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東西飛了起來，像是公仔一樣

衛(wèi)　毅

5月7日的晚上8點，譚卓已經(jīng)走過了大半條馬路，還差幾米就走到對面了，“車子哪怕慢一秒種，譚卓就有反應的時間”

5月7日晚上8點剛過，在文二西路南都德加小區(qū)附近經(jīng)營一家小店的北方人慕薇在店里剛吃完晚飯，想著到門口走走。她在往門口走的時候，聽到有很大的汽車引擎聲傳來。她走到門口，兩輛紅色的汽車進入她的視野。

“得瑟?！蹦睫辈皇堑谝淮慰吹接腥碎_著改裝車在路上飆車，她很看不慣。“一輛紅色的車子跑到了前面，落后的那一輛通過有紅綠燈的路口時不是很快，但快到斑馬線的時候突然加速。”

慕薇的眼光一直盯著這輛車子看，然后，“就有東西飛了起來，像是公仔一樣?！彼谀且凰查g沒有意識到飛起來的是人?！帮w得有那塊牌子那么高?！蹦鞘且粋€樓盤的廣告牌，高度超過了路旁樓房的二層。廣告牌下面還有一行字：超速行駛，危險將至。

直到有東西落下來之后，慕薇才看清楚那是一個人?！澳莻€人在空中飛了有兩三秒鐘才摔到地上?！彼s緊往前跑過去，“想看清車牌號報警，怕車子跑了?！蹦禽v紅色的車子停了下來，沒有逃逸，一個穿紫色T恤的年輕人從車里走了出來。

人群迅速地圍了上去。

被嚇著了的慕薇沒有走到跟前去看。她站在馬路的對面。

直到現(xiàn)在，她都沒有走過去?！翱吹竭@樣的場景很不好，很邪。”

“我希望自己從來都沒看到那樣的場景?！彼磸驼f。

有個兒子，人生才有寄托

穿紫色T恤的撞人者是杭州師范大學體育系的20歲學生胡斌，據(jù)杭州市公安局的通報稱，他當時與另外兩位同伴孔維維、袁小波分別駕車到西城廣場看電影。通過斑馬線的25歲年輕人叫譚卓，供職于杭州依賽通訊公司。那天，他所在的公司組織去看電影《南京！南京！》。去看電影前，譚卓在QQ上留下簽名：今晚去看南京南京啊，老實說我更傾向于花這個錢去按摩一次！

看完電影后，譚卓準備走過那條斑馬線回家。他租住的房子就在附近。

“他租的房子很小，但房租不便宜?！睆暮蠈庎l(xiāng)趕來的譚躍坐在賓館的椅子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聲音疲憊而低沉。譚卓是他的獨生子?！八胫I房，在努力賺錢，杭州的房子太貴，我們幫不了他什么，我和他媽媽下崗十幾年了，到處打打工，攢不了什么錢。”

譚卓喜歡杭州。他在老家湖南寧鄉(xiāng)讀初二的時候，正在浙江大學讀研的表叔放暑假回老家，跟他說起杭州和浙大?！八莻€時候就想著以后高考時報浙大?！?/p>

譚卓從小到大的表現(xiàn)很好，不用父母操心。他的高考成績十分出色，老師建議他可以報考北京大學。他還是向往杭州，就填了浙大。“錄取結果出來后，其實他的成績完全可以上北大的?！?/p>

從浙大快畢業(yè)時，譚卓投了兩份簡歷。一份是杭州依賽通訊公司，一份是深圳某著名通訊企業(yè)?！斑@兩個公司都打算錄用他，他還是覺得杭州好，就留在了杭州的這家公司?！?/p>

作為硬件工程師的譚卓在依賽公司干得不錯。公司的人員介紹，一般情況下，硬件工程師得工作5年之后才能單獨做，譚卓兩年就可以了。

去年，當初想錄用譚卓的那家深圳通訊企業(yè)想在杭州開分公司，還聯(lián)系上他，問他還想不想過去?！白T卓和我們商量過這件事情，他還是決定留在現(xiàn)在的公司?！弊T躍說。

