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世說新語》 人物群像 魏晉風度 表達
摘要:一般認為,《世說新語》作為反映魏晉士族生活樣態(tài)的專書,突出表現(xiàn)了當時特殊的士人風貌——“魏晉風度”。筆者認為,違禮、放誕和率真曠達的舉止是《世說新語》眾多人物群像中最富代表性和最具時代特色的行為趨向,也是后世譽為魏晉風度的整體行為實踐的核心。對此,本文試圖結合《世說新語》人物群像的描寫,加以具體闡釋分析。
作為反映魏晉士族生活樣態(tài)的專書,《世說新語》主要記敘了漢末、魏晉以來三百年間士族階層的逸聞瑣事,重點又在東晉一百年間,書中人物大部分是當時的士族名流。
《世說新語》全書出場的人物約計六百二十六人,加上劉孝標注,合計約一千五百余人①,時間跨度從后漢末期(公元2世紀)至東晉末期(公元5世紀初)。縱觀《世說新語》人物,上至帝王將相,下至士庶僧徒:帝王中有曹操、曹丕、晉武帝、晉明帝、晉簡文帝等,丞相有王導、謝安等,大將軍有桓溫、王敦等,另外還包括相當數量的權貴富豪、外戚世家、普通隱士之類,所涉及的重要人物不下五六百人。然而,書中的人物雖然數目眾多,反映的社會層面卻異常典型集中,是一個由皇帝、王侯、大臣、官僚、將軍、文質彬彬的隱士和溫文爾雅的僧侶等形形色色的人物組成的貴族世界,所涉及的范圍基本在名士們的日常生活之內。
《世說新語》中的人物一般在當時被譽為名士。大都出身豪門,擁有較高的社會地位和名望,生活在一個優(yōu)雅、敏感的貴族上流社會內是他們的趨同性,他們常常以麈尾為手中所持雅器,以清談玄論展現(xiàn)風流,把縱酒放誕引為時尚,傾慕簡約玄澹、超然絕俗的美,“漢代之齊家治國,期致太平,而復為魏晉之逍遙游放,期風流得意也”②。他們喜愛的是任性、自主、輕松的行為方式,推崇的是從容優(yōu)游的儀態(tài)氣度,這即是后人熟悉的以魏晉風度聞名的魏晉知識階層面貌。
人格氣質上的個性主義、自然主義及唯美主義是魏晉名士共同的情感傾向,而對應行為實踐則表現(xiàn)為違禮、放誕和率真曠達的舉止,這是《世說新語》眾多人物群像中體現(xiàn)出的最富代表性和最具時代特色的言行取向,也是他們被后世譽為魏晉風度的整體行為實踐的核心。本文試圖結合《世說新語》人物群像的描寫,對此加以具體闡釋分析。
一、違禮舉止
魏晉時期,傳統(tǒng)禮教受到了強有力的挑戰(zhàn)。縱情越禮,毀壞禮制在魏晉名士生活中是普遍現(xiàn)象,他們不屑于遵守傳統(tǒng)秩序規(guī)范,常常以極端的言行反抗常識,反抗世間習慣了的信條,采取一般人看來矯激的言語行為,甩開現(xiàn)實的束縛,洋洋自得于懈怠無為的生活。
魏晉名士蔑視傳統(tǒng)禮法,違背禮俗的言行相當突出。阮籍、劉伶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如《任誕》第六:
“劉伶恒縱酒放達,或脫衣裸形在屋中,人見譏之。伶曰:‘我以天地為棟宇,屋室為裈衣,諸君何為入我裈中?’”
