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SR的資金約束供應鏈信號傳遞策略

摘" 要：信息不對稱是導致中小型企業(yè)融資難的重要原因。在產品質量信息不對稱下，以CSR行為作為信號，利用信號博弈的方法，分別研究了資金約束供應商的分離均衡和混同均衡。結果表明：供應商能夠通過CSR行為向銀行和零售商傳遞私人質量信息，并且供應商占優(yōu)均衡策略與產品的批發(fā)價格和生產成本密切相關。當生產成本和批發(fā)價格之間比值較小時，供應商的占優(yōu)策略為混同均衡；當生產成本和批發(fā)價格之間比值適中時，供應商的占優(yōu)策略為有成本的分離均衡；當生產成本和批發(fā)價格之間比值較大時，供應商的占優(yōu)策略為無成本的分離均衡。

關鍵詞：資金約束供應鏈；企業(yè)社會責任；信息不對稱；混同均衡；分離均衡

" 中圖分類號：F274" " 文獻標志碼：A

DOI：10.13714/j.cnki.1002-3100.2025.07.027

Abstract： Information asymmetry is a significant factor contributing to the financing challenges faced by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SMEs）. This study examines the separation equilibrium and mixed equilibrium of financially constrained suppliers in the context of asymmetric information regarding product quality， utilizing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CSR）behavior as a signaling mechanism through signal game analysis. The findings demonstrate that suppliers can effectively transmit private quality information to banks and retailers through CSR behavior， with their dominant equilibrium strategy closely linked to wholesale prices and production costs. Specifically， when the ratio between production cost and wholesale price is low， the supplier's dominant strategy exhibits a mixed equilibrium. Conversely， when this ratio is moderate， the supplier's dominant strategy shifts towards a separation equilibrium incorporating costs. Finally， in cases where the ratio between production cost and wholesale price is high， the supplier's dominant strategy evolves into a cost-free separation equilibrium.

Key words： capital-constrained supply chain;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CSR）; information asymmetry; mixed equilibrium; separation equilibrium

0" 引" 言

" 截至2021年末，全國企業(yè)的數(shù)量達到4 842萬戶，其中99%以上都是中小型企業(yè)，廣泛分布于供應鏈各個節(jié)點。大量中小微企業(yè)由于信息不對稱問題，很難從銀行獲得貸款，從而嚴重制約其發(fā)展。近年來，為緩解中小微企業(yè)融資難、融資貴問題，大量產業(yè)資本和金融資本涌入供應鏈領域，促進了供應鏈產業(yè)與金融業(yè)的深度融合，對供應鏈成員企業(yè)之間、企業(yè)與外部關聯(lián)實體間的相互作用機制產生了巨大的影響。眾多學者對該問題進行了系統(tǒng)和深入的研究，產生了“供應鏈運營、融資與風險管理的交叉研究”（interface of Finance， Operations， and Risk Management，iFORM）這一研究領域[1]。究其本質，此類研究主要是以緩解成員企業(yè)的資金約束為目的，通過不同的融資方式，利用風險共擔和收益分配機制（主要以收益補償為條件實現(xiàn)市場需求風險、信用風險、道德風險在不同主體的分擔、轉移或消除），實現(xiàn)供應鏈績效整體的提升。

總體來看，現(xiàn)有研究成果可以分為供應鏈外部融資和供應鏈內部融資兩大類。供應鏈外部融資是資金受限企業(yè)為了生產經營的需要，向銀行或其他金融機構按照規(guī)定利率和期限借款的融資方式，如Dada et al.[2]研究了風險中性的銀行與資金受限的供應商在融資利率決策上的問題。Cai et al.[3]研究了銀行信貸和商業(yè)信用在資金約束零售商面臨需求不確定性的供應鏈中的作用。供應鏈內部融資方面，根據(jù)融資提供方的不同，可以分為上游供應商提供融資和下游零售商提供融資兩大類。供應商提供融資的典型方式是允許下游企業(yè)延期支付貨款，利用交易信用從兩個方面提升供應鏈的運營效率：一方面，由于實物的轉移難度大于資金轉移難度，因此交易信用具有降低下游企業(yè)道德風險的作用[4-5]；另一方面，由于交易信用能夠促使市場風險由下游向上游轉移，從而能夠提高供應鏈的產出水平，進而降低供應鏈的雙重邊際效應[6]。由下游零售商提供融資的典型形式主要有預付款融資（直接融資）和反向保理（間接融資）兩類。