依賽通訊公司是外資公司，譚卓的收入還不錯?！八總€月給我們寄兩千塊錢，我們都給他攢著，以后用錢的地方還多著。”

現(xiàn)在，譚躍覺得再多的錢也沒用了。兒子是無價的?！熬瓦@么一個兒子，有個兒子，人生才有寄托?！?/p>

下崗之前，譚躍一直在運輸單位工作。“跟車子打了幾十年交道，沒見過這么開車的?！?/p>

杭州的“秋名山”

“70碼是什么概念，你看著表，現(xiàn)在就是70碼?！焙贾莩鲎廛囁緳C李師傅載著記者，在70碼的車速上踩了剎車，車子迅速停了下來?！澳阌X得這樣的速度能滑出去50米遠嗎？能把人撞飛嗎？”

胡斌撞人的事情發(fā)生之后，杭州交警部門曾引述肇事者及同伴的說法，通報當時肇事車的車速是70碼。一個普遍的說法是：譚卓被胡斌駕駛的三菱EVO撞飛5米高、20米遠。這樣的撞車情景很難為一輛時速70碼的汽車所制造。

李師傅有時候晚上出車時，經(jīng)常能看到有人在路上飆車。“有一次晚上12點多送客人上龍井山，周圍很安靜，遠遠就聽到飆車的響聲，我就趕緊把車往路邊靠。”

龍井山在杭州飆車族眼里就是秋名山。秋名山是電影《頭文字D》里的一座山，飆車族鐘愛的賽車地點，在那座山里跑得最快的被稱作“秋名山車神”。

通往龍井山頂?shù)凝埦泛蜐M覺隴路的交接處，有一塊很明顯的牌子顯示：全路段限速40碼。山上彎道很多，容易出車禍。山上一些受傷的樹便是車撞到上面造成的。

“晚上的時候，經(jīng)常有人飆車，聲音很響，影響大家的生活，這里的人都罵。”山上一處停車場的丁師傅說。

在山上當保安的小李也說，晚上值夜班的時候，經(jīng)?？吹接酗j車呼嘯而過?！敖衲晟倭耍ツ赀€很多?！?/p>

“在電影《頭文字D》之前，龍井山上就有人飆車，電影出來后，來這飚車的人更多了，都快成一種時尚了。他們自以為那樣很爽，很男人，把這里看成天堂，出來炫耀一下?！焙贾軫2國際卡丁車館執(zhí)行董事黃彥領說。

杭州《青年時報》的記者蔡懷光關注過杭州飆車族，他曾花了3個多月時間跟他們混在一起。他采訪過胡斌，在他的報道里，胡斌是以綽號“町町”出現(xiàn)，在圈子里，很多人這樣稱呼他。

胡斌給蔡懷光的第一感覺是愛車。令蔡懷光印象深刻的是，“胡斌有一次在蓋引擎蓋的時候，看到有一丁點的煙灰落在發(fā)動機上，他用手輕輕地拂去?！?/p>

2008年3月，杭州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起惡性交通事故。一輛超速行駛的馬6將一對在錢塘江邊散步的年輕夫婦撞入江中斃命，留下了他們5個月大的孩子。

在這起車禍之后第三天，蔡懷光打電話給胡斌，問他最近飆車了沒有？胡斌告訴他，今晚就有活動。蔡懷光說你現(xiàn)在還敢去？胡斌說，一天不出去拉一圈，手就會特別癢。

蔡懷光和一名攝影記者坐上胡斌當時的改裝車馬6上了一趟龍井山。蔡懷光記得，胡斌當時在6分鐘內(nèi)超過了30余輛車。“他覺得這樣夠刺激。”