《任誕》第三:
“劉伶病酒,渴甚,從婦求酒。婦捐酒毀器,涕泣諫曰:‘君飲太過,非攝生之道,必宜斷之!’伶曰:‘甚善。我不能自禁,唯當祝鬼神,自誓斷之耳!便可具酒肉。’婦曰:‘敬聞命?!┚迫庥谏袂?,請伶祝誓。伶跪而祝曰:‘天生劉伶,以酒為名,一飲一斛,五斗解酲,婦人之言,慎不可聽?!泔嬀七M肉,隗然已醉矣?!?/p>
劉伶帶有惡作劇性質的舉動明顯表現(xiàn)了對當時社會傳統(tǒng)規(guī)范的蔑視和戲弄之情。阮籍更是處處與禮教規(guī)范對著干,禮教規(guī)定男女授受不親,他卻偏與鄰婦一起飲酒,并醉臥其側。《禮記·曲禮》明確規(guī)定:“嫂叔不通問?!彼麉s定要與嫂子送別③。禮教又規(guī)定母喪期間不食葷,他卻大啖酒肉,神色自若。魏晉名士言行中經常故意違禮而行并以此自持,阮籍本人就對禮法之士的指責針鋒相對地反駁:“禮豈為我輩設也。”④以前奉作金科玉律的禮教規(guī)定,在他們眼里不值一提。
名士們對禮法的蔑視最突出表現(xiàn)是在對待婚喪和日??谏嘀q中。
《任誕》十五:“阮仲容先幸姑家鮮卑婢。及居母喪,姑當遠移,初云當留婢,既發(fā),定將去。仲容借客驢著重服自追之,累騎而返。曰:‘人種不可失!’即遙集之母也?!?/p>
《任誕》第十四條:“裴成公婦,王戎女。王戎晨往裴許,不通徑前。裴從床南下,女從北下,相對作賓主,了無異色。”
阮咸不顧身份、母喪,公然與鮮卑女結合,在門閥制度的時代是相當驚人的舉動。翁婿同室,卻毫無異色,對禮法的挑戰(zhàn)不可謂不極端?!妒勒f新語》書中所記敘的溫嶠成婚,諸葛恢女兒再嫁的經過⑤,也是極典型的例子。
《世說新語》又有《傷逝》一門來專章表現(xiàn)名士們奇特的悼亡方式。
《傷逝》第一條:“王仲宣好驢鳴。既葬,文帝臨其喪,顧語同游曰:‘王好驢鳴,可各作一聲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驢鳴。”
《傷逝》第十五條:“王東亭與謝公交惡。王在東聞謝喪,便出都詣子敬道:‘欲哭謝公。’子敬始臥,聞其言,便驚起曰:‘所望于法護?!跤谑峭?。督帥刁約不聽前,曰:‘官平生在時,不見此客?!跻嗖慌c語,直前,哭甚慟,不執(zhí)末婢手而退?!?/p>
《傷逝》第十條:“王長史病篤,寢臥燈下,轉麈尾視之,嘆曰:‘如此人,曾不得四十!’及亡,劉尹臨殯,以犀柄麈尾著柩中,因慟絕。”
禮教提倡:“發(fā)乎情,止乎禮儀”⑥,從以上例子來看,魏晉時期,名士們并不以情感表白為慚,他們常常深情流露、毫無偽飾,其方式的出人意表,其行為的偏離習俗,令人驚異。
另一方面,在清談之風的影響下,魏晉士人很喜歡作語言斗智游戲,他們經常毫不顧忌禮俗地互相調侃?!妒勒f新語·排調》一門中有許多這樣的例子。過去禮教中要求嚴格遵守的君臣、父子、夫婦、尊卑等等級規(guī)范流于戲謔中,甚至連極慎用的名號避諱也可被用作各種調笑之資而不受任何責罰。
《排調》第二條:“晉文帝與二陳共車,過喚鐘會同載,即駛車委去。比出,已遠。既至,因嘲之曰:‘與人期行,何以遲遲?望卿遙遙不至。’會答曰:‘矯然懿實,何必同群?’帝復問會:‘皋繇何如人?’答曰:‘上不及堯、舜,下不逮周、孔,亦一時之懿士?!?/p>
這些言語如果照以前的道德觀念來看,可以說極其不敬,不會被容忍。但在魏晉時期,作為封建禮法最高體現(xiàn)者和執(zhí)行者的帝王,對此不僅未加禁止,反而本人也樂于參與這類語言游戲,可以說是變相的鼓勵。
過去的道德觀還認為,君子不應以己之所長,笑人之所短。然而魏晉名士卻常常以此互相取笑為樂。韓康伯身體肥胖,人們取笑他“似肉鴨”,支道林唇不掩齒,謝石和王徽之加以調侃,弄得支道林大為光火。后世正統(tǒng)禮法之士對此非常不滿,痛斥為:“魏晉以來,舉此為戲,效市井之唇吻,成賓主之嫌仇,越檢逾閑,涂堪疾忿”⑦,“不聞清談講道之言,專以丑辭嘲弄為先”⑧。當時的人們常常樂此不疲,視之為極大的精神快樂和高超的智慧表現(xiàn)。
另外,書中記載的一批婦女形象也與傳統(tǒng)儒家倫理綱常所規(guī)定淑女舉止明顯不同。如書中以謝安夫人為代表的“妒婦”形象以及以謝道蘊為代表的才女形象,她們或明確反擊丈夫的無禮需求或公開表示自己對丈夫的鄙薄不滿,她們往往見解獨到,擁有自己的獨立個性,這類婦女群像出現(xiàn)本身即意味著女性對禮教“三從四德”規(guī)定的背離,由此也可見當時蔑視、叛離禮法的社會風氣影響的普遍、劇烈。
二、放誕舉止
放誕舉止無疑是名士風度中最引人注目的特色之一,其集中體現(xiàn)于放誕之風在士族中的盛行和名士們的種種奇特嗜好上。這些放蕩不羈的行為使他們言行往往帶有某種怪誕色彩,他們的名言是“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時一杯酒!”⑨
《任誕》第八條劉注引王隱《晉書》曰:“籍鄰家處子有才色,未嫁而卒。籍與無親,生不相識,往哭,盡哀而去。其達而無檢,皆此類也?!?/p>
《文學》第六十九條劉注引《名士傳》曰:“(劉伶)常乘鹿車,攜一壺酒,使人荷鍤隨之,云:‘死便掘地以埋?!?/p>
放誕之風主要以“竹林七賢”為發(fā)端,中朝名士把這種放誕的言行發(fā)揮到極致,比較典型的代表有周顗、王澄、阮咸等人。他們或恒常大醉三日不醒或動不動就脫衣裸形甚至連與豬同飲也毫不在乎。他們放蕩的行為連同道中人有時都難以接受。
《任誕》第二十五條:“有人譏周仆射:‘與親友言戲,穢雜無檢節(jié)?!茉唬骸崛羧f里長江,何能不千里一曲?!?/p>
《德行》第二十三條:“王平子、胡毋彥國諸人,皆以任放為達,或有裸體者。樂廣笑曰:‘名教中自有樂地,何為乃爾也!’”
