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南宋永康學派代表人物陳亮自稱“人中之龍,文中之虎”,是南宋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文學家,其事功思想滲透于包括哀誄文在內文章的方方面面。陳亮現(xiàn)存哀誄文共118篇,具有“言之有物,新見頻出”“旁見側出,詳略得當”“理直氣壯,與情相生”的特點。
【關鍵詞】陳亮;哀誄文;藝術特色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36-0039-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36.012
哀誄文,是中國古代用于亡者祭悼的應用文體,是“在甲骨卜辭、商周銅器銘文、《周易》卦辭的基礎上,孕育出其原始基因,又在先秦諸子、史傳等散文,以及《詩經(jīng)》《楚辭》等韻文基礎上,形成體式雛形的?!盵1]明代吳訥《文章辨體序說》又將哀誄文體細分為十二種形式[2]5。哀誄文經(jīng)過長久的發(fā)展演變,尤其是經(jīng)韓愈、歐陽修、曾鞏等名家之手,已經(jīng)發(fā)展得極為繁榮,陳亮則更加良好地繼承和發(fā)展了這種文體?!蛾惲良番F(xiàn)存祭文73篇、墓志銘43篇、行狀1篇、哀辭1篇,陳亮雖不以哀誄文聞名,但他的哀誄文作品的數(shù)量眾多,文章也別具一格,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言之有物,新見頻出
陳亮作為永康學派的代表人物,提倡“義利雙行,王霸并用”,反對理學家空談性命義理,主張尊重歷史經(jīng)驗,講求經(jīng)世致用,關心現(xiàn)實生活,在道德規(guī)范內肯定合理的利欲。而作為政治家、軍事家、文學家,陳亮一生矢志抗金,這種思想不僅反映在他的政論、史論散文中,在他的哀誄文中也有所體現(xiàn)。
由于哀誄文文體本身所限,傳統(tǒng)哀誄文皆側重于抒發(fā)情感。雖然作家在寫作時,也常使用敘議結合的方式表達觀點、抒發(fā)感慨,如歐陽修的祭文,就體現(xiàn)了對于天人、生死關系等問題的探討,但像陳亮這樣頻頻將自己的政治理想、學術思想融入哀誄文創(chuàng)作的寫法,還較為少見。他能夠突破傳統(tǒng)的限制,在表達情感的基礎上,展現(xiàn)自己的政治立場和學術觀點,同時還能夠大膽指責社會的不公,文字戰(zhàn)斗力更強,可謂言之有物,新見頻出。
首先,陳亮能夠借哀誄文表達自己的家國情懷。如《祭章德文侍郎文》中的志主章服,“有《論語孟子解》各二卷,《易解》二卷,《古律詩》四卷,藏于家”[3]456,為官清廉,卻因直言上書恢復中原而被貶。“亮自惟少年時不自愛重,晚方悔悟,鄉(xiāng)閭故不齒也。獨公一見得之,命其子弟相與共學?!盵3]456章德文對于陳亮來說,既是賞識自己的長輩,又是志同道合的友人,他面對南宋王朝偏安、孱弱的現(xiàn)實,挺身而出,直言敢諫,二人相見恨晚,遂成莫逆之交。而章公猝然離世,陳亮在字里行間流露出對章公志向未成就匆匆離世的悲嘆,而在這種嘆息傷悼之中,又何嘗不是作者本人對于自己力主恢復中原未成、功業(yè)未就的嘆惋,作者將這種感同身受的悲痛寫入祭文中,這篇祭文承載著的便是不止墓主一人的嘆惋,更會讓所有胸懷大志的讀者為之動容,從而使得祭文的內容更加飽滿。而同樣表現(xiàn)自己政治情懷的還有《陳春坊墓碑銘》。
其次,陳亮曾授徒十余年,他在教學實踐中,總結出一系列與教學相關的理論經(jīng)驗,寫下了《六經(jīng)發(fā)題》《語孟發(fā)題》等文章。而在《東陽郭德麟哀辭》中,陳亮也針對教育制度發(fā)表自己的看法:“國家以科舉造士,束天下豪杰于規(guī)矩尺度之中,幸能把筆為文,則可曲折以自求達?!盵3]457陳亮能從當時的社會實際出發(fā),大膽指出科舉制度“桎梏人才”的弊端,他超前的眼光和憂國憂民的精神都是值得贊賞的。而陳亮將這種有感而發(fā)的見解主張加入到哀誄文的創(chuàng)作之中,不僅在傳統(tǒng)哀誄文的基礎之上,豐富了哀誄文的內容,而且增加了哀誄文的厚重感。
