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穎樑 毛春苗
【摘要】在測算2011—2021年中國30個省級行政區(qū)數字經濟發(fā)展水平和經濟新舊動能轉換水平的基礎上,利用空間杜賓模型探究數字經濟發(fā)展對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影響。研究顯示:(1)數字經濟發(fā)展對經濟新舊動能轉換具有顯著正向促進效應;(2)經濟新舊動能轉換水平的提高會對鄰近地區(qū)產生明顯的正向空間溢出效應;(3)數字經濟具有“虹吸效應”,數字經濟對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影響具有負向空間溢出效應。據此,政府有關部門應持續(xù)加大數字經濟基礎設施建設力度,以加快數字經濟發(fā)展;同時,應統籌大數據平臺建設,加強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融合、加強各個地區(qū)數字經濟的交流。
【關鍵詞】數字經濟;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空間杜賓模型;空間溢出效應
【中圖分類號】F49
一、引言
隨著信息革命的不斷發(fā)展,數字經濟已成為中國經濟增長的重要驅動力。根據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發(fā)布的《中國數字經濟發(fā)展報告(2023年)》[ 1 ],2022年我國的數字經濟規(guī)模達到了50.2萬億元,比2020年增長了10.3%,占GDP比重達41.5%。這表明,數字經濟的發(fā)展已經成為實現經濟平穩(wěn)回升、推進中國經濟實現飛躍的重大戰(zhàn)略選擇。近年來,我國人口紅利逐漸消失,中美貿易沖突日益激烈,經濟承受著巨大的下行壓力。如何為中國經濟發(fā)展塑造新動能、新優(yōu)勢成為我國經濟發(fā)展亟需解決的重要問題。在“十四五”規(guī)劃和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均指出“打造數字經濟發(fā)展優(yōu)勢,壯大經濟發(fā)展新引擎”。因此,厘清數字經濟對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影響,對我國經濟高質量發(fā)展具有實踐意義。
目前,關于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三個方面。其一,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內涵。國內外學者對經濟新舊動能轉換內涵的研究主要從微觀、中觀與宏觀三個層面展開。從微觀視角看,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實質是新需求和新供給全面結合并實現平衡的過程(裴長洪,2020)[2];從中觀視角來看,部分學者將經濟新舊動能轉換定義為產業(yè)結構優(yōu)化升級,培育新產業(yè)新優(yōu)勢,實現產業(yè)融合發(fā)展(金芳,2020)[3];從宏觀視角看,經濟新舊動能轉換可以看成是國家整個經濟從高速增長狀態(tài)轉向高質量發(fā)展狀態(tài)的過程。其二,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測度。對新舊動能轉化水平的測度方法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運用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測算全要素生產率(白潔,2018)[4],依靠全要素生產率等單維度指標衡量經濟新舊動能轉換水平。另一種則是通過構建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綜合指標體系,從多維度綜合測算經濟新舊動能轉換水平。其三,探究新舊動能轉換的影響因素。學者們重點探討了產業(yè)結構、對外開放、生產要素、政府政策、企業(yè)家精神對新舊動能轉換的影響。梳理現有文獻發(fā)現,當前學者在理論分析和實證分析上均對新舊動能轉換做出了一定的探究,為本文提供了研究基礎。但鮮有學者從空間角度探究數字經濟對新舊動能轉換的影響,因此,本文的邊際貢獻可能在于:采用201—2021年中國30個省份(不包括西藏和港澳臺地區(qū))的面板數據,利用空間杜賓模型探究數字經濟對新舊動能轉換的影響及其空間溢出效應。
