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話與粵方言詞語詞義比較分析

【摘要】共同語與方言長期發(fā)展產(chǎn)生語言接觸，詞匯相互借鑒融合，但仍會保留各自獨特的詞匯。比較普通話與粵方言之間的詞匯，存在普通話中相同詞匯在粵方言中表不同詞義，或同形詞具有不同詞義，或同詞義但選用不同詞表達等情況，本文分析普通話和粵方言詞匯詞義的差異，以及詞義差異的特點，從社會文化和詞語本身探析產(chǎn)生差異的原因。對詞匯詞義的比較分析，能進一步了解方言地區(qū)人們的認知方式、當?shù)匚幕?xí)俗等。

【關(guān)鍵詞】普通話；粵方言；詞義

【中圖分類號】H10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8264（2024）36-0129-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36.037

詞義的界定一直是語言學(xué)界討論不定的問題，不同時代、學(xué)界、學(xué)者等會產(chǎn)生不同的表述。曹煒先生《現(xiàn)代漢語詞義學(xué)》中對歷史上關(guān)于詞義的解說作出概括總結(jié)，列舉了國外對詞義解說的三種觀點。其一是英國語言學(xué)家加德納發(fā)展了柏拉圖的學(xué)說認為“詞的意義就是該詞所聯(lián)系、指稱的對象”[1]，其二是美國描寫語言學(xué)派布龍菲爾德在《語言論》中的表述，把詞義看作是說話人發(fā)出語言所處的情景和聽話人引起的反應(yīng)；其三是當代英國倫敦語言學(xué)派羅賓斯在《普通語言學(xué)概論》中“把詞義看作是詞在不同句子中的使用方式”[2]。國內(nèi)學(xué)者對詞義的解說有高明凱、石安石、張永言、符淮青、葛本儀、詹人鳳等人的觀點，其中較為典型的是張永言和石安石的觀點，兩位學(xué)者的觀點有異同之處，也有互相補充。本文在比較分析普通話和粵方言詞的詞義中，采用張永言先生對詞義提出的觀點。

張永言先生在《詞匯學(xué)簡論》一書中對詞義下了定義，認為“詞的詞匯意義就是概念通過某種語言的手段而得到的體現(xiàn)，同時帶有反映某些伴隨觀念的補充特點以及某種感情色彩和風(fēng)格特征”[3]，對比分析“概念”與“詞義”的關(guān)系，總結(jié)出詞義的特征：詞義具有民族特征；詞義可以帶感情色彩。語言是社會的產(chǎn)物，人類相互交流才得以產(chǎn)生和延續(xù)，詞匯作為語言三要素中最活躍最能體現(xiàn)語言變化發(fā)展的部分，更能反映人類的主觀思想。普通話作為共同語，通行于一個國家中，為更規(guī)范使用達到交流溝通效果，注重普遍意義，削弱容易產(chǎn)生歧義的詞義。但是方言僅通行于某些地區(qū)，是為了更好表達和交流情感，在達到信息有效溝通外，同時需要情感表達，詞語表達上會帶有不同程度的語義色彩。運用張永言先生關(guān)于詞義的理論分析方言的詞義，能更好地解讀方言詞匯帶有的民族特點和感情色彩。整理歸納粵方言和普通話常用詞匯，二者存在同詞不同義、同義不同詞、同形不同義的情況，本文將分析三種情況的詞義差異特點、詞義差異來源及其背景。

一、粵方言與普通話同詞不同義

粵方言流行范圍廣泛，不同地區(qū)的粵方言在語音、詞匯、語法等方面存在差異，在與普通話詞匯比較詞義分析時，選用粵方言代表方言廣州話和筆者自身方言化州上江話為比較對象。廣州話與化州上江話同為粵方言，在語音詞匯上存在差別，但能進行無障礙溝通交流，詞匯相似多，列舉化州上江話詞匯和廣州話詞匯詞義與共同語普通話進行分析，整理廣州話詞匯和化州上江話詞匯，有大量方言詞匯用詞在普通話中可尋得，但是表達的意義不同，非粵方言使用者，容易產(chǎn)生誤解。詞義差異有以下四種情況。

第一，詞義差異相似特點?；浄窖灾杏胁糠衷~在普通話中能找到對應(yīng)的存在，但是用詞相同，表達的意義不同，詞義之間存在相似的特點。

第二，詞義間有相關(guān)特點。

普通話中的“頭骨”與粵方言所表示的詞義有相關(guān)性，指向頭，但詞義范圍泛化，表示頭部，代表普通話中的詞“頭”在方言中廣泛使用，詞義上未涉及“骨”義，“骨”在詞中起音節(jié)作用。此外粵方言中用“頭骨心”表示頭頂。相似的粵方言詞匯還有“手骨”表示整個手臂；“腳骨”指大腿和小腿；“腰骨”指整個腰部，常泛用。

