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晨 楊勇
【摘要】黃河文化是中華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華民族的根和魂。在保護、傳承和弘揚黃河文化的大背景下,深入挖掘黃河文化蘊含的時代價值,提升黃河文化傳播力,是黃河文化再次繁榮的歷史機遇。通過梳理黃河文化傳播力的現實需要和現存問題,提出從制度化、符號化、觀念化和生活化四個維度重構黃河文化傳播“共通意義空間”的路徑,從而提升黃河文化傳播力效能,促進黃河文化保護、傳承和弘揚的正向循環(huán)。
【關鍵詞】共通意義空間;傳播力;黃河文化;文化自信;文明互鑒
黃河流域是中華文明的發(fā)祥地,是華夏文明的核心。5000多年的華夏文明史上,黃河流域有3000多年是全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黃河文化是黃河流域人民在長期的社會實踐中所創(chuàng)造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總和,它包括一定的社會規(guī)范、生活方式、風俗習慣、精神面貌和價值取向,以及由此達到的社會生產力水平等。[1]黃河文化蘊含的時代價值,是當下增強文化自信的不竭源泉。黨的二十大報告把增強中華文明傳播力、影響力列為推進文化自信自強,鑄就社會主義文化新輝煌的重點內容。2022年6月20日《黃河文化保護傳承弘揚規(guī)劃》的出臺,為進一步落實黃河文化保護、傳承、弘揚工作提供指引和保障。因此,提升黃河文化傳播力是黃河文化再次繁榮的歷史機遇,是國家戰(zhàn)略和政府規(guī)劃中弘揚黃河文化的內在要求。
然而,當前關于黃河文化的傳播面臨意義空間不通暢的現實問題,現有研究也較多集中在保護和傳承上,而“弘揚”的研究相對欠缺,致使黃河文化的保護、傳承、弘揚三者之間未能形成有效的學術對話。在數字化時代,對黃河文化傳播力優(yōu)化路徑進行創(chuàng)新研究十分必要。因此,本文以傳播學中“共通的意義空間”為切入點,在分析黃河傳播力現實需求和現存問題后,重點探索提升黃河文化傳播力的優(yōu)化路徑,更好地支撐保護、傳承和弘揚黃河文化,促進黃河流域高質量發(fā)展。
一、傳播力與意義空間
傳播力首先出現于西方學術界,學者圍繞傳播能力、傳播效果等不同側面進行研究。國內學者延續(xù)了傳播能力和傳播效果的討論。認為文化傳播力既是傳播能力也是傳播效果,具有形塑情感、價值、認同的能力。
“意義”的交往需要有個前提,即傳受雙方擁有“共通的意義空間”。郭慶光認為“共通的意義空間”是指傳受雙方對符號意義擁有共通的理解,也包括人們大體一致或接近的生活經驗和文化背景。[2]“共通的意義空間”是意義共享的能力,是影響人們情感認同、身份認同、價值認同最為重要的力量,是打通傳播能力和傳播效果的前提和目的。黃河文化的“共通的意義空間”是彰顯傳播能力的前提,是彰顯傳播效果的目的。因此,本文對黃河文化傳播力提升的現實需要和現存問題進行梳理,然后從制度化、符號化、生活化、觀念化四個維度討論重構黃河文化“共通的意義空間”的路徑,打通傳播能力和傳播效果之間“共通的意義空間”,切實提升黃河文化傳播力,正向促進黃河文化保護、傳承、弘揚的循環(huán),如圖1所示。
二、提升黃河文化傳播力的必要性
(一)弘揚黃河文化的內在需要
提升黃河文化傳播力是弘揚黃河文化這一發(fā)展戰(zhàn)略的內在要求,是推進黃河流域高質量發(fā)展的應有之義,更是黃河文化遺產保護、傳承、弘揚正向循環(huán)發(fā)展的助力?!饵S河文化保護傳承弘揚規(guī)劃》(2022)等政策文件為黃河文化保護傳承弘揚提供了機遇與方向。黃河文化的保護、傳承和弘揚不應以單向的線性思維看待,而應該認識到它是一個螺旋上升的循環(huán)過程。對黃河文化進行保護,使得傳承有了載體和內容,得以保護和傳承的黃河文化才有進一步弘揚的可能性,而弘揚又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和傳承。提升黃河文化傳播力,是凝聚中華民族精神內核的有效方式,將黃河文化資源轉化為高質量發(fā)展的文化資本,為推動黃河流域高質量發(fā)展提供文化價值遵循。
(二)強化文化自信的時代需要
