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漢慣用語的喻體對比研究

[摘" 要] 慣用語是日常習語的重要組成部分，雖形式簡短卻蘊含豐富內(nèi)涵。漢語和日語中都存在相應的慣用語體系，其通過修辭手法來對社會以及生活等進行準確的表達。漢語對日語的形成具有一定的影響作用，使得日漢慣用語喻體中存在一定的共性。但由于文化背景以及民族思維等存在差異，兩者在喻體喻義方面存在一定的差異性。

[關鍵詞] 日語" 漢語" 慣用語" 喻體對比

[中圖分類號] H3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5）12-0118-03

喻體的慣用語通常以隱喻的形式來呈現(xiàn)，日語和漢語的慣用語中存在大量相似的喻體，產(chǎn)生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是漢語對日語的形成影響重大。但是兩者在喻體喻義方面也存在一定的差異，這主要是因為在喻體選擇過程中存在一定的限制因素。本文從日漢慣用語定義入手，對動植物和身體器官喻體以及相關限制因素進行研討，從而可以對中日兩國的文化差異產(chǎn)生深刻的認知。

一、日漢慣用語定義

1.日語慣用語定義

在20世紀40年代初，白石大二對日語慣用語進行了系統(tǒng)闡述，指出慣用語不能僅憑語法來分析，它是人們長期慣用且蘊含特殊語言意義或內(nèi)容的表達方式。至20世紀70年代早期，學者宮地裕針對慣用表達開展了系統(tǒng)性歸類，將其區(qū)分為諺語、習用短語及復合型固定語三大類別。至20世紀80年代早期，大多數(shù)學者在慣用語的認識上達成了共識，即慣用語是由兩個以上詞語組成的復合體，以整體形式表達固定的意義。盡管慣用語的詞語組合可能存在不夠自然流暢的情況，但人們?nèi)匀荒軌蛴行У乩斫馄浜x[1]。

2.漢語慣用語界定

學者王德春認為，慣用語是指日常交際中普遍使用的定型化表達結構，其實際運用具備一定靈活性，屬于習慣性短語類型。這類表達通過比喻手法形成特定修辭效果，使語言意象與表達效果呈現(xiàn)出較強的鮮活感。胡裕樹則認為，慣用語是一種為人們所熟知的固定詞組，通常以完整的意義來進行應用。慣用語的精煉程度相對較高，能夠使其表達更加精準和形象。慣用語與成語等一同被劃分到熟語的范疇[2]。

二、日漢慣用語的動物喻體比較

1.喻體喻義都相同

日漢慣用語中涉及的動物意象載體占比相對較大，多數(shù)動物載體類慣用語在形象與意義層面呈現(xiàn)對應關系。相關研究結果表明，針對動物載體這一維度，中日兩國在具有同源屬性的慣用語體系中，因認知視角與形成動因具有較高契合度，故采用相同動物載體的慣用語實例出現(xiàn)頻率較高。這些慣用語大多源自中國，流入日本，體現(xiàn)了中國文化對日語的重要影響。例如，狼在日語中常被用來形容兇狠貪婪的人，如用“狼に衣を著せる”（給狼披上衣服）來表達人面獸心之意。而在漢語中，也用“狼子野心”一詞來形容兇殘之人。另外，中日同源的動物喻體慣用語在流入日本后，雖然在結構上發(fā)生了一定的變化，但其含義卻得到了有效保留[3]。漢語慣用語多以四字結構呈現(xiàn)，而日語慣用語則依托日語特有的表達方式。以“狐假虎威”為例，該表達在漢語中為四字格式，日語中則表述為“虎の威を借る狐”。

2.喻體相同喻義不同

對相同的動物形象，中日兩國對該動物形象的印象不同，使得在認知方面存在一定的不同，導致相關的聯(lián)想也存在一定的差異性。這樣就出現(xiàn)喻體完全相同但喻義不同的日漢慣用語。如烏鴉在日語中用來形容很啰唆和很健忘的人。但是在漢語中該動物通常與厄運相聯(lián)系。另外，兩國對馬的認知截然相反，在中國人的心目中馬都是以良好的形象一直存在。在古代，它還是人們的主要交通工具，常用的慣用語如“老馬識途”“龍馬精神”等，都具有一定的褒義性質(zhì)。但日本人對馬的印象相對較差，通常用“馬の耳に風が當たる”“馬に念仏を唱える”來形容馬的愚笨形象，該慣用語都具有明顯的貶義性質(zhì)[4]。

