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子弘
菲洛德穆說的可能不是這個,
他腦海中有文體豐盈的詩篇。
智者可能說過,不關(guān)鍵的點,
或者反話應(yīng)該忽略。但哪些點
——又會是什么樣的?
AI翻譯沒有靈魂,猶如啞巴
只能無聲表達(dá),雖然也可以活。
十年后的我又會告訴我什么?
下午在淺夢般模糊的回響里,
李花怒放而滾筒洗衣機(jī)在轟鳴,
這兩處我同時體會描述的意義。
就是雙向理解這種猶豫不決,
這是形式上憂慮的一種形式,
可以既不辯解,也不反對。
我不會把詩意跌宕的持有
放在有決定性的位置。
我們無法模仿詞或“聲響”,
那里面有許多旋律與雜音。
當(dāng)來訪離去,或永不到來,
火山旅卦意中再現(xiàn)的隱喻,
看到復(fù)雜性,或只看到夜空。
阿米蒂奇說疫情下的生活
有愿想,也有噩夢,
每天我其實
起得很早,穿過周遭
玻璃幕墻的反光
去吃米線或豆?jié){油條,看天、讀英文詩
并且思考。
開敞的陽臺背后,也是
他用的那種威盧克斯門窗,也有他
那些焦慮,以及地平線
云邊、云上,斑斕的模糊光亮,還有一大早路人
籠在口鼻上的藍(lán)白口罩。鏡頭朝向
南方,思緒流向北方,我的是陽臺,
阿米蒂奇的是書房。
他是天堂的角度與桌子,我是“也有山居想,無人贈白云?!?/p>
世俗時代的霜降在這兩天就快
抵蓉了。AI武裝的木牛流馬
扯點閑篇,扯一下三天兩檢。
我們真的生活在這個俗世么?
當(dāng)芙蓉花最后在樹子上綻放,
粉色讓我可以看穿骨感的兇吉。
正午時分,我靈魂的傳感器
只想讀取明麗的事物,也就是
你放在小世界里飛舞的聲音。
以前沒人跟我談起這個色彩,
沒有色彩構(gòu)成、形狀以及形式,
色譜上標(biāo)注了量化的CMYK色值。
在秋分起承轉(zhuǎn)合的開始和中繼,時間
亦未封裝,沒人注意到它拉走或滯留,
如果是十月,為何看起來像四月?
如果是深秋,為何看起來像孟春?
紅塵中,欒華的顏色隨光線流轉(zhuǎn)
阿什貝利說,在街上這就不算什么事。
昨夜我夢見十二月掠過錦江,
飛臨盤龍江和金汁河,給我
帶來哈菲茲歌唱過的紅葡萄酒。
居家隔離的心頭還是有點零碎,
仿佛從思想清秀的面龐撕爛
無知的面膜,美學(xué)級別的仇恨。
并不輕輕的晚風(fēng)繞著我的住處,
玻璃門模擬在佛羅倫薩砰地關(guān)上,
要不這真就是人間的過場,但又在
高遠(yuǎn)的天空下,在布羅茨基的
詩行里。昆明的節(jié)奏自然而然,
悄悄響應(yīng)臺伯河和阿諾河,響應(yīng)
好聽的意大利語名詞及動詞。
炒菜勾芡,治大國若烹小鮮,
吃的政治、眼睛與嘴混為一談。
暮色天際,成都的東面看到
厚冰層漫出巨大的洗澡盆,
而西邊的卻看見云濤拍岸,
仿佛我們虛無主義天空是件
很容易就辦到的事情,云海的
浮漚覆蓋了灘頭還沒掉色的
脫水干花或者絹花,就如同
夏夜消費的鹽水煮花生與毛豆。
疫情下,深夜班車或也不再開行,
我喜歡的BGM仍然是浪漫式的,
或多愁善感,與脈搏同頻共振,
一樣的糾結(jié)和愁苦,一樣的悲傷
和默然之怒。曉看紅濕處,杜詩
正沉睡在你我視網(wǎng)膜的盲部。
