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我走,我走》是莫扎特歌劇《蒂托的仁慈》中女中音詠嘆調的經(jīng)典之作。這段詠嘆調不僅展現(xiàn)了角色內心深處的情感波動,也體現(xiàn)了莫扎特音樂的優(yōu)雅與復雜性。作品中,賽斯托在面臨離別時,內心充滿了痛苦與掙扎,情感豐富而細膩。本文將從《我走,我走》的藝術特征入手,詳細分析其情境、人物形象及音樂特征,探討編劇與作曲家如何通過音樂語言傳達角色的內心沖突與情感。同時,結合自身的演唱體會,對這段詠嘆調的演唱技巧與情感表達進行深入探討,以期還原出賽斯托在面對離別時的真實情感,展現(xiàn)莫扎特作品的獨特魅力。
[關鍵詞]《蒂托的仁慈》;《我走,我走》;演唱分析
[中圖分類號] J65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7-2233(2025)06-0-03
莫扎特的歌劇《蒂托的仁慈》是其晚期創(chuàng)作的重要作品之一,首次上演于1791年。這部歌劇不僅在音樂上展現(xiàn)了莫扎特的成熟風格,也在戲劇情感上深刻反映了人性與道德的復雜性。其中,女中音詠嘆調《我走,我走》是賽斯托這一角色的重要獨白,體現(xiàn)了他在面對背叛與失落時的內心掙扎與矛盾。研究《我走,我走》的演唱分析,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與實踐意義。首先,該唱段在音樂結構上精致且復雜,旋律優(yōu)美且富有表現(xiàn)力,要求演唱者具備精湛的聲樂技巧和深厚的情感理解。其次,賽斯托這一角色的情感變化與心理狀態(tài)在《我走,我走》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現(xiàn),演唱者需要通過對聲音的細膩處理與情感的真摯表達,將角色的內心世界傳達給觀眾。此外,隨著現(xiàn)代聲樂教育與表演藝術的發(fā)展,對經(jīng)典作品的深入研究已成為聲樂學習者的重要任務。最后,通過對《我走,我走》進行演唱分析,學習者能加深對角色的理解,從而在演出中更加自如地表達情感,更好地詮釋角色。
一、《我走,我走》唱段的藝術特征
(一)人物唱段的情境
《我走,我走》作為歌劇《蒂托的仁慈》中賽斯托的重要詠嘆調,展現(xiàn)了強烈的情感沖突和人物內心的掙扎。這一唱段出現(xiàn)在第一幕第三場,背景設定在華麗的御花園內,環(huán)境與氛圍的對比更加凸顯了賽斯托內心的矛盾與痛苦。維泰莉亞急切地催促賽斯托執(zhí)行暗殺蒂托的計劃,而賽斯托則在對君王的忠誠與對愛人的情感之間陷入了深深的掙扎。
在這一情境中,賽斯托的內心沖突通過音樂得到了充分體現(xiàn)。音樂的旋律流暢而富有表現(xiàn)力,節(jié)奏的變化恰如其分地反映了賽斯托的情感波動。起初,賽斯托的唱段充滿了猶豫與不安,音樂的低沉與緩慢節(jié)奏傳達出他對即將采取的行動的深深顧慮。而當他看到維泰莉亞渴望的目光時,通過音樂的調性迅速轉變,旋律變得更加激昂,體現(xiàn)了他在愛情與忠誠之間的抉擇。此外,賽斯托的詠嘆調在音樂構造上也展現(xiàn)了莫扎特獨特的寫作風格。簡潔而富有層次感的旋律,配合豐富的和聲變化,使得這一唱段極具感染力。
賽斯托的情感在音樂的推動下越發(fā)強烈,最終他選擇了放棄忠誠,追隨內心的愛,這一決定在音樂的高潮部分得到了充分的升華?!段易?,我走》不僅是賽斯托內心掙扎的音樂表現(xiàn),也是整個歌劇情節(jié)發(fā)展的重要推動力。通過細膩的音樂描繪與人物情感的刻畫,使觀眾深刻感受到賽斯托在愛情與忠誠之間的痛苦抉擇,為整個故事增添了更為豐富的情感層次。
