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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語方言賓語缺省型處置式
    ——以臨沂方言為例

    2023-08-21 07:22:22崔云忠
    華中學術 2023年2期
    關鍵詞:缺省介詞賓語

    崔云忠

    (青島大學國際教育學院,山東青島,266071)

    一、引言

    處置式是用一個介詞性的動詞“把”字把賓語提到動詞的前面,表示一種有目的的行為的結構式[1]。曹茜蕾認為,處置式是一種直接賓語位于主要動詞之前而帶有明顯的標記的句法結構[2]。上述定義均從形式上強調兩點:一是賓語位于動詞之前;二是帶有顯性標記。其中顯性標記可以是處置介詞,也可以是處置代詞[3]。有些方言中可以省略處置介詞,如蘇州話[4]、溫州話[5]。還有一種形式,表達處置意義的結構中不出現(xiàn)賓語。我們暫且把這類缺省賓語的處置義的表達形式叫作賓語缺省型處置式。

    依王力、曹茜蕾等兩位先生的觀點,處置式中,賓語為必要成分。處置式缺省賓語的情況學界卻鮮少論及。袁賓[6]、馮春田[7]、朱玉賓[8]等諸位前輩注意到近代漢語中處置介詞“把”有省略賓語的情況。如:

    (1)當時亦是溫公見得事急,且把做題目。(《朱子語類》卷130)(轉引自朱玉賓2009)

    (2)蓋舉口便說仁,人便不自把當事了。(《朱子語類》卷36)(轉引自朱玉賓2009)

    宗守云[9]、胡德明[10]、丁加勇[11]、張邱林[12]、田源[13]等分別報道了張家口方言、安徽蕪湖清水話、湖南隆回湘語、河南陜縣方言、河南許昌方言中處置介詞缺省賓語的情況:

    (3)那兩件衣裳我把洗完了。(張家口方言,轉引自宗守云2019)

    (4)格碗湯你把喝得。(安徽蕪湖清水話,轉引自胡德明2006)

    (5)那本書,我擔放你到桌子高頭。(湖南隆回湘語,轉引自丁加勇2009)

    (6)你拿燒滾開啦沒有?(河南陜縣方言,轉引自張邱林2013)

    (7)那李四啊,張三叫打了一頓。(河南許昌方言,轉引自田源、徐杰2016)

    張伯江先生認為,“給·VP”結構經歷了“給介+(受惠者)+主要動詞>給介+(與事)+主要動詞>給+主要動詞”的發(fā)展歷程[14]。如:

    (8)他當時也沒說甚么,趕人家把房子蓋得了,給他加幾兩銀子的房錢,他不答應,叫人家總得給加十兩銀子的房租,人家不肯給他加,他說若不依著他那個數(shù)兒辦,就叫人家搬家,上別處做買賣去。(《談論新篇》第五十六章)(轉引自張伯江2013)

    (9)別的我不知道,內囊兒舅母都給張羅齊了,外妝公婆都給辦妥了。(《兒女英雄傳》第二十六回)(轉引自張伯江2013)

    (10)甚至如新買的馬桶,新打的夜壺,都給預備在床底下。(《兒女英雄傳》第三十九回)(轉引自張伯江2013)

    (11)勸完了婆婆,又到西廂房勸媳婦兒,好容易才都給勸住。(《小額》)(轉引自張伯江2013)

    古代漢語及現(xiàn)代漢語方言中,介詞缺省賓語是一種常見現(xiàn)象。一般介詞缺省賓語后可能會繼續(xù)語法化,如“把”“給”的助詞化;也可能會產生詞匯化,如“把做”“把當”;也有可能會結構化,如安徽蕪湖清水話的“把”、河南許昌話的“叫”、隆回湘語的“擔”、普通話的“給”等缺省賓語后都有不同程度的結構化趨勢。臨沂方言中,介詞“給”也可缺省賓語,缺省賓語后形成“給+VP”“數(shù)+量+給+VP+了”表達式。本文不欲討論該結構中“給”的性質,只對“給+VP”“數(shù)+量+給+VP+了”表達處置義的情況進行梳理,借以探討“數(shù)+量+給+VP+了”表達式的功能特點和語用特點。為了表述方便,本文稱“給+VP+了”表達式為賓語缺省型處置式;稱“數(shù)+量+給+VP+了”表達式為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因為在臨沂方言中后者比前者的表義主觀性更強。本文在梳理二者結構形式的同時,主要探察后者的功能特點和語用特點。