" 目前研究主要是將信用風險與市場需求風險的轉移作為供應鏈融資價值創(chuàng)造的動因。事實上，信息的不對稱性也是中小企業(yè)融資難的重要掣肘之一。早在20世紀30年代，英國金融產業(yè)委員會發(fā)布了《麥克米倫報告》指出由于信息不對稱，銀行難以掌握小企業(yè)的財務信息，導致資金的供給方不愿意為中小企業(yè)提供資金，這也就是著名的“麥克米倫缺陷”現(xiàn)象。此外，Stiglitz et al.[7]認為小微企業(yè)融資難的一大原因是銀行和企業(yè)之間信息不對稱所引起的逆向選擇與道德風險。目前，大部分供應鏈金融的文獻雖然都從不同角度研究了供應鏈成員的資金約束問題，但并未考慮供應鏈成員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問題。

" 一般來講，解決供應鏈成員之間信息不對稱問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信息共享。供應鏈成員間的信息共享一方面可以減少企業(yè)信息失真問題，提升供應鏈的整體績效，另一方面可以有效協(xié)調供應鏈企業(yè)伙伴關系[8]。在現(xiàn)實情況中，通過信息系統(tǒng)（如EDI技術等）直接共享信息的方式不僅成本高昂，而且有私人信息的節(jié)點企業(yè)常常有動機謊報信息或歪曲事實，導致信息的無效傳遞[9]。

" 因此，本文將在供應商資金約束的背景下，尋找一種間接的信息共享機制，通過產品質量信息的傳遞解決供應商融資難的問題，而斯彭斯的信號傳遞模型為本文提供了可行思路[10]。事實上，大量的文獻研究了企業(yè)如何通過信號間接反映其真實信息，以緩解企業(yè)間的信息不對稱問題，如Cachon et al.[11]研究了企業(yè)如何向供應鏈合作伙伴發(fā)送私人需求信息。Bakshi et al.[12]研究了如何通過售后服務合同傳遞質量信號。Lai et al.[13]、Schmidt et al.[14]和Lai et al.[15]，研究了企業(yè)如何通過庫存決策向外部投資者發(fā)出需求信息。Milgrom et al.[16]證實價格和廣告可以作為質量信號來展示產品真實信息；Bagwell et al.[17]研究表明高質量的產品將會以高價推出，隨著時間的推移會逐漸降低到完全信息情形下的價格；陳志洪等[18]的研究表明資產交易前初始叫價可以作為資產質量水平的信號。上述文獻從不同角度研究了質量信號傳遞問題，但并未考慮資金約束問題?；诖?，本文將研究資金約束供應商如何采取間接方式向銀行以及零售商傳遞其私人產品質量信息。

" 信號傳遞是指通過可觀察的行為向信號接收方傳遞關于產品價值或質量的確切信息，而這種行為往往需要付出一定成本[19]。從該角度講，企業(yè)社會責任（CSR）行為不僅需要企業(yè)付出一定的成本，而且該成本幾乎不與企業(yè)的生產銷售直接相關，因此本文利用企業(yè)的CSR水平來傳遞供應商的私人產品質量信息。目前大量研究也表明CSR能夠反映企業(yè)質量，如Orlitzky et al.[20]通過實證研究說明企業(yè)社會責任水平越高，其財務風險就越低。Cruz[21]研究表明企業(yè)社會責任活動可以潛在地用于減輕全球供應鏈風險。不同于上述文獻，本文揭示企業(yè)實施社會責任行為的另一種動機，即資金受限的供應商通過CSR行為傳遞私人質量信息。

" 綜上，本文的創(chuàng)新之處是將信號傳遞理論與供應鏈融資結合起來，考察資金約束的上游供應商是如何通過企業(yè)社會責任向銀行以及下游零售商傳遞自身私人質量信息的問題，同時也解釋了要實現(xiàn)這種信號傳遞功能所應該具備的條件。

1" 模型描述

3" 信息不對稱下供應鏈的均衡決策

當供應商與銀行、零售商之間信息不對稱時，供應商、銀行和零售商之間形成信號博弈，并且該博弈只產生兩種類型的完美貝葉斯均衡：分離均衡（企業(yè)社會責任水平t完全取決于供應商的質量類型）和混同均衡（兩種質量類型的供應商提供的企業(yè)社會責任水平相同）。為了表示方便，用上標S和P分別用來表示分離均衡情形和混同均衡情形。假設零售商、消費者以及銀行對供應商類型的推斷為j，j∈H，N，L，其中j=H表示外界認為供應商為高質量類型；j=N表示供應商實施的CSR水平無法反映其質量類型，外界按照先驗概率進行決策；j=L表示外界認為供應商為低質量類型。同時，假設后驗信念μ=μt是關于t的單調不減函數(shù)。

