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興立場標記 “ 誰懂啊 ” 的表達功用及其形成機制

趙寶潔

【摘要】“誰懂啊”在網(wǎng)絡(luò)語言環(huán)境中使用頻率很高，近年來，已經(jīng)發(fā)展成為一個新興的立場標記。說話人在使用“誰懂啊”標記話語信息時，常伴有著自己主觀認識，評價和情感立場的表達。本文以Du Bois對話語立場的三角理論為分類框架，系統(tǒng)地考察“誰懂啊”的言者立場表達功能。通過量化研究發(fā)現(xiàn)：說話人主要用“誰懂啊”來凸顯自己的情感和評價立場。其形成機制與句法環(huán)境的改變，主觀化推動以及類推機制有關(guān)。

【關(guān)鍵詞】誰懂??；立場標記；言者立場表達；形成機制

【中圖分類號】H136?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4）20-0112-05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20.036

一、“誰懂啊”的性質(zhì)判定

在現(xiàn)代漢語中，“誰懂啊”這一結(jié)構(gòu)形式可以有兩種用法：一種是在句子中充當句法成分，另一種是作為立場標記出現(xiàn)在語篇中。

（1）這道題的解答過程你們誰懂??？我咋看不懂這答案。

（2）誰懂啊，能超越趙麗穎的也只有下一個趙麗穎了？

以上兩例中“誰懂啊”的性質(zhì)并不相同：例（1）中“誰”是疑問代詞，表示對特定人的詢問，袁毓林、劉彬（2017）指出疑問用法的“誰”具有明確的值域，即一系列可能用來作為回答的候選項組成的集合。在例（1）中的“誰的值域在句中表現(xiàn)的就是”你們，即語言環(huán)境中的聽話人?！岸笔钦麄€結(jié)構(gòu)的核心動詞，“啊”是語氣詞，“誰懂啊”在句中做謂語，“解答過程”作“誰懂啊”的賓語。聽話者需要對具體疑問做出回答。

而例（2）中的“誰”并不是對特定人的詢問，意義已經(jīng)虛化，袁毓林、劉彬（2017）指出虛指的“誰”的意義是不能確定的人的代稱，并沒有明確的值域。具體分析例（2）中“誰懂啊”所具有的特征，我們可以得到以下結(jié)論：

A、語音上具有可識別性，“誰懂啊”與上文或下文間有語音上的停頓；

B、語義上具有非真值條件性，“誰懂啊”的存在與否不影響命題的真值條件；

C、句法上具有獨立性，“誰懂啊”不與前后任何語言單位結(jié)合，也不參與前后句法成分的構(gòu)建。

根據(jù)Schiffrin（1987：3）、Traugott and Dasher（2005：154）、 董秀芳（2007）等對話語標記的闡述，例（2）中“誰懂啊”所具有的特征與學(xué)界對話語標記的界定相一致，因此可以將“誰懂啊”看作是一個話語標記。話語標記“誰懂啊”在具體語言環(huán)境中大多出現(xiàn)在言者發(fā)起的話語中，用來表達言者的對某人或某種情況的主觀認識、評價和情感等立場態(tài)度。如例（2）中，說話人表達的就是自己對趙麗穎的評價，因此又可以將“誰懂啊”看成一個表達說話人主觀認識、情感態(tài)度的立場標記。這也是本文研究的重點內(nèi)容，下文將著重分析作為立場標記的“誰懂啊”的言者立場表達功能。

本文語料均取自于微博以及微信聊天對話。

二、立場標記“誰懂啊”的話輪位置分布

立場標記“誰懂啊”主要出現(xiàn)在說話人發(fā)起的話語中，用來表達言者的立場態(tài)度。它的位置分布主要有以下三種情況：話輪之始、話輪之中、話輪之末。

（一）話輪之始

在日常交流中，說話者為了言語交際的正常進行，搶占聽話者的注意是首要目的。而位于話輪開頭的“誰懂啊”就是言者利用一個特指疑問句的結(jié)構(gòu)式，預(yù)示話題的開始，引起聽話者注意自己后面要說的內(nèi)容。如：

（3）誰懂啊，平時要多能睡，外面刮風(fēng)下雨打雷都叫不醒我，今天幾乎沒怎么睡腦子里全是考試內(nèi)容，處于三分夢境七分清醒的狀態(tài)，六點多眼睛感受到了強烈的太陽光，醒來一點都不困，我瘋了。

