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陽
2006-12-31 00:00:00徐社文
金山 2006年8期
夏歷五月五日，他縱身一跳，注定了一個歷史紀(jì)念日的誕生。剎那間，烏云密布，電閃雷鳴，江水翻騰。就在公子縱身一跳的瞬間，我和香美人也雙雙投進(jìn)汨羅江中。
穿過時光的隧道，兩千三百多年前，楚國秭歸樂平里清澈見底的香溪河畔長著茂密的蘆葦和香艾，這其中長得挺拔修長、玉樹臨風(fēng)的就是我蘆葦仙子，而香氣襲人、花容可人就是我的朋友香艾，我叫她香美人，她叫我端陽姐姐。我們在這僻靜幽雅之地修身養(yǎng)性，吸日月之精華，采萬物之靈性，俱成仙體，不久便會赴瑤池作客。
這日陽光燦爛，和風(fēng)煦煦，一個風(fēng)度翩翩的少年公子獨(dú)自來到溪邊，他身穿“芙蓉麗裳”，身材修長，眉清目秀，神采飄逸，一派高潔。顯然我們的風(fēng)姿吸引了他，他被眼前的美景陶醉，他有點(diǎn)詩性大發(fā)了。他高聲朗誦著一首叫《橘頌》的詩：后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覀儽凰宰×?，我們聽出這個年輕人有著遠(yuǎn)大的抱負(fù)，他就要走出故里，開始他一生的求索?！捌降埽阍谀?”遠(yuǎn)處姐姐女須捧著一簍鮮艷的紅橘在叫他。
我和香美人看著彼此都是一副癡癡迷迷的樣子，有點(diǎn)不好意思?！敖憬闶遣皇强瓷线@位公子了?”“那你呢?”我們都笑而不答，只是一陣電流的感覺傳遍全身，那一刻我知道此生注定要與他浪跡天涯。下面的詭計(jì)就和后世白娘子與許仙差不多，只不過香美人成了他的書僮，我成了一管翡翠毛筆。他聰明過人，我們這點(diǎn)小詭計(jì)他很快識破了，決不像呆頭呆腦的許仙，知道后他只不過輕輕刮了一下我們的鼻子。
之后的經(jīng)歷歷史上多有記載，兩次使齊，顯示了他卓越的外交才能，一部《憲令》，更顯出他的拳拳報國之心?？墒且磺粺嵫獡Q不來至高的信任，滿腹才華斗不過陰險狡詐。我和香美人勸公子遠(yuǎn)離是非之地，少管是非之事?？伤宦?，險些將我折斷。那年金秋時節(jié)，一輛裝飾豪華的四套馬拉龍輿駛出王宮，車上端坐著冒險去秦國踐約的楚懷王。隨從高舉兩面大旗：一面“楚”字國旗，一面“盟”字標(biāo)旗。公子猛地沖上前，將“盟”字旗扳倒在地，用腳猛踏。他豁出去了，又上前一步臥倒在懷王的車輪下，大聲喊道：大王!你定要去武關(guān)，就從屈原身上輾過去!懷王大怒，大罵：瘋子!狂徒!你這個書呆子，死腦筋，滾去吧!
十多年的流放，公子老了，他再也走不動了，我們在汨羅江邊停下了。他披頭散發(fā)，每天在汨羅江畔的長堤上行吟，嘴里叨念著兩句詩：舉世皆濁啊，而我獨(dú)清；眾人皆醉啊，而我獨(dú)醒。有人笑他癡，有人說他傻，獨(dú)有江邊一個老漁夫總是長嘆不語。這天老人拴好漁船上岸，慢步走近他，反問道：舉世皆濁，你何不隨波逐浪?眾人皆醉，你何以滴酒不嘗?
“老人家，我心使然!”
“三閭大夫!這心固然要正，可太正了不好。這心是人的主見，可既要有心，還要有眼，有心沒眼等于沒心。心要偏一點(diǎn)，眼要多一點(diǎn)，你說是不是?”
“不，不依規(guī)矩不能成方圓!”
“那你說我這條小漁船是方還是圓?小小漁船長又長，悠悠飄蕩汨羅江。你要說它是個方，我就說它像張床；你要說它是個圓，我就說它像月亮；你要說它像架車，我就說它轱轆轱轆塵土揚(yáng)。這世間事你想分個清楚，可誰給你說個明白呢?”
“我寧肯跳進(jìn)江中，葬身魚腹，決不同流合污!”
老漁夫搖頭而去。
夏歷五月五日，他縱身一跳，注定了一個歷史紀(jì)念日的誕生。剎那間，烏云密布，電閃雷鳴，江水翻騰。就在公子縱身一跳的瞬間，我和香美人也雙雙投進(jìn)汨羅江中。就在人們驚恐萬分的時候，紅日高升，萬里無云，汨羅江邊到處都是挺拔修長、玉樹臨風(fēng)的蘆葦和香氣襲人、花容可人的香艾。
后來人們把這一天稱做端陽，用蘆葦包裹的食物叫粽子，用香艾插在檐頭，張揚(yáng)著這天的思念。
（通聯(lián)：江蘇省大豐市質(zhì)量技術(shù)監(jiān)督局2241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