3.1" 分離均衡

命題2給出了信息不對稱下供應商的分離均衡策略，在該策略下銀行和零售商可以通過供應商實施的CRS水平來識別供應商的私人質量信息類型。在該分離均衡中，L型供應商的CSR策略與完全信息情形下相同，故其最優(yōu)利潤以及銀行貸款利率并未發(fā)生改變。然而，L型供應商可能有動機模仿H型供應商的CSR行為以追求高收益、低利率，此時，H型供應商的CSR水平t可能要付出一定成本向上偏離以實現(xiàn)類型分離。

" 命題2表明上述質量信號傳遞博弈存在著多個分離均衡策略。根據(jù)Cho et al.[25]的“直觀準則”，對于任何均衡和非均衡路徑上發(fā)送的信息，如果非均衡路徑上的信念占主導地位，而其他均衡不占主導地位，那么必須對非均衡路徑上的信念進行限定，將不合理的均衡戰(zhàn)略剔除?！爸庇^準則”排除了任何不平衡的信念，下面對命題2中所有分離均衡進行篩選。

5" 結" 論

本文在供應鏈融資的背景下，研究了質量信息不對稱情形中基于CSR這一間接信息傳遞方式的質量信號傳遞博弈模型，對模型的混同均衡與分離均衡進行了完整的刻畫，并利用“直觀標準”對多個均衡進行篩選，證明了分離和混同均衡下均存在唯一的博弈均衡解?？疾炝嗽阢y行貸款融資背景下CSR作為供應商質量信號傳遞工具的角色，一方面證明了供應商通過CSR水平向外界傳遞自身質量類型信息是切實可行的，銀行對于高質量供應商也確實會有意愿降低貸款利率；另一方面表明了隨著生產成本的改變，不同類型供應商的CSR策略。研究結果表明：

" （1）信息對稱下供應商必須實施CSR行為，而高類型供應商更傾向于實施更高水平的企業(yè)社會責任，同時，銀行傾向于根據(jù)CSR水平為高類型供應商提供較低貸款利率。

" （2）在信息不對稱下，分離均衡中供應商能通過CSR行為實現(xiàn)產品質量信息的有效傳遞，L型供應商的CSR策略與完全信息下相同。當單位生產成本小于一定閾值時，H型供應商可實現(xiàn)無成本分離；反之，H型供應商必須付出一定成本向上偏離才能實現(xiàn)類型分離。當單位生產成本小于一定限度時，存在混同均衡；當生產成本過大以至于超過一定范圍時，L型供應商沒有動機去模仿H型供應商，不存在混同均衡。

（3）信息不對稱下，供應商的占優(yōu)均衡策略與產品的批發(fā)價格和生產成本密切相關。當生產成本和批發(fā)價格之間的比值較小時，供應商的占優(yōu)策略為混同均衡；當生產成本和批發(fā)價格之間的比值適中時，供應商的占優(yōu)策略為有成本的分離均衡；當生產成本和批發(fā)價格之間的比值較大時，供應商的占優(yōu)策略為無成本的分離均衡；當生產成本和批發(fā)價格之間的比值特別大時，供應商均選擇不生產該產品。

" 本文的結論為探索融資條件下供應商通過企業(yè)社會責任實施水平向外界傳遞自身真實質量信息提供了可供參考的理論參照。本文的研究還可作進一步擴展，如可繼續(xù)考慮供應商采用內部融資方式的情形，也可以考慮下游零售商受資金約束的情形，使得問題更具普適性；本文考慮的是單一供應商企業(yè)社會責任實施策略，未來還可擴展至一個進入供應商、一個在位供應商和一個零售商所組成的供應鏈系統(tǒng)的情形。

參考文獻：

[1]" BABICH V， KOUVELIS P. Introduction to the special issue on research at the interface of Finance， Operations， and Risk Management （iFORM）： Recent contributions and future directions[J]. Manufacturing amp; Service Operations Management， 2018，20（1）：1-18.