    二、賓語缺省型處置式的結構形式

    處置介詞缺省賓語后,結構形式和語法意義也發(fā)生了變化。正如胡德明先生的考察,“把”缺省賓語后N1須為有定成分,或加入表示時間或數(shù)量的成分。

    就臨沂方言而言,賓語缺省型處置式限于介詞“給”和“逮”賓語的缺省。如:

    (12)a桌子給劈了。b包子一口給吃了。c一張桌子一斧子給劈了。

    (13)包子逮吃了。

    臨沂方言中,“給”缺省賓語的情況比較常見,如例(12);“逮”缺省賓語時,“逮”有語調上揚感覺,不常見。下文以“給”字處置式為例,分析臨沂方言中賓語缺省型處置式的句法形式。

    (一)“NP1,NP2給VP”處置式(S1)

    “NP1,(NP2)給VP”結構中NP1是VP的支配對象,VP可以是動體式、也可以是動補式、動賓式。如:

    (14)衣服,他給洗了。

    (15)一碗小米湯,他都給喝光了。

    (16)三個雞蛋他給吃了倆。/三個雞蛋他給吃倆了。

    例(14)—例(16)中NP1是VP的支配對象,可以還原為典型處置式(把字句):

    (17)他給衣服洗干凈了。=他把衣服洗干凈了。

    (18)他給一碗小米湯都喝光了。=他把一碗小米湯都喝光了。

    (19)他給三個雞蛋吃了倆/吃倆了。=他把三個雞蛋吃了倆/吃倆了。

    與安徽蕪湖清水話相同,S1表達式中NP1為有定成分,且NP1生命度越低,表達式的可接受度越高。NP1如為高生命度的人,S1的接受度較低:

    (20)他,王小五給打了。

    例(20)中NP1是VP的支配對象,但接受度相比例(14)—例(16)較低。Croft&William提出了“第一、第二人稱代詞>第三人稱代詞>親屬稱謂>專有名詞>人類普通名詞>非人類有生命普通名詞>無生命普通名詞”生命度等級鏈[15]。S1中,N1為生命度等級鏈越靠右的成分,越容易被接受。

    其次,S1中,VP的控制度越高,S1可接受度越高。郭浩榆、楊榮祥認為,控制度是指處置式(Na·把·Nb·VP)中,Na對整個句子所表示的事件的掌控力度以及Nb的受控力度。如果N1對VP表示的動作行為具有掌控力,且是出自本身的意愿,同時對Nb也具有控制力且有能力對其加以處置,則N1的控制度高。這時Na通常是VP的施事。如果Na對VP表示的動作行為不具有掌控力,或者不是出自本身的意愿,甚至是違背本身的意愿,則Na的控制度低。這時Na一定不是VP的施事。如果Na對“Nb+VP”所表事件是無能為力的,而且是違背其意愿的,則Na的控制度最低[16]。表現(xiàn)在賓語缺省型處置式中,Na(NP2)一般為默認的高生命度成分,對VP所表達事件的控制力越強,S1越容易被接受。如:

    (21)*饅頭,他給漂/飛/跑了。

    例(21)是不能被接受的,“饅頭漂/飛/跑”都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即NP2對VP所表事件的控制度為零。

    (二)“(NP1),(NP2)數(shù)+量+給+VP+了”處置式(S2)

    上文所說,例(21)是不能被接受的,但在“給”前添加“數(shù)+量”成分,則S1又是被接受的。如:

    (22)a饅頭,他一口/一下給吃了。

    b饅頭,他一筐子給漂了。(他把饅頭用筐子給漂走了)

    S2句式中,“數(shù)+量”成分表達VP的作用量。添加“數(shù)+量”成分后,整個句式也發(fā)生了變化。S1中,NP1一般是要與“給VP”成分緊鄰出現(xiàn)的,添加“數(shù)+量”成分后,NP1可以脫離“給VP”語境。

