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明滅或可睹

摘要 李安導(dǎo)演的新片《色·戒》在2007年第64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jié)上又榮獲“金獅”大獎。除去精彩的指導(dǎo)、細(xì)膩的演繹，傳神的英語字幕翻譯對于該片的國際化也是功不可沒的?！渡そ洹返淖g者主要采用了翻譯中的意譯策略和縮減式策略，以目的語觀眾所能接受并理解的語言表達(dá)方式、口語習(xí)慣來翻譯原文。

關(guān)鍵詞 翻譯策略 意譯 縮減式

1、引言

小說《色·戒》描寫了抗戰(zhàn)時期一班知識青年派出女學(xué)生王佳芝扮成少婦，假裝因香港淪陷搬到上海從商，施展美人計欲刺殺漢奸汪精衛(wèi)屬下的特務(wù)頭子易先生。佳芝搬進(jìn)易先生家中后。與易太太成為朋友。經(jīng)兩年精心鋪排，成功勾引易先生到一家珠寶店，由同謀下手刺殺對方。但因佳芝對易先生動了真情，當(dāng)殺手到達(dá)珠寶店外時，佳芝的感情壓過了理智，竟通知易先生逃跑。易先生雖然因佳芝救了他一命而感動，但脫離險境后。他還是動了殺機(jī)，安排封鎖珠寶店一帶將之趕盡殺絕，佳芝也未能幸免《色·戒》寫于上世紀(jì)50年代，到80年代才發(fā)表。三十載光陰寫就一個一萬多字的愛情短篇，可能字字珠璣之后，更多的是作者關(guān)于愛情的徹骨感悟。張愛玲很少寫文章為自己的作品辯護(hù)，為了《色·戒》，她專門寫了一篇《羊毛出在羊身上》的文章。從中可以看出，正是因為這是她的得意之作，所以才不愿意受到誤解。

臺灣的電影導(dǎo)演李安從影十六年來，多次問鼎各項世界級大獎。2001年由他執(zhí)導(dǎo)的影片《臥虎藏龍》讓華語電影第一次捧得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5年后。李安憑借電影《斷臂山》獲得當(dāng)年奧斯卡“最佳導(dǎo)演獎”，成為第一個獲此殊榮的華人電影導(dǎo)演。就是這位兩度榮獲奧斯卡大獎的著名導(dǎo)演。用了張愛玲最少的篇幅(28頁)，卻拍了近2個半小時的史詩格局影片《色·戒》并一舉獲得了2007年第64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jié)“金獅”大獎。

這部華語影片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國際影響，除去精彩的指導(dǎo)、細(xì)膩的演繹。其成功的英語字幕翻譯功不可沒。對照原小說、劇中人物的漢語對白，仔細(xì)體味英文字幕，你會發(fā)現(xiàn)，該片的英文字幕十分貼切自然，可以歸納為簡潔明了、流暢通達(dá)、符合目的語的表達(dá)習(xí)慣。從總體上來說?！渡そ洹返姆g主要采用了縮減式和意譯的翻譯策略。

2、《色·戒》英語字幕的翻譯策略分析及譯文賞析

電影翻譯是文化和影像藝術(shù)結(jié)合的一種特殊形式，里面還包含傳播學(xué)，跨文化交際學(xué)，市場營銷學(xué)等領(lǐng)域的知識。它應(yīng)為觀眾而創(chuàng)作，并以觀眾的接納，欣賞和評判為依據(jù)和標(biāo)準(zhǔn)。因此，譯者在忠實地傳達(dá)原作意圖的基礎(chǔ)上，應(yīng)側(cè)重翻譯的觀眾效應(yīng)。電影既要忠實傳達(dá)原片的語義和文化品位。更要考慮觀眾的期待，審美情趣和接受能力。對于電影中文化詞語的翻譯，常用的直入式、阻斷式、詮釋式、融合式和歸化式等模式未必都適用于。比如，有些文化詞語若采用直入式的譯法，目的語觀眾根本無法看懂，而電影翻譯中又不允許加注說明。電影翻譯中如何處理這些文化詞語，是譯者必須認(rèn)真考慮的問題?！渡そ洹返淖帜蛔髡卟捎昧丝s減式意譯的翻譯策略，較好地解決了這一問題。

