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陽：綠染沈水，渾河蝶變

于也童　武江民

2022年8月23日，沈陽市渾河兩岸風光（潘昱龍/攝）

文化因水而生，文脈因水相連。

沈陽的母親河渾河，古稱沈水，曾是遼河最大的支流。千百年來，這條奔流不息的大河曾被諸多文人墨客歌頌，詩句中水勢磅礴、人船往來，道出渾河兩岸無盡風流。

新中國成立后，在渾河水的哺育下，數百個“新中國工業(yè)史上的第一”誕生，沈陽走上輝煌的工業(yè)之路。

渾河見證了“共和國長子”的輝煌過去，同樣也承受了工業(yè)殘留的余毒。工業(yè)余污和廢水一度讓渾河風采不再。

進入21世紀，沈陽痛下決心，對癥下藥，開出一劑劑生態(tài)治理良藥：提升污水處理能力、全面實施灘地拆遷綠化工程……

如今，渾河碧波蕩漾，漫步岸邊，西峽谷公園、郎朗鋼琴廣場、沈水灣公園、長白島森林公園……不僅沿河景點美不勝收，作為沈陽的品牌文化活動之一，八年來，渾河岸交響音樂節(jié)以多元、創(chuàng)新、包容的藝術品格，讓高雅藝術廣泛融入沈陽人的生活之中。

母親河

渾河之脈，源遠流長。

“舊稱沈水，水勢湍激，沙土混流，故名渾河?！睋墨I記載，以“渾”為名，是因為渾河上游落差非常大，水流湍急，河水往往攜帶泥沙，顯得十分渾濁。

千百年來，人們沿渾河而居，文化也因渾河而興。據史料記載，遼太祖耶律阿保機重新建城，命名“沈州”。后金時期，努爾哈赤遷都沈陽，皇太極建立清王朝，渾河的歷史地位也因此而提升，成為沈陽通往渤海灣的重要漕運水路。

當夕陽余暉染紅了大地，暮色蒼茫中，飛鳥盤桓在樹叢之外。在古渾河的渡口，卻正是車水馬龍的時候，一輛輛運貨商船從這里出發(fā)，駛向四面八方……

“十三五”以來，沈陽市累計投入100多億元，實施20項水體達標重點工程和十三大類4 6 項重點治污工程。2020年至今，考核水源達標率始終保持100%。

“暮山銜落日，野色動高秋。鳥下空林外，人來古渡頭。”被譽為“盛京八景”之一的“渾河晚渡”被戴梓等文人寫進詩句，渾河渡口夜幕降臨、路邊行人臨岸喚舟的景象呼之欲出。

沈陽市文化遺產保護研究會會長初國卿說，當時渾河沈陽段兩岸還沒有今天這樣的堤壩，河面寬闊，水深流急，當地人稱“龍擺尾”。每到春天，冰化河開，水面上白帆悠悠，舟楫如梭，完善而頗具規(guī)模的內河航運體系已經形成。

史書記載：渾河航運起于明朝，興盛于清代。明初開始官運糧餉，沿渤海灣、遼東灣到東北，再沿遼河北上，把糧餉沿途運到各駐軍。

當時，商人從沈陽乘船順渾河而下，將人參、鹿茸、烏拉草、木材等土特產運往營口，再從渤海灣入海，將產品輸送到全國乃至海外進行貿易。

新中國成立后，渾河更是見證了沈陽工業(yè)史的誕生。新中國第一臺車床、第一架噴氣式飛機、第一臺18馬力蒸汽拖拉機……沈陽人民創(chuàng)造了數以百計的“第一”，讓工業(yè)成為這座城市永不褪色的記憶符號，卻也讓城市水系淪為了工廠和居民的下水道，工業(yè)廢水為城市水系涂抹上了特有的“工業(yè)黑”。

黑色的渾河水散發(fā)出陣陣惡臭，讓人只能掩鼻而過，車輛經過時也不能開窗，渾河幾乎喪失了原有的功能。隨著沈陽城市重心南移，渾河逐漸由繞城河變?yōu)槌鞘袃群?，對沈陽城市環(huán)境的影響也越來越大。

“河水又黑又臭，沒有人愿意住在周邊，就算遛彎兒都要繞著走，感覺這里的河真的沒救了?！鄙蜿柺忻駝⒘琳f，昔日“渾河晚渡”的美景早已不在，曾經波瀾壯闊的河變成了人人喊臭的“大水溝”。

綠起來

2000年起，沈陽市逐步啟動渾河流域水污染治理工作。

沈陽市將污水處理廠和配套管網建設作為改善渾河水質的重點，結合城市污水排放、處理和利用情況進行設計、建設和布局，逐步完善了城市污水排放和收集系統，實施直排渾河污水截流工程，城區(qū)向渾河直排污水的幾個排污口全部截流并在污水處理廠處理，使渾河流域污水全部得到收集，城市污水集中處理率達到95%以上。

