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實簡明的制度專史

孫欽善

許樹安的《古代選舉及科舉制度概述》一書，論述了我國夏至清末上下幾千年的官吏選拔制度的概況和沿革，既可作為通俗的古代制度專史來讀，又可作為專題工具書來查，效益誠多。

首先，此書較好地處理了縱橫關系。作者根據我國各個時代官吏選拔制度的特點，恰當地分章作橫斷面的剖析，而在剖析每一個橫斷面時，又能抓住主流，同時也能兼顧其他，反映全面。例如兩漢時期以講察舉、征辟為主，同時兼及軍功、選、任子；唐代以講科舉為主，同時兼及門蔭，應募從軍、雜色入流；而在科舉中又以明經進士為主，兼及秀才、明法、明字、明莫、諸史、開元禮、童子科、道舉、制舉等科；宋代以講科舉為主，同時兼及“三舍法”取士；明代由初期的科舉、薦舉并重，講到明成祖以后以科舉為主，等等。以上屬于橫的方面。在縱的方面，既能注意講清不同制度的沿革，又能注意講清同一制度的細微變化。在此作者不僅注意辨異同、敘變化，還能注意分析其原因，從而增加了本書的理論深度。作者在分析選官制度沿革的原因時，能從兩方面著眼：一是經濟、政治的原因，一是制度本身的利弊，因此往往能恰到好處，抓住關鍵。同時作者還注意以一說為主，存異說備參，反映學術界的不同說法，避免武斷。

其次，此書注意對制度本身的說明與歷史故實的敘述相結合。作者在介紹每一種制度時，除了把其基本內容解釋清楚之外，還征引有關歷史故實加以印證，這樣就避免了干巴巴的幾條筋，而寫成有血有肉的活的歷史。作者援據的材料不限于政書、史志，還遍涉史傳、文集、筆記乃至深刻反映現實的小說如《儒林外史》等。這樣展現在讀者面前的就不限于制度條例本身，還包括具體實施情況，以及所觸及到的廣闊的社會現象。正如陰法魯先生在《序言》中所說：“作者所根據的材料并不限于史書的《百官志》、《選舉志》等，而更多的材料是廣泛地取自史書中的紀傳以及其他有關詩文，因此，本書既說明各代的官方規(guī)程，又指出各代由選舉和科舉制度所產生的形形色色的社會現象，而后者更能幫助讀者加深對當時社會的認識。

最后應該一提的是，此書做到了科學性與通俗性的結合。作者撰寫此書頗注意照顧不同的讀者對象，基本上收到了雅俗共賞的效果。進行學術著述，要把科學性與通俗性完美地結合起來并非易事，要做到深入淺出是很難的。作者把追求嚴謹的科學性放在首位，注意持之有據，言之成理。其援據資料之廣泛、翔實，前已論及。注意利用考古發(fā)現的新資料，也是本書的一個優(yōu)點。此外，作者雖有專門研究，但還能廣為吸收學術界的成果。前舉保存關于九品中正制產生原因的不同說法，已是一例。又能注意吸收新成果，如關于進士試雜文，一般認為雜文即指詩賦，而作據皇甫《唐代以詩賦取士與唐詩繁榮的關系》一文(發(fā)表于《南京師院學報》一九七九年1期)，以為“雜文是指箴、銘等”(本書第67頁)。

如果說本書還有美中不足的話，以筆者拙見，認為先秦部分有些疏略，無論從材料開掘上看，還是從現有研究成果的吸收上看，都還較有余地。我們期待著作者在深入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修改此書，使它更加完美。

(《古代選舉及科舉制度概述》，許樹安著，天津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五年四月出版，1.2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