第三，詞義范圍變化。

粵方言“大刀”的詞義比較普通話詞義范圍存在轉(zhuǎn)移或縮小，運用普通話中泛用詞義，粵方言中表的詞義屬于種屬關(guān)系。相似有用“薄刀”表示菜刀，此外還有粵方言中用“凳”泛指有靠背或無靠背的坐具，在普通話中需要分別用凳子和椅子表示。

第四，詞義存在借代關(guān)系。

火爐本是廚房內(nèi)的用具之一，在粵方言中部分地區(qū)用來表示廚房，以部分代整體。類似的詞匯表達還有用“碗柜”表示廚柜，用“車路”表示公路，用“衫褲”表示衣服。

粵方言與普通話相同的詞匯表達不同的詞義，詞義之間有相似、相關(guān)、范圍變化和借代特點。粵方言的此類詞在釋義中，詞義并非是語素義與語素義相加，語素義相加更接近普通話表達的意義，但詞義與詞本身又不完全沒有聯(lián)系，由于這一特點，粵方言在理解此類詞時容易產(chǎn)生誤解。

普通話作為共同語，不斷規(guī)范，減少歧義，用詞上詞義明確指向，方言相較而言，通行于部分地區(qū)，使用要求上不嚴格，只要能達到便利溝通即可，因此，方言造詞上，更為形象通俗。此外，方言地區(qū)的人們對事物的認知存在差異，側(cè)重點不同，影響詞語的形成，例如車路和公路，公路一詞囊括了車路，但是在方言中車路一詞等同公路使用，以路上出現(xiàn)的車為關(guān)注點，由此造詞“車路”。

二、粵方言與普通話同形不同義

粵方言中存在部分詞形與普通話詞形完全相同，但在日常使用中，詞義存在差異，有些詞義選擇使用不同。例如得意、老大、書房、烏龍、涼水、吃白飯等。

粵方言與普通話中同形的詞，在方言日常使用中，選擇使用普通話中該詞的古語詞詞義，而該詞義在普通話中使用頻率較低，古語詞詞義在方言中很好地保留在日常生活中?；浄窖灾泻芎玫乇Ａ艄耪Z詞的情況還有頸（脖子）、翼（翅膀）、行（走）、面（臉）、今朝（今天）、夜晚（晚上）、企（站）、舊時（從前）等。此外，部分同形詞如“涼水”的詞義是本方言地區(qū)賦予的意義，通行方言地區(qū)，“涼水”表示中藥是與廣東人注重寓意和忌諱有關(guān)，中藥與身體疾病相關(guān)不吉利，用“涼”代替藥，“涼”同時含有降火的隱含義，對于濕熱的廣東地區(qū)更適用，此外“藥”有時用“茶”代替，買藥稱“執(zhí)藥”，藥方叫“單”，生病叫“抵力”。還有像“吃白飯”這類詞，由釋義角度不同，產(chǎn)生詞義的差異，在粵方言中將“白飯”直白解讀為白米飯，在普通話中增加了一層負面感情色彩，兩者詞義比較上，粵方言屬于字面解釋，普通話增加了附加義。類似的粵方言詞語還有孤寒（小氣）、得意（高興）、烏龍等。

此外，在粵方言中常存在一組詞，方言詞和普通話詞語恰好調(diào)換詞序，詞義上相近。例如有歡喜（喜歡）、緊要（要緊）、齊整（整齊）、擠擁（擁擠）、宵夜（夜宵）、人客（客人）、細膽（膽?。?、氣力（力氣）、千秋（秋千）、菜干（干菜）、數(shù)尾（尾數(shù)）、為因（因為）、合符（符合）、片糖（糖片）、雞公（公雞）、妒忌（忌妒）、米碎（碎米）、晨早（早晨）、背脊（脊背）、勞煩（煩勞）。