（4）誰懂啊，一早上先被指導(dǎo)老師叫錯了名字。后來碰上維修的，一個男的問廁所有人嗎？維修！我趕緊回答了一聲，我想著應(yīng)該去維修別的了吧，誰知道竟然一直在廁所門口等我。關(guān)鍵我沒穿好褲子。

（5）誰懂?。⊙芯可€沒入學(xué)，先在導(dǎo)師面前丟人。

（二）話輪之中

位于話輪中間的“誰懂啊”主要目的是對前文信息內(nèi)容進行回指，并引導(dǎo)聽者關(guān)注后續(xù)的內(nèi)容，而后續(xù)內(nèi)容多為言者對前文信息的闡述和評價等。此時“誰懂啊”起著承上啟下的程序意義。如：

（6）不是，誰懂啊，小時候真的很愛看《花非花霧非霧》，如今再看怎么就尬起來了啊。

（7）王一博《無名》吐煙圈居然是現(xiàn)場發(fā)揮的，誰懂啊，真的好蠱！

（8）喜歡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誰懂啊。讓我來這，我就屁顛屁顛的來；讓我去那，我就立馬滾過去。我的腦袋轉(zhuǎn)不動啊。

例（6）中，說話人現(xiàn)在覺得《花非花霧非霧》很尬，是對前文“不是”這一否定評價的補充。例（7）中，“真的好蠱”是說話人對“王一博吐煙圈”的評價。例（8）中，“誰懂啊”后面的內(nèi)容是對“喜歡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具體闡述。

（三）話輪之末

位于話輪末尾的“誰懂啊”在語氣詞“啊”的作用下，極大的增強了感情色彩。表達言者了對他人情感上高度共鳴的尋求。如：

（9）每天早上五點半起來看小說。誰懂?。?/p>

（10）最近嗑cp嗑的出不來了。誰懂啊。

上面兩例中，“誰懂啊”代表的是說話人情感上的宣泄。希望聽者能夠感同身受、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感受、理解和體會他們所經(jīng)歷的一切。

三、“誰懂啊”的立場表達

Biber&Finegan（1988）將立場定義為：“人們說話時不僅要表達話語的命題意義，同時不可避免地要表達其立場，即說話者/作者地感情、態(tài)度、價值判斷和愿望等?！蓖ㄟ^分析發(fā)現(xiàn)，說話人在使用“誰懂啊”標記言語信息時，大多伴隨著自己對談及對象的態(tài)度、評價以及感情的輸出，起著立場表達的功能。

話語立場指的是“關(guān)于命題內(nèi)容或信息的態(tài)度、感覺、判斷或評論的詞匯和語法表達形式” ①。學(xué)界對具體分類有著不同的認識。Du Bois（2007：139-182）從語義表達上將話語立場區(qū)分為評價、認識、情感三類。該分類在學(xué)界有較大影響，本文采用這一分類法。

本文對收集到的117條語料中 “誰懂啊”表達的三種立場類別的占比情況以及所處的話輪位置分布情況進行了統(tǒng)計。具體情況見表1：

從表1可得出，立場標記“誰懂啊“主要處于話輪之始的位置，占比49%，其次是話輪中間，占比38%，分布在這兩個位置的”誰懂啊“占用例數(shù)的87%。究其原因是：在語言環(huán)境中，說話人使用“誰懂啊”首先搶占話輪，引起聽話者的注意，然后再進一步對話語信息進行評價和表態(tài)，說明立場。

（一）“誰懂啊”表言者認識立場

認識立場是指“當說話者言語上提供一種認識，對如何獲得某信息以及信息本身表達立場時，一方面需要表達他們是如何獲得認識的，一方面需要對所提供的信息進行估量，這就是對信息（或命題）的認識立場” ②。話語標記的“誰懂啊”出現(xiàn)在表達言者的主觀認識之前，起著標示言者認識立場的作用。其表達目的在于，將自己的看法、觀點傳達給聽者，以此表達自己的判斷和認知。認識立場標記“誰懂啊”下文的信息才是言者立場的焦點內(nèi)容。如：

