沐氏家族與明代中泰、中老關系研究

李建軍

摘要：沐氏家族在明代中泰、中老關系之中，始終充當著明朝政府代表的角色，發(fā)揮著橋梁與紐帶作用，沐氏家族成員曾極力周旋于明朝政府與泰國、老撾等東南亞國家和地方政權之間，為穩(wěn)定明朝政府在西南地區(qū)的統(tǒng)治秩序、維護東南亞地區(qū)的和平與安寧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同時有力地增進了中泰、中老人民之間的傳統(tǒng)友誼，

關鍵詞：沐氏家族；明代；中泰關系；中老關系

中圖分類號：K24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2529{2009)04-0135-04

洪武十六年(1383年)三月，西平侯沐英奉明太祖朱元璋之命留鎮(zhèn)云南，標志沐氏家族正式創(chuàng)建。自此至明王朝滅亡為止，沐英及其后裔子孫奉明朝廷之命世代鎮(zhèn)守云南，歷時達二百數(shù)十年之久。期間，沐氏家族在明朝政府與東南亞之泰國、老撾等國的往來中發(fā)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一、沐氏家族與中泰關系

明朝時期的泰國，共經歷過二個王朝，即素可泰王國和阿瑜陀耶王國。此外，在今泰國北部地區(qū)，明朝時還曾存在過“八百媳婦國”。據(jù)文獻記載，元朝時曾設八百宣慰司(治在八百城，即今泰國北部的清邊)，經過元末動亂，到明朝統(tǒng)一云南之初，它大體上分裂成兩個大的部分：以景線(即今泰國北部之昌盛)為界，其北部歸于土酋刀哀掌握之下，永樂三年(1405年)刀哀歸附明朝，明朝廷在此設孟艮府(治在今緬甸東部的景棟)以治之；其南部則脫離明朝政府，建立起了八百媳婦國。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八百媳婦國酋長遣使人貢，明太祖下詔設立八百宣慰司，明朝政府與八百媳婦國自此建立起了正式的朝貢關系，八百媳婦國成為明朝政府的附屬國。永樂二年(1404年)，明成祖在其地分設兩個軍民宣慰使司，以土官刀招你為八百者乃宣慰使，其弟刀招散為八百大甸宣慰使，但后來史書幾乎從來不見單獨提及“八百者乃宣慰使司”之事，一般都只籠統(tǒng)地稱談及“八百宣慰(使)司”、“八百”、“八百媳婦”或“八百大甸”等，其中原因可能是八百者乃宣慰司不久便衰落下去，最終又與其同宗的八百大甸宣慰使合二為一，或為其吞并。明嘉靖末年，緬甸出兵滅八百，其酋避居至景線彈丸之地，此即所謂“小八百”國。后來，原八百媳婦國之地基本上又都轉入泰國之手，即今泰國北部地區(qū)，故此本文將有關沐氏家族與八百媳婦國的關系問題一并納入沐氏家族與泰國的關系中進行論述。

1，明初沐氏家族與中泰關系

沐英奉詔獨鎮(zhèn)云南以后，沐氏家族與泰國有過種種接觸，但它們大多與軍事及邊境安全事件等密切相關。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沐英因八百宣慰使司宣慰使刀板冕不肯聽命，曾派遣云南左衛(wèi)百戶楊完前往招撫，同年六月，刀板冕即遣使貢象及方物于明朝廷，事件遂得和平解決。這是到目前為止所知的有關沐氏家族與泰國之間直接往來的最早記載。