在路上，他們遇到了開菱帥的江銀。江銀的綽號“5203”，就是“我愛菱帥”的意思。他的手機尾號也是“5203”。

相對胡斌，江銀更穩(wěn)重，他并不怎么喜歡在市區(qū)內(nèi)開快車。他曾經(jīng)給蔡懷光講過一個故事。2007年的夏天，他在龍井山上開車的時候，有一輛車故意挑釁，反復超車。江銀覺得這樣做沒意思：輸了只是面子上的事情，要是出了事，可是要出人命的。

在龍井山頂?shù)耐＼噲?，江銀向對方說，賽道上見。幾個星期后，他們在上海天馬賽道上完成了比賽。

通過接觸，蔡懷光覺得胡斌對自己的車技過于自信了。在胡斌的車里，蔡懷光問他不怕交警么？胡斌得意地告訴他：4天前，他們在龍井山飆車的時候，被巡邏隊發(fā)現(xiàn)了，他一踩油門就過去了，巡邏隊根本追不上。

蔡懷光對那次坐胡斌車的感覺并不好?！芭芡曛?，我都癱軟了，人是暈的，比坐過山車和海盜船還要難受?！?/p>

他一直覺得自己天下無敵

在黃彥領看來，胡斌出事他一點也不感到意外?！霸隈R路上經(jīng)常開這么快遲早會出事的，沒想到這么早。”

有一次，黃彥領看到胡斌的三菱EVO在限速70碼的高架橋上飛馳而過，“車速起碼有120碼。”他馬上打電話給胡斌，問他為什么在馬路上開這么快？

黃彥領說，胡斌30多萬的EVO在圈子里并不是多好的車。更有錢的人買保時捷、法拉利，而不是改裝車了?！霸谶@個圈子里，要么車好，要么技術好，不然混不下去，所以他就使勁地把車開得比別人快，拿自己的命來賭，這其實是他的悲劇?！?/p>

黃彥領覺得很多年輕人對車的認識是有問題的，社會上沒有形成很好的汽車文化?！帮j車的這些人是無知者無畏，胡斌這樣的孩子還有很多。”

胡斌曾經(jīng)告訴蔡懷光，有一次他開著車在高架橋上遇到一個改裝車主，兩人互相對視了一下就飚了起來。在飚了6000米后，兩人停了下來，然后成為朋友，互談汽車。

2008年，杭州F2國際卡丁車館舉辦了一次卡丁車友誼賽，有杭州隊和上海隊參加。胡斌拿到了個人和團體兩個冠軍。

被邀請來到賽場玩一玩的有作家車手韓寒。韓寒還在博文里提到胡斌：“排位賽的時候我是第一，正賽一起步就直接被他撞出去了，但后來我也沒有計較，一來這又不是正經(jīng)比賽，是業(yè)余的娛樂，二來因為他很年輕，總會沖動和犯錯?！?/p>

胡斌把這個冠軍看得很重，“他一直覺得自己天下無敵，高處不勝寒?！秉S彥領覺得胡斌開車的心態(tài)不對，一個真正的賽車手不應該是這樣的。

在黃彥領眼里，胡斌這樣開快車即便是得了冠軍也不能算是車手?！八@樣開車不配做車手，他只是一個亡命之徒。”

杭州風行拉力車隊的經(jīng)理王翔是杭州有名的老賽車手了，他和已故浙江籍賽車手徐浪是很好的朋友，他們曾經(jīng)開著同一輛車參賽。

“我是不會在市區(qū)里飆車的，專業(yè)的賽車手在賽道上開得很快，在平時都很保守，開車都不快?！焙芏囡j車飚得很快的人真正到了賽道上反而開不快了?！霸隈R路上飆車的人并不理解賽車的真正意義?！?/p>

杭州并沒有專業(yè)的賽車場，國內(nèi)有賽車場的城市也不多，分布在上海、北京、成都、肇慶、珠海等地。王翔的車隊訓練時需要到浙江龍游縣的專業(yè)賽道上。