意譯是以圓滿實現(xiàn)“忠實、通順”兩大原則為前提，以句譯為單位，脫離原文形象和語法結(jié)構(gòu)，但對原文意義無所損益的翻譯方法。這種翻譯最大限度地使用目的語文化可以接受的表達(dá)，從本質(zhì)上使譯文本土化，強(qiáng)調(diào)翻譯效果，注重讀者的反應(yīng)，以使得目的語的讀者更容易了解和適應(yīng)于被翻譯的文本，“不會產(chǎn)生陌生感”。意譯要求譯文能正確表達(dá)原文的內(nèi)容，但可以不拘泥于原文的形式。當(dāng)原文和譯文在修辭色彩、文化背景、句法結(jié)構(gòu)等方面存在較大差異的時候，我們無法用直譯法來進(jìn)行電影翻譯，就可以借助意譯來解決這一矛盾。縮減式翻譯策略則是指譯者在充分考慮譯入語讀者的文化背景、價值觀念、言語習(xí)慣等多種因素的基礎(chǔ)上從譯入語角度出發(fā)“結(jié)合翻譯的目的和譯文讀者的特殊情況，從原作所提供的多元信息中進(jìn)行選擇性的翻譯”，而非盲目地縮減、刪除源語信息。下面我們來看一下《色·戒》中縮減式和歸化策略的應(yīng)用。

在片首關(guān)于“汪精衛(wèi)偽政府長官官邸”的翻譯就使用了縮減式策略，省去了汪精衛(wèi)，只簡單譯為“Residential Compound ofthe Chinese Collaborationist”，因為外國觀眾對于汪精衛(wèi)和這部電影的關(guān)聯(lián)不明確，如果譯出汪精衛(wèi)反而會誤導(dǎo)觀眾，讓其對這部電影的主角產(chǎn)生誤解。

再比如。牌桌上太太們邊打牌邊聊天，曾談到俄國人，有這么一個對話：

馬太太：“我親戚托人從俄國人手里買了一只鉆戒，黃鉆哦，是個貴族賣出來的?！?/p>

易太太：“俄國貴族滿大街上討煙屁股，當(dāng)心買到假的?！?/p>

Mrs.Ma：My COUsin bought adiamond from a Russian aristocrat

Mrs.Yee：Those poor Russians areall over，You sure it wasn’t fake?

牌桌上太太們表面上在聊天，實際是在攀比鉆戒，對于“滿大街討煙屁股”這一描述譯者就采用了意譯的策略，用目的語讀者熟悉的詞組“all over”來表述出“滿大街討煙屁股”的真實含義，改變了表達(dá)的形式，以免造成觀眾理解上的障礙。但是譯者此處沒有完整的翻譯出“黃鉆”來。對于太太們的攀比之意有所削減，似乎不是非常妥當(dāng)。最后一句漢語用了陳述句。似乎是善意的忠告，實際上卻是對黃鉆的懷疑，而譯者適時地將其意譯為疑問句“You sure it wasn’t fake?”，一個問句就將這層諷刺之意表達(dá)得淋漓盡致了。充分反映出了官太太們面和心不和的真實關(guān)系。

劇中王佳芝和易先生初次單獨相處。量完衣服在飯店吃飯時彼此試探寒暄。

易先生：“我們在香港熟人不多，經(jīng)常麻煩你?！?/p>

王佳芝：“不必那么客氣，都是些芝麻小事。”

Mr.Yee：You’ve been so kind to us.We know so few people here

Wang Jiazhi：Oh，please，Such trivialthings.

此處王佳芝用了一個非常具有中國文化內(nèi)涵的詞語“芝麻小事”，譯者采用了意譯的策略將其譯為“Such trivial things”，省去了芝麻的比喻體，但表達(dá)更加直白明確。這種壓縮性意譯略去了目的語觀眾無法接受的中國文化特征，跨越了文化之間的障礙，保證了目的語觀眾順利地接受到有效的信息。

緊接著易先生對王佳芝虛擬的丈夫小麥進(jìn)行了一番了解，似乎是一種關(guān)心，實為打探，而王佳芝聰明得將其話題截住。

易先生：“麥先生，工作挺忙的?”

王佳芝：“忙什么，我也不知道?！?/p>

易先生：“麥先生做的是哪方面的生意?”

王佳芝：“進(jìn)出口。”

王佳芝：“你要是對小麥那么感興趣。那下回吃飯我?guī)黄疬^來!你們男人聊的話題還多一些，跟女人就只能聊些雞毛蒜皮。”

Mr.Yee：Your husband.he works agreat deal?