在明初沐氏家族人物之中，沐晟與八百媳婦國之間的接觸較為頻繁，其間雙方關系有戰(zhàn)有和。

永樂元年(1403年)八月，明成祖分遣太監(jiān)賚敕撫諭八百等處，沐晟奉命遣人與之同往。永樂三年(1405年)七月，因八百大甸宣慰使刀招散拒納明成祖之使臣至境，且阻遏明朝政府派往撫諭古剌等處的使者，車里宣慰使刀暹答率先遣使奏請舉兵攻伐八百大甸，明成祖曾敕西平侯沐晟，“諭以車里請征八百之故”，告知沐晟他“已遣使往諭八百，令改過自新”，命沐晟“嚴兵以待，彼(按指八百大甸)果悔罪輸誠，即止兵勿進”，同時令沐晟以馬軍六百、步軍一千四百護送朝廷派去撫諭八百的使者、太監(jiān)楊安、郁斌前往八百大甸，此外還令沐晟挑選適當武官率兵一萬五千往備老撾邊境，以“防止老撾乘車里空虛，或發(fā)兵掩襲其后，或與八百為援”。不料沐晟接旨后，卻誤會明成祖之旨意，親自率領云南衛(wèi)所官兵及車里、木邦宣慰司等地土兵開赴八百大甸。隨即，沐晟所部漢、土官兵攻破八百大甸十數(shù)寨。八百大甸宣慰使刀招散等內心恐懼，遣人前往沐晟軍門“陳詞伏罪”，沐晟等“恪遵敕旨，駐兵不進”，并派人將戰(zhàn)況、預備班師之事及“八百所陳詞”等一并奏聞朝廷，聽候裁決。明成祖在這年的十一月接到奏章后，因惱怒沐晟擅自率兵離滇進攻八百大甸，頒敕嚴加訓斥，并責令其立即撤兵。同年底，沐晟奉敕班師回到云南境內。在這次事件中，沐晟誤打誤撞，成功地收服了八百大甸，不僅密切了明朝政府與八百大甸的關系，而且為明朝政府與東南亞其他國家和地區(qū)的往來提供了便利條件。

沐晟在奉明成祖之命第一次出征安南期問(永樂四年七月至六年六月)，曾救出了因在海上遭遇風暴而漂至安南并被安南胡季嫠及其子胡澄關押起來的暹羅國派往明朝進貢的使臣孛黑，并將孛黑遣送至京師。孛黑到達明朝京師后，受到了明成祖的禮遇。永樂六年(1408年)八月，明成祖派遣太監(jiān)張原賚敕往諭暹羅國王昭祿群膺哆羅諦刺，同時將孛黑帶回了他自己的故鄉(xiāng)。沐晟此舉，為增進明朝與暹羅之問的友誼，促進中泰兩國人民之間的友好往來做出了積極的貢獻。

自此直到明英宗正統(tǒng)年間，史書中尚未發(fā)現(xiàn)有關于沐氏家族與泰國直接往來的記載。所見到的唯一記載有雙方關系的一條史料，也只是在談到沐晟于正統(tǒng)元年派人護送老撾軍民宣慰使司頭目混倫等回國時，間接涉及到八百媳婦國(詳見后文)。這是明朝政府與泰國之間關系良好的表現(xiàn)，也是其時明朝附屬國泰國沒有發(fā)生重大不安定事件的一種反映。

2，明中后期沐氏家族與中泰關系

明景泰以后的二百余年中，除在天順年間因八百媳婦國統(tǒng)治者出兵參與車里軍民宣慰司的內部仇殺而使沐氏家族與泰國的關系一度箭拔弩張外，其它時期雙方關系在依舊保持良好態(tài)勢的同時，顯得更加密切。雙方的往來，前期(尤其是成化年間)主要是沐氏家族為安南國黎朝統(tǒng)治者入侵老撾事，反復周旋于八百媳婦國、明朝政府、老撾以及云南南部邊境土司之間，后期則主要是圍繞緬甸洞吾王朝統(tǒng)治者不斷發(fā)動對其鄰邦的侵略戰(zhàn)爭而展開的。

天順元年(1457年)初，因八百媳婦國統(tǒng)治者應車里軍民宣慰司土舍板雅忠等的邀請，出兵幫助板雅忠等與其庶兄、掌管車里地方的土官三寶歷代爭奪車里統(tǒng)治權，云南總兵官都督同知沐磷(沐氏家族第四代人物)曾一度想調集云南官軍前往“撫安”，后因“春暖瘴高，未宜動眾輕進”而未能成行。是年二月，沐磷將事情原委奏聞朝廷，明英宗下令沐磷傳諭與戰(zhàn)各方罷兵，沐磷所部滇兵最后沒有與八百媳婦國兵開戰(zhàn)。

成化十六年(1480年)八月，云南總兵官、黔國公沐琮(沐氏家族第四代人物)等派去打探有關安南情報的使者回到滇中，沐琮等因此獲悉了安南兵“欲往八百之境”的消息。成化十七年(1481年)，安南國王黎灝親自統(tǒng)兵九萬進攻老撾，殺老撾宣慰刀板雅蘭掌父子三人，刀板雅蘭掌季子怕雅賽在投奔八百媳婦國。八百媳婦國宣慰刀攬那為了安全起見，隨后派兵將其送往云南景坎地方。在大敗黎灝所部追兵后，刀攬那又遣使將事情原委報知了其時的云南守臣沐琮等。沐琮等在這年六月上達朝廷的奏疏中，夸贊

“刀攬那能保障生民，擊敗交賊”，并請求朝廷“賜敕頒賞，以旌忠義”。后來明憲宗果真頒令云南布政司發(fā)給刀攬那官銀百兩、彩幣四表里以示“酬獎”，同時沐琮等也因此被朝廷贊以“保障地方有方”，得“賜敕慰勉”。

