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思想對王維詩歌影響探析

王早娟

摘要:盛唐大詩人王維的詩歌受佛教思想影響極為明顯,佛教思想中的世界觀、心性論及禪定思想從三個層面深刻影響了王維的詩歌。佛教世界觀對王維的影響體現(xiàn)在兩個層面:其一,對世界構(gòu)成的基本認識形成了王維詩歌中靈動跳躍的詩意;其二,色空思想影響了王維對生命、人生等重大問題的思考,因而這些內(nèi)容在王維筆下往往采用藝術(shù)化的方式來表現(xiàn)。佛教心性論中“境隨心轉(zhuǎn)”的思想對王維筆下自然景物的描繪產(chǎn)生了極大影響。佛教禪定思想對王維詩歌的影響主要表現(xiàn)在他作品中體物敏銳入微,識理透徹?zé)o礙這一點上。

關(guān)鍵詞:佛教思想;王維;詩歌;世界觀;心性論;禪定思想

中圖分類號:I20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9107(2009)06-0145-04

佛教禪宗對王維詩歌從思想的表達到意境的構(gòu)成都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但王維是一位接受能力非常強的文人,如果單單談禪宗對其詩歌的影響就未免有失偏頗,不能全面看到其詩歌中的佛教思想。因此,本文將全面梳理王維詩歌中佛教思想的源起,分析佛教思想對王維創(chuàng)作及意境表現(xiàn)的影響。

一、世界觀的影響

“世界”一詞,來源于佛教,《楞嚴經(jīng)》卷四云:“阿難!云何名為眾生世界?世為遷流,界為方位,汝今當知,東、西、南、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上、下為界,過去、未來、現(xiàn)在為世。”

佛教的世界觀是一個開放的世界觀,并不把人的思維局限于眼前所見到的山川萬物和今生所擁有的短短幾十年時間。佛教中的空間廣袤無垠,無始無極;佛教中的時間無限輪回,無窮無盡。這樣的世界觀可以讓最富有想象力的人為之感嘆唏噓,自愧弗如。說到底,這種世界觀并非目前科學(xué)所能證實的世界觀,而是一種極富浪漫色彩的世界觀,存在于想象之中,是一個來自心靈的美妙世界。

這一世界觀對王維詩歌頗有影響,形成了其詩歌中靈動跳躍的詩意?！逗退沃胸┫娜沼胃Ｙt觀天長寺之作》中有:“墨點三千界,丹飛六一泥”,句中“墨點三千界”出自《法華經(jīng)?化城喻品第七》:

我念過去世,無量無邊劫。有佛兩足尊,名大通智勝。如人以力磨,三千大千土。盡此諸地種,皆悉以為墨。過于千國土,乃下一塵點。如是展轉(zhuǎn)點,盡此諸塵墨。如是諸國土,點與不點等。復(fù)盡末為塵,一塵為一劫。此諸微塵數(shù),其劫復(fù)過是。彼佛滅度來,如是無量劫。

此經(jīng)中對于時空的描述極盡想象之能事,王維作品用此典故,將讀者帶入一個綿長渺遠的時空之中,給人以特殊的藝術(shù)體驗。

佛教中的世界觀可在適當?shù)臅r候發(fā)生變化,這主要依靠主體的修行。當修行者達到“天眼通”時,可觀無盡世界于眼前?！洞笾嵌日摗肪砦逶?

天眼通者,于眼得色界四大造清凈色,是名天眼。天眼所見,自地及下地六道中眾生諸物,若近若遠、若覆若細諸色,無不能照。

這在王維詩歌中亦有表現(xiàn),如《青龍寺曇壁上人兄院集》,詩歌中寫到青龍寺位于地勢極高的地方,四望宇宙,無有際涯。在這一室之內(nèi)可盡觀紅塵阡陌,歷歷如鏡中之影,無一遺漏,這是因為主人已經(jīng)覺悟,擁有了佛教中的無上智慧。

由于佛教強調(diào)宇宙空間的無始無極,時間的亙古久遠,同時也就強調(diào)了一切生命的短暫虛幻,這就是佛教中的無?？沼^思想。

過去已滅,未來未至,現(xiàn)在空寂。無作業(yè)者,無受報者。……了知境界,如幻如夢,如影如響,亦如變化。若諸菩薩能與如是觀行相應(yīng),于諸法中,不生二解,一切佛法,疾得現(xiàn)前。(《華嚴經(jīng)》卷17)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金剛經(jīng)》)