曹煒先生在《現(xiàn)代漢語詞義學(xué)》中分析現(xiàn)代漢語詞義是否受語素序影響，選擇同素逆序詞作為考察對象分析，曹煒先生在篩選同素逆序詞時，排除了詞中多義語素、同音語素的干擾。根據(jù)曹先生的觀點，篩選了以上所列舉的粵方言同素異序詞，排除數(shù)尾（尾數(shù)）、細膽（膽?。?、菜干（干菜）、合符（符合），對剩余的詞進行詞義分析。分析以上同素異序詞，有兩種情況，一是調(diào)換前后詞義相同，一是調(diào)換前后詞義出現(xiàn)差異，詞義受到語序的影響。調(diào)換語素前后詞義相同的有齊整（整齊）、擠擁（擁擠）、宵夜（夜宵）、人客（客人）、氣力（力氣）、千秋（秋千）、雞公（公雞）、妒忌（忌妒），這些詞的構(gòu)詞方式都是聯(lián)合詞，詞義不受語序的影響。另一類是語素序轉(zhuǎn)換后詞義產(chǎn)生差異。例如歡喜（喜歡），都具有開心和喜愛兩個義項，但是在搭配上，“喜歡”后可接喜歡的對象，但是“歡喜”僅在方言中使用，使用中后面不接對象，僅表示人的狀態(tài)。如片糖（糖片），“片糖”是粵方言詞匯，是一種食物專有名稱，指甘蔗煉制的成片黃糖，糖的品類之一；“糖片”泛指成片的糖，外延要比“片糖”范圍大。以上粵方言與普通話詞序變換的詞義分析，進一步印證曹煒先生的觀點，“素序會給不同類型的詞意義帶來程度不同的影響”[6]。

粵方言與普通話相比較中存在著同形不同義、同形倒序相近義兩種詞語，分析其中詞義，同形不同詞義的詞之間詞義有聯(lián)系，保留古義，詞義沒有聯(lián)系的，是方言本身賦予，與普通話的詞義相差甚遠。對普通話與粵方言詞序調(diào)換詞形相同的詞，分析調(diào)換前后詞義差異，排除多義與同音因素干擾，發(fā)現(xiàn)詞序的變化會給不同類型的詞產(chǎn)生不同程度的變化。

三、粵方言與普通話同義不同詞

粵方言與普通話在表達相同事物時，選用了不同詞匯表達，除了核心意義的表達，方言中常常附加其他詞義。根據(jù)選詞差異總結(jié)其選用類型，并解釋其背后形成的原因。

第一，選用詞義相近的詞替換。例如銀耳（雪耳）、頭發(fā)（頭毛）、去年（舊年）、除夕（年晚）、下棋（走棋、捉棋）、訂婚（下訂）、指甲（手甲）、趾甲（腳甲）、單身漢（寡佬）、娘家（外家）、塑料袋（膠袋）、年初（年頭）、年終（年尾）等等?；浄窖灾刑鎿Q的詞與普通話詞的詞義有關(guān)聯(lián)，詞義接近可解釋。例如銀耳和雪耳，“銀”和“雪”的顏色相近，均能形容好銀耳這一食物；年初和年頭，“初”和“頭”都有一切重新開始的內(nèi)涵，詞義相近；下棋和走棋，“下棋”是從落子角度選用動詞“下”，“走棋”從舉棋到落棋間選擇動詞“走”，都表示下棋。選用詞義相近的詞替換表達同一對象，往往因為著重點和觀察的視角不同，對事物認知角度不同，產(chǎn)生了選詞上的差異。

第二，替換的詞帶有強烈的主觀感情色彩。天晴（天好）、天陰（天丑）、晴天（好天）、害羞（怕丑）等。許多本土方言詞，帶有濃烈的人為主觀感情色彩，表達人的情感期望和輸出。天晴和天好的替換，表達人感情色彩的“好”替換了客觀描述天氣的“晴”，詞義上增加了人們對晴天的期盼和晴天帶來的心情愉悅。相對的天陰與天丑替換。普通話“害羞”是一種比較委婉的表達，但粵方言中使用了“怕丑”更通俗和直觀地表達人們處于羞于外露情緒的情況。方言詞相較于共同語而言，更能直接表現(xiàn)地區(qū)人們的生活氣息，由于語言交際和情感表達的伴隨，方言詞語上，往往附加方言特有的感情色彩。