成化十八年(1482年)，沐琮等命八百媳婦國宣慰司出兵幫助老撾抵御安南侵略者。事后，八百媳婦國遣使將情況匯報沐琮等，說：“奉命救護老撾，已退交兵。”同年六月，沐琮等上疏朝廷，不僅將八百媳婦國出兵援救老撾之事如實奏聞朝廷，而且說：“夷官用命互救，以此交兵未嘗得利”，充分肯定了八百媳婦國在打擊安南侵略行徑中所發(fā)揮的作用。

成化二十年(1484年)五月，沐琮等云南守臣奉明憲宗之命督令八百媳婦國宣慰等“各慎固封疆，整飭武備，以防交人人寇”，且告誡他們“不得輕與移文，啟釁納誨?！蓖辏税傧眿D國與老撾同時“各具緬書”，向沐琮等報告“交趾已還兵本國”的消息。十月，沐琮等將其事上奏朝廷，但因擔心“擁報‘夷(按指安南國人，下同)情者得之傳聞，翻譯夷文者成于傅會，難以為據(jù)”，所以又建議朝廷“令緣邊有司，一體防守?！焙髞砻鲬椬诓杉{兵部建議，按沐琮的建議下詔施行，同時聽取兵部之言，詔令沐琮等再次傳令八百媳婦國等整飭兵備以御安南之兵。

時至嘉靖末年，日漸強盛起來的緬甸洞吾王朝四出攻城略地，八百媳婦國終于為其吞并。萬歷十年(1582年)至十二年(1584年)明緬戰(zhàn)爭后，緬甸攻勢一度受挫，原八百媳婦國臣民及前后被緬甸威服、引誘投緬的老撾和明朝滇西南一帶明朝土司官舍又動搖起來，如原背明投緬的云南孟璉司土舍刀派真等又重新歸順明朝。云南總兵官、黔國公沐昌祚(沐氏家族第九代人物)及云南巡撫劉世曾等見八百媳婦國等“猶懷觀望”之心，于萬歷十四年(1586年)三月上奏朝廷，建議朝廷對原背明投緬、后重新投順明朝的云南孟璉司土舍刀派真等“加以厚賞，查立應襲之人，以堅外藩”，想以此吸引八百媳婦國等前來歸順，藉以鞏固和加強明朝邊防、削弱緬甸統(tǒng)治的勢力。

二、沐氏家族與中老關系

明朝立國時，正值老撾歷史上的第一個統(tǒng)一的封建國家——瀾滄王國時期(1353--1707年)，但雙方直到建文四年(1402年)九月，即明成祖朱棣奪取皇位三個月后，雙方才建立起了正式的聯(lián)系，老撾瀾滄王國第二代國君桑森泰(即中國史籍中的老撾土官“刀線歹”)遣使來到明朝京師，向明成祖進貢方物，明成祖令設老撾軍民宣慰使司，老撾成為當時明朝政府的附屬國之一。

1，明初沐氏家族與中老關系

永樂元年(1403年)八月，明成祖分遣太監(jiān)賚敕撫諭老撾等處，且命西平侯沐晟遣人偕行，這是目前所見到的有關沐氏家族與老撾直接往來的最早記錄。之后，沐氏家族成員，特別是沐晟與老撾之間，曾經有過較頻繁的接觸。

永樂三年(1405年)七月，因八百媳婦國拒納明朝使臣至境，且阻遏其他過境明朝使臣，明成祖在詔令沐晟“嚴兵以待”且派車里等兵偕同朝廷使者往諭八百的同時，為防止老撾“乘車里空虛，或發(fā)兵掩襲其后，或與八百為援”，又令沭晟“選的當頭目”率兵一萬五千，往屯老撾邊境，以防不測，后來此事卻因沐晟誤解了明太祖的令旨而親自統(tǒng)兵攻入了八百媳婦國而不了了之；沐晟在第二次出征安南、與張輔協(xié)力剿捕安南反明軍首領陳季擴時(永樂六年八月至十三年二月)，曾擊敗安南陳季擴所部，并將其逼走老撾境內，最后明朝官兵又深入老撾境內，將陳季擴及其妻妾生縶以歸；宣德三年(1428年)，沐晟因老撾宣慰使刀線歹與云南寧遠州土官刀吉罕曾協(xié)助安南與明朝政府為敵，奏請朝廷裁決，后于閏四月問奉明宣宗之敕，置之不問。