這種無常空觀思想影響了王維對生命、人生等重大問題的思考,詩人對生命的短暫有著清醒的認識?！秶@白發(fā)》:“我年一何長,鬢發(fā)日已白。俯仰天地間,能為幾時客?！薄犊抟筮b》:“人生能幾何?畢竟歸無形?！瓚浳艟跁r,問我學(xué)無生。勸君苦不早,令君無所成。……”《資圣寺送甘二》中“浮生信如寄”;《晦日游大理韋卿城南別業(yè)四首》:“浮生寄天地”;《飯覆釜山僧》:“身世猶空虛”;《胡居士臥病遺米因贈》:“了觀四大因,根性何所有?……有無斷常見,生滅幻夢受……無有一法真,無有一法詬?！薄兑蓧簟?“莫驚寵辱空憂喜,莫計恩讎浪苦辛。黃帝孔丘何處問,安知不是夢中身?”;《嘆白發(fā)》:“宿昔朱顏成暮齒,須臾白發(fā)變垂髫。一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處銷?！边@些作品都深刻地表明詩人對人生生命的無常體悟。

詩人對生命之外的名利也同樣有著清醒的認識。《題輞川圖》:“老來懶賦詩,惟有老相隨。宿世謬詞客,前身應(yīng)畫師。不能舍余習(xí),偶世人知。名字本習(xí)離,此心還不知?！薄吨]璇上人》:“浮名寄纓珮,空性無羈鞅?！薄蹲镁婆c裴迪》:“世事浮云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p>

王維的詩雖然肯定了生命和名利的虛幻,但是他并不執(zhí)著于“空”,而是在觀“空”的同時強調(diào)“妙有”?！栋闳舨_蜜多心經(jīng)》中有:“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2]傳為長安沙門釋僧肇著的《寶藏論》有:“夫以相為無相者,即相而無相也。《經(jīng)》云:‘色即是空,非色滅空。譬如水流,風(fēng)擊成泡,即泡是水,非泡滅水,夫以無相為相者,即無相而相也。經(jīng)云空即是色,色無盡也。譬如壞泡為水,水即泡也,非水離泡。夫愛有相畏無相者,不知有相即無相也。愛無相畏有相者,不知無相即是相也?！边@里用水與泡的關(guān)系來說明色與空的關(guān)系,泡就是色,水就是空,不能只見泡而不見水,也不能只見水而不見泡,執(zhí)于任何一端都是不對的。

王維的作品正是受到這種空觀思想的影響,因此在有些作品中雖然表現(xiàn)著空靈的意境,而在這些空靈的意境中又無不包含著某種物態(tài)的變化,充斥著諸多聲色動靜,《辛夷塢》、《山居秋暝》等都是此類作品。作者總是試圖在詩歌中運用藝術(shù)化的方式來表現(xiàn)他對生命、人生的哲理思考。

二、心性論的影響

佛教思想非常強調(diào)“心”的狀態(tài),眾生的心性有染凈之別,染即為執(zhí)著,眾生因執(zhí)著而生煩惱,以此遭受輪回之苦;凈即為解脫,心性清凈即可斷除煩惱,由凡入圣。在闡明心與外界自然的關(guān)系時,佛教有著名的“境隨心轉(zhuǎn)”之論。

心清凈故世界清凈,心雜穢故世界雜穢,我佛法中以心為主,一切諸法無不由心。(《大乘本生心地觀經(jīng)》卷四《厭舍品》)

三界之中以心為主,能觀心者究竟解脫,不能觀者究竟沉淪。眾生之心猶如大地,五谷五果從大地生;如是心法,生世出世善惡五趣,有學(xué)、無學(xué)、獨覺、菩薩及于如來。以是因緣,三界唯心,心名為地。(《大乘本生心地觀經(jīng)》卷八《觀心品》)

佛子,若諸菩薩善用其心,則獲一切勝妙功德,于諸佛法,心無所礙。住去來今諸佛之道,隨眾生住,恒不舍離,于諸法相,悉能通達,斷一切惡,具足眾善。(《華嚴經(jīng)》卷六《凈行品》)

佛教認為境隨心轉(zhuǎn),心凈則國土凈,心穢則國土穢?！毒S摩詰經(jīng)?佛國品第一》:“是故寶積,若菩薩欲得凈土,當凈其心,隨其心凈,則佛土凈?！鄙卮髱熞苍?“凈土蓋是心之影響耳!夫欲響順必和其聲,欲影端必正其形,此報應(yīng)之定理也?！彪m然佛教有十界之說,但十界卻可以唯心,一心二統(tǒng)攝十界?！毒S摩詰經(jīng)?佛國品第一》又有:“……日月豈不凈耶?而盲者不見。對曰:不也,世尊。是盲者過,非日月咎。舍利弗,眾生罪故,不見如來佛國嚴凈,非如來咎。舍利弗,我此土凈,而汝不見。”盲人看不見日月不是日月的問題,而是盲人自身的問題。世界本自清凈無染,非凡夫俗子所能見。二乘之人對境有分別之心,眼前所見盡皆污穢臭濁丑惡,而菩薩擁有不二慧眼,用清凈之心感悟萬物,則觸目菩提,盡皆美妙。