杭州的車越來越多，對速度感興趣的人越來越多。黃彥領希望政府更多的是引導，而不是一棍子打死。“還是應該用大禹治水的辦法，疏比堵好。”

王翔介紹，成為一名職業(yè)賽車手并不是別人所想象的那么難。“胡斌這樣的人完全有能力參與到正規(guī)的賽車比賽中。經(jīng)過培訓，考一本正規(guī)的賽車執(zhí)照只需要6000塊錢。參加最低門檻級的比賽報名費只要1500塊，而且不用帶車，組委會會提供賽車。”

2005年的時候，曾經(jīng)有人來找過王翔，想請他上龍井山跟業(yè)余飆車的人比試比試。而且那次是賭錢的。王翔立馬就拒絕了。“我一個職業(yè)車手，跑贏了是正常的。我還有一個擔心，我不怕自己出事，我怕他們出事，萬一他們撞山了，或者掉山溝里了怎么辦？”

他這樣的家庭在杭州不算特別富

杭州玩車坊40歲的店主王柯最近比較煩，因為這段時間，相關部門對改裝車管得很嚴?！敖裉煳业昀飦砹撕枚嘟痪块T的人?！?/p>

來改裝車的人明顯少了，許多人來店里倒是把改裝過的車再改回去。來他店里改裝過車的人各個年齡段的都有，以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居多。王柯接觸過胡斌，但一直沒有把胡斌和富家子弟聯(lián)系起來?！八@樣的家庭在杭州還不算特別富的，比他家富的人很多?！?/p>

杭州有一家FDS俱樂部，這個俱樂部的車大都是保時捷、法拉利、蘭博基尼等車。“甚至還有更好的車。”FDS俱樂部的翁振華說，“我們對車子的安全性能要求很高?！?/p>

“5?7”撞人事件之后，在網(wǎng)上有一張照片流傳很廣。照片上，一群年輕人站在一起嘻嘻哈哈。其中有一個手里夾著一根煙的被“人肉搜索”出來的是27歲的翁振華。包括他的電話號碼在內(nèi)的有關信息被公布到了網(wǎng)絡上。

記者打他電話的時候，他接了電話。他說這段時間經(jīng)常是一天有幾百個電話打給他。

“被拍這張照片的時候，距離車禍已經(jīng)兩個小時了，現(xiàn)場的人都走了。我就住在事故地點旁的紫桂花園。開法拉利的是我的朋友，他們從金華、義烏、寧波這些地方來找我的，不是和胡斌飆車的，他們也不認識胡斌?！?/p>

翁振華說他們不會去跑龍井山，太危險。他說，他們要辦活動的時候，是到上海的F1賽道和天馬賽道?！耙恍┧俣瓤斓能囀怯眉b箱拉過去的?！?/p>

翁振華承認“富二代”里一些人比較張揚，包括他在前些年也這樣，但不是所有人都那樣，“任何群體里都有好人和壞人。”

“今天有匿名電話打過來，有人甚至說我就是肇事者，說我是找了人頂替。我說你已經(jīng)打了7次電話給我了，我愿意解釋。他不愿意聽，掛了電話之后仍然繼續(xù)打電話。有的人說他寧愿相信他相信的事情。一個人的能力沒辦法澄清，我們面對的是成千上萬的人?！?/p>

杭州著名主持人萬峰在電視上也指著這張包括翁振華在內(nèi)的照片大罵：“你看看這臭德行！有錢！有教養(yǎng)嗎？他有教養(yǎng)嗎？不讀書！不看報！不學習！這是典型的，而且據(jù)說，剛才不是播過新聞報道嘛！這個小混蛋！他還強詞奪理，他撞我的！我告訴你，給你兩個大耳光，已經(jīng)便宜你的了，我當時不在現(xiàn)場，要是當時我在現(xiàn)場的話，我扇你一百個大耳光，踹你十腳八腳！”

