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決策者作為現實生活中的人,是理性與非理性的結合體。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只是人類的理性本性之所在,決策者在各種現實約束條件下追求其自身利益的最大化;經濟利益只是決策者價值判斷準則體系中一部分,尤其在純經濟決策中,經濟利益是價值的主體,但并不排除其它非理性價值因素對決策者價值判斷的影響?,F實的決策價值準則體系既包含理性的經濟利益,也包含非理性的情感偏好、習俗、文化、宗教等因素;決策者的決策能力既包含理性認知能力又包含非理性認知能力。理性認知能力不僅是有限的(西蒙的假設),而且還是動態(tài)變化的。非理性認知能力(非邏輯思維)是創(chuàng)新性決策不可或缺的要素,與理性認知能力一樣,非理性認知能力也具有變量特征,它同樣因人而異,因時而異。因此,基于“現實”假設的決策理論,遵循受現實約束條件限制的最大化原則,決策價值準則體系既包含經濟理性,又包含其它非理性因素,決策思維方式既包含理性的邏輯思維又包含非理性的感性思維,基于“現實”假設的決策理論是理性與非理性的整合。
[關鍵詞]理性;非理性;“現實”假設;決策理論
[中圖分類號]F27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511X(2007)02—0048—05
決策在現代社會生活中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鄧小平的改革開放決策給中國帶來長達二十多年的持續(xù)的高速經濟增長;拉登的“9·11”決策將整個世界帶入一個全球反恐時代……這個世界的每一個國家、每一個組織、每一個人在每一天都面臨大量決策工作,而每一項決策活動都會影響一個國家、一個組織、一個人的未來。決策如此重要,決策理論亦成為當代管理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西蒙因提出有限理性假設奠定了現代決策理論的基石,因而獲得1978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但西蒙的有限理性主要關注決策者決策能力(包括信息的完備性、計算能力以及備選方案的不完備性),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關注非理性因素對決策的不可或缺性,2002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的卡尼曼教授,解釋了人們在理論上看上去是理性的行為實際上是如何的非理性??此瓶茖W、嚴謹的現代決策理論如果不考慮決策者的(看似不科學的)非理性因素,那么,它實際上是與現實不符的,是不科學、不嚴謹的。因此,“現實的”決策理論應該基于決策者理性和非理性的統(tǒng)一和整合。
一、從古典決策理論到現代決策理論
古典決策理論建立在新古典經濟學關于完全理性的假定和作為新古典經濟學基礎的主觀效用之上,假定條件為:第一,可供選擇的對象是給定的,且固定不變的;第二,每種選擇的結果的概率分布都是已知的(對主觀而言);第三,目的是為了使一個給定的效用函數的期望值達到最大。在此三個假設前提之下,規(guī)范性決策理論形成了“完全理性”的假定,即將現實中的決策者變成了全知全能的“經濟人”,這種“經濟人”具有如下基本特征:(1)他從純粹功利主義出發(fā)來做決策,也就是說人的目標就是求得個人的最大利益,經濟活動的目標就是惟一地追求利潤最大化,決策目標是單一的、明確的、絕對的;(2)他是個絕對理性人,在決策前也有了可供選擇的全部備選措施和方案;決策者能考察出每一可供抉擇所導致的全部復雜后果,至少確切知道方案后果的概率分布;決策者具有一套“完全一貫”的偏好體系,他總能做出最優(yōu)的選擇;(3)他在制定決策時不考慮時間和其它耗費的限制,即交易費用為零。古典決策理論在“經濟人”假設前提下發(fā)展成了一套豐富而優(yōu)雅的理論體系:對決策者完全理性的假定加上決策者所處的環(huán)境,就能準確地推斷出決策者的行為。似乎掌握了此套公理體系,就能實際地做出建議或決策,或者能預測至少在宏觀水平上能對管理者的行為做出正確的預測,這一點合乎了當時決策界的認可。但是看似科學的公理體系其實與現實存在著巨大的差距。