受此影響,王維筆下的自然物象就不僅僅是物象,而是對主體清凈無染心靈的映像。因此,在王維的詩歌中,有時對自然的描摹并不采用現(xiàn)實的手法,而是對自然進行一定程度的人的異化,使之帶有濃郁的非現(xiàn)實自然的色彩。如《投道一師蘭若宿》:“梵流諸壑遍,花雨一峰偏?！薄队胃谢隆?“翡翠香煙合,瑠璃寶地平?！薄杜c蘇盧二員外期游方丈寺而蘇不至,因有是作》:“手巾花氎凈,香帔稻畦成。”《青龍寺曇壁上人兄院集序》:“高原陸地,下映芙蓉之池;竹林果園,中秀菩提之樹。八極氛霽,萬匯塵息……經(jīng)行之后,趺坐而閑。升堂梵筵,餌客香飯?！檬澜缬谏徎?記文章于貝葉”等等,這些詩句中涉及到的自然帶有濃郁的主體色彩,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有關(guān)于有我之境的論述:“有我之境,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因此,這些表現(xiàn)自然景觀之明麗潔凈、清新芳香、秀麗美妙等不可言說的莊嚴妙好,其實歸根結(jié)底是為了表現(xiàn)詩人心中的宗教凈土。

在“境隨心轉(zhuǎn)”思想的影響下,王維也通過描繪清凈明麗、華彩莊嚴的自然來表現(xiàn)內(nèi)心的愉悅和安寧。如《山中》:“荊溪白石出,天寒紅葉稀?！薄缎烈膲]》:“木末芙蓉花,山中發(fā)紅萼?！薄遁y川別業(yè)》:“雨中草色綠堪染,水上桃花紅欲然。”《斤竹嶺》:“檀欒映空曲,青翠漾漣漪?！薄赌咎m柴》:“彩翠時分明,夕嵐無處所?！薄盾镙菦c》:“結(jié)實紅且綠,復(fù)如花更開。”《臨湖亭》:“當軒對尊酒,四面芙蓉開?！薄鹅ズ?“湖上一回首,青山卷白云?！边@些景物清新明媚,似真如幻,充分體現(xiàn)出主體清凈的心靈。

三、禪定思想的影響

禪定是佛教中最常見的修煉方式之一,不執(zhí)著于一切境界相謂之禪,內(nèi)不動心謂之定。又名“三昧”、“止觀”?！缎慕?jīng)》:“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這里的“行深”即為禪定。

禪定者不動心于五欲六塵、世間生死諸相,心中無貪愛染著。修習(xí)禪定有六法,分別是:靜、定、止、觀、覺、同。靜、定、止、觀是對修習(xí)者的要求,而覺、同是修習(xí)者在禪定狀態(tài)下的心理體驗,此時的修習(xí)者思緒空明靜寂,感覺會發(fā)生極大的變化,比平時任何時候都要敏銳,耳朵可以捕捉到極其細微的聲響,眼睛可以看到最微妙的變化。

王維早年多接觸北宗禪法,北宗禪法講究通過坐禪等漸修方式獲得解脫。王維曾入北宗之門,開元十七年,還不到三十歲的詩人就正式拜在北宗道光禪師門下“十年座下,俯伏受教”。(《大薦福寺大德道光禪師塔銘》)。《舊唐書》卷一九〇《王維傳》中記載,他“在京師,日飯十數(shù)名僧,以玄談為樂。齋中無所有,唯茶鐺藥臼、經(jīng)案繩床而已。退朝之后,焚香獨坐,以禪誦為事”,他的詩歌中也多次提到自己坐禪的情景,《登辨覺寺》:“軟草承趺坐,長松響梵聲?！薄洞喝丈戏郊词隆?“北窗桃李下,閑坐但焚香?！薄肚镆躬氉?“獨坐悲雙鬢,空堂欲二更?！?