當賽斯托唱出“我走,我走”之時,音樂的強弱變化逐漸加劇,弦樂的緊張感與管樂的雄壯之聲相互交織,引導聽眾進入一個充滿緊張戲劇性的情境。唱段進入高潮階段,莫扎特巧妙地運用了音樂對比與反復的手法,深刻展現(xiàn)了賽斯托內心的決絕與不舍。在音樂背景的襯托下,賽斯托的腳步聲仿佛真切可感,每一步都敲擊著聽眾的心,使聽眾對賽斯托的命運產(chǎn)生了強烈的關注。隨著音樂的進行,賽斯托的身影慢慢淡出視線,而維泰莉亞的期望和蒂托的安危,則成為觀眾心中難以釋懷的掛念。該唱段利用音樂的形式,揭示了人性的復雜多面,促使觀眾在聆聽音樂的過程中,對忠誠、愛情與犧牲之間的復雜關系進行深入的思考。
(二)人物形象分析
在分析《我走,我走》這一唱段的人物形象時,筆者看到賽斯托這一角色的復雜性與深刻性。正如楊燕迪教授在其著作《歌劇的誤會》中所提到的,作曲家的音樂賦予了歌劇人物完整的靈魂,而莫扎特正是通過音樂將賽斯托的內心掙扎與情感沖突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首先,賽斯托的形象可以用“矛盾”來概括。他深愛著維泰莉亞,但與此同時,他又是蒂托的好友和屬下,這種雙重身份使他面臨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在《我走,我走》這一唱段中,賽斯托的內心斗爭通過音樂的起伏得到了充分體現(xiàn)。初始的旋律低沉且緩慢,反映出他對執(zhí)行暗殺計劃的猶豫與不安;而當維泰莉亞的希望與期待化為強烈的情感時,音樂的節(jié)奏迅速加快,賽斯托的情感也隨之高漲,表現(xiàn)出他在愛情與忠誠之間的掙扎。
其次,賽斯托的形象中蘊含著“忠誠”與“背叛”的雙重性格。他對維泰莉亞的深情厚誼使他愿意為她付出一切,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好友蒂托。這一選擇不僅凸顯了他對愛情的執(zhí)著,也讓他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之中。在唱段的高潮部分,賽斯托的情感達到頂峰,音樂的張力與情感的深度交織在一起,使得觀眾能夠感受到他內心的痛苦與掙扎。這種悔恨與自責的情感,使賽斯托的形象更加立體,也讓他成為一個充滿悲情色彩的角色。
最后,賽斯托的形象還體現(xiàn)了“人性本善”的主題。盡管他作出了錯誤的選擇,但他內心的善良與純真依然閃爍著光芒。通過音樂的表現(xiàn),觀眾能夠體會到賽斯托的脆弱與無奈,以及他對維泰莉亞的真摯情感。這種情感的復雜性使得賽斯托不僅僅是一個悲劇角色,更是一個深具人性光輝的貴族青年。
(三)音樂特征分析
《我走,我走》作為具有深刻情感表達的唱段,其音樂特征可以從多個方面進行分析。
首先,這一唱段的結構同樣呈現(xiàn)出三部分的形式,整體上以降B大調為主調,經(jīng)過F大調的轉換后再回到降B大調。這種調性上的變化不僅豐富了音樂的層次感,也為情感的起伏提供了充分的空間。引子部分運用降B大調的分解和弦下行形式,結合柔板(Adagio)的速度,營造出一種穩(wěn)重而莊嚴的氣氛,迅速將觀眾帶入作品所描繪的情境中。
在第一部分(第1—21小節(jié))中,采用單二部曲式,A樂段(第4—13小節(jié))旋律簡潔明了,伴奏則以簡練的和聲為主,起到襯托的作用。旋律的走向由松弛的單音跳進逐漸轉為緊湊的連音,表現(xiàn)出主角內心的掙扎與不安。B樂段(第15—21小節(jié))則通過旋律性的伴奏形式與A段形成對比,展現(xiàn)出角色矛盾的心理狀態(tài)。A部分中“我的愛人,到了時候和我結婚”的堅定語氣與B部分“我讓你高興,把你的話當作命令”的請求語氣形成鮮明對比,凸顯出角色的感性與純真。