二、模型設計與變量選取
(一)模型設計
1.空間計量模型設定
Level代表經濟新舊動能轉換水平,ρ為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空間自相關系數,Xit為第t年i地區(qū)所有解釋變量的集合,β和γ分別為相應解釋變量的估計系數和空間自相關系數,W為空間權重矩陣,μi和vt分別為地區(qū)固定效應和時間固定效應,uit為空間誤差項,λ為各干擾項的空間自相關系數。
2.空間權重矩陣的選取
引入空間權重矩陣是進行空間計量分析的必要前提??紤]到數字經濟突破了地理位置的約束,地區(qū)之間經濟相似程度越高,其相互影響的程度就越高(曹靜韜,2022)[ 6 ]。因此,本文借鑒崔詳民等(2022)學者的研究方法,選用地理鄰接權重矩陣(W1)和經濟距離權重矩陣(W2)檢驗數字經濟發(fā)展對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影響。兩種空間權重矩陣的具體構建方法如下所示。
在矩陣W1的元素中,通過判斷兩地是否鄰接進行取值,若鄰接則對應元素取1,不鄰接則對應元素取0。
(二)變量選取
1.被解釋變量——經濟新舊動能轉換水平
本文參考鄭江淮(2018)學者的研究方法,基于經濟增長新動能理論,從需求側動能維度、供給側動能維度和結構轉換動能維度構建經濟新舊動能轉換水平評價體系[ 7 ]。運用熵值法計算新舊動能綜合指數(Level),經濟新舊動能綜合指數越高代表經濟新舊動能轉換水平越高。
2.核心解釋變量——數字經濟
測度數字經濟若只選取某單一指標,會導致對數字經濟發(fā)展水平的測度產生偏誤。因此,本文借鑒潘為華等(2021)的做法,從數字經濟基礎設施、數字產業(yè)化、產業(yè)數字化和數字化治理4個維度對數字經濟發(fā)展水平進行測度[8],運用熵值法進行賦權,計算數字經濟綜合指數(Dig)。
3.控制變量
本文參考馬海良(2022)[13]等學者的研究,選取外商直接投資(Fdi)、基礎設施建設(Infra)、政府干預程度(Gov)、經濟發(fā)展水平(Rgdp)、開放程度(Open)、人力資本水平(Human)作為主要控制變量。其中:外商直接投資(Fdi)使用各省外商直接投資額與各省GDP的比值表征;基礎設施建設(Infra)使用各省城市道路面積與建成區(qū)面積之比表示;政府干預程度(Gov)使用各省財政支出占GDP的比重衡量;經濟發(fā)展水平(Rgdp)采用以2011年為基期的人均實際GDP表示,并取對數;開放程度(Open)使用各省進出口總量占GDP比重衡量;人力資本水平(Human)使用6歲以上人均受教育年限衡量。
4.數據來源
為了更好檢驗數字經濟對新舊動能轉換的影響,選取2011—2021年中國30個省級行政區(qū)(不包含西藏和港澳臺地區(qū))的面板數據作為研究樣本,樣本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以及各省的統計年鑒,部分缺失值均采用線性插值法進行推算補齊。
三、實證分析
(一)空間自相關檢驗
首先對2011—2021年我國30個省份數字經濟綜合指數和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綜合指數進行空間自相關檢驗,基于地理鄰接空間權重矩陣(W1)和經濟距離空間權重矩陣(W2)測度Morans I指數以檢驗空間自相關性。通過表1結果可以看出,無論是基于地理鄰接空間權重矩陣還是基于經濟距離空間權重矩陣,我國各省經濟新舊動能轉換水平的Morans I指數均為正,且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通過檢驗。這表明在空間分布上,我國各省經濟新舊動能轉換水平具有顯著的正向空間相關性。
(二)模型選擇
選擇恰當的空間計量模型是保證回歸結果穩(wěn)健的重要步驟。第一,基于地理鄰接空間權重矩陣(W1)和經濟距離空間權重矩陣(W2)對模型(1)進行拉格朗日乘數(LM)檢驗,LM檢驗顯示計量模型中包含空間效應,則根據Elhorst(2014)的研究,可直接使用更具一般意義的SDM模型進行空間計量估計[ 9 ]。第二,Hausman檢驗結果發(fā)現選擇固定效應模型更加適合。第三,運用似然比(LR)檢驗發(fā)現應該選用個體固定效應模型。第四,對空間杜賓模型進行Wald和LR檢驗,發(fā)現Wald與LR檢驗統計量在1%的置信水平下拒絕原假設,即空間杜賓模型(SDM)無法退化為空間誤差模型(SEM)和空間自回歸模型(SAR)。以上檢驗結果均表明選取個體固定效應的空間杜賓模型最優(yōu)。
(三)基準回歸結果