由此可見,王維從理論到實踐,深受禪定思想的影響。入定之后人的各個器官不是完全停止,而是變得更加靈敏,此時的主體會拋卻一切塵世煩擾,可以敏銳入微地體察外物,透徹?zé)o礙地闡明人生道理。

王維的詩歌往往能夠在最細微的地方表現(xiàn)獨到的詩意。在他的詩歌中,有最細致入微的觀察。如:“返景入深林,復(fù)照青苔上?！?《鹿柴》)“嫩竹含新粉,紅蓮落故衣?！?《山居即事》)“雉雊麥苗秀,蠶眠桑葉稀?！?《渭川田家》)

在他的詩歌中往往也有最神奇的聽覺,如:“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鳥鳴澗》)“食隨鳴磬巢烏下,行踏空林落葉聲。”(《過乘如禪師蕭居士嵩丘蘭若》)“跳波自相濺,白鷺驚復(fù)下。”(《欒家瀨》)“雨中山果落,燈下草蟲鳴?！?《秋夜獨坐》)

也有最微妙的感覺,如:“澗芳襲人衣,山月映石壁?！?《藍天山石門精舍》)“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山中》)“坐看蒼苔色,欲上人衣來?！?《書事》)這幾句中運用的手法基本相同,都表現(xiàn)了詩人最微妙的感覺,似乎自然中的色澤蔓延浸潤到了人的身上。

入定之后會有非常喜悅的個人體會,此時詩人所見無不歡喜,因此,作者常常用最和諧的生態(tài)表現(xiàn)此時心靈的自在。這其中包括三層內(nèi)容,即:人與人的和諧,如《輞川別業(yè)》:“披衣倒屣且相見,相歡語笑衡門前。”《渭川田家》:“野老念牧童,倚仗侯荊扉……田夫荷鋤至,相見語依依?！钡?人與自然的和諧,如《積雨輞川莊作》:“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袄吓c人爭席罷,海鷗何事更相疑?！薄堆嘧育惗U師詠》:“行隨拾栗猿,歸對巢松鶴?！钡?自然物態(tài)之間的和諧,如《木蘭柴》:“秋山斂余照,飛鳥逐前侶。”《華子岡》:“飛鳥去不窮,連山復(fù)秋色。”

處于禪定狀態(tài)的人,完全忘記了主體與客體的對等關(guān)系,因此筆下常有極樂境界的表現(xiàn)?！胺蜃匀恢?無不與吾人有利害之關(guān)系;縱非直接,亦必然間接相關(guān)系者也。茍吾人而能忘物與我之關(guān)系而觀物,則自然界之山水明媚、鳥飛花落,固無往而非畫胥之國,極樂之土也?！盵2]

王維筆下的自然環(huán)境就是一個充滿著自在與和諧的生態(tài)體系,山水田園詩歌發(fā)展到盛唐時代,出現(xiàn)了一個異常華彩的時期,這一時期,以王維孟浩然為代表的山水田園詩派在他們的作品中用高超的藝術(shù)手法描繪出了比以前任何時代都要親密的人與自然的關(guān)系?！拔覀冊谑⑻粕剿娭兴吹降木褪沁@樣一種天人交感、天人親和的良性生態(tài):詩人自放于自然,無可而無不可,或者嘯歌行吟的超逸,或者倚風(fēng)支頤的幽閑,或者臨風(fēng)解帶的浪漫……人成為自然的人,自然成為人的自然,萬物歸懷,生命無論安頓于何處而無有不適意的。”[3]

四、結(jié)語

唐代大詩人王維,受其母親的影響,從小接觸佛教熏染,廣泛涉獵佛教經(jīng)典,成年之后又追隨禪師修習(xí)禪法,晚年更加篤信佛教,歸心于佛,在其留存下來的三百七十多首詩歌中,大多呈現(xiàn)出鮮明的佛教思想影響的痕跡,因此被后人尊為“詩佛”。

佛教世界觀充分體現(xiàn)在王維的詩歌中,他借鑒學(xué)習(xí)了佛經(jīng)中對世界構(gòu)成的大膽想象,增強了詩歌的藝術(shù)性。同時,他用詩歌生動地闡釋了佛教中的空觀思想。

王維詩歌于自然處用功最多,他描寫自然的方式,也多得益于佛教思想的浸潤,佛教心性論及禪定思想對其山水自然詩歌影響極大。在佛教心性論的影響下,他筆下的山水自然莊嚴秀麗,肅穆清新。

佛教禪定思想對王維詩歌影響甚巨。胡應(yīng)麟說王維的輞川諸作“字字入禪”,讀后使人“名言兩忘,色相俱泯”。[4]自然環(huán)境是王維內(nèi)心情感的忠實傳達者,在王維筆下,自然景物被寫到極精細的程度,自然界的景物呈現(xiàn)出靜默、空寂的特點,主體與客體合而為一,無有主賓。他在自然的靜謐中展現(xiàn)著個體生命的適意與華彩,從自然的適意中表現(xiàn)生態(tài)的和諧。

參考文獻:

[1]鳩摩羅什.般若波羅密多心經(jīng)譯本[M].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89.

[2]王國維.王國維文集[M].第1卷.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1997.

[3]王志清.盛唐生態(tài)詩學(xué)[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7:10-11.

[4]胡應(yīng)麟.詩藪[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