[2]" DADA M， HU Q. Financing newsvendor inventory[J]. Operations Research Letters， 2008，36（5）：569-573.

[3]" CAI G， CHEN X， XIAO Z. The roles of bank and trade credits： Theoretical analysis and empirical evidence[J]. Production and Operations Management， 2014，23（4）：583-598.

[4]" BURKART M， ELLINGSEN T. In-kind finance： A theory of trade credit[J]. 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2004，94（3）：569-590.

[5]" FABBRI D， MENICHINI A M C. Trade credit， collateral liquidation and borrowing constraints[J]. CSEF Working Papers， 2010，96（3）：413-432.

[6]" YANG A S， BIRGE R J， PARKER P R. The supply chain effects of bankruptcy[J]. Management Science， 2015，61（10）：2320-2338.

[7]" STIGLITZ J E， WEISS A. Credit rationing in markets with rationing credit information imperfect[J]. 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981，71（3）：393-410.

[8] 達慶利，張欽，沈厚才. 供應鏈中牛鞭效應問題研究[J]. 管理科學學報，2003，6（3）：86-93.

[9] 李余輝，倪得兵，唐小我. 雙渠道條件下基于CSR的產品質量信號傳遞博弈模型[J]. 管理科學學報，2022，25（3）：88-106.

[10] 黃少安，張帥，謝志平. 企業(yè)風險識別機制：抵押品信號傳遞模型[J]. 財經問題研究，2015（7）：107-113.

[11]" CACHON P G， LARIVIERE A M. Contracting to assure supply： How to share demand forecasts in a

supply chain[J]. Management Science， 2001，47（5）：629-646.

[12]" BAKSHI N， KIM S， SAVVA N. Signaling new product reliability with after-sales service contracts[J]. Management Science， 2015，61（8）：1812-1829.

[13]" LAI G， DEBO L， NAN L. Channel stuffing with short-term interest in market value[J]. Management Science， 2011，57（2）：332-346.

[14]" SCHMIDT W， GAUR V， LAI R， et al. Signaling to partially informed investors in the newsvendor model[J]. Production and Operations Management， 2015，24（3）：383-401.

[15]" LAI G， XIAO W. Signals to partially informed investors： Operations distortion and realization of stock-based payment[J]. Social Science Electronic Publishing， 2012，20（1）：358-369.

[16]" MILGROM P， ROBERTS J. Price and advertising signals of product quality[J].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1986，94（4）：796

-821.

[17]" BAGWELL K， RIORDAN M H. High and declining prices signal product quality[J]. 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991，81（1）：224-239.

[18] 陳志洪，管錫展，鐘根元. 雙邊不對稱信息下叫價顯示質量機制研究[J]. 管理科學學報，2014，17（6）：13-19.

[19] 李慶春，張金海. 網絡廣告對信息不對稱的消解功能[J]. 改革與戰(zhàn)略，2006（6）：129-132.

[20]" ORLITZKY M， BENJAMIN J D. Corporate social performance and firm risk： A meta-analytic review[J]. Business and Society， 2001，40（4）：369-396.

[21]" CRUZ M J. Mitigating global supply chain risks through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roduction Research， 2013，51（13）：3995-4010.

[22] 馮麗艷，肖翔，張靖. 企業(yè)社會責任影響債務違約風險的內在機制——基于經營能力和經營風險的中介傳導效應分析[J]. 華東經濟管理，2016，30（4）：140-148.

[23]" KNOX S， MAKLAN S， FRENCH P.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Exploring stakeholder relationships and programme reporting across leading FTSE companies[J]. Journal of Business Ethics， 2005，61（1）：7-28.

[24] 李余輝，倪得兵，唐小我. 基于企業(yè)社會責任的供應鏈企業(yè)質量信號傳遞博弈[J]. 中國管理科學，2017，25（7）：38-47.

[25]" IN-KOO C， KREPS D M. Signaling games and stable equilibria[J]. 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1987，102（2）：179

-221.

收稿日期：2024-03-28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資助項目（19GBL259）；太原科技大學研究生教育創(chuàng)新項目（SY2022069）

作者簡介：陳兆波（1983—），男，四川冕寧人，太原科技大學裝備制造業(yè)創(chuàng)新發(fā)展研究中心，太原科技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優(yōu)化理論、供應鏈管理。

引文格式：陳兆波，王舒婷. 基于CSR的資金約束供應鏈信號傳遞策略[J]. 物流科技，2025，48（7）：110-116，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