Wang Jiazhi：Af what.I have no idea.

Mr.Yee：And what kind of businessis he in?

Wang Jiazhi：Import-export.If you’re so interested in Little Mak，I'll bring himalong next time.You men have so muchto say to each other.but with women youjust make small talk.

對于易先生的盤問，王佳芝只能勉強(qiáng)應(yīng)付，所以她巧妙的利用男女話題的差異來結(jié)束易先生的試探。王佳芝的話看似對自己的一種貶低和對易先生的體恤，實際上卻是巧妙地堵住易先生的嘴，讓其無法再繼續(xù)盤問小麥的事情，為自己解了圍。她再一次用到了具有極強(qiáng)文化內(nèi)涵的文化詞語?！半u毛蒜皮”一詞是漢語中用來表述沒有意義的瑣事的表達(dá)方式，如果直譯為the feather ofchicken and the skin of garlic，觀眾會感到一頭霧水不知所云的，反而采用意譯策略，縮減為make small talk。意思表達(dá)的充分明確，消除了直譯帶來的誤解和陌生感，實現(xiàn)了交際的目的。翻譯界理論最著名的理論家奈達(dá)曾提出“翻譯就是交際”(Translation as communication)的理論，指出任何信息只有起到了交際的作用，才是有用的。按照這一觀點，譯文如果不能被接受者看懂。也就是說起不到交際的作用，那么，這樣的譯文就是失敗的。奈達(dá)在分析其交際翻譯的理論基礎(chǔ)時將其概括為：克服文化障礙，提倡自然表達(dá)和流暢翻譯，實現(xiàn)有效的、成功的跨文化交際。另一著名翻譯理論家紐馬克的交際翻譯觀也要求要重新組織語言結(jié)構(gòu)，使譯文流暢、地道、易懂，從而能強(qiáng)調(diào)信息產(chǎn)生的效果。對于“芝麻小事”，“雞毛蒜皮”的翻譯恰恰證明了奈達(dá)和紐馬克的理論。

三年之后的重逢，易先生對王佳芝興趣依舊，而王佳芝也在努力取得易先生的信任。她拿出給易太太的禮物，卻沒有給易先生的，于是作了一下解釋。

王佳芝：“帶了些東西!煙給易太太。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p>

易先生：“人來就好!”

Wang Jiazhi：I’ve brought a fewthings.Cigarettes for Yee Tai Tai.I’mafraid I have no gift for you.

Mr.Yee：Your presence itself is a gift

這一段對話中王佳芝的語言體現(xiàn)了中國人對于含蓄的講究，沒有給易先生帶禮物卻說是因為不知道他喜歡什么，其實王佳芝并不是不知道，對于易先生來說什么是最好的禮物。但出于女性的矜持，她選擇了這么含蓄的表達(dá)。而易先生的“人來就好”本也較含蓄，對于朋友的到來用此句表達(dá)歡迎完全可以，但是其暗含的意思就是你這個人就是最好的禮物。英語中更追求直截了當(dāng)，所以英語翻譯也采用了意譯策略，直接就用“I’m afraid I have no gifi for you”和“Yourpresence itself is a gifl.”來翻，符合英語國家的語言習(xí)慣，把其中深藏的意思直白的翻譯出來，更利于西方觀眾理解劇情。

易先生在談到鬼子時說：鬼子殺人如麻，其實心里比誰都怕，知道江河日下，跟美國人一開打就快到底了，跟著粉墨登場的一般人還在荒腔走板的唱戲。

這一段話中用到了“殺人如麻”、“江河日下”和“荒腔走板”等中國成語，這些對于外國觀眾來說都是很難理解的。所以在翻譯時不妨采用縮減式意譯，我們來欣賞一下其英語翻譯。

These Japanese devils kill peoplelike flies.but deep down they’re scared as hell.All our days are numbered sincethe American entered the war.Yet herewe are with our painted faces listening totheir off-tune songs.

3、結(jié)語

本文從交際翻譯理論角度，探討了《色·戒》的英語翻譯策略，分析了電影對白中意譯縮減的翻譯策略的應(yīng)用。由此可以看出，合適的翻譯策略利于使譯文符合目的語的表達(dá)習(xí)慣，簡潔明了。流暢通達(dá)，易于為目的語觀眾所接受，完成跨文化交際的目的。也能更好的詮釋電影的內(nèi)容，實現(xiàn)電影的國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