（11）天哪，誰懂啊，這個世界不能沒有帥哥，上一秒被我媽拉去吃夜宵，沒來的及寫作業(yè)給無語住了，下一秒看到帥哥，煩惱便煙消云散。

（12）我的天……誰懂啊！整容居然沒整毀演技??！原來演技好壞和臉僵不僵毫無關(guān)系！

（13）聽我們新班長說她的戀愛歷史我們勸了她兩個多鐘頭，感覺聽完八卦我整個精氣神都上來了。誰懂啊，這個世界不能沒有八卦，我的精神鴉片……

（14）誰懂啊，其實我們迷戀的只是杰克而已，但也不得不感嘆小李子年輕時是真帥。

例（11） ～（14）中，說話人在使用“誰懂啊”來標示認識立場時，也提供一定的理據(jù)信息來提高認識立場的可信度，下面以例（11）展示“誰懂啊”的言者認識立場建構(gòu)模式。如圖1所示：

曹旸旸、彭爽（2022）指出言者理據(jù)的呈現(xiàn)，增強了立場表達的語勢，以達到使受話人認同并接收言者認識立場的交際意圖。

（二）“誰懂啊”表言者評價立場

根據(jù)Du Bois（2007：139-182）的界定，評價是立場表達者借以明確立場對象，并因某些特征或特質(zhì)對其進行賦值的過程。姚雙云、喻薇（2018）指出交際中，人們總會評價他人也會被他人評價，評價立場與言者的定位有關(guān)，用于表達言者對于評價對象某種特質(zhì)的主觀認識。

立場標記“誰懂啊”在具體的語言活動中浮現(xiàn)的評價立場義有所差異，主要分為肯定和否定兩個方面，下面作具體分析。

1.正面肯定評價

積極肯定評價主要表現(xiàn)為言者對評價客體的夸獎和贊揚。

（15）救命，誰懂啊，宮遠徵真的好可愛啊啊啊啊啊。

（16）誰懂啊，豬油真的特別香，不管炒什么菜，哪怕是用豬油渣和青菜炒著吃都很香。

（17）誰懂??！陜普唱腔也太有感覺啦吧！

（18）救命，誰懂啊，亞運會開幕式真的太壯觀了。

上面幾例，言者使用“誰懂啊”來表達對立場對象的稱贊和感嘆，一般語氣都是昂揚的，具有強烈的主觀性。

2.負面否定評價

負面否定評價是言者對立場對象的不滿而表達出消極否定性的評價。

（19）誰懂啊？她被以前的自己吊打的死死的。

（20）家人們，誰懂啊……普信女真下頭……

（21）誰懂啊，人類幼崽不想睡覺的時候真的很煩！

言者使用“誰懂啊”用來陳述對某一類人或現(xiàn)象的抱怨和厭惡等評價。

（三）“誰懂啊”表言者情感立場

Ochs&Schieffelin（1989）提出情感是語言的“心臟”。Englebretson（2007）指出情感通過語言形式表達則為情感立場。根據(jù)交際者的感知，情感可分為正面情感（高興的感覺，如喜愛、幸福等）和負面情感（不高興的感覺，如憎恨、厭惡等） ③。據(jù)語料顯示，說話人使用“誰懂啊”標記言語信息時，大多伴隨著情感的表露，句中表達的情感立場既有正面的也有負面的。Du Bois&John，W（2007：144）指出典型的情感立場表達方式為使用描寫心理狀態(tài)或心理活動的詞語。

1.正面情感

正面的情感指的是積極的情緒狀態(tài)，經(jīng)常伴隨著幸福、滿足和愉悅?！罢l懂啊”凸顯的正面情感有激動、開心等。如：

（22）今天在閑魚遇到一個非常爽快的買家，嗚嗚，賣資料又掙了40塊錢，賣家收到資料立馬確認收貨了。誰懂啊，就真的很開心。

（23）誰懂啊，真的很喜歡他雙手抱小朋友這個動作，很多男生都是一手摟著，他這個就真的很媽咪……

上面兩例中的“開心”“喜歡”都是典型表達言者正面情感的詞語，表達的是言者在外界影響的刺激下而被喚起的一種內(nèi)心激動的情感狀態(tài)。此時“誰懂啊”浮現(xiàn)出的是一種積極正面的情感態(tài)度。

2.負面情感

當某種現(xiàn)象或者他人的某種行為不符合言者的價值判斷時，言者使用“誰懂啊”來凸顯自己的否定、不滿、厭惡等情緒，這些情感其實是“誰懂啊”的負面情感立場在具體語境中的反映。如：