這一時期,名士們的嗜好也顯得十分奇特。根據歷史記載,當時的名士普遍有飲酒、服藥、賭博、裸形的喜好,《世說新語》一書對此有明確的記述。
《言語》第十四條:“何平叔云:‘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覺神明開朗。’”《任誕》第五條:“三日不飲酒,覺形神不復相親?!?/p>
《任誕》第二十六條:“溫太真位未高時,屢與揚州、淮中估客樗蒲,與輒不競。嘗一過,大輸物,戲屈,無因得反,與庾亮善,于舫中大喚亮曰:‘卿可贖我!’……經此數四?!?/p>
結合阮籍、劉伶杰出的代表作《大人先生傳》和《酒德頌》來看,不難看出名士們放蕩怪異的行為之下隱藏的是對正統(tǒng)生存方式的厭惡和拒絕。
此外,當時的名士還表現(xiàn)出喜愛一般習俗上忌諱事物的奇特興趣。
《任誕》第四十三條:“張湛好于齋前重松柏。時袁山松出游,每好令左右作挽歌。時人謂:‘張屋下陳尸,袁道上行殯。’”
從這些嗜好的特點來看,都帶有一定的刺激性。在拒絕了傳統(tǒng)的生存方式但新的方式又尚未建立起來之前,這些富有刺激感的愛好是否也是必然的呢?在這些富于刺激性的活動中,他們有可能獲得了精神上的某種解脫和愉悅,“在瞬息的狂喜狀態(tài)中,外部世界消失了,隨之消失的是與世界的分離感”⑩,這也許就是他們所謂的“神明開朗”、“形神相親”。
弗洛姆在論及人的個性化發(fā)展時分析認為“自由給人帶來獨立和理性,同時卻使人變得孤立無依,導致了焦慮和無能為力的感受。這種孤獨感是無法忍受的,個人被迫面臨抉擇:要么從自由的沉重負擔中逃脫,進入一種新的依賴并屈從于它;要么前進到積極的自由,即那種建立在人的獨特性和個性特征基礎上的自由”{11}。
極端叛離的行為方式既代表了對過去人生信條的拋棄否定又反映著對新的生活樣式的選擇探索,舊有、傳統(tǒng)的生存方式被大膽摒棄以后,人們又開始在痛苦和焦躁中尋找新的人生依托。
三、率真曠達
率真曠達是魏晉名士們推崇的舉止氣度。魏晉知識階層普遍崇尚自然之道,主張不為外物所累、隨性而為,“直以真率少許,便足對人多多許”{12},即使被指斥為“非禮非道”{13}也毫不為意,灑脫從容的舉止風度是他們追求的目標,王子猷、謝安是其中的典范?!俺伺d而行,興盡而返”{14}的典故記敘的就是王子猷率性而為的出名事跡,充分代表了他們適意任性、無拘無礙的生活意趣,在這些人看來一切只是盡興而已,結合以下幾例可以了解得更加清楚。
《任誕》第四十九條:“王子猷出都,尚在渚下。舊聞桓子野善吹笛,而不相識。遇桓于岸上過,王在船中,客有識之者云:‘是桓子野。’王便令人與相聞云:‘聞君善吹笛,試為我一奏。’桓時已貴顯,素聞王名,即便回下車,踞胡床,為作三調。弄畢,便上車去。客主不交一言?!?/p>
《任誕》第三十六條:“劉尹云:‘孫承公狂士,每至一處,賞玩累日,或回至半路卻返。’”
由上兩例可見當時人們的率性而為的程度。《輕詆》第二十五條對此表述得明白:“王北中郎不為林公所知,乃著論《沙門不得為高士論》。大略云:‘高士必在于縱心調暢,沙門雖云俗外,反更束于教,非情性自得之謂也?!?/p>
顯然,人們行為方式要達到的目標就是能夠縱心調暢、使性情自得。所以,魏晉時期對富有曠達氣質的人物特別推崇,謝安是出現(xiàn)于其中得到特別推崇的代表性人物。
謝安是東晉名士的領袖,《世說新語》一書中描寫他的故事就有一百多個。作為東晉的重要政治人物的謝安,在其政治生涯中,他面臨過許多重大的危機,無論是與諸人泛舟遇風暴,還是奔赴充滿殺機的“鴻門宴”,或者是在淝水之戰(zhàn)的國家存亡生死之際,在每一種情勢下,他都能吟詩不絕或者弈棋不輟,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十分坦然地面對,表現(xiàn)出一種令人驚異的從容風度和非凡氣量。
《雅量》第三十五條:“謝公與人圍棋,俄而謝玄淮上信至??磿梗粺o言,徐向局??蛦柣瓷侠??答曰:‘小兒輩大破賊。’意色舉止,不異于常?!?/p>