提升黃河文化傳播力,有助于講好“黃河故事”,能更好地發(fā)揮黃河文化的社會涵育功能,增強文化自信與認同,助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扒竽局L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想在當今全球文化交流和融合中保持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覺,需要我們擁有求同存異、和而不同的格局。黃河文化傳播需要進一步協調好內部與外部、傳統與現代、全球與本土的關系,在黃河文化自身不斷發(fā)展和外來文化交流互鑒中不斷豐富和進步,達到“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的愿景。
(三)媒介化社會的傳播需求
提升黃河文化傳播力是媒介化社會的現實需求。媒介化社會,傳播力決定影響力。媒介不再僅僅是信息傳播的中介工具,而是對社會運行的各層面起到重要建構作用的力量[3],在傳播黃河文化的同時形塑著黃河文化的新形態(tài)。所以,提升黃河文化傳播力,重視數字化媒介的運用,重構數字化時代黃河文化“共通的意義空間”,順應媒介化社會發(fā)展。
三、黃河文化傳播現存的問題
(一)黃河文化“意義”模糊
黃河文化厚重,上游的河湟文化、隴右文化,中游的河套文化、涇渭文化、三晉文化、關中文化、河汾文化、河洛文化、河內文化,下游的河濟文化、中原文化、黃淮文化、汶泗文化等共同組成了豐富燦爛的黃河文化。然而,當下黃河文化的“意義”和內涵面臨著泛化和模糊的危機,尤其在“黃河高質量發(fā)展”和“保護傳承弘揚黃河文化”的政策支持和資源傾斜下,以黃河文化為名頭的活動、論壇、項目、產品等不斷蹭熱點,對黃河文化內涵及意義進一步泛化,導致黃河文化“意義空間”模糊不清。
(二)黃河文化傳播套路化
文化傳播難在轉化,貴在創(chuàng)新。幾千年來,黃河流域流傳著各種故事或傳說,成為中華民族的集體記憶和精神信仰,是中華民族心理認同的坐標。然而,當下黃河文化傳播效果未能得到有效提升,究其根本在于黃河文化重宣傳、輕傳播,導致傳播內容同質化、傳播方式套路化。從各地市的黃河宣傳片可窺見套路化運作的影子,例如航拍成為標配,解說詞套路化等。與此同時,黃河形象的刻板印象十分嚴重。說起黃河,人們似乎只能聯想到黃河、黃土、黃種人、黃河九曲十八彎以及創(chuàng)作于20世紀40年代的《黃河大合唱》等單一固化的內容,甚至喚起黃河多次改道決口帶來的沉重記憶。黃河形象的刻板印象急需扭轉。
(三)黃河文化傳播的本地中心主義傾向
自古以來,黃河流域就是多種文化碰撞融合之地。趙武靈王的胡服騎射,北魏孝文帝的漢化改革,邊疆民族的“雅歌儒服”,洛陽人家的胡樂裊裊……都是不同文化交流融合,自信并育的真實寫照,彰顯黃河文化融合包容、和而不同、多元一體的文化特性[4]。黃河文化是一個動態(tài)系統,并不以行政區(qū)的劃分而出現隔離。但現有區(qū)域式、分段式、單元式的黃河文化傳播模式割裂了黃河文化的整體性,造成了傳播分散、同質競爭等本地中心主義的傾向,從而導致黃河文化傳播力分散,未能實現黃河文化的統籌發(fā)展和協同治理,造成黃河文化缺乏交流互鑒的“意義空間”。
四、提升黃河文化傳播力的路徑
(一)重構制度化的共通意義空間
從頂層設計上重視對黃河文化“意義空間”的重構,提升黃河文化傳播能力和效果。一是加強政策引領與導向機制,構建黃河文化傳播體系,統籌推進黃河水文化、生態(tài)文化、物質與非物質文化等的傳播進程。二是完善黃河文化遺產的系統性調查機制,建立黃河文化的基礎性資源數據庫,為“意義空間”提供內容。三是建立黃河文明交流互鑒的機制,使黃河文化傳播對內加強流域間的協同治理、對外應該提升“黃”“藍”文明交往能力,著力打造黃河文化交流互鑒的“意義空間”。四是建立協同治理機制,聯動沿黃省區(qū)打造具有國際影響力的黃河文化旅游帶,強化區(qū)域間資源整合與協作。通過上述頂層設計,在制度化維度重構黃河文化“共通的意義空間”。
(二)重構符號化的共通意義空間