    1.NP1的隱現(xiàn)情況

    1)NP1出現(xiàn)在上文語境中。在對話中,NP1如果被其中一個說話人提及,受話人可以不再提及。如:

    (23)A:杏兒呢? B:兩口給吃了。

    例(23)中發(fā)話人詢問“杏兒”的去向。“杏兒”作為談論對象被A提及后,受話人B可以不再提及,直接針對“杏兒的去向”進行回答。

    2)NP1為說話人、受話人或聽眾等熟知的事物,可以不出現(xiàn)。如:

    (24)唉,一霎兒給燒了。(一會兒/一下子給燒了)

    例(24)出現(xiàn)在喪葬場合,說話人由于忌諱“尸體”或者不愿引起家屬的傷心,故說“一霎兒給燒了”。“尸體”在該場合中是大家公知的對象,可以不出現(xiàn)在S2表達式中。

    2.“數(shù)+量”的性質與功能

    1)“數(shù)+量”中“數(shù)”為表示少量的“一”“二”“三”等,少數(shù)情況下可以為“幾”;“量”為動量詞。如:

    (25)a一趟給跑夠了。b一回給說轉了。c一次給買回來了。

    (26)a一棍子給打(死)了。 b一筐子給裝了。c一桌子給掀了。

    (27)a一嘴頭子給撅了。b一口給吃了。c一耳刮子給揔了。d一肩膀給撞飛了。

    例(25)中“量”為專用動量詞;例(26)、例(27)中“量”為借用動量詞。S2中,借用動量詞具有較大的開放性和情景性,即在某一語境中利用什么工具,便可借用該工具為動量詞。但并非所有的工具類名詞都可被納入該結構中借用作量詞。首先,名詞與動詞有語義支配關系,即名詞是動詞的作用對象。a.名詞是動詞的直接作用對象,即受事。如“一桌子給掀了”中“桌子”是“掀”的作用對象?!白雷印笔鞘苁?食物)附著的場所;施事通過“掀桌子”使受事受到影響。“桌子”實際上也被看作“工具”。b.名詞是動詞的間接作用對象,“數(shù)+量+給+VP+了”結構中主要為名詞是動詞的施行的工具。如“一爪鉤給戳了”中“爪鉤”是“戳”的工具。其次,名詞和動詞之間還有“量·動”關系,即名詞是動作執(zhí)行的“量”,如“一兜子給盛了”中“兜子”是“盛”的量;“一嘴頭子給撅了”中“嘴頭子”是“撅”的量。賓語缺省型處置式中,凡與VP有工具關系的名詞都可臨時被借用為動量詞。

    2)“數(shù)+量”表達VP作用的量度和力度。添加“數(shù)+量”成分后,賓語缺省型處置式中“把/叫/給”對受事的支配度減弱——介詞性減弱,與VP的結合度較高。S1中“給”后略帶語音停頓,同“逮”;S2中“給”后沒有語音停頓或滯澀,“給”與VP合為一個音步。因為S2中NP1、NP2都可以不同時出現(xiàn)在同一結構,甚至同一語境中,“給”“把”的控制度無法被凸顯,但句式意義沒有變化——對某人、某物的控制或影響?!皵?shù)+量”成分便有繼承“控制度”的可能。同時,“數(shù)+量”中動量詞的性質要求與VP結合更密切,“數(shù)+量”便有繼承“把/給”的支配度和凸顯VP動作量度和力度的雙重功能。如:

    (28)兩腳給踢死了。

    例(28)的理解是“某物因為遭受某人的影響,在某個動作量的作用下發(fā)生了某種變化”,即某物(NP1)在某人(NP2)的作用(踢)下,產生了某種變化——死,“數(shù)+量”有幫助凸顯控制度的作用。

    3.VP的性質

    賓語缺省型處置式中VP為動體形式、述補形式。

    1)VP為動體形式

    動體形式即動詞加體態(tài)助詞“了”。如:

    (29)a我牙齒吃糖把吃壞得之。(安徽蕪湖清水話,轉引自胡德明2006)

    b乖乖,一萬多塊錢他一會子就把輸?shù)弥?/p>

    (30)a晌午飯咱媽叫做了了。(河南許昌話,轉引自田源、徐杰2016)

    b俺家哩院墻俺哥早叫壘起了。

    (31)a那兩件衣裳我把洗了。(河北張家口話,改自宗守云2019)

    b兩封信,都把寄了。

    (32)a饅頭給吃了。(山東臨沂方言)

    b饅頭,兩口給吃了。

    “給/把/叫+VP”處置式中,VP為動體形式為常見形式,如例(29)—例(32)a組;表示動作量的成分用在“給”等前面,如例(29)—例(32)b組,當出現(xiàn)動作量成分時,NP1傾向于話題化,如例(31)—例(32)b組。

    2)VP為述補形式

    這一類結構中,由形容詞或動詞充當核心動詞的補語,表示動作的結果[17]。如:

    (33)一雙布鞋格個小伢子一個月就把穿碎之。(安徽廬江話,轉引自周琳2001,又見胡德明2006)

    (34)a那兩件衣裳我把洗完了。(河北張家口話,轉引自宗守云2019)

    b 寫了兩封信,把寄走了。

    (35)a 炒鍋他叫刷干凈了。(河南許昌話,轉引自田源、徐杰2016)

    b 市場里哩販兒,城管都叫攆出來了。

    (36)a一腳給踢死了。(山東臨沂話)

    b一腳給踢出去了。

    賓語缺省型處置式中,VP可為動結式,如例(33)、例(34)—例(36)a組;也可為動趨式,如例(34)—例(36)b組。

    賓語缺省型處置式中,VP為動體式比述補式時結構凝固性更強。臨沂方言中,“數(shù)+量+給+VP+了”處置式與英山方言中“數(shù)+量+把+VP+了”[18]相似,已凝固為相應結構式,是典型的賓語缺省型處置式。

    三、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的特點

    相對于典型處置式(“把”字句),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在功能和語用上具有相對獨立的特點。

    (一)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的功能特點

    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與其他類型處置式一樣,表達對某物的處理。和其他類型處置式相比,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有凸顯前景信息、凸顯焦點信息等功能特點。

    1.凸顯前景信息

    敘事語篇中,構成事件主線、直接描述事件進展的信息屬于前景信息。圍繞事件主干進行鋪排、襯托或評價的信息屬于背景信息[19]。Hopper &Thompson將信息屬性與小句的句法特征和及物性聯(lián)系起來,指出前景信息所在小句往往具有一系列高及物性特征,背景信息所在小句則常具有一系列低及物性特征,在小句層面上分別具有以下特點:自立小句(independent clause)常用于表現(xiàn)前景核心信息;依附小句(dependent clause)常用于表現(xiàn)背景信息[20]?!皵?shù)+量+給+VP+了”表現(xiàn)為一個獨立小句,表現(xiàn)前景核心信息。如:

    (37)A:咱家的馬扎子呢?B:一腳給扎(踩壞)了。

    (38)(米飯),一耳刮子(巴掌)給打翻了。

    以上兩例中,“一腳給扎了”“一耳刮子給打翻了”是獨立小句。例(37)中“一腳給扎了”獨立呈現(xiàn),表達完整的意義;例(38)中“米飯”是話題,可出現(xiàn)也可不出現(xiàn),“一耳刮子給打翻了”是核心信息。作為句法單位,不同類型的小句有不同的句法屬性,有的小句具有獨立性,承載的是前景信息;有的小句具有依附性,承載的是背景信息。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具有獨立性,承載的是前景信息。

    小句的及物性越強,充當前景的可能性越大。屈承熹討論了他們給出的十個及物性特征中與漢語體標記有關的三個——動作性、完成性、時點性,并得出漢語體標記能夠充當前/背景的可能度大小的序列[21]:

    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中,“了”是不可缺少的元素,且不能出現(xiàn)“起來”等其他體標記。這說明,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具有強及物性。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為獨立小句,且排斥其他類型的體標記進入該句式中,且具有強及物性,符合前景信息分布的特點。

    2.凸顯信息焦點

    焦點(focus)在本質上是一個話語功能的概念,它是說話人最想讓聽話人注意的部分。焦點在話語中具有“對比”作用,在句子中具有“突出”作用[22]。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為獨立小句,凸顯前景信息,其語境中隱含著與“一般人”“一般情況”的對比。如:

    (39)a十多個餃子,兩口給吃了。b剛耕好的地,一腳給踩了。c好好的小雞,一把給捏死了。

    由于焦點是與背景相對而言的話語功能概念,因此,焦點句,特別是帶有焦點話語標記的焦點句通常會有相應的背景句[23]。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語境中含有隱含的對比。a例中,“兩口給吃完了”隱含“一般人做不到”的背景信息;b例中“一腳給踩了”隱含“一般情概況下不該這么做”的背景信息。通過下表可以看出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的信息焦點凸顯模式:

    表1 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信息焦點凸顯模式表

    說話人意在通過話語信息,讓聽話人了解其對施事者或某種情況的評價。如例(39)a句中,說話人真正的表達意圖不在于讓聽話人了解“吃餃子”這件事,而是想表達對施事者的評價;b—c例,說話人意欲通過對事件的描述,讓聽話人了解其對某種情況的評價。自然狀態(tài)下,受話人會表達其觀點,如:

    (40)A1:還F一個饅頭來?B:他兩口給吃了。A2:這個沒出息勁的。

    (41)A1:小花貓呢?B:恁哥一腳給踢出去了。A2:(他)怎F怎(這么)賤的。

    以上兩例中,B針對A傳達的信息,對施事者進行評價。B在向A傳達信息時,也隱含對施事者或對某種情況的主觀評價,故與A也很容易達成共識。又如:

    (42)A1:恁家小二呢?B:一把棍子給擼出去了。A2:又犯什么事了?

    (43)A1:老王家還怪能喝來。B:誰不說來,一茶碗酒兩口給喝了。A2:一看就帶個沒出息的樣。

    例(42)中,A打聽“小二”的去處,B通過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表達其對“小二”的憤怒情緒,故A有“(他)又犯什么事了”的疑問。例(43)中,A起初要表達的是對“老王家能喝酒”這件事的驚訝,帶有“不應該這樣”的情緒,B用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間接表達了自己的觀點,故A大膽地表達出“沒出息”的評價。

    以上兩例中,B都沒有直接表達自己的觀點或評價,而是通過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間接地傳達了評價信息,讓A進行“推理”,如例(42)中A可對“犯什么事了”進行回答;若B不想承認也可打破話論,否定A的觀點,如例(43)中,A也可進行否定“俺可沒這么說”。

    (二)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的語用特點

    1.強調動作的量度

    與其他類型處置式相比,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更強調動作的量度,即VP的執(zhí)行量。如:

    (44)一百多個餃子一盤子給盛了。

    (45)這么難的事,他一下子給辦了。

    2.凸顯施事者的執(zhí)行力度

    與其他類型的處置式相比,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更能凸顯施事者的執(zhí)行力度,即“施事者以小量的動作對某物進行極大力度的處置,并達到與大量動作同樣甚至超出大量動作的作用效果”。如:

    (46)這么粗的一棵樹,他兩斧子給砍倒了。

    在說話人看來,“砍到這么粗的一棵樹”是極不容易的事情,即使力氣很大的人也不一定能做得到。此時,該結構中一定會出現(xiàn)施事者?!笆┦抡摺?shù)量·給·VP”(施事者+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表達了說話人對于施事者的贊嘆。又如:

    (47)這么一盆面條,他兩口給扒拉了。

    上例中,在說話人看來,“這么一盆面條”吃起來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施事者這么快(“兩口”)就吃完了,這有點不可思議,同時也覺得施事者有點沒出息,帶有對施事者的批評語氣。再如:

    (48)200多斤的擔子,他一肩膀給挑起來了。

    (49)剛縫好的沙包,她一剪子給豁了。

    例(48)中,在說話人看來,一般人或者說沒有人可以輕易挑起200斤(重)的擔子。但說話人很輕松地挑了起來。施事者的力氣已經超乎說話人的認知?!耙患绨蚪o挑起來了”傳達了說話人對施事者某方面的能力的極大感嘆或驚訝。例(49)中,在說話人看來,施事者不應該“把沙包豁了”。施事者的行為讓說話人感到氣憤?!耙患糇咏o豁了”傳達了說話人對施事者的氣惱和批評。表達評判時,語境中一般會出現(xiàn)副詞“就”加強評判語氣。如:

    (50)a八十多個包子(餃子),他幾口就給吃了。

    b百十斤沉的老黑豬,他一膀子就給扛走了。

    c二畝地的果子(花生),他一拖拉機給拉走了。

    例(50)a例中,“幾口”為夸張的表達,意在表達施事者“吃得快”;b—c例中“一膀子”“一拖拉機”為實際動作量,但對說話人來說該動作量不可能實現(xiàn)“扛走”“拉走”的結果,對施事者具備該種能力表示驚訝和感嘆。其中“就”起到加強語氣的作用。

    3.傳達對結果的極量評價

    與其他類型的處置式相比,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更能傳達對于動作結果的評價,即“某個極小量的動作造成極大量的結果”。如:

    (51)A:給恁家老二說的媳婦怎么樣了?B:可別說了,讓人一嘴頭子給撅了。

    (52)(他二大爺跑了好幾趟沒說成,)他一趟給說來了。

    例(51)中A、B二人談論“給老二說媳婦”的事情。說話人A意欲詢問“說媳婦”的結果。B的回答讓A感到其充滿憤怒,“一嘴頭子”是極小的動作量,但是卻達到了對B來說最惡劣的后果——沒成(撅了)。例(52)中,說話人以“他二大爺”和“他”進行對比,“他二大爺”“跑了好幾趟”(極大量動作)沒有達到的結果,“他”“一趟”(極小量動作)就達到了。例(51)和例(52)中都有很輕易地完成某件事或達到某種結果的意味,例(51)中強調極小量造成的極惡結果,例(52)強調極小量達到的極好結果。

    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以“數(shù)+量+給+VP+了”為典型結構形式;處置對象在語境中其他位置出現(xiàn)或為說話雙方所共知;根據(jù)表達語氣的不同可以出現(xiàn)施事者,可以出現(xiàn)加強語氣的副詞“就”。與其他處置式相比,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具有更強的主觀性,更有力地傳達言者對動作量、施事者的某類特點及動作結果的主觀評價。

    四、結論

    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是一種顯赫的句式,口語中常見,其基本結構式為“數(shù)詞+量詞+給/把/叫+VP+了”,表示“對某物進行某種處理”。相對其他類型的處置式,典型賓語缺省型處置式具有“凸顯前景信息”“凸顯信息焦點”的功能特點和“強調動作的量度”“凸顯施事者的執(zhí)行力度”“傳達對結果的極量評價”的語用特點。

    辛永芬總結了河南??h方言中的六類處置式[24],胡偉、甘于恩在辛永芬結論的基礎上總結了河南滑縣方言中的五類處置式[25];林華勇、李敏盈從形式上把處置式概括為四類[26]。以上各家對處置式的考察各有所長。但賓語缺省型處置式沒有得到學界重視。賓語缺省型處置式可為考察處置式的類型提供新的材料、視角。

    中國境內的方言豐富多彩,而且每一種方言都有自己的特色,是進行語義類型學研究的上佳材料[27]??疾斓湫唾e語缺省型處置式,首先有利于更全面地認識漢語處置式的表現(xiàn)形式及語義差異;其次對研究處置義的表現(xiàn)形式、地理分布等具有重要的語料和理論的參考價值。

    【注】本文行文過程中,多次與業(yè)師何洪峰教授商討,受益頗多。本文“缺省型”之定義經業(yè)師指點悟出。語料收集等得華中師大學文學院宋增文博士助益頗多。文章修改過程中審稿專家悉心指教,這使文章質量得到極大提升。謹此對以上幫助表示衷心感謝。文章謬誤蓋由作者負責。

    注釋:

    [1] 王力:《漢語史稿》,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年,第474頁。

    [2] 曹茜蕾:《漢語方言的處置標記的類型》,《語言學論叢》2007年第36輯,第184~209頁。

    [3] 董秀英:《漢語方言處置式的標記模式》,《華中學術》2017年第18輯,第129頁。

    [4] 劉丹青:《蘇州方言的動詞謂語句》,李如龍、張雙慶主編:《動詞謂語句》,廣州:暨南大學出版社,1997年,第1~20頁。

    [5]潘悟云:《溫州方言的動詞謂語句》,李如龍、張雙慶主編:《動詞謂語句》,廣州:暨南大學出版社,1997年,第58~75頁。

    [6] 袁賓:《近代漢語概論》,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2年,第253頁。

    [7] 馮春田:《近代漢語語法研究》,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565~566頁。

    [8] 朱玉賓:《處置式“把”字句的省略——以“把作(做)”、“把當”為例》,《漢語史研究集刊》2009年第12輯,第58~68頁。

    [9] 宗守云:《介詞懸空:張家口方言的顯赫句法結構》,《中國語文》2019年第5期,第532~543頁。

    [10] 胡德明:《安徽蕪湖清水話中的“無賓把字句”》,《中國語文》2009年第4期,第342~345頁。

    [11] 丁加勇:《隆回湘語的“N+擔+VP”處置式》,《漢語學報》2009年第4期,第44~46頁。

    [12] 張邱林:《陜縣方言的幾種介詞語法現(xiàn)象》,劉丹青主編:《漢語方言語法研究的新視角》,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3年,第311~312頁。

    [13] 田源、徐杰:《許昌方言中的“叫VP”句與輕動詞理論》,《語言研究集刊》2016年第16輯,第46~61頁。

    [14] 張伯江:《近、現(xiàn)代漢語里“給+VP”的形成》,BreakingDowntheBarriers:InterdisciplinaryStudiesinChineseLinguisticsandBeyond(綜古述今,鉤深取極),臺北:臺灣研究院,2013年,第651~663頁。

    [15] W. Croft,SyntacticCategoriesandGrammaticalRelations,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1,pp.149-155.

    [16] 郭浩瑜、楊榮祥:《從“控制度”看處置式的不同語法意義》,《古漢語研究》2012年第4期,第50~55頁。

    [17] 田源、徐杰:《許昌方言中的“叫VP”句與輕動詞理論》,《語言研究集刊》2016年第16輯,第48頁。

    [18] 陳淑梅認為,湖北英山方言中“數(shù)+量+把+VP+了”結構為特殊處置式,但該結構中“把”為副詞,表示“一下子”。參見陳淑梅:《湖北英山方言的特殊處置式“數(shù)+動量+把+VP+了”》,《方言》2019年第1期,第47~53頁。

    [19] T. Givón,“Beyond Foreground and Background”,in S.T.Russell,CoherenceandGroundinginDiscourse, Amsterdam:John Benjamins,1987,pp.175-188;方梅:《由背景化觸發(fā)的兩種句法結構——主語零形反指和描寫性關系從句》,《中國語文》2008年第4期,第291~303頁;胡建鋒:《前景化與“知道嗎”的功能》,《語言科學》2015年第2期,第194~205頁。

    [20] P.J.Hopper, S.A.Thompson, “Transitivity in Grammar and Discourse”,Language, 2,1980,pp.251-299.

    [21] 屈承熹:《漢語篇章語法》,北京: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06年,第63頁。

    [22] 屈承熹:《漢語篇章語法》,北京: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06年,第94頁。

    [23] L.Brunetti, “Discourse functions of fronted foci in Italian and Spanish”, in A.Dufter, D.Jacob,FocusandbackgroundinRomancelanguages, Amsterdam: John Benjamins,2009,pp.43-81; 楊才英、趙春利,《焦點性話語標記的話語關聯(lián)及其語義類型》,《世界漢語教學》2014年第2期,第170~180頁。

    [24] 辛永芬:《豫北??h方言的代詞復指型處置式》,《中國語文》2011年第2期,第164~168頁。

    [25] 胡偉、甘于恩:《河南滑縣方言的五類處置式》,《方言》2005年第4期,第309~315頁。

    [26] 林華勇、李敏盈:《從廉江方言看粵語“佢”字處置句》,《中國語文》2019年第1期,第89~101頁。

    [27] 黃樹先、吳娟:《論漢語方言的語義類型學意義——兼談語義類型學視野下漢語方言大型詞典的編纂》,《語文研究》2019年第4期,第4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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