再次,作為永康學派的代表人物,陳亮的祭文和墓志銘還明顯地體現(xiàn)著他的事功思想。例如,《劉和卿墓志銘》中,“人生何為?為其有欲。欲也必爭,惟曰不足。”[3]488陳亮從人欲的角度入手,論述自己對于人欲合理性的看法,即天下人熙熙攘攘,皆為利來、為利往,針對理學家較為偏激的“存天理,滅人欲”觀點,提出了自己的見解,肯定人欲的普遍性。這種觀點在《祭李從仲母夫人文》中有更加直觀的體現(xiàn):“人生不能無欲,有欲不能不爭。”[3]445而有的祭文在肯定人欲的基礎上,對于義利關系的論題進行更為深入的探討,如《祭何子剛文》一文就對于何子剛有力有勢卻也有德有義的高尚道德做出了積極的評價。在儒家傳統(tǒng)道德觀念里,對于義、利關系的論述,皆以義為重,在孔、孟、董仲舒、二程和朱熹等人看來,人性的理想化應達到“舍生取義”的效果,但在支持“義利統(tǒng)一”的陳亮看來,仁義和財富是可以達到統(tǒng)一的。
由此可見,陳亮對于國家的政治關懷和功利主義理論不僅存在于一般議論文中,在哀誄文這種偏向于記錄事實、偏重表達情感的頌德文學中也有所涉及,這種講求“言之有物”的創(chuàng)作思想不僅是其事功主義思想的一部分,更在其文學實踐中得到有效的落實和發(fā)展,而他這種“務為有用”的主張也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得以證明。雖然在南宋學術大背景下,事功學派發(fā)展繁榮,陳亮“利義并重”的思想并不為他所獨有,但是在哀誄文中頻繁表達這種觀點則顯得相當獨特。而從文學史的縱向發(fā)展來看,這種追求“言之有物”,在哀誄文中頻頻展現(xiàn)自己的見解和思想的行文方式,不僅體現(xiàn)了他對于“文以明道”文學觀念的繼承,更是促使哀誄文文體在內容的拓展上更進一步。這樣一來,陳亮創(chuàng)作的哀誄文就突破了傳統(tǒng)哀誄文一味敘述志主生平,歌功頌德的單調作文手法。
二、旁見側出,詳略得當
墓志銘一般分為志和銘兩個部分,志文記述死者的生前經(jīng)歷,銘辭歌頌死者的德行,與志文呼應,相得益彰。由于志文的記敘性質,其效果有時多與人物傳記有異曲同工之妙,陳亮的哀誄文,突破一般人物傳記單純的正面敘述,采用多種角度的描寫方法,表現(xiàn)出“旁見側出,詳略得當”的特色。
首先,陳亮在刻畫人物形象時經(jīng)常采用正側結合的方式,力求全面地記錄人物。如《錢叔因墓碣銘》,為凸顯錢廓淡泊名利的高尚品質:“錢物之到手有數(shù),到,輒與朋友故舊,無分毫吝惜計較心。嘗以事為人紿錢三十萬,僅得銀十余兩,置之行篋中,暮夜入邸舍,發(fā)篋而又失之。人為廓嘆息失聲,廓笑曰:‘是固已失之物也?!盵3]484-485錢廓丟失錢財,他人皆為其遺憾悔恨,而失主本人卻不甚在意,作者用他人對于錢物的重視來反襯錢廓對于錢物的輕視,這種側面描寫比直接贊揚其不慕榮華更令人印象深刻,墓主的形象也因此更加立體動人。
除此之外,陳亮還通過環(huán)境描寫來側面烘托人物形象,如《姚漢英母夫人沈氏墓志銘》開篇 “其門桑柘環(huán)合,一徑幽長,如幽人逸士之居”[3]501,文章由志主房宅左右環(huán)境入手,渲染了幽雅的氣氛,暗示了志主喜靜的性格和清雅的形象,環(huán)境與人物相稱。而《劉和卿墓志銘》中所言“君世居都城,乃傍城筑室瞰溪,而南山森列,一望甚遠,縱橫不過二三丈許,外未免于利人交關,而過數(shù)步則幽人逸士之居也。”[3]488也與此有異曲同工之妙。在哀誄文的發(fā)展中,并不是沒有采用景物描寫的先例,但前人大多是采用景物描寫來渲染哀情,如潘岳等人的作品。而陳亮用環(huán)境描寫來烘托人物形象,以景寫人,在單純敘述之外,大大豐富了哀誄文的創(chuàng)作。如此借用環(huán)境塑造人物的手法,還在《劉夫人何氏墓志銘》中有所體現(xiàn)。