第二部分(第22—43小節(jié))則通過伴奏的轉調,從B大調逐漸過渡到F大調,為接下來的抒情展開鋪墊。旋律在這一部分中有了更為豐富的變化,第一樂句(第24—26小節(jié))在第一部分的基礎上進行發(fā)展,形成了新的樂句結構。伴奏的旋律性增強,使得情感更加飽滿,而在第六樂句(第39—43小節(jié))的擴充中,展現(xiàn)了角色為愛所付出的勇氣和決心。
第三部分(第44—152小節(jié))則是全曲的高潮,調式回歸到降B大調,節(jié)拍從4/3變?yōu)?/4,整體風格變得明亮而充滿力量,速度也從柔板(Adagio)轉向小快板(Allegro)。這一部分的開頭以升騰跌宕的旋律引導,表現(xiàn)出角色內心的堅定與決心。隨著音樂的推進,節(jié)奏逐漸遞進,尤其在(第96—104小節(jié))中,使用更快的快板(Allegro assai)推動全曲達到高潮。華彩的花腔部分(第105—152小節(jié))是對前面情感的再次升華,展現(xiàn)出角色內心的釋懷與激動,歌詞“上帝,你讓美麗充滿魔力”與伴奏的三連音形式相呼應,充滿戲劇張力。
最后,單音織體的演唱旋律在連綿起伏的伴奏襯托下堅定地結束全曲,給人以強烈的情感共鳴。這一唱段通過音樂的多樣性與情感的深度,成功地展現(xiàn)了角色的內心世界與情感變化,使得《我走,我走》成為一部具有深刻藝術價值的作品。
二、《我走,我走》唱段的演唱分析
(一)氣息的運用
《我走,我走》這首唱段在演唱過程中,氣息的運用是至關重要的,它不僅為聲音的表現(xiàn)提供了動力支持,也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情感的傳達與戲劇效果的呈現(xiàn)。氣息的控制被視作演唱者在演繹角色內心情感波動時的“發(fā)動機”,為整個演唱過程提供必要的支持。
在這首作品中,氣息的運用分為幾個關鍵的樂段進行分析。首先,在第一部分(第1—21小節(jié)),音樂以降B大調的主和弦開場,旋律的質感明朗而肅穆,表現(xiàn)出主人公在面對情感抉擇時內心的不安與猶豫。在這一段落中,演唱者需要提前做好氣息的準備,以確保聲音的穩(wěn)定與連貫。通過均勻的氣息支持,演唱者能夠在傳達堅定決心的同時,保持聲音的張力與流暢性。盡管旋律的流動性較弱,但演唱者仍需保持氣息的連貫,避免聲音的突兀與脫節(jié),從而更好地體現(xiàn)出角色內心的溫柔與復雜情感。
進入第二部分(第22—43小節(jié)),調性從降B大調轉向F大調,情感基調變?yōu)槿岷团c抒情。在這一段落中,賽斯托向維泰莉亞表達自己的真摯情感,演唱者需要通過控制氣息,將聲音收緊于頭腔,營造出一種低語般的親密感。此時,氣息的穩(wěn)定性顯得尤為重要,演唱者應適當減弱聲音的強度,仿佛在進行深情的低語,增強角色的內心獨白感。通過這種氣息的運用,演唱者能夠更好地傳遞出賽斯托對愛人深情的承諾與脆弱的情感狀態(tài)。
第三部分(第44—152小節(jié))是整首作品情感的高潮,調性再次回歸降B大調,旋律的激昂與情感的爆發(fā)使得這一段落充滿了戲劇張力。在這一部分,演唱者需要充分利用氣息的爆發(fā)力,展現(xiàn)出賽斯托的勇氣與決心。氣息的支持在此時顯得尤為重要,演唱者應用強勁的氣息推動聲音,使聲音高亢和有力量,展現(xiàn)出角色在面對愛情時的奮不顧身與無畏。此時,演唱者需注意氣息的控制與釋放,以確保聲音的爆發(fā)力與情感的真實傳達。
在整首唱段中,雖然存在一些短暫的離調部分,但這些變化都是為了突出情感的對比,反映出賽斯托內心的不安與矛盾。通過靈活運用氣息,演唱者能夠有效地傳達角色的情感變化,使整首作品更加豐滿而富有戲劇性。這種氣息的運用不僅體現(xiàn)了演唱者的技巧,還展示了莫扎特在音樂創(chuàng)作中對角色內心世界的深刻洞察與表現(xiàn)力。