第三，因忌諱或寓意而替換用詞。南瓜（金瓜）、苦瓜（涼瓜）、豬血（豬紅）、韭菜（久菜、快菜）、豬舌（豬脷）、傘（遮）、絲瓜（勝瓜）、干杯（飲勝）、中藥（涼水、涼茶）、掃墓（拜山）。廣東地區(qū)的人們非常注重寓意，在日常的言語交際中喜歡說和聽吉利的話，而忌諱不吉利的詞語出現(xiàn)，因此，在粵方言詞語中存在一些為寓意和避諱選擇有好寓意的同音詞替換不吉利的詞。例如豬舌（豬脷）、絲瓜（勝瓜）、干杯（飲勝）、中藥（涼水、涼茶）。還有一類通過選用原詞相關(guān)的詞來達到忌諱和好寓意的目的，例如南瓜的顏色是黃色，趨向金色，選用更好寓意的“金”，形成“金瓜”；豬血，選擇豬的顏色“紅”替換需忌諱的“血”。

第四，選用形象的表達。晚上（晚黑）、太陽（熱頭）、長胖（生肉）、瘦（落肉）、回家（回歸）、星星（天星）、茄子（矮瓜）、開水（滾水）、屋頂（瓦頂）、煤油（火水）、孕婦（大肚婆）、天亮（天光）。這一類詞并非是對普通話對應(yīng)詞語的簡單替換，而是融入了方言地區(qū)使用者對事物的認知，帶有主觀性。例如太陽用熱頭替換，頭頂?shù)奶栐斐商鞖庋谉?，這對于在地里干活的人而言，體會更深切，“熱頭”一詞比“太陽”的表達更為形象。例如長胖和瘦兩個相對的詞，在粵方言中分別用“生肉”和“落肉”更形象地表達胖和瘦的過程和表現(xiàn)，更為生動。這一類詞從普通話中不能輕易地從字面上聯(lián)想到對應(yīng)的事物，但在粵方言中卻能在詞面上理解事物，在粵方言中，這類詞更為形象地突出事物的特點。選用形象的表達方式造詞，是人們?yōu)楸阌跍贤?，更快速輕易地交際，同時也反映了人們對事物的認知角度的不同。

第五，古語詞保留使用。中午（晏晝）、下午（下晏、下晝）、項鏈（頸鏈）、脖子（頸）、雞翅（雞翼）、午飯（晏晝飯）、上衣（衫）、圍巾（頸巾、頸褸）、洗臉（洗面）、倔強（硬頸）、雙胞胎（孖仔）、口渴（頸渴）等?；浄窖灾胁煌潭鹊乇Ａ袅斯耪Z詞的詞義，并且活躍在日常交際中。古漢語中單音詞，在方言中運用古漢語詞造詞，產(chǎn)生更多的方言詞，例如頸，以“脖子”的釋義造詞產(chǎn)生項鏈（頸鏈）、倔強（硬頸）、口渴（頸渴）、圍巾（頸巾、頸褸）等，而這一詞義在普通話中極少使用。由于古語詞的保留，使得方言詞匯中摻雜古語造詞的詞匯，能在方言區(qū)順暢交流，但在普通話中卻不好理解。

粵方言選擇詞義相近的詞、帶主觀感情色彩的詞、為避忌諱和趨好寓意改詞、表達形象的詞、保留古語詞，以上五種情形，替換普通話對應(yīng)的詞來表達同一事物，在替換的詞中，詞義之間的差異，凸顯了粵方言地區(qū)的文化趨勢和感情色彩。

四、產(chǎn)生詞義差異的原因

普通話詞匯以北京方言為基礎(chǔ)，通過對其他方言的借鑒、外來語吸收、古語詞沿用、新詞創(chuàng)造等途徑形成詞匯系統(tǒng)，普通話作為共同語，在不同方言間無障礙溝通，更多考慮詞語使用上的通行性，減少歧義?；浄窖跃哂袧饬业牡赜蛐?，詞匯上除了以上共同語詞匯來源外，還有大量具有方言特色的詞匯。下文將從社會歷史發(fā)展和詞語本身對普通話和粵方言中同詞不同義、同義不同詞、同形不同義三類情況進行比較，分析以上詞義產(chǎn)生差異的原因。

（一）受社會歷史文化影響

語言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以人的認知為前提，社會的發(fā)展、當?shù)仫L(fēng)俗文化和歷史發(fā)展，都能影響當?shù)厝说乃季S方式。詞語創(chuàng)造者的興趣點、生活態(tài)度、命名取向、認知特點、心理機制等不同，都會造成不同形式的詞語，并在詞義的理解上產(chǎn)生差異?；浄窖允褂谜呤墚?shù)匚幕蜕罘绞健⑸顟B(tài)度等影響，創(chuàng)造出大量獨特的地域方言詞。反映廣東人務(wù)實、勤勞生活態(tài)度的詞有“搵工”“搵食”“搵錢”等詞中的“搵”表混、掙等義，是方言獨特義，不同于普通話中表浸沒、按、貼住、擦拭等義；還有“有料”“實在”“著數(shù)”等詞義不同于普通話對應(yīng)的詞。廣東人在語言表達上呈現(xiàn)幽默、隱晦的語言特色的詞匯有“為食貓”“扯貓尾”“車大炮”等。此外，廣東地區(qū)講究忌諱文化，在語言上表現(xiàn)得尤其顯著，因避諱而換用不同詞表達與普通話相同事物，例如豬舌（豬脷）、傘（遮）、絲瓜（勝瓜）、干杯（飲勝）等。

