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來自拉丁美洲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除了帥、有個性,和他筆下的人物一樣,人生瀟灑盡情,極具戲劇性;做過銀行職員、圖書管理員、研究助理、守墓人、廣播員、新聞記者、編輯、詩人、作家,還競選過總統(tǒng)……略薩把寫作當成一種生活方式,“把這種美好卻耗精力的才能掌握在手”“用它來保護自己,抵御不幸和困擾”,并把自己的經(jīng)歷和感悟融入小說、劇作、政論、隨筆,被稱作“當代最偉大的作家”“結(jié)構(gòu)寫實主義大師”“拉丁美洲文學大爆炸四主將”之一,真是不枉來人間一回。
1936年,還沒等略薩出生,他的父母就因愛生恨離婚了,于是生在秘魯南部的他,隨即被送往北方,和外婆一家人生活,跟著到處顛沛;他還沒來得及長大,他的父母復婚了,一直被告知“你父親死了”的他,旋即又被接到了秘魯中部的首都利馬。就像自己寫過的那些拉丁美洲男孩,略薩被他穿海軍制服的父親從小揍到大。他在文字中尋找慰藉,把成為作家當成一種奢望。75歲時,他仍清晰記得自己5歲時上過的那所好學校,老師如何教他愛上閱讀,用文字和想象力豐富他的生活:在凡爾納的《海底兩萬里》里,隨尼摩船長進行了兩萬多里的海底旅行;在大仲馬的《三個火槍手》中,與威脅王后的陰謀家做斗爭;還搖身一變,成了雨果《悲慘世界》里的冉·阿讓,背著馬利尤斯有氣無力的軀殼,在巴黎的下水道里出沒。他在利馬的街角,從一個穿短褲的男孩,長成穿長褲、抽煙卷的男青年,學會了跳舞、談戀愛。他上了軍校,那段暗無天日的經(jīng)歷成就了后來的他,以及他那本著名的、里程碑式的《城市與狗》。上學期間,他開始在報社實習,與來自各地、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好的、壞的,出類拔萃的、面目可憎的。從此他意識到,學校就是一個小社會,而社會正如一所大學校。19歲時,略薩決心結(jié)束放蕩不羈的生活,因為他瘋狂愛上了大自己10歲、來探親的舅媽的妹妹。兩人不顧保守的秘魯社會和家人的強烈反對,執(zhí)意結(jié)合?;楹?,略薩拿到獎學金前往歐洲深造,這段飽受非議、柏拉圖式的感情因此無疾而終,但也成為《胡利婭姨媽與作家》的故事原型。離婚后的略薩再婚,親朋好友接到通知,再次感覺如遭受五雷轟頂:新娘是他的表妹,舅舅的女兒!他愛得驚世駭俗,也恨得驚天動地。20世紀60年代末,略薩就和寫出《百年孤獨》的馬爾克斯一見如故,兩位世界級大師結(jié)下深厚友誼,家人也交往甚密,馬爾克斯甚至是略薩兒子的教父。可10年后,眾目睽睽下兩人卻大打出手,分道揚鑣,原因至今仍是文壇一謎。
略薩憑《城市與狗》《綠房子》《酒吧長談》“秘魯三部曲”成名,之后“每3年便震撼世界一次”,寫出了《世界末日之戰(zhàn)》《狂人瑪依塔》《公羊的節(jié)日》等佳作。
有意思的是,略薩全家早在30年前就來中國玩過,“以純粹的旅游觀光者身份,細品古老文明的風情韻致”。兩年后,他的書也在中國出版,但銷路并不好,直到2010年他獲諾貝爾文學獎,作品才引起讀者的注意。略薩并不享受得獎帶來的盛名和無休止的采訪,他甚至“想逃到島上去生活”,但也坦言:“它帶來的好處,是讓你被世界知道?!?011年當他再次到訪中國,演講已經(jīng)一座難求。得知自己被稱作“世界作家中的第一老帥哥”,他笑得不行,說:“早知道的話,就搬家到中國生活了。”略薩喜歡自己住過的所有地方,覺得哪里都像家里一樣。他不認為作為“世界公民”會削弱對自己祖國的愛,而那種愛,不該是強迫的,像任何一種愛一樣,應該是自發(fā)的,是緊緊聯(lián)結(jié)愛人、父母、子女、朋友的一種愛。略薩告訴讀者,當?shù)弥@諾貝爾文學獎的那一刻,他想起了母親,她愛讀內(nèi)爾沃和聶魯達的詩,常會激動、流淚;也想起了外公佩德羅,外公鼻子大大的,禿頂亮亮的,總是夸他寫的任何東西;還有舅舅路喬,盡管寫作在當時的拉丁美洲,遠不能用以糊口,舅舅還是一個勁兒地鼓勵他要全身心投入寫作。
略薩說他這一生,身邊總有這樣的人,愛他、激勵他,在他猶豫時,又用他們的信念感染他。
(漢 典摘自《新民晚報》2025年4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