三、日漢慣用語的植物喻體比較

1.喻體喻義相同

因為中日兩國都相對尊重自然，使得植物喻義的出現(xiàn)頻率相對較高。同時，日漢慣用語都會借助植物來闡釋生活現(xiàn)象與人生道理，這使得二者在所表達的事理內(nèi)涵上存在共通之處。例如，中文用“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來形容被表象所迷惑，無法看清全局或整體。日語用“木をつけて森が見えない”來表達相同的含義。

2.喻體相同喻義不同

雖然大部分植物喻體中日兩國在喻義方面較為一致，但也存在一定的差異性。日漢慣用語可以用同一植物的不同特點來對不同的道理進行全面闡述。如漢語“一草一木”表達的是物質(zhì)本身的大小情況，主要用來表示微小的東西。日語中的“一草一木”重點在草、木上，表示再微小的事物都有存在的價值和原因，重點闡述萬物皆有因果[5]。

3.喻體不同喻義相同

中日兩國氣候特征具有顯著差異，植物群落分布格局存在差異。由于民眾日常接觸的植物品種存在地域性差異，當日漢語言需要傳達相同隱喻意義時，其擇取的植物意象載體便會呈現(xiàn)出自然分異。比如，漢語在表示事物都存在一定的歸宿，獨居他鄉(xiāng)之人也要回歸本土時用的是“落葉歸根”。日語在表達相同喻義時，其采用的喻體以花、鳥為主，即“花は根にあり、鳥は故の巣にいる”。

四、日漢慣用語的身體器官喻體比較

1.喻體喻義相同

比喻不僅是語言現(xiàn)象，也是一種重要的認知現(xiàn)象。中日兩國對人體器官的認知方式呈現(xiàn)相似性，反映出隱喻性思維模式的趨同。兩者在喻體喻義方面存在共性的原因是：首先，兩國人們在身體器官功能和使用等方面的認知相似，基于此展開的聯(lián)想也有共通之處，從而使日漢慣用語在喻體喻義方面呈現(xiàn)一致性。其次，日語和漢語之間存在一定的淵源。漢語對日語的發(fā)展影響深遠，并且部分日語慣用語的意義和用法都是直接借鑒漢語，從而使兩者呈現(xiàn)出一致性。

2.喻體相同，喻義不同

不同的生產(chǎn)方式和思維，使得兩國在事物聯(lián)想方面存在一定的差異性。雖然慣用語身體器官喻體使用相同，但喻義存在一定的差別。原因如下：第一，漢語對日語的形成具有一定的影響，使得慣用語之間存在明顯的相似性。但是在使用的過程中，含義不斷地發(fā)生轉化。第二，由于文化背景之間存在較大的差異性，導致人們對相同器官的認知存在不同。因此，在開展相關的聯(lián)想比喻時，會賦予這些比喻不同的含義。比如，“離不開眼”在漢語中表示風景非常迷人，眼睛一直盯著風景看，無法挪開自己的視線。而日語中用“人は離れられないので，どうしても見ていなければならない”表示離不開人，重點強調(diào)眼睛不可以離開的這個動作。對于相同的動作，兩種語言的切入點和原因不同，使得兩種慣用語的意思存在明顯的差異。簡言之，相同的事物或說法，當側重點存在不同時，所選擇的理解視角也存在差異，這主要是兩國文化差異所致。

五、日漢喻體選擇過程中受到的限制因素

1.思維意識

認知語言學屬于共性語言學的范疇，認為人類在客觀世界的認知過程中存在著一定的共通性。不論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在面對物質(zhì)世界時，都會利用事物屬性以及色彩等來完成事物命名工作，語言是思維表現(xiàn)形式的一種，比喻是人類思維聯(lián)想下的產(chǎn)物，在具象事物的基礎上來全面把握抽象事物。這樣使得日漢語言中比喻和喻義之間存在一定的共通性。如中日兩國在形容所處環(huán)境非常適合自身時都會用如魚得水的表現(xiàn)形式，但兩者之間也存在一定的不同。日本人具有順從權威和遵守規(guī)矩的思維，在等級制度下，下級要無條件執(zhí)行上級命令。中國封建社會雖然存在等級制度，但隨著文明的普及，使得人們開始產(chǎn)生自我意識，不僅不畏強權，還堅持自我。例如，漢語慣用語中有“小心你的烏紗帽”，將烏紗帽比喻成官職。表示民眾可以對為官者提出抗議，甚至可以使為官者被革職督辦。日語慣用語中“亭主の好きな赤烏帽子”來表達，雖然紅色黑漆帽存在一定的另類性，但家中的主人對該帽子比較喜歡，所有人都要跟從。雖然都利用“烏紗帽”來當作喻體，但切入點和意義都存在明顯的不同。簡言之，人的思維意識使得中日兩國的人們選擇喻體時，存在一定的共性。但是民族思維意識存在一定的差異性，從而使得喻體選擇時也會受到一定的限制，進而使喻體選擇存在不同。