對于萬峰的“訓斥”，翁振華說：“我覺得他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他對事情的評論是嚴苛的，這并不是一件壞事，這樣可以教育年輕人，我是冤枉了，但這可以教育別人，我覺得我能接受?！?/p>

翁振華說，他的一個義烏朋友回去后，很多人都認為他當時參與了飆車，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他想發(fā)律師函澄清，但翁振華勸他不要這樣做?！吧鐣罅耍覀兪呛苊煨〉娜后w，事故的受害者才是最值得同情的，我們可以忽略不計，我覺得沒必要去澄清。”

在照片上，翁振華在指著一個人說笑，這個人正是“5203”——江銀。

江銀也被“人肉搜索”了。江銀所在的“車世界”這些天關上了門，他的手機也轉到了秘書臺。

江銀在QQ上的簽名改成了：被肉的兄弟姐妹們，比起譚卓父母的感受，我們又算什么。

37.3米

5月8日的凌晨，胡斌的QQ改了簽名：一片空白，闖大禍了。這個簽名同樣是民眾的憤怒點：撞死人了還能回家上網(wǎng)？

逐漸積聚起來的憤怒點形成了巨大的力量。網(wǎng)上出現(xiàn)了浙大學子致杭州市長的公開信。其中一封公開信的結尾寫道：

孫志剛走了，我們沉默，因為我們沒有暫住證。黃靜走了，我們沉默，因為我們沒有結交有錢有勢的BF。三鹿孩子走了，我們沉默，因為我們還沒有兒女。甕安女孩走了，我們沉默，因為我們沒有和人結仇。躲貓貓青年走了，我們沉默，因為我們沒有進拘留所。譚卓走了，我們無法沉默！因為我們每天必須走在和諧社會的斑馬線上！

杭州市市長蔡奇在杭州當?shù)孛襟w5月8日的報道上批示：“這是一起駭人聽聞的慘劇，市交警支隊要很好分析，進一步采取措施，嚴禁違法超速行車。對肇事者要依法嚴處。痛下決心，徹底解決違法超速行駛問題。”

5月14日，杭州公安部門公布了新的杭州飆車案事故鑒定報告。在這個報告里，胡斌駕駛的肇事車輛的時速在每小時84.1-101.2公里，而不是70碼。

5月15日早上，杭州市委書記王國平在杭州網(wǎng)與網(wǎng)民聊天，多位網(wǎng)友提出了關于飆車案的問題。王國平的回應是：保護市民的生命安全是每一位城市管理者最重要的職責。譚卓的不幸遇難，我作為市委書記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當天，幾乎與此同時，杭州市公安局舉行新聞發(fā)布會，就關于70碼的不妥說法道歉。在現(xiàn)場，還播放了事故現(xiàn)場的模擬動畫。

5月14日的晚上，杭州交警部門召集了胡斌和譚卓的家人。大家原本不希望譚躍看車禍現(xiàn)場的監(jiān)控錄像。

譚躍還是堅持看了。他看到了殘忍的場面，傷心至極，連日來一直比較隱忍的他忍不住了。他對著胡斌的父母說，你們怎么教育兒子的，你們的兒子真是個畜生?！?50多斤、1.76米的人啊，被撞出去這么遠?！弊T躍從交警部門得知，譚卓被撞出去的確切距離是37.3米。

“有人！”記者突然發(fā)現(xiàn)了前面的行人，驚恐地大喊。不料，町町動作嫻熟地輕輕將方向盤往左側一打，留下了被驚呆的行人。

就在記者還沒反應過來時，町町又躲過了一輛迎面駛來的面包車。整個過程，不過2秒鐘時間。

這是蔡懷光在2008年跟車采訪胡斌時的一段描述。生死時速以秒計算。

5月7日的晚上8點，譚卓已經(jīng)走過了大半條馬路，還差幾米就走到對面了。“車子哪怕慢一秒種，譚卓就有反應的時間?！弊T躍仍在不停地抽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