《言語》第七十條:“王右軍與謝太傅共登冶城。謝悠然遠想,有高世之志?!?/p>
《任誕》第四十條:“謝安始出西戲,失車牛,便杖策步歸。道逢劉尹,語曰:‘安石將無傷?’謝乃同載而歸?!?/p>
另外,作為朝廷重臣,謝安卻一直保持著隱士的風姿,他喜愛清談,優(yōu)游山水,行為方式灑脫不羈,同時還具有豐厚的情感。
如《言語》第六十二條:“謝太傅語王右軍曰:‘中年傷于哀樂,與親友別,輒作數日惡?!?/p>
《世說新語》專以《雅量》一門提供了這類人物的行為描寫,根據書中事例,當時人們推崇的“雅量”酷似于今天的“鎮(zhèn)定冷靜”的性格品質。它強調一種對外界施與影響所引起憂慮、恐懼、興奮或憤怒等細微情感的隱藏,以泰山壓頂于前而聲色不動為高,當時人們常常據此來判定人物的優(yōu)劣高下。如《雅量》第三十六條:“王子猷、子敬曾俱坐一室,上忽發(fā)火。子猷遽走避,不惶取屐;子敬神色恬然,徐喚左右,扶憑而出,不異平常。世以此定二王神宇?!?/p>
實際上,《世說新語》人物群像蔑視禮法、怪誕舉止、率真任性的行為特征之間,有著一定的內在聯(lián)系。蔑視禮法、放誕的言行代表著對過去道德習俗的反思、批判態(tài)度和努力在現(xiàn)實中開拓新的人生方式的實踐趨向。雖然狂熱矯激的心態(tài),導致了他們舉止的失衡,出現(xiàn)了某些變態(tài)、扭曲,但這種批判、反思促使他們對人生有了新的理解、體悟,即:開始認識和強調個體的獨立價值,而在對此極端的實踐行為之后又使名士們能夠更客觀、冷靜地看待、評估他們的新理念,最終他們以追求率真曠達的舉止表達了自己新的人生取向。以此,他們呈現(xiàn)出一種不同于前代的全新的人生風貌,即是后人譽之為“魏晉風度”的種種表現(xiàn)。
通過以上對《世說新語》人物群像行為特征的考察,我們可以看到,魏晉主流知識階層——名士群體,對傳統(tǒng)的價值觀念、人生信仰采取了明顯的摒棄態(tài)度。名士們更以極端放蕩不羈的言行實踐并強化著對過去固有人生、道德信仰的叛離,他們以率真曠達的舉止建構了一種新的人生表達方式。
(責任編輯:古衛(wèi)紅)
作者簡介:王立新,山東青州人,重慶交通大學人文學院講師,四川大學文新學院2007級博士生,研究方向為古代文學、影視文藝。
① 余嘉錫:《世說新語箋疏·凡例》,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2頁。
② 湯用彤:《理學·佛學·玄學》,北京大學出版社,1991年版,第317頁。
③④⑤ 余嘉錫:《世說新語箋疏》,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731頁,第857頁,第858頁,第640頁。
⑥ 郭紹虞主編:《中國歷代文論選·毛詩序》(一卷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30頁。
⑦ 余嘉錫:《世說新語箋疏》引李慈銘語,《世說新語箋疏》,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805頁。
⑧ [晉]葛洪:《抱樸子·外篇·疾謬》,《抱樸子》,上海書店,1986年版,第146頁。
⑨ 余嘉錫:《世說新語箋疏》,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739頁—第740頁。
⑩{11} 馮川主編:《弗洛姆文集》,改革出版社,1997年版,第343頁,第5頁。
{12}{13}{14} 余嘉錫:《世說新語箋疏》, 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472頁,第777頁,第76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