我以前很難做任何應(yīng)激性的噩夢,
但夢的模板一直蟄伏在潛意識
紅色蜂巢中。“我喜歡你的行話。
我們兩個在這里都一樣。
俄羅斯麻雀纏著我說:現(xiàn)在
不要過來,我說不,是沒到時候。
那好,我們就待在外面,和煦如斯……”
疫情下,居民的生活變化翻天覆地、持續(xù)。
模板就是在那里,它不會被束之高閣,
大多數(shù)商鋪門窗緊閉,更不會點亮燈火。
想象中的特效藥掛在人們嘴上,但我卻
沒法不想象那些可能的副作用,難以捉摸,
當(dāng)然,阿什貝利的詩同樣也難以捉摸。
七月半的前夜,我坐7號線最后一班地鐵
擔(dān)憂過很多。墻邊的踢腳線,裂開一條口,
要透露給我什么,但我心尖尖上確實很難過。
詩寫在海面上,海水也寫在詩上,
詩寫在水瓶中,瓶水也寫在詩中。
海水氣勢浩大、奔流不息,
瓶水認(rèn)知不足,見到海水又漂泊不定。
我的腦海和心田,此刻裝滿這兩種水,
但想把詩和大海扭在一起的話,
就得問一下詩為啥,海又為啥。
如同把一對不相愛的人相與為一,
就得問一下這瓜到底甜不甜。
你問我海又如何,海在我胸腔里回蕩,
海鷗在我頭頂上盤旋、流連。
你問我詩又如何,詩像脖子上的套索,
把人牽向比海溝還深現(xiàn)世的痛苦。
詩又很困難,難有絕對的真諦,
詩又很容易,不乏過分的意義。
如果某一天詩歌被人工智能抹去,
以詩為業(yè),我們可否拋開疑慮和恐懼,
就如同不擔(dān)心海面被敲成巨量碎片?
或許那時我們只讀詩不再寫詩,
算了,將來的事、將來的債將來再了。
早安,四月的巧合有彈性,
小事能吉,大事就能吉,
危機(jī)處理后,焦慮就服帖。
驚悸的電影完全不可抗拒,
我站在河邊,照片與真實
來回切換,虛實時明時滅。
人們并不努力描述四月,
只喜歡說:“美,人間四月天,”
或者“四月,是殘忍的季節(jié)。”
藝術(shù)手法無力應(yīng)對當(dāng)代性,
也許幽暗可以吞噬淺層快樂,
憂郁在遠(yuǎn)處的漣漪上起伏,
一如某個頁面動了我們的心,
燈火闌珊、印刷品、文學(xué)手段。
好人么?正品假貨的四月天。
有一個人把你當(dāng)做利刃和盾牌,
就有另一個只是聳一聳肩,
而薄荷剃須膏可以抵御魔幻。
我們身心某部分會有脫節(jié)
理論與實操之間會有鴻溝
神學(xué)與世俗信仰會有代溝
詩歌難以解決這個難題
山川、古漢語和黃鐘大呂
這似乎是一個詭異的悖論
我們帶著悲傷、空虛還有
焦慮以及對未來的期盼
陽光穿過清水河的漣漪
告訴我值得等待的詩意
我沒有抱怨過數(shù)字濾波器
削平天問級別的灰色波形
陣雨打濕樹葉,我要求你
再一次沖洗沖洗俚俗的小調(diào)
立交橋、下穿隧道及其符號
說到化用,其實就是借尸還魂
用安康替代歡騰的龍船泛江
監(jiān)護(hù)回響和變奏,命運(yùn)交響曲
淹沒和覆蓋那首生日快樂歌
把目光推離生活的小小樂趣
五月節(jié)比端午更像一杯白開水
這個淡忘的名字沒有政治動機(jī)
就像我并沒有直系后代,于是
就用文字來生出對等的替換詞
生生不息,平衡,不分貴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