(二)情感處理與表達
在《我走,我走》這首唱段中,情感的處理與表達是其藝術魅力的核心所在。莫扎特的音樂作品以其古典的規(guī)整與簡潔著稱,而這首詠嘆調則通過細膩的情感描繪和豐富的戲劇內容,深刻展現(xiàn)了賽斯托內心的波動與掙扎。演唱者在演繹時,需要深入理解作品的情感基調,并通過聲音的細微變化,將角色內心的情感傳達給觀眾。
首先,情感的起伏與旋律的變化密切相關。在第一部分的A段,賽斯托面對離別的痛苦,內心充滿了不安與疑惑。演唱者在演唱“我走,我走”時,應該運用柔和而略帶顫抖的聲音,來表現(xiàn)角色內心的掙扎與不舍。此時,力度的控制應保持在“弱”的狀態(tài),以營造出一種脆弱而敏感的氛圍,讓觀眾感受到角色的脆弱與無助。
其次,隨著旋律的推進,情感逐漸升溫。在B段中,賽斯托開始回憶與愛人之間的美好時光,情感逐漸轉為溫馨與感慨。演唱者在此時應運用更為飽滿的聲音,逐步增強力度,特別是在重復的“難忘”中,情感的層次感要通過聲音的遞進來體現(xiàn)。此處的演唱應像是在傾訴,語氣要自然流暢,仿佛與觀眾分享內心的感動與懷念。
在C段,旋律的流動性與連貫性更為突出,賽斯托的情感經(jīng)歷了從甜蜜回憶到痛苦現(xiàn)實的轉變。演唱者需要在“可記得”這一句中,充分展現(xiàn)出角色的思緒飛揚與情感的復雜性。此時,氣息的運用應更加靈活,讓聲音在“得”字上稍作延長,營造出一種回憶的延續(xù)感。音樂的輕緩旋律與演唱者的情感表達相結合,使得這一部分充滿了抒情性,仿佛讓觀眾感受到賽斯托在回憶中徘徊的狀態(tài)。
最后,在尾聲部分,隨著旋律的升高與情感的釋放,賽斯托的內心逐漸走向釋然與祝福。在演唱“我該羨慕你如西天的云彩”時,演唱者應以平緩而柔和的語氣表達出角色對愛的理解與接受。此時,情感的高漲與旋律的上行相得益彰,演唱者要確保聲音的輕盈與流暢,展現(xiàn)出賽斯托對維泰莉亞的祝福與對自身情感的釋懷。
情感的處理與表達在《我走,我走》的演唱中至關重要。演唱者需要通過聲音的力度、語氣的變化,以及氣息的運用,層層遞進地展現(xiàn)出角色內心的情感波動。通過細膩的情感表達,觀眾能夠更好地理解賽斯托的內心世界,感受到那份深沉的愛與失落。這樣的演唱不僅僅是對音樂的詮釋,更是對角色情感的真實傳達,賦予了作品更深刻的藝術內涵。
結 語
歌劇《蒂托的仁慈》作為莫扎特的重要作品,展現(xiàn)了他在音樂表現(xiàn)與戲劇情感方面的卓越才華。女中音詠嘆調《我走,我走》不僅是賽斯托內心沖突的集中體現(xiàn),更是整部歌劇情感深度的一次升華。該唱段在演唱上具有較高的難度,因此對演唱者的技巧與情感表達提出了嚴格要求,是聲樂學習者的重要練習曲目。通過對《我走,我走》的藝術特征進行深入分析,本文探討了作品的內涵、角色形象及唱段情境,揭示了莫扎特是如何通過音樂語言傳達復雜情感的。結合自身的演唱經(jīng)驗,筆者對氣息的運用與情感的處理進行了探討,旨在為演唱者在學習與演繹該作品時提供新的思路與方法。希望通過本文的研究,能夠為更多演唱《我走,我走》的聲樂學習者提供有益的指導與幫助,助力他們更好地理解角色內心的掙扎與情感的深邃,從而在演唱中展現(xiàn)出莫扎特作品的獨特魅力與藝術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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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趙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