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物君
軟和糯,有一種慈悲的謙和,看似柔弱,卻也有韌性。來嘗一口軟糯的食物,它有潤物細(xì)無聲的溫柔。
文豪都愛胖糕團(tuán)
條頭糕只是把裹了豆沙的糯米團(tuán),揉成兩指寬,不收口的兩端還能看見紅褐色的內(nèi)心。看似普普通通,但甜美的滋味也是能收服大文豪的。短笛似的條頭糕,要有一層羊脂白玉一樣的糯米皮,有一點(diǎn)兒厚度才能中和豆沙的甜,當(dāng)一個甜而不膩、秾纖合度的美人。印象中,魯迅先生總是一副冷硬剛強(qiáng)的模樣,一下筆,就是“橫眉冷對千夫指”,但他卻很愛上海的條頭糕,《魯迅翁雜憶》里就說過,“強(qiáng)盜牌香煙,條頭糕,這兩件是他每夜必備的糧”。
一年更比一年好
寧波地區(qū)多雨溫?zé)?,水稻晚熟。十月底才收下最后一茬的稻谷,臘月就要開始泡米搡年糕了。糯米粳米浸泡后和水磨成漿,濾去水分后上鍋蒸透,再把這樣的糕花放到石臼內(nèi)反復(fù)捶打,直至成軟黏的一團(tuán)。猛推的是石磨,狠甩的是木槌,一個“搡”字精妙地概括了寧波人做年糕的過程。剛搡好的年糕,可以捏成一個圓胖的團(tuán)子,分給搡年糕的人吃,感謝對方的辛勞,期待告別過去的惶惑,一年更比一年好。
現(xiàn)代的生活節(jié)奏很快很快,情緒也像鍋爐里的爆米花,碰撞起來幾乎要炸出火星。慢一點(diǎn),柔和一點(diǎn),我們才看得清生活最質(zhì)樸的美。懂得欣賞軟糯的人,也懂得擁抱幸福。
讓人忘記正在戒糖
香港最出名的是長洲的杧果糯米糍。第一個做杧果糯米糍的人大約也沒想到,這種小點(diǎn)心會順著社交網(wǎng)絡(luò)迅速火爆香港,還走向了外地。白而韌的糯米皮上撒著一層涼涼的淀粉,里面填滿黃澄澄的杧果果肉,汁水充盈得可愛,放在碟子上,都要顫顫巍巍的,那是甜蜜的抖動。甜、軟、糯,三大關(guān)鍵詞精準(zhǔn)地戳中了香港人的快樂開關(guān),在忙碌的生活里,一份杧果糯米糍是給自己的褒獎。
被神明庇護(hù)的軟糯
潮汕人大約是中國最注重和神明交流的一群人。他們的神明,也像是他們的長輩。為了哄好這樣一群“長輩”,潮汕人愿意精心去制造一塊喜氣盈盈的紅桃,白里加入了紅曲粉,露出粉嫩可人的顏色。紅桃的皮也要揉捏得均勻,多一分則太厚,印不好壽桃形狀的花紋;少一分則太薄,放在模具里一壓,就都露了餡。祭神后的紅桃,最好煎一煎再吃。潮汕人相信,吃了這樣兩面焦脆而內(nèi)心柔軟的一塊,就算接收到了神明的庇護(hù)。
千錘百煉,報以溫柔
朝鮮打糕用糯米制作,在最后要撒上黃豆粉。但朝鮮打糕的關(guān)鍵不在最后的豆粉,而在一個“打”字。朝鮮族的人相信,百次千次的捶打會讓米粒在轉(zhuǎn)化為糕團(tuán)的時候,釋放出更高的糯性。逢年過節(jié),朝鮮族人總會全家出動,喜氣洋洋地準(zhǔn)備打糕。男主人揮動著木槌用力地往米飯團(tuán)砸下去,女主人總會默契地守在旁邊,用沾了水的手翻動飯團(tuán),避免它和砧板黏在一起。他們相信,打糕是家人之間的黏合劑,同心協(xié)力地做過打糕的家庭,在未來也是能夠和和美美地生活的。
當(dāng)個無憂無慮的小孩
在舊時,炸糕是北方地區(qū)必備的年貨。記憶里,做炸糕是熱鬧非凡的一件事,家里一人捏糕、一人放糕、一人燒火。小孩子也圍在灶爐旁邊,狠狠地吸著噴香的煙氣,偶爾還能眼明手快地提前撈一塊糕解饞。剛出鍋的炸糕有著蓬松焦脆的外衣,咬下去溢出了甜蜜的豆沙餡。好炸糕多用胡麻油。在急匆匆的世界里,吃一口溢著胡麻香的炸糕,似乎又能當(dāng)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
草莓熊//摘自極物微信公眾號,本刊有刪節(jié),樂夕/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