正統(tǒng)元年(1436年)，沐晟派人護送老撾軍民宣慰司頭目混倫等回老撾，不料行至老撾境內時，正趕上“老撾土官卒、國人與八百媳婦國仇殺”，奉命送行者因擔心混倫等的安全，不敢繼續(xù)前行。為此，沐晟曾上奏朝廷，請給信符護送。時至這年十二月，沐晟在請得金牌信符后，終于將混倫等一行送回了老撾。此舉，為改善明朝政府與老撾之間的關系、增進中老兩國人民之間的友誼做出了貢獻。

2，明中后期沐氏家族與中老關系

明中葉以后二百余年中，沐氏家族與老撾的關系依然良好。雙方的往來，前期(尤其是成化年間)主要是沐氏家族為安南國黎朝統(tǒng)治者入侵老撾事，反復周旋于老撾、明朝政府和老撾周邊的八百媳婦國及云南南部邊境土司之間，后期(尤其是嘉靖、萬歷年問)則主要是圍繞增進老撾與明朝政府的友誼以削弱緬甸洞吾王朝統(tǒng)治者的勢力展開的。

成化十六年(1480年)五月，因安南國與老撾宣慰司仇殺，云南總兵官、黔國公沐琮等奉敕“嚴飭邊備”，以防安南入寇。八月，沐琮等派出探聽安南之事的使者返回滇中，沐琮等因此得悉“交人以追捕叛黨為辭，攻取老撾二十余寨，殺二萬余人”等消息。沐琮等將其事奏上朝廷后，明憲宗十分重視，將其疏下達兵部議處，接著明憲宗又從兵部之請，召集文武大臣及科道官會議，與會者認為：朝廷若以敕切責安南，“恐沮其自新之路”；若置之不問，又“恐長其不臣之心”，因此建議明憲宗詔令廣西布政司移咨安南國王黎灝，“俾斂兵守境，以全臣節(jié)”，同時敕令云南、廣西總兵等官沐琮等“俾整飭兵備，以防邊患”。其議上達明憲宗后，明憲宗“悉允之”。明朝政府介入老撾與安南國之間的爭戰(zhàn)、聲援老撾，是與沐琮的舉措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

成化十五年(1479年)秋冬間，老撾大敗安南入侵者。次年，這一消息便在明朝境內廣泛傳播，為此明憲宗特地于次年十二月頒敕告誡云南總兵官沐琮等說：“比聞安南國攻老撾，喪師甚眾，彼悖理滅義，自取敗衄，理固有之，爾等其勿以傳聞之言謂邊鄙無事，遽生怠心，宜嚴飭邊備，以防不測?！?/p>

成化十七年(1481年)六月，沐琮等從八百媳婦國宣慰使刀攬那的報告中得知安南國王黎灝親自率兵九萬進攻老撾，還殺死了老撾宣慰刀板雅蘭掌父子三人，刀板雅蘭掌季子怕雅賽先投奔八百媳婦國，現(xiàn)已被八百媳婦國宣慰使刀攬那遣兵護送來到了云南景坎地方等消息后，曾上奏朝廷，請求明憲宗“降敕切責”安南國王黎灝，并請允許怕雅賽“越例襲職，以示撫恤”等等。隨后，明憲宗從廷臣之議采納了沐琮等的建議，頒敕賜怕雅賽冠帶、彩段并許其就襲其父老撾宣慰司宣慰使之職，同時還頒敕警告安南國王黎灝等等。沐琮之舉，再一次聲援了老撾人民的反抗外國侵略者的斗爭。

當老撾遭到安南侵略時，沐琮等還曾諭令八百媳婦國出兵援助老撾，并派遣部下指揮使潘祺等出使老撾。沐琮等在成化十八年(1482年)六月所上奏章之中所言：“得八百宣慰司報云：‘奉命救護老撾，已退交兵……”及“……老撾初無公文，且指揮潘祺等使老撾未還，交兵已還與否，未得其實”即可為證。這年八月，因奉使老撾者從老撾回到了云南，沐琮等又上奏說：“指揮潘祺還自老撾，死于孟艮，所持宣慰怕雅賽緬字公文，大意述交人侵略之事，且諸