比如,“經濟人”的第二個假設是掌握完全的市場信息。所謂信息是完全的,即是指市場價格包容了一切信息,一切對價格有影響的供求信息都會反映在價格的自由波動上,在市場中關于價格的信息是完全的。信息完全假設實質上是刻畫“經濟人”的理性的另一個方面,即把經濟人看作一臺超大功能的計算機。能獲取完備的信息(市場系統(tǒng)內的供給函數,需求函數),并通過對一組使市場供需平衡的方程組的求解來尋求最優(yōu)的方案。完全信息的假設顯然是與現實不符的,由此,直接導致了西蒙的有限理性假說對完全理性的經濟人假設的修正。
西蒙認為“經濟人”中所包含的“完全理性”是不現實的,相反,“有限的理性”比“完全理性”更接近于現實,追求令人滿意的利潤比追求最大利潤更接近于現實,由此他提出了“有限理性”和“尋找滿意的人”的假說。
西蒙認為現實生活中人作為管理者或決策者的人是介于完全理性與非理性之間的“有限理性”的“管理人”。“管理人”的價值取向和目標往往是多元的,不僅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制約,而且處于變動之中乃至彼此矛盾狀態(tài);“管理人”的知識、信息、經驗和能力都是有限的,他不可能也不企望達到絕對的最優(yōu)解,而只以找到滿意解為滿足。在實際決策中,“有限理性”表現為:決策者無法尋找到全部備選方案,決策者也無法完全預測全部備選方案的后果,決策者還不具有一套明確的、完全一致的偏好體系,以使它能在多種多樣的決策環(huán)境中選擇最優(yōu)的決策方案。
西蒙的有限理性學說實際上只是在某種程度上修正或更確切地說是增加了“經濟人”的約束條件或縮小了選擇的可行域,并沒有否定最優(yōu)化行為本身,修正的焦點集中在完全信息假設上。首先,“經濟人”不可能獲得完成決策所需的完備信息,原因在于信息成本和交易費用太高,這使得“經濟人”不可能具有窮盡所有備選方案的能力,他所能選擇的只是理想可行域的子集。其次,“經濟人”在抉擇過程中知識和能力的缺乏約束了他對備選方案經濟后果的評價和判斷,這使得一些客觀上較優(yōu)的方案可能被剔除出選擇集。最后由于人是環(huán)境中的人,“經濟人”的行為不可避免地帶著所處環(huán)境的烙印,要受具體所處環(huán)境和地位身份等條件的制約。西蒙的修正,使得全能的、超能的“經濟人”變?yōu)楦咏F實的有限理性的經濟人,惟一不變的是,該經濟人在自身主觀因素和外部客觀因素的制約下仍然致力于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行動(所謂的滿意解實際上就是現實的最優(yōu)解)。
二、哲學關于人(決策者)的基本認識
決策活動的主體是人。人是理性的,又是非理性的,是理性與非理性的結合,這是現代哲學研究的基本結論。從哲學角度理解理性,應從認知理性、實踐理性、評價理性三個角度來理解。認知理性主要是指人類特有的一種認知能力,它包括三個方面:其一,對外界事物認識的觀照并無意要消滅事物的個體或是從事物得到感官的滿足,而是深層次地把握外在事物的普遍性,找出他們的本質和規(guī)律;其二,能夠運用概念、判斷、推理的邏輯思維能力;其三,能夠借助于規(guī)律一趨勢的理論模型對未來的實踐結果予以設計、評估和預見的能力。實踐理性主要指人類特有的一種規(guī)范行為的自控能力以及實踐批判的審辨精神。