（24）誰懂啊，兩眼一睜就是學(xué)習(xí)強國。感覺自己是有些逆反心理在身上的，任何事情一旦帶上強制性的色彩，就開始排斥。

（25）甲：誰懂啊，我真的巨討厭俄羅斯方塊，從小就討厭。

乙：憋說了，打了一上午連1500分都過不去我好笨。

例中“排斥”“厭惡”都是典型表達負面情感的詞語，表達出言者對某情況反感、討厭的情緒，說話人往往語氣強烈?！罢l懂啊”常包含有言者憤怒和強烈不滿的負面情感態(tài)度，表達出的否定程度和負面程度極強。

我們對收集到的117條語料中“誰懂啊”所凸顯出的言者立場表達功能進行了分類統(tǒng)計，見圖2：

從圖2得出，立場標記“誰懂啊”以表達言者情感立場為主，其中正負面情感立場表達比例相當。而“誰懂啊”在被用來表達表達言者評價立場時，大多都用來表示正向積極的評價。此外，說話人很少使用“誰懂啊”來表達認識立場。

四、立場標記“誰懂啊”的形成機制

“誰懂啊”從具有概念意義的特指疑問句發(fā)展為立場標記，主要受到了句法環(huán)境，主觀化推動以及類推機制三方面的影響，下面做具體分析。

（一）句法環(huán)境的改變

方迪（2018）提出在話語或語篇中，當一些句法成分脫離它典型的句法位置時，往往會產(chǎn)生新的功能，并可能體現(xiàn)出進一步的虛化。句法環(huán)境的變化使得“誰懂啊”一詞發(fā)生語義上的轉(zhuǎn)變及功能上的遷移。試比較下面兩例：

（26）以前買的筆記本電腦壞了，用不成了，就是自己不懂買了壞的，想再買個新的，你們誰懂?。繋臀覅⒅\下。

（27）甲：誰懂啊，我和高中校友大學(xué)分到了一個宿舍。

乙：嚯，難得的玩伴。

甲：只是覺得好巧好巧。

例（26）中的“誰懂啊”在句中作謂語，用于尋求聽者對所述疑問的回答是其典型用法。但是在網(wǎng)絡(luò)語言環(huán)境中，“誰懂啊”經(jīng)常游離出其典型的句法位置，大多位于句首或以插入語的形式位于句中。原先表命題意義的“誰懂啊”不再作句法成分，在句中失去了核心成分的地位，而言者主觀認識，情感，評價的表達才是句子的核心成分，如例（27）中，“甲”要表達的語義核心是和高中校友成為室友這一事件的開心和激動，“誰懂啊”并不承擔說話人表情達意的語義重心，刪掉也并不影響語義的表達。這使得處在游離位置上的“誰懂啊”的獨立性逐漸增強，功能逐漸固化，加速了其習(xí)語化的進程，并最終虛化成為一個輔助言者表達立場態(tài)度的外圍成分。

（二）主觀化推動

沈家煊（2001）指出“主觀化是指語言為表現(xiàn)這種主觀性而采用相應(yīng)的結(jié)構(gòu)形式或經(jīng)歷相應(yīng)的演變過程”?！罢l懂啊”演化成立場標記的過程中伴隨著言者主觀性的不斷強化，經(jīng)歷了客觀性→主觀性→交互主觀性的主觀化過程。主觀性“誰懂啊”句表達了說話人的立場、態(tài)度和情感。試比較：

（28）朋友們，電腦款式有誰懂啊，想買個新電腦，求推薦。

（29）姑姑打電話過來說一路順風(fēng)，誰懂啊，眼淚直接掉下來。

例（28）“誰懂啊”是說話人的客觀詢問。例（29）說話人用“誰懂啊”來表達了自己的主觀情感，凸顯了自己面對姑姑的關(guān)愛時感動的情緒。

作為話語的兩種特性，主觀性更多關(guān)注言者，交互主觀性更多關(guān)注聽者。交互主觀性“誰懂啊”句體現(xiàn)了說話人對聽話人立場一致的邀請?！耙庾R到聽話人可能的立場和對話語信息的識解，并進行認知協(xié)作，以期達到言聽雙方的認知協(xié)同，促成受話者對發(fā)話者的言說內(nèi)容、觀點和主觀態(tài)度的認同與共鳴，這是交互主觀性的核心特征”。周士宏（2022）指出，說話人在表達自己的觀點或意見時，往往會通過一些詞匯、語法、語調(diào)手段降低自己的認識立場高度，以較低站位尋求對方的一致性意見。袁毓林、劉彬（2017）指出虛指用法的“誰”表示不確定性的陳述語氣。我們認為，“誰”虛指后所帶有的不確定性陳述語氣恰好為言者使用“誰懂啊”尋求聽者認同提供了較低站位，表現(xiàn)出說話人在語言環(huán)境中對聽話人的關(guān)注，體現(xiàn)了交互主觀性。如：