人類學家卡西爾曾言“人是符號的動物”。[5]符號是文化的外在體現,是文化的表征。與此同時,符號本身也具有局限性。一是脫離于群眾生活生產的符號,并不能有效被民眾理解和感知,造成符號意義空間的錯位;二是符號化是把內涵豐富的“意義”抽象化的過程,這會造成符號流行而意義丟失的風險。為解決上述局限性,首先是應進一步梳理黃河文化遺產和發(fā)展現狀,深入挖掘黃河文化蘊含的精神內涵,建立溝通歷史與現實、拉近傳統與現代的符號化體系,如建設黃河國家文化公園,發(fā)展康養(yǎng)產業(yè)等,推動黃河文化符號融入人民群眾生活。其次是善用新媒體闡釋意義,運用多樣化的傳播手段闡釋符號所指的內涵、意義與精神,對經典的“幾”字形符號、大禹治水精神符號、壺口瀑布、龍門石窟圖像符號等做好創(chuàng)新性表達和創(chuàng)造性轉化。如意外藝術創(chuàng)始人意公子和團隊制作的短視頻《你沒有見過的龍門石窟》《對視盧舍那大佛“看見”武則天》等,用新媒介技術、創(chuàng)新傳播語態(tài),為受眾闡釋龍門石窟這一符號背后的豐富含義,從而打通了傳受雙方“共通的意義空間”。再次是依靠場景化闡釋意義。推動黃河故事、黃河人物等資源要素的創(chuàng)新重組,推動黃河文化傳播的虛實融合和場景創(chuàng)新,如創(chuàng)造“劇本殺”“情景劇”等新的傳播方式,打通“意義空間”,進而提升傳播力。
(三)重構觀念化的共通意義空間
重構觀念化的意義空間,一是重構連接歷史與現實、傳統與現代的新時代黃河價值觀,在觀念上既要守正創(chuàng)新,又要與時俱進,重構新時代黃河文化的共通意義空間,提升其傳播力。二是順應媒介化社會,重構新時代黃河文化傳播觀,將一切涉及黃河文化的媒介構成、媒介要素、媒介過程和媒介實踐納入視野,體現“萬物皆媒”思維[6],實現黃河文化傳播力效能的提升。
(四)重構生活化的共通意義空間
一是可以創(chuàng)新發(fā)展黃河流域新業(yè)態(tài)融合,如文旅融合。文化是旅游最好的本體資源,旅游是文化最大的體驗市場。結合黃河流域現有的文化旅游業(yè)態(tài),重點發(fā)展鄉(xiāng)村民宿游、親子游、家庭游、工業(yè)遺產游等業(yè)態(tài)。二是創(chuàng)造性轉化黃河文化資源,打造場景化體驗場地。生活化場景的文化實踐本身具有強大的媒介屬性。如發(fā)展數字化黃河流域主題公園、基于高科技和實景的黃河主題劇本殺等新業(yè)態(tài),增強體驗感和參與感??傊貥孅S河文化生活化“共通意義空間”,要落實在民眾的一飲一食、一行一動上,才能保證文化的生命力和活態(tài)傳承,提升黃河文化的傳播力。
五、結語
新時代黃河文化傳播力的優(yōu)化與提升是當代文化自信形塑的重要力量,而黃河文明得以發(fā)展與繁榮的文化土壤前提是打通傳受雙方“共通的意義空間”。本文對黃河文化傳播力的現狀和優(yōu)化路徑進行探討,認為打通傳播能力和效果的關鍵是從制度化、符號化、觀念化、生活化四個維度對黃河文化“共通的意義空間”進行重構。在頂層設計上加強政策導向;在符號化維度善用新媒體闡釋符號的意義;在觀念化上重構連接歷史與現實、傳統與現代的新時代黃河價值觀;在生活化上創(chuàng)造性轉化黃河文化資源,打造場景化體驗場地。從上述四個維度優(yōu)化黃河文化傳播力路徑,協調好內部與外部、傳統與現代、守正與創(chuàng)新、本土與全球的“共通的意義空間”,促進黃河文化保護、傳承和弘揚正向積極循環(huán),使黃河文化向內凝聚、向外傳播,繁榮生產、激發(fā)創(chuàng)新,用包容開放的心態(tài)堅持文明互鑒,在交往與挑戰(zhàn)中不斷激發(fā)黃河文明新的生命力與創(chuàng)造力,強化民族文化自信。
(本文為2023年度河南興文化工程文化研究專項課題,課題名稱“數字化時代河南黃河流域‘非遺傳播力優(yōu)化路徑研究”,項目編號:2023XWH140;2023年度河南省社科聯調研項目調研課題,課題名稱“河南省黃河文化傳播力提升路徑研究”,項目編號:SKL-2023-1601)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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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郭晨,鄭州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講師,博士(鄭州 450000);楊勇,鄭州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講師,博士(鄭州 450000)。
編校:鄭 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