一方面,人類對自身行為往往建構在慎思精神的導引下,它表現為非盲目性和能動的自覺性,換言之,行為乃是認知過程、決策過程的產物;另一方面,人類對個體行為與群體行為有著協(xié)調一致地調控、平衡、組織與指導的能力,同時也有著自主、自決、選擇和創(chuàng)造的能力。實踐批判的審辨精神表現為人類一種審時度勢的能力,即由自身實踐需要而提出的自我審視、自我否定、自我變革、自我超越的實踐意識。評價理性主要是主體對自身行為的目的、過程和結果的評價能力和評價原則。主體的活動總是被納入由利益、需要所設定的價值尺度的評判程序中,理性表現為尺度的規(guī)范性、有序性和合理性的持有。評價原則的理性通常被理解為社會規(guī)范、規(guī)定、政策、法令、法律、契約、協(xié)議等等。評價理性的整個過程實際上是主體把一般的、抽象的價值判斷通過理性邏輯推理,轉化為個別的具體的價值判斷,據此形成實踐目的實踐方案,經過實踐活動,使理性的價值目的對象化或物化為實體的價值存在。
非理性主要是指主體的情感和意志機能,同時,它也包括潛意識、信念(信仰)、習慣等意識形式。鄭偉建提出,人的非理性因素是指那些與理性因素相對的、理性思維所不能理解的、邏輯概念所不能表達的主體心理形式。它可以具體分為兩類:一類是指那種不自覺的、不必通過理性思考、無固定秩序的固定工作步驟的一種心理形式,如直覺、靈感、頓悟等。第二類是指以表現和實現主體的內部狀況與欲求等為主要功能,直接參與人的意向活動的心理形式,如意志、信念、情感、動機、習慣、欲望、本能的反應等。第一類實質上為不自覺的認識能力(非理性認識能力),它有時能獲得真理性認識。第二類則不是一種認識能力,而是一種精神力量,它滲透到主體的認識和實踐中。
理性與非理性關系的研究,幾乎貫穿著西方哲學史的全過程,該問題也成為西方哲學理論研究的核心問題。人類精神是理性非理性的矛盾同一體,理性非理性矛盾根植于人的精神與生命的矛盾中,人類精神性質的理性非理性在認知領域里表現為人類思維方式:邏輯的或非邏輯的等。辯證思維包含著理性非理性思維,是理性非理性的統(tǒng)一。理性非理性矛盾是精神發(fā)展的根源和動力,非理性往往帶著自然欲求的特性追求價值取向,理性則為非理性規(guī)定目標、方向,確立社會道德價值觀念。人既意識到生命的力量,又具有道德力量,自覺自為既使生命旺盛強大,又有普遍道德律指引。以人類理想為理想,融宇宙理性和精神理性的統(tǒng)一,方能達到人生的最高自由與尊嚴。
從哲學對理性和非理性的研究成果表明,理性和非理性作為人類精神的內在矛盾的兩個方面,是不可分離的,盡管從理論演變的脈絡上看,有時理性占上風,有時非理性占上風,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就象生命與精神是同一體一樣,理性與非理性也是同一體。那么,決策者作為人,他必然是理性與非理性的結合體,是理性與非理性的統(tǒng)一和整合。
三、理性與非理性的整合:
基于“現實”假設的決策理論
1.基于現實的“最大化決策原則”
亞當·斯密在1776年出版的《國富論》中提出,“利己性”是“經濟人”的本性,“利己心”是每個人從事經濟活動的動機。斯密認為,在分工基礎上的市場競爭中,如果每個人都能自由地追求自己的最大利益,則會實現社會利益,因為“他受一只看不見的手的指導,去盡力達到一個并非他本意想要達到的目的。也并不因為事非出于本意,就對社會有害。他追求自己的利益,往往使他能比在真正出于本意的情況下更有效地促進社會的利益”。1844年,約翰·斯圖亞特·穆勒在《論政治經濟學的若干未決問題》中,提出了將“經濟人”抽象出來的必要性和“經濟人”的內涵,從而第一次較為明確地提出了“經濟人”的假設。穆勒等人認為,“經濟人”是會計算、有創(chuàng)造性并能獲得最大利益的人?!敖洕恕钡睦罕拘栽诖税l(fā)展為“最大化原則”。西蒙的有限理性假說實際上沒有顛覆“最大化原則”,所謂的“滿意解”實際上是基于現實約束條件的“最優(yōu)解”。