廣東有著非常豐富的飲食文化，方言中產(chǎn)生了大量與當?shù)仫嬍澄幕嘘P(guān)的、并且大部分未被普通話吸收的詞。例如“飲勝”“散紙巾”“煲仔飯”“打邊爐”“燒臘”“腸粉”“沙茶面”“啫啫煲”“艇仔粥”“雞公欖”“豬腸粉”。與當?shù)厣鐣顒拥扔嘘P(guān)的詞有“執(zhí)位”“拜山”“舞獅”“醒獅”“年廿八，洗邋遢”“打醮”等。這些詞是從當?shù)靥赜械娘嬍澄幕蜕鐣顒又挟a(chǎn)生的，構(gòu)成這些詞的語素在普通話中都可尋得，但是以上這些具有地方特色的方言詞的詞義，不是語素義的簡單相加，詞義相較于普通話具有深厚的地域特色。

（二）詞語本身理解

造詞受創(chuàng)造者的認知和生活背景影響，粵方言詞的詞義構(gòu)成與理解沒有普通話清晰明確，用理解普通話詞匯詞義的方式，去理解粵方言詞匯，容易產(chǎn)生誤解。方言詞匯的詞義差異從詞語本身分析，除了語素義的差異外，更多源于造詞者的造詞思維和詞語隱含的附加義。下文將通過分析詞義非語素義與語素義簡單相加的詞，探究詞義差異的原因。

以某些語素為詞的全部理性意義，若以語素義相加理解，容易產(chǎn)生誤解。例如粵方言中的“頭骨”指頭部，“手骨”表示整個手臂；“腳骨”指大腿和小腿；“腰骨”指整個腰部等，這類詞取詞某個組成語素的語素義為整個詞的詞義。

單純詞的語素義與入詞后的語素義不對等，會使詞義理解產(chǎn)生差異。入詞產(chǎn)生色彩義，例如“涼水”除了指涼的開水外，在粵方言中還表示中藥，其中“涼”在詞中表示“降火”的義在單純詞中不存在，類似詞還有“飲勝”“落水”“吃白飯”“涼瓜”“涼茶”等。

比喻造詞，選取相似物和相似點的興趣和習(xí)慣不同，會產(chǎn)生不同的名稱，其中蘊含了造詞者的主觀臆想。詞以喻體形式出現(xiàn)，取比喻詞外的事物為本體造詞，例如“豬腸粉”，指形狀如豬腸的粉；“偷雞”指占小便宜；“豉油撈飯”形容生活樸實等等?；驈脑~本身無法與詞義產(chǎn)生聯(lián)系，導(dǎo)致誤解的有“啫啫煲”，從語素義上理解，可能誤以為是某一類煲，實則“啫啫煲”是廣東地區(qū)的一道特色美食，以食物在瓦煲中高溫煎、焗燜煮時，發(fā)出“啫啫”聲來命名。以上這些詞是當?shù)厝送ㄟ^生活經(jīng)驗創(chuàng)造的，這類詞的構(gòu)詞語素在普通話中都存在，但是在詞義理解上存在差異，需要結(jié)合當?shù)氐奈幕⒚袼?、歷史等進行理解。通過比較粵方言與普通話的詞義差異，能從詞語的創(chuàng)造和使用上反映當?shù)厝说纳顟B(tài)度和地域文化。

五、結(jié)語

粵方言與普通話存在同詞不同義、同義不同詞、同形不同義三類情況。通過分別對詞義進行分析，整理詞義間的差異，粵方言和普通話的詞義差異相差不大。受方言使用者、當?shù)匚幕蜌v史等影響，方言在詞語選擇和表達上更形象、有特點。通過分析二者詞義的差異，能發(fā)現(xiàn)粵方言的地方特色，了解當?shù)匚幕褪褂谜叩乃季S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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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斯玲，女，貴州民族大學(xué)，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字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