（30）甲：公司招了一大堆客服，全是大嗓門，誰懂啊。

乙：哈哈哈哈，之間只有幾個也很嚇人了

丙：比菜市場還吵。情緒還不太穩(wěn)定。

上例（30）中的“甲”并不能確定是否存在有哪些聽話人能理解自己說的話。“誰懂啊”所負載的“誰”虛化后的不確定性陳述語氣，恰好符合說話人此時立場求同的心境。因此，為了尋求他人理解，說話人利用“誰懂啊”以一種較低站位，邀請聽者對其所述話題的參與，傳達出自己對所述信息的立場看法，又體現(xiàn)了一定尋求聽者立場認同的傾向。聽話人在接收到“誰懂啊”之前，會對說話人的所述信息進行一定的分析和揣摩，當“誰懂啊”出現(xiàn)，激活了言聽雙方的互動模式，引發(fā)了說話人立場求同的意圖，降低了聽話人思考的難度，使得聽話人可以準確識別出說話人的態(tài)度和目的。如例（30）中，“乙”和“丙”都識別出，“甲”要表達的是對“公司新來的客服造成的嘈雜環(huán)境的吐槽和抱怨”，并以此做出贊同說話人立場態(tài)度的回應(yīng)。

五、類推機制

語言發(fā)展演變的過程中，類推在語言形式的能產(chǎn)性方面發(fā)揮了很大的作用。所謂“類推機制”，是指按照既有的結(jié)構(gòu)模式類推出與之相似的語言形式。我們認為“誰懂啊”是在“誰知道”“誰知”等“誰X”的基礎(chǔ)上，通過類推機制演化而來的?！罢l懂啊”“誰知道”“誰知”都是由“誰+心理動詞”組合而成，其構(gòu)成方式類似，有類推的基礎(chǔ)。董秀芳（2007）闡述了“誰知道”話語標記的形成，劉丞、楊靜（2020）論述了話語標記“誰知”的形成?！罢l知道”和“誰知”都經(jīng)歷了從句法成分向話語標記的轉(zhuǎn)變。其中的“誰”都已經(jīng)發(fā)生虛化，表虛指義，不再是疑問用法。從時間節(jié)點上來看，“誰懂啊”是最近兩年才在網(wǎng)絡(luò)語言環(huán)境中興起的，“誰懂啊”受“誰知道”“誰知”的演變規(guī)律影響類推為立場標記語也是極其合理的。

六、結(jié)語

本文從話輪分布、立場標記功能以及形成機制三個方面對 “誰懂啊”進行了分析。研究表明，“誰懂啊”是個標示言者立場的新興立場標記，用來表示說話人的主觀認識、情感，凸顯獨特評價。從話輪分布上看，“誰懂啊”可以分布在話輪的開頭、中間和末尾，但以開頭和中間為主，較少分布在末尾。從功能上看，“誰懂啊”在認識，評價，立場表達上各有差異，所占比依次是情感立場>評價立場>認識立場。表達言者主觀情感立場和凸顯評價立場是其主要立場表達功能，言者較少使用“誰懂啊”來表達自己的認識立場。從形成機制上看，句法環(huán)境的改變、主觀化的推動以及類推機制是其轉(zhuǎn)變?yōu)榱鰳擞浀闹饕颉?/p>

注釋：

①Biber，Douglas，Edward T.Finegan.styles of stance in English：Lexical and grammatical marking of evidentiality and affect[J].Text，1989，9（1）：93-124.

②Mushin，Iiana.Evidentiality and epistemological stance：Narrative retelling[M].Amsterdam/Philadelphia：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2001.

③張明月：《“都”追補句的立場表達研究》，《巢湖學(xué)院學(xué)報》2021年第23卷1期，第127-1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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