“最大化原則”是對人類天性的抽象和概括,追求最大化原則是決策者目標理性的必然要求。決策者了解自己的決策目標是什么,并且一定會在可供選擇的備選方案中選擇他們認為最能有效地實現其決策目標的備選方案。最大化原則乃人之天性之所在,不管是原始人還是現代人,不管是小孩還是成人,目標理性是最原始,也是人性最本質的天性所在。
需要說明的是,現實中的最大化原則有別于經濟人的最大化原則,因為,現實的決策者的價值判斷不僅僅是單一的經濟利益,還且還包含其它眾多的非理性因素。1998年諾貝爾獎得主阿馬蒂亞·森認為:“現代經濟學把亞當·斯密關于人類行為的看法狹隘化了,從而鑄就了當代經濟理論上的一個主要缺陷,經濟學的貧困化主要由于經濟學與倫理學的分離造成的”,阿馬蒂亞·森的貢獻在于承認經濟學在研究世界的經濟現象和經濟問題時,經濟學需要人類“自利”普遍人性的假設,以追求最大化的目標來解釋和預測經濟生活;但是應該加入倫理的內容,承認人類行為動機的多樣性,使人性假設最為逼近真實的經濟與社會發(fā)展。對于“經濟人”與“道德人”分離的“斯密問題”如果說從開始就被誤解,那么在經濟學研究中這種分離現象是客觀存在的,經過不斷的批判和修正,特別是阿馬蒂亞·森的研究,這種情況得以復歸。加利·貝克爾堅持用“經濟人”假定解釋人類行為。在貝克爾看來,利己主義也好,利他主義也好,人的各種活動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追求效用最大,而不管這些人的職業(yè)或這些人的活動是否具有商業(yè)性質。換句話說,人類的一切活動都蘊含著效用最大化動機,都可以用經濟學分析加以研究和說明,“經濟分析提供了理解全部人類行為的可貴的統(tǒng)一方法,也就是說經濟分析為理解全部人類行為提供了一個有用的框架”。“經濟人”假設發(fā)展到今天,已經脫離了僅僅自私自利的狹義“經濟人”,從而發(fā)展成為廣義的“經濟人”,可以表述為“人的行為永遠都是在約束條件下的最優(yōu)行為”。
2.追求廣義效用:綜合理性和非理性因素的決策價值準則體系
新制度經濟學的代表人物諾斯對新古典經濟學中關于“經濟人”的假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人類行為比經濟學家模型中的個人效用函數所包含的內容更為復雜。有許多情況不僅是一種財富最大化行為,而是利他的和自我施加的約束,它們會根本改變人們實際做出選擇的結果?!彼J為新古典經濟學不能解釋人的利他行為,為了解釋制度的穩(wěn)定與變遷,需要超越個人主義的成本一收益計算原則,他把諸如利他主義、意識形態(tài)和自愿負擔約束等其它非財富最大化行為引入個人預期效用函數,從而建立了更加復雜的、更接近現實的人性假設。諾斯強調意識形態(tài)對“經濟人”的約束作用,可見他是承認有限理性假設的,即“經濟人”只能在特定的制度環(huán)境約束中最大化自己的效用,“好”的意識形態(tài)能降低社會運行的費用。諾斯從意識形態(tài)的角度上發(fā)展了“經濟人”假設。一方面,他將意識形態(tài)納入約束條件,另一方面,他擴大了“經濟人”的效用函數的內涵,它不再是狹義的經濟效用,而是將其它效用也納入其中,是一種綜合的、整體的效用。
廣義的“經濟人”的核心內容是廣義效用假說。廣義效用假說的基本內容如下所述:在一般意義上,我們可以把人類所有行為都看作一個在資源約束條件下通過偏好選擇實現效用最大化的過程。當然,這里所謂的偏好和效用都是廣義的。據此構建的廣義效用函數具有如下形式:U=U(X1、X2、…Xn),上式中X1、X2、…Xn就是包括道德偏好、情感偏好、審美偏好、經濟偏好,甚至信仰偏好和宗教偏好在內的廣義偏好。在人類整體行為模式中,道德選擇對經濟活動來說并非外生變量。所謂“良心”,只不過是一種道德偏好結構。在廣義效用最大化過程中,人們的行為將依據各類偏好的強弱與成本的大小呈現出形態(tài)各異的價值取向。
