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村長的氣管炎又犯了,就去鄉(xiāng)鎮(zhèn)醫(yī)院。路過住院部時,他看到了本村的麥大媽。
“老嫂子,要緊不?”村長走進了病房,關(guān)心地問。
麥大媽苦笑了笑:“咱這病身子,說不定哪天就去了陰曹地府?!?/p>
望著瘦弱蒼老的麥大媽,村長心里一陣心酸,他寬慰著說:“老嫂子,有病一定得治,有啥難處和咱說!”
“真有難處哩,咱想讓你去趟縣城,給咱家大民和二民帶個話,咱要和他哥倆商量點事?!?/p>
“啥,找那兩個豬癟子?咱可是見到這哥倆就來氣!”
聽了這話,麥大媽便悄悄地抹淚水。
“老嫂子,你可別……咱去!”村長心軟了,他想,老嫂子的病一定很嚴重。于是,便站起身說道:“嫂子,你放心,我下午就去縣城,非把這兩個豬癟子給薅回來!”
麥大媽是個苦命的女人。四十年前,丈夫在車禍中喪生,年輕的她便守了寡。為了孩子,她一直不愿再嫁,硬撐著含辛茹苦地將兩個兒子養(yǎng)大成人??墒莾鹤觽儭缃瘢呤畾q的她每日拉著板車走村串戶拾破爛。去年夏天,她拉著車走在馬路上,不覺就昏倒在地……后來,村里人把她送進醫(yī)院,這才撿回了一條老命。事后,谷村長氣不打一處來,帶著村民們就去了縣城,好說歹說,兩個兒子才答應(yīng)每月給娘三十元錢的生活費。
到了縣城,村長先去了學(xué)校。
“你娘病得很重,你得回村看看哩!”村長直來直去地說。
大民皺起眉頭,表情漠然:“老毛病了,有啥嚴重的?咱要上課走不開!”
“你娘都那樣了,你還有心思上課?”村長一聽就火了,他指著大民的鼻子說:“你上大學(xué)那年,為了給你湊學(xué)費,你娘硬是一年沒沾過油腥!”
“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提它作個甚!”
“不提也罷,反正你得回去!”村長說著,卷起了衣袖,“大民,你不答應(yīng),咱就薅你見校長!”
大民慌了,忙遞煙,陪笑臉:“大叔,咱答應(yīng)就是了?!?/p>
奶奶的,還笑得出哩!村長心里這樣想,嘴上卻說:“那好,說定了!咱還得去找二民哩?!?/p>
二民的“好運來”小酒樓大門敞開著,谷村長一步就跨了進去。
“你娘病得很嚴重,你得回村看看哩!”腳步還沒站穩(wěn),村長就沖著二民喊了起來。
“你喊個啥喲,樓上有客人哩!”二民滿臉堆笑,趕忙遞過一杯熱茶。
接過茶杯,村長放低了嗓門:“你娘怕是不行了,她想讓你回村一趟,說是和你哥倆商量啥事哩?!?/p>
二民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咱忙吶,哪有空回村!再說,啥大不了的事啊,不是還有咱大哥嗎?”
“你,你是你娘養(yǎng)的不?”村長又提高了嗓門,憤憤地說,“你要不回村,咱明天就把你娘送來?!?/p>
“大叔,別鬧了,咱明天就回村?!?/p>
大民和二民終于回到了村里。
一間破舊的老屋,簡單地擺著幾件破舊的家具。一張木床上,躺著麥大媽。
一陣咳嗽過后,面容憔悴的麥大媽開了口:“大民,二民,娘叫你們回來,是和你兄弟倆商量拿錢的事,咱怕這身子拖著,會延誤了大事哩?!?/p>
“每月的生活費咱也給了,還想咋樣?總不能為了你,咱就不過日子!”大民低著頭,一字一句地說,“娘,咱買房還是按揭的哩!”
“哥嫂是教師,吃國糧!咱還能咋樣?”沒等大民說完,二民就搶著訴起苦來,“咱開個酒樓,可也欠著幾萬元的債。”
望著兩個兒子,麥大媽咳嗽得更急促了,她氣喘吁吁說,“兒呀,娘不是向你們要錢,是說咱的身體差哩。”
“身體差,看病還能不花錢?”
“就是!住進醫(yī)院還不得成千上萬地花費?這筆開銷,咱拿不出哩。”
麥大媽苦笑了笑,眼里飽含著淚水:“兒呀,娘都七十歲了,這身上的病還算個啥!咱就想和你倆最后商量一次錢的事?!?/p>
“那行!辦喪事,咱和哥一人一半!”二民想了想,終于下定了決心。大民扔掉手里的煙蒂,決然說道:“那,那好,咱也同意!”
“村長,你得給咱家作個證哩?!丙湸髬尩穆曇簦鄳K中帶著果斷。
“老嫂子,咱給你作證!”村長搭著話,也抹起了眼淚。
麥大媽從枕頭下取出一個紙片,緊緊地捏在手里:“他大叔,這是一張福利彩票,咱中了五百萬哩。眼看就到期了,可咱又病在了床上。咱求你去縣里,本想讓大民和二民陪咱去領(lǐng)獎哩!”
“啥?五百萬!”
“乖乖,那咱家不是大發(fā)了嗎?”
弟兄倆高興得跳了起來,不約而同地撲向娘的床前……
麥大媽緊緊攥著那張彩票,輕輕地說:“咱現(xiàn)在想好了,村長,還是你陪咱去吧。咱想用這錢給村里修路辦廠,咱就不信,咱鄉(xiāng)下人就活不出個人樣來!”
“哎,老嫂子,咱用車拉著你去!”村長起身扶起了麥大媽,兩人一瘸一拐地向村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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