其次,陳亮還繼承了司馬遷《史記》的“互見法”并有所發(fā)展。由于陳亮哀誄文的寫作對象多為自己所熟悉之人,各個寫作對象之間在現(xiàn)實生活中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某個人可能在此篇章中作為墓主出現(xiàn),在其他篇章中則作為相關人物出現(xiàn),因此常常需要結合多篇哀誄文來總結出某個人的完整特征。陳亮哀誄文的這一特色在對妻子叔父何茂恭的刻畫上表現(xiàn)得最為明顯,陳亮曾反復提及何茂恭欲將其兄之女嫁給自己,在《祭妻叔文》中對這件事的過程進行了詳盡地敘述,在《祭何茂恭文》中又提及:“昔公于某,面未覿而神已交,語言未通而肺肝相與,譽之諸公之間,妻以其兄之女”[3]416,在《祭妻叔母喻氏文》中也感念道“念不肖之疇昔,嘗受知于夫君。妻以其兄之子,教以古人之文”[3]438,而作者又在《劉夫人何氏墓志銘》中提到此事,只是轉換了一個角度:“義烏何茂恭欲妻以其兄之子。于是義烏之富言何氏,茂恭兄弟俱能文,而茂恭聲問尤偉。余貧甚,懼不得當也。諸凡茂恭姻黨,皆以為不然,獨武義劉君叔向力贊其說,且語吾父趣納幣。”[3]500在此處,陳亮交代出自己當時還甚為拮據(jù),在這樣的條件下,何茂恭依然欣賞自己并力主將侄女嫁與陳亮,作者對于這位叔父的感激之情在反復提及此事中得到闡發(fā),而將幾篇哀誄文合看,更有益于知曉事情的全貌。另外,何茂恭對于陳亮的欣賞還可在《喻夫人王氏改葬墓志銘》中得到印證,茂恭以文著稱,鄉(xiāng)人常常求銘于他,在茂恭為喻夫人作墓志銘時,“口誦一二過,余能隨記其文,復為客道之”[3]495,茂恭對陳亮大為贊賞也就有跡可循。而茂恭的才學和品質則是在《何茂宏墓志銘》《代妻父祭弟何茂恭文》中多有闡釋,由此可見,同樣是論及何茂恭,但陳亮在不同篇章中論述的側重點有所不同,即使論述同一件事,也能夠做到此詳彼略,詳略得當。
三、理直氣壯,與情相生
陳亮與著名愛國詞人辛棄疾相交甚好,兩人走到一起,與共同的志向、主張和豪放不羈的性格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陳亮在十八、九歲時就“慨然有經(jīng)略四方之志”,志存高遠,他的文章《酌古論》受到當時有識之士的贊賞,有“人中之龍,文中之虎”之稱。其后雖遭遇了科舉失利、親人亡故、被誣下獄等多重打擊,但始終志氣不減當年。
文如其人,正可謂“文以氣為主,其人盛則其文勢足”[4]。陳亮的散文以氣見長,時人朱熹就曾評價陳亮:“才太高,氣太銳?!盵5]1582雖然多有指責之意,但對于其“文氣之銳”的評價可謂一語中的?!端问贰り惲羵鳌分幸苍u價:“為人才氣超邁,喜談兵,論議風生,下筆數(shù)千言立就?!盵6]可見陳亮散文中的銳氣乃是世人所公認的。也曾有學者指出陳亮文章的缺點,即豪情有余,細膩不足。如陳傅良對于朱陳之辯的評價:“朱丈占得地段平正,有以逸待勞之氣。老兄跳踉號呼,擁戈直上,而無修辭之功,較是輸他一著也。”[7]460雖然后來陳亮進行了辯說,但誠如學者李建軍所論:“整體而言,陳亮之文,以雄辯的議論為主,較少細致敘述和細膩描繪的文字,剛健有余而柔婉不足,雄放有余而蘊藉不足,多陽剛有余的雄文,而少剛柔并濟的美文?!盵4]在筆者看來,由于哀誄文文體本身的哀悼性質,陳亮將為文之“氣”與真摯的情感結合后,反而碰撞出新的火花,其政論、史論中缺失的婉轉、細膩的部分,在哀誄文中反而得到很好的展現(xiàn),“理直氣壯,與情相生”反而成為陳亮哀誄文突出的特色,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