顯然,基于廣義經濟人假設的決策理論與現實決策更為接近,在決策者的價值準則中,經濟利益不再是惟一的因素,情感偏好、審美偏好、宗教信仰、文化認同等各種非理性因素都納入決策者的價值準則體系。
3.理性認知與非理性認知:決策過程的兩種能力
(1)理性認知能力
西蒙只是意識到決策者不可能具備完全理性,實際上,決策者不僅不具備完全理性,而且,就其理性認知能力而言,決策者的理性不僅是有限的,而且是可以變化的。在決策過程中,決策者的理性能力是一個動態(tài)變化的過程。決策者的理性認知能力受決策者所擁有的與決策問題相關的知識、信息以及決策能力的影響,在決策過程中它是一個變量。在決策初始階段,決策者面臨決策問題,尤其是新問題,可能既缺乏相關的知識、信息,也缺乏相關的經驗和能力,而隨著決策過程的推進,決策者通過學習相關的知識,搜集相關的信息,通過不斷嘗試和經驗的積累,決策者的認知理性將提高,因此,認知理性是一個變量。古典經濟學中全知全能的“經濟人”,擁有完全理性,可以將完全理性視為認知理性變量的極限值,決策者可以不斷靠近它,但不可能達到完全理性。西蒙的有限理性假設認為決策者的理性介于完全理性和非理性之間,它有兩層內涵,一是決策者理性不可能達到完全理性,因為決策者的知識、信息和能力是有限的。另一方面,西蒙也意識到非理性因素對決策的影響,但西蒙的有限理性并沒有對非理性作太多的關注,而主要將注意力放在理性的有限性上。
(2)非理性認知能力
非理性在現代決策理論中的作用,不僅僅體現在決策價值準則中非理性因素對決策者價值判斷的影響,更重要的是決策者的思維方式中,不僅有理性的邏輯思維,而且還有非理性的感性思維,在現代決策活動,特別是創(chuàng)新性決策活動中,感性思維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
美國管理大師理查·柯乃洛在《面對挑戰(zhàn)的抉擇》中指出,遵照你自己的直覺行事,比之于謹慎的推理,直覺可能更有效。松下幸之助在《事物的看法、想法》中提出,信息收集得再好,仍要依賴于直覺、實踐等常識判斷,除此之外,沒有其它更好的決策方法。
阮英武在《企業(yè)經營應實行非理性決策》一文中提出:市場機制下企業(yè)的經營應實行非理性決策,即企業(yè)領導者在決策時,不要過分追求規(guī)范和理性,而是根據基本決策原則,結合現有的一些信息資料,更多地依靠決策者的直覺和實踐經驗做出快速反應的決策行為。原因在于:未來不確定導致理性決策缺乏基礎;競爭壓迫,理性決策易被模仿;時間限制,理性決策易貽誤時機;風險化解。非理性決策有利于挖掘滿足市場經濟需要的開拓型人才;迫使決策者力求更高的決策能力;通過決策的時效性強化企業(yè)國際競爭能力;強化企業(yè)的信息意識。
決策過程中的非理性因素分為兩類,一類是價值層面的,它構成決策價值準則的一部分;第二類是認知層面的,主要是指直覺、靈感和頓悟等非理性思維形式。盡管理性的邏輯思維是人類認識自然的重要手段,但并不意味著邏輯思維是人類惟一的思維形式,其他的思維形式如靈感思維、直覺思維、潛意識思維同樣是人類認識自然不可或缺的工具。愛因斯坦說:“想象力比知識更重要,因為知識是有限的,而想象力概括著世界上的一切,推動著進步,并且是知識進化的源泉。嚴格地說,想象力是科學研究中的實在因素?!狈抢硇哉J知能力在決策過程中不是作為理性的邏輯思維的附庸而存在的,它有著其獨特的、不可替代的地位和功能?,F實的經濟管理決策環(huán)境是一個競爭性的環(huán)境,決策者面臨的最大挑戰(zhàn),不是從現存的備選方案中選擇能夠帶來最大效用的方案,因為這種工作競爭對手也會做,決策者的挑戰(zhàn)在于要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更有價值的、競爭對手所沒有的備選方案,這個提案過程,不是常規(guī)邏輯思維能夠完成的,它必然包含創(chuàng)造性的思維過程,而且非理性思維方式在創(chuàng)造性思維過程中起著決定性作用。