“十三五”以來，沈陽市累計投入100多億元，實施20項水體達標重點工程和十三大類46項重點治污工程。2020年至今，考核水源達標率始終保持100%。

如今，渾河南岸，沈陽南部污水處理廠，一處園林花草繁茂，池塘里魚兒嬉戲。這座污水處理廠是渾河沿線八座污水處理廠之一，每天130萬噸污水在這里轉變?yōu)橹兴?，展現出沈陽市著力提升污水處理能力的成效。

天藍了，水變清了，渾河環(huán)境也綠起來。

“沈陽市在治理渾河的同時，還提出將渾河打造成城市‘銀帶的整體構想?！鄙蜿柺猩鷳B(tài)環(huán)境局副局長單偉民說，為改善渾河景觀，沈陽市加大水利工程建設，擴大城市水面積。對渾河東三環(huán)路至沈撫交界處全長8.8公里的河道整治，形成貫通水面面積6平方公里，可觀賞的連續(xù)水面長度將達到40.6公里，水面積率從4.68%提高到6%，渾河城市段榮獲“國家水利風景區(qū)”稱號。

從城市下水道到國家水利風景區(qū)，渾河不渾詮釋著沈陽這座工業(yè)城市生態(tài)決心與智慧。

為了還城市一片藍天，近年來，沈陽以城市建成區(qū)內40噸及以下燃煤小鍋爐為重點，采取拆除并網、清潔能源改造、廢棄拆除等多種方式實施了燃煤小鍋爐淘汰行動。2022年，三環(huán)內40噸以下工業(yè)燃煤鍋爐全面清零。

十年前，沈陽山水工源水泥有限公司還是一個粉塵污染、噪聲擾民的工廠。近年來，該公司先后投入約2000萬元，對水泥磨房、配料庫下、熟料輸送皮帶、水泥庫下等諸多設備的重點區(qū)域進行了改造，新建現代化、智能化倉儲管理系統，噪聲、粉塵排放全面達標。一個個工廠由“灰”轉“綠”，河水由黑變清，城市生活也靚起來。

如今，漫步于渾河步道，清澈的河水，綠草如茵的河邊公園，傍晚市民三三兩兩徜徉在河邊的樹蔭下，從前那些“灰頭土臉”的奔波身影，如今已經沉浸在依水臨岸的慢生活中。

1月4日，候鳥在沈陽渾河里棲息、覓食（姚劍鋒/攝）

新格局

候鳥在水面嬉戲、休憩，成為一道美麗風景。由于渾河生態(tài)環(huán)境大力改善，濕灘、淺水區(qū)增多，大量的候鳥在沈陽這座城市停留。

2023年初春，數十只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中華秋沙鴨出現在位于渾河沿岸的沈陽鳥島水域。沈陽鳥島動物管理部副部長石全剛說，中華秋沙鴨對水質、環(huán)境要求很苛刻，通常被認為是“生態(tài)環(huán)境指標性物種”，這么多中華秋沙鴨出現十分難得。

一河湯湯濃綠繞，風物滿眼岸邊來。歷史更迭，城市生態(tài)文化發(fā)生了巨變。

在曾經盛極一時的羅士圈碼頭遺址，建起了羅士圈生態(tài)公園。2016年，沈陽市對園區(qū)所有木柵欄進行整體改造，在“渾河晚渡”景點重新修建碼頭，整合多個文化景點，形成公園內獨具特色的歷史景區(qū)。

如今，漫步羅士圈公園，古風猶在。數萬株油松、落葉松、白樺、五角楓、火炬樹、香花槐等樹木錯落有致。公園里豎立著一塊巨石。巨石上“渾河晚渡”四個大字耀眼醒目，巨石旁還有兩只木制的渡船靜待起航……

沈水之陽，萬物更新。渾河賦予沈陽這座古城獨具魅力的文脈，依然在傳承。

有近400年歷史的沈陽中街得到改造升級，古色古香的商店門額牌匾與巨型3D立體大屏幕交相輝映；在沈陽老北市，拋圈雜耍、拉洋片、吹糖人、賣大碗茶等極具歷史特色的民俗場景被真實還原。

沈陽世博園鳥瞰

沈陽歌舞團將遼寧省博物館鎮(zhèn)館之寶演繹成《簪花仕女圖》搬上舞臺，讓畫中仕女躍出千年畫卷；星羅棋布的城市書房，以獨特品位吸引越來越多年輕人流連其中；沈陽故宮外，清文化元素主題咖啡館里，鳳凰樓造型的冰淇淋雪糕備受青睞，千余種具有沈陽故宮文化元素的文創(chuàng)產品的研發(fā)、推廣，有效傳播了歷史和文化……

這座充滿古老魅力和現代活力的“青春古城”，正在著力提煉樓體歷史文化元素，保護性修繕歷史風貌建筑，豐富文化業(yè)態(tài)。

如今，渾河已成為沈陽城的綠化生態(tài)帶、特色風貌集聚帶，猶如一條玉帶，靜靜地穿過整座城市，滋潤著沈城大地，也滋養(yǎng)著兩岸沈城兒女，是當之無愧的沈陽母親河。一代代沈陽人，依傍著這條大河繁衍生息，用勤勞的雙手，在這片黑土地上創(chuàng)造著文明和奇跡。

（參與采寫：闞思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