首先,陳亮擅長在哀誄文中展現(xiàn)自己的“不平之氣”。四庫館臣就曾評價:“亮才氣雄毅,有志事功。而能上追元祐之遺風,近接考亭之緒論?!盵8]4158陳亮時常在哀誄文中插入議論,將敘事、議論、抒情完美結合,不僅充實了哀誄文的內容,而且增添了文章的氣勢。無論是上文所提到的《祭何子剛文》,對于義利關系的論述,還是《陳春坊墓碑銘》中對于墓主所遭受到的不公待遇而抒發(fā)的憤憤不平之氣,都顯示出了這樣的特點。又如《金元卿墓志銘》,陳亮在結尾處發(fā)表議論,看似與志主生平經(jīng)歷無甚關聯(lián),實則正是這段議論為整篇文章錦上添花,陳亮采用了以小見大的手法,他認為如若天下人皆如金元卿一般行為端正、持家有方,則家家戶戶得以安寧度日,郡縣可以無需法度治理,而推及天下則可以生生不息。而正因為這種理想化的社會無法實現(xiàn),才更顯示出志主的品德高尚。因此,對于金元卿的離世,作者在議論中表達了對其英年早逝的惋惜和理想社會無法實現(xiàn)的郁郁不平之氣。
自孟子提出“浩然之氣”以來,太史公發(fā)憤著書作《史記》,韓愈在唐代古文運動中提出“不平則鳴”“氣盛言宜”,陳亮能夠自覺繼承這種“文氣說”并將其融入哀誄文創(chuàng)作之中,并根據(jù)所寫對象的差異,寓情于文,抒發(fā)強烈情感,給冰冷的墓志文字融入一絲人情。此外,陳亮在哀誄文中還常常借用排比句式,增強語言氣勢,使感情抒發(fā)更加強烈,讀起來朗朗上口、文氣暢達,例如《祭潘用和文》《祭孫沖季文》等。
其次則是陳亮所作之文和傳統(tǒng)哀誄文中所共有的哀慟之氣,感情真摯而極富有情韻。尤其是他為其至親之人和摯友所作的悼祭之文,如為呂祖謙所作的《祭呂東萊文》中“伯牙之琴已分其不可復鼓;而洞山之燈忍使其遂無所承耶?”[3]427陳亮使用典故,以子期和伯牙自比呂祖謙和自己,陳亮曾在與呂祖謙的往來書信中提到“海內知我者,惟兄一人,自余尚無開口處”[3]321。對于這樣一位既時時關愛自己似兄長、又常常于迷茫時候指點迷津似師長的友人,陳亮怎能不發(fā)出 “破琴絕弦,終身不復鼓琴”的感嘆?以至于為之兩作祭文。其中“如彼扁舟,亂流而濟,觀者聳然,我行如砥。三日新婦,請從今始。念此哽咽,淚落如洗。卮酒肉豆,非以為禮”[3]427更是將自己比作獨自飄零于激流中的一葉扁舟、行動備受禮法拘束的三日新婦,陳亮踽踽獨行的悲涼也躍然紙上,感人至深,沉郁之氣貫通于整篇哀誄文之中。又如《祭章德文侍郎文》,陳亮連用三段“嗚呼公乎”,哀慟之氣溢于言表。而在《祭妻弟何少嘉文》《祭妹文》《祭陳肖夫文》等篇章中,陳亮舍棄第三人稱敘事角度,直接以“我”和“子”或“汝”相稱呼,讀來情氣通暢,有如生者之間的直接對話,情感抒發(fā)得更加真切自然,與韓愈的《祭十二郎文》有共通之妙,不能不說是一種良好的繼承。
縱觀陳亮的墓志銘和祭文等相關作品,他的哀誄文不僅在描寫手法上對《史記》有所借鑒,大力發(fā)揚了人物傳記中具有特色“互見法”,而且在行文風格上也繼承了《史記》搖曳多情的特點,追求在文章中表達自我的“主體性”[9]。而究其原因,則與南宋人學習《史記》達到新階段、事功學派精通史學的學術氛圍有關,這些外部因素都對陳亮的哀誄文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積極影響。因此,與南宋散文整體上偏重說理,行文枯燥、冗長相比,陳亮心懷“推倒一世之智勇,開拓萬古之心胸”[8]4158之志,能夠在史學的熏陶下,自覺繼承《史記》的筆法,并運用于哀誄文創(chuàng)作之中,使人物形象更加生動、具體可感。這也可以視為他為糾正南宋散文“冗弱”的弱點而做出的努力,同時也讓他的文章能夠在南宋文壇上獲得一席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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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孫超,女,滿族,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