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站立在高原之巔,極目遠望,莽莽蒼蒼的大山連綿起伏,峰巒疊嶂,似脫韁的野馬奔突騰躍,飛馳而來,你禁不住浮想聯(lián)翩:若干萬年前,一次又一次地殼劇烈的沉降、撕裂、碰撞和轟響,熾熱噴涌的熔巖裹挾著熊熊的火焰四處蔓延,水草豐茂的一馬平川漸漸地躍動起鋸齒般跌宕的脊線,波光粼粼的寧靜的湖水不見了,那蹀躞在綠草如茵之中的悠閑的精靈消逝了,代之是巍峨的群峰刺破藍天的沉默無語。
當佇立在沙海邊緣,望不盡頭的一堆堆沙丘平鋪成無邊無際的海洋,在呼嘯的白雪中旋轉(zhuǎn)著,跳躍著,咆哮著,撲面而來,勢不可當,你禁不住感慨萬千:往昔,或許這兒月白風(fēng)清,桃紅柳綠,而今虬曲死寂的老樹在沙石的鞭打中瑟瑟發(fā)抖,光禿禿的枯枝上似乎只殘留著絲絲無可奈何的春夢;深深掩埋在沙丘中破損風(fēng)化的斷墻斜壁,冰冷塵封的磚塊已無法尋覓曾經(jīng)輝煌熱鬧的身影;悠揚的駝鈴遠去了,清澈的泉眼里已淌不出一滴甘甜。
……
當這一切的一切涌塞一起的時刻,哽咽的心頭不免發(fā)出這樣的浩嘆:日月永恒,歲月如何;生命苦短,人生如歌。
孔子說得好:“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崩畎渍f得好:“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焙绽死卣f得好:“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边@些先哲的睿智之語啟迪我們:生命的端點就是終點,生命的終點也即端點,偶然的誕生意味著必然的死亡,因為,無情的歲月會把秀麗豐滿的少女雕塑成丑陋削瘦的老婦,會把英俊瀟灑的少男雕刻成佝僂矮小的衰翁。
……
生命真的會如此絕望悲觀嗎?
然而事實是,在人生的旅程中,脆弱的生命往往于巨變中呈現(xiàn)出另一種顯赫和鮮亮??!正如,在廣闊的視野里,高原,壯麗成大地妙不盡言的雄偉和深沉;沙海,渾遠成大地?zé)o窮無盡的神秘和深邃。
面對思想者們被歲月壓彎的身軀,驀然瞥見其頭頂上耷拉的稀疏白發(fā),我常常陷入許久的沉思之中:當驚喜于他們嘔心瀝血的文字中思想的灼灼光彩時,人們應(yīng)該感動那張張縱橫的溝壑爬滿歲月風(fēng)霜的微笑的古銅色臉龐,盡管其嘴角的翕動有時是沉重苦澀的,但,卻是生命坐擁智慧的大境界了:
滄——?!馈?/p>
(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