2.審美價值觀念

由于中日兩國人們的審美觀存在較大的差異性，導致相關的喻體選擇存在一定的不同。雖然中日兩國人們都相對比較喜歡狗，并且養(yǎng)狗家庭的數(shù)量相對較多，但是狗的形象或印象在兩國存在差異。如日本用“犬は三日間食事をします，三年間恩を忘れません”來形容狗的忠誠，日語中狗都是以正面褒義的形式存在。但漢語中“狗”的使用有的存在一定的貶義性質(zhì)，如“狗仗人勢、狗嘴吐不出象牙”等，以此來展現(xiàn)缺乏骨氣且不知感恩的形象。此外，在中國審美觀念里，“強、大”備受推崇。盡管并無絕對之物能真正達到無懈可擊的境界，然而憑借強大之力，往往能妥善應對諸事。反觀日本審美，則秉持一種獨特的視角，視弱小為力量的另一種彰顯，認為弱小之中蘊含著強大的真諦。在中國，相對大型的動物都是美好的象征，如牛、馬等，但在日本，人們表達美好意象時多以小型動物作為象征，如魚。這不僅是因為日本臨海，常常能夠接觸到海洋動物，還與其審美觀念密切相關。簡言之，日本屬于一個小島國，受到臺風、地震等影響大且頻繁，這導致日本人的安全感相對不足，從而通過小型動物中來獲取安慰。當兩國的審美觀念不同時，兩國所運用的喻體和喻義都存在一定的差異。

3.宗教信仰

中國文化深受佛、道、儒三家思想的浸潤，其中佛教影響尤為深遠，所以很多喻體都與佛教思想緊密關聯(lián)。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形容人對自身的惡行產(chǎn)生正確認知時，并下定決心來改過自新，其最終會成為一個好人。日本信奉的是本土傳統(tǒng)的神道教。佛教傳入日本，對日本人的宗教信仰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從而使大量的比喻用語都出自于佛教。如用“心に花が咲いても咲かず，心なしに柳を挿して木陰になる”來形容事情能否成功與刻意謀劃之間并不存在直接的關聯(lián)性。隨著時代更迭和文化變遷，日本在傳承佛教的過程中不斷發(fā)展創(chuàng)新，同時融合其他宗教思想，逐漸形成多神教的宗教信仰體系。日語中的神屬于普通名詞，并不是特指某個神明，而是泛指神。神在日本人的生活中出現(xiàn)頻率非常高，但漢語慣用語中“神”出現(xiàn)頻率相對較低，通常用“天”來代替。

六、結語

本文對日漢慣用語的喻體進行了合理化分類，經(jīng)對比分析動植物、身體等喻體發(fā)現(xiàn)，兩國在民族思維以及價值觀念上的差異，導致相關的喻體選擇也存在一定的差異性。本文雖對喻體進行了相對詳細的分類，但受限于喻體涵蓋范圍，日語慣用語分析的全面性和系統(tǒng)性還有待提升。因此，相關研究人員可以在本文研究的基礎上進行深入的研究探討，優(yōu)化喻體分類標準，增強對日漢慣用語分析的全面性，從而更深入地把握日漢慣用語之間的關系。

參考文獻

[1] 柴子倩.日漢慣用語的喻體對比研究[J].文化創(chuàng)新比較研究，2018（27）.

[2] 李曼.日語身體詞慣用語教學策略探析——以“目”類慣用語為例[J].教育教學論壇，2020（13）.

[3] 桂雨薇，秦禮君.漢日慣用語研究的結構特征對比[J].外國語文，2014（4）.

[4] 吳宏.日語組合型人體詞慣用語的語義結構分析[J].日語學習與研究，2014（1）.

[5] 張一雯.日漢諺語翻譯中不可忽視的海洋文化[J].學理論，2011（2）.

（特約編輯 紀" 飛）

作者簡介：鐘金鈴，張家界學院文學院，研究方向為日語。

課題基金：吉首大學張家界學院院級科研項目資助“日語慣用語的喻體對比研究”（項目編號：zyzd202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