因為,創(chuàng)造性的認識意味著認識主體必須突破原有的思維模式,而理性因素自身的邏輯力量不能突破自身的邏輯束縛,認識主體必須憑借自己的知識經驗進行直覺思維、靈感思維,現代科學創(chuàng)造理論、思維科學和創(chuàng)造思維學的研究成果已經證實了這點。蘇聯哲學家凱德洛夫指出:“沒有任何一個創(chuàng)造性行為能夠脫離直覺活動,直覺是創(chuàng)造性思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p>
決策者的非理性思維能力與理性認知能力一樣也具有變量屬性。認知非理性的變量屬性可以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非理性因素本身是有層次的,心理學研究指出,意志、信仰、直覺、靈感等與理性接近,影響理性并受理性制約和指導,隨理性變化而變化的非理性因素屬于高層次的非理性因素;而人的生理本能、生理欲求、習慣、情緒、感受性情感等與人的本性和生理組織密切相關的非理性因素為低層次因素。另一方面,高層次的非理性因素如直覺、靈感、頓悟等也具有變量的特征,它們隨理性的變化而變化,由于決策者理性水平的不同而表現為不同的水平。低水平的理性,意味著決策者缺乏決策相關的知識和信息,缺乏相關的決策經驗和能力,它所對應的直覺和靈感等非理性思維也是低水平的、盲目的、不確定的;而當決策者具有較高的理性水平,對決策相關問題具有豐富的知識和信息的積累,并有豐富的決策經驗作指導,這時決策者的直覺和靈感則是高水平的,有價值的。藝術家之所以是藝術家,最關鍵的就是他比一般人有著更強的非邏輯思維的能力,有更強的創(chuàng)造力?,F代腦科學研究證明,精神是整個腦一神經統(tǒng)一作用的結果,而兩種不同的思維功能,語言思維與非語言思維,邏輯思維與形象思維,在腦區(qū)中有不同的分工。就腦而言,非理性的非邏輯思維主要是由右半球承擔的;從這個意義上說,非邏輯思維作為一種相對獨立的思維形式是成立的,它有其特定的生理基礎。巴甫洛夫曾將兩個信號系統(tǒng)的學說用來做人類思維類型的區(qū)分,將人分為藝術型和思維型,多數人為中間型。藝術型的人善于進行直觀認識;思維型的人善于進行抽象思維,其根據在于大腦兩半球的不同功能以及人與人之間腦功能的差異:有人左半腦功能強于右半球,而有人右半球功能強于左半球,從而表現出不同的思維風格。斯佩里的研究證實了這一點。
綜上所述,決策者作為現實生活中的人,是理性與非理性的結合體。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只是人類的理性本性之所在,決策者在各種現實約束條件下追求其自身利。益的最大化;經濟利益只是決策者價值判斷準則體系中的一部分,尤其在純經濟決策中,經濟利益是價值的主體,但并不排除其它非理性價值因素對決策者價值判斷的影響?,F實的決策價值準則體系既包含理性的經濟利益,也包含非理性的情感偏好、習俗、文化、宗教等因素;決策者的決策能力既包含理性認知能力又包含非理性認知能力。理性認知能力不僅是有限的(西蒙的假設),而且還是動態(tài)變化的。非理性認知能力(非邏輯思維)是創(chuàng)新性決策不可或缺的要素,它與理性認知能力一樣,也具有變量特征,它同樣因人而異,因時而異。因此,基于“現實”假設的決策理論,遵循受現實約束條件限制的最大化原則,決策價值準則體系既包含經濟理性,又包含其它非理性因素,決策思維方式既包含理性的邏輯思維又包含非理性的感性思維,基于“現實”假設的決策理論是理性與非理性的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