本文基于2011—2021年我國30個省的面板數據,分析了數字經濟對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影響,表2中報告了基于兩種空間權重矩陣下數字經濟對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空間杜賓模型回歸結果。根據表2列(1)和列(2)結果來看,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綜合指數(Level)的空間自回歸系數ρ在兩種空間權重下均為正,且通過了1%水平下的顯著性檢驗,意味著經濟新舊動能轉換具有正向的空間溢出效應,本地區(qū)經濟新舊動能轉換水平的提高會提升周邊地區(qū)經濟新舊動能轉換水平。
由于通過簡單的點回歸無法分析數字經濟對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空間溢出效應,因此采用偏微分法對空間杜賓模型得到的回歸結果進行分解,可分解為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以此探究我國各省數字經濟發(fā)展對鄰近省份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溢出效應。從表2效應分解結果可以看出,數字經濟發(fā)展對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直接效應和總效應均顯著為正,說明數字經濟能有效提高本地區(qū)經濟新舊動能轉換水平;數字經濟的間接效應顯著為負,表明本地區(qū)數字經濟發(fā)展對周邊地區(qū)經濟新舊動能轉換水平具有負向的空間效應,不利于周邊省份新舊動能轉換。原因可能是本地區(qū)數字經濟在推動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過程中,會產生“虹吸效應”,從而對鄰近地區(qū)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產生一定的負向效應。
(四)穩(wěn)健性檢驗
為保證回歸結果的可靠性,本文采用替換核心解釋變量以及剔除直轄市方法進行穩(wěn)健性檢驗。第一,本文參考趙濤等(2020)[10]的研究方法,從互聯網普及率、互聯網相關從業(yè)人員數量、互聯網相關產出、移動互聯網用戶數、數字金融普惠發(fā)展5個方面重新測算數字經濟綜合指數?;貧w結果見表3列(1)和列(3)。第二,剔除直轄市。由于中國各個省份數字經濟發(fā)展存在較大的差異,特別是北京、天津、上海、重慶4個直轄市數字經濟發(fā)展水平位居全國前列,這可能會導致數字經濟對新舊動能轉換的促進效應不一致。因此,將4個直轄市樣本數據剔除,利用余下26個省市2011—2021年數據進行回歸,回歸結果見表3列(2)和列(4)。可知,無論是替換核心解釋變量還是剔除直轄市樣本數據,數字經濟對經濟新舊動能的影響與基準回歸結果保持一致,說明基準回歸結果具有穩(wěn)健性。
四、結論與建議
本文基于2011—2021年中國30個省市的面板數據,運用空間杜賓模型實證分析了數字經濟對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影響及其空間溢出效應。研究結果表明:第一,數字經濟對本地區(qū)經濟新舊動能轉換存在顯著的促進作用;第二,本地區(qū)經濟新舊動能轉換水平的提高會提升周邊地區(qū)經濟新舊動能轉換水平;第三,本地區(qū)數字經濟發(fā)展會對鄰近地區(qū)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產生負向的空間效應。
基于以上研究結果,提出如下啟示:第一,持續(xù)增加數字經濟基礎設施投入,促進數字經濟持續(xù)發(fā)展。中央和各級地方政府應該牽頭支持數字經濟發(fā)展,加快5G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的應用,推進數字中國建設,使信息技術成為中國經濟發(fā)展的強大新動力。第二,政府有關部門應統籌大數據平臺建設,打破“數據壁壘”,使信息資源真正突破地域限制。第三,通過實體經濟挖掘出數字經濟的潛在價值,使數字經濟融入到經濟發(fā)展的各個方面,同時需要建立各地產業(yè)聯動機制,實現區(qū)域經濟協同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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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