往者委官許助兵力，今已約會諸夷，籍兵以待”等等。明憲宗由于前此車里所奏安南之兵數(shù)十萬駐屯老撾邊界之上、八百媳婦國所報安南侵略老撾孟伴等處與沐琮此疏所奏基本相同，但前此奉遣隨從潘祺出使老撾的軍士楊曼卻說“前報、今文皆不可信”，認為這是“(老撾宣慰)怕罕雅謀報父兄之仇，覬云南發(fā)兵助之”以剿安南而故意捏造的。于是，明憲宗將其事下達兵部議處，兵部大臣認為：“夷言(按指主要指老撾怕罕雅之公文所言)多詐，固難俯從，然遠人(按指怕罕雅)赴訴，亦當示以懷柔之意”，建議明憲宗下令沐琮等移文“令老撾撫安瘡痍，匆起邊釁，令八百、車里思念唇齒，匆懷貳心”，同時告誡沐琮等“自后差委，須擇用廉慎之人，無使貪利生事。”因此沐琮等隨即奉命遣人往諭老撾、安南，“俾各守境土，睦鄰保民為是”等等。

成化二十年(1484年)五月，明憲宗又詔命云南總兵官沐琮等督令老撾宣慰使等“各慎固封疆，整飭武備，以防交人人寇”，且誡其“不得輕與移文，啟釁納誨?！笔?，因老撾與八百媳婦國“各具緬書”，報告“交趾已還兵本國”的消息，沐琮等上奏朝廷，并因擔心“裥報‘夷(按指安南國人，下同)情者得之傳聞，翻譯夷文者成于傅會，難以為據(jù)”，建議朝廷“令緣邊有司，一體防守。”明憲宗采納沐琮的建議，且詔令沐琮等再次傳令老撾等整飭兵備以防安南入侵。

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正月，老撾宣慰使司土舍怕雅蘭章遣人取道云南向明朝政府進貢舞牌牙象二、母象三、犀角十，但由于這時不是規(guī)定的進貢時間，而且其使者又沒有按規(guī)定遞交以漢、緬兩種文字書寫的公文，依明朝之制此類貢品是不得接納、行賞，更不許將使者遣往京師進貢的。為此，云南總兵官、黔國公沐朝弼(沐氏家族第八代人物)等曾上奏朝廷，請求處理。明世宗下令禮部議決，禮部大臣認為：“本夷雖非貢期、無漢緬公文，第來路險遠，跋涉逾年，宜破例受其所獻，給賞遣之，無令赴京。”隨后，明憲宗“報可”，沐朝弼等遵旨而行，老撾與明朝政府之間的友誼因此更進一步。

在緬甸洞吾王朝日漸強盛并四處出兵攻城略地之際，老撾等曾為其威服。萬歷年間明緬之戰(zhàn)后，老撾統(tǒng)治者有意趁緬甸攻勢受挫之機擺脫緬甸控制，但“猶懷觀望”之心。云南總兵官沐昌柞等曾為此上奏朝廷，建議明神宗設法促使老撾重新投效明朝政府、削弱緬甸統(tǒng)治者的勢力。

萬歷四十年(1612年)，老撾宣慰司宣慰使派遣其部下頭目先倫等取道云南，向明朝政府進貢方物，并說先年明朝政府頒給老撾的印符“被毀于火”，因此請求另行補給。為此，云南總兵官沐昌祚和巡撫周嘉謨曾于是年三月一道上疏朝廷，為老撾宣慰司宣慰使奏請明神宗補給老撾宣慰司印，獲得到了明神宗的批準。次年十二月，老撾宣慰司宣慰使終于如愿得到了明朝政府重新為其鑄造的老撾軍民宣慰司印。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沐氏家族在明代中泰、中老關系之中，始終充當著明朝政府代表的角色，發(fā)揮著橋梁與紐帶的作用。在長達二百多年的時間里，沐英及其后裔子孫曾極力周旋于明朝政府與泰國、老撾等東南亞國家和地方政權之間，為穩(wěn)定明朝政府在西南地區(qū)的統(tǒng)治秩序、維護東南亞地區(qū)的和平與安寧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同時有力地增進了中泰、中老人民之間的傳統(tǒng)友誼。

注釋：

①1345～1392年，安徽定遠人，死后被明朝廷追封為“黔

寧王”，系明朝開國元勛之一。

②創(chuàng)建于十三世紀中葉。1378年被阿瑜陀耶王朝征服，

1438最后亡于阿瑜陀耶王國，成為它的一個行省。

③即中國史籍中的“暹羅”，1350年創(chuàng)建，1767年被緬甸

攻滅。

④沐英次子，洪武三十一年十二月嗣西平侯爵，并充任鎮(zhèn)

守云南總兵官，永樂六年七月進封黔國公，宣德四年得

追封定遠王。

⑤原明朝附庸國的“八百媳婦國”地區(qū)何時、何因轉屬泰

國，待考。

⑥所引史料“自取敗衄”中“敗”字，原文作“攻”，今據(jù)《明

憲宗實錄校勘記》更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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