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張孝純大語文教育的語文教學思考

徐孝菊 秦一萍

內容摘要：圍繞“培養(yǎng)什么樣的人”“怎樣培養(yǎng)人”等問題，多年來我國教育界展開了一系列研究，不僅有教育理論建構，還有教育實踐探索。各個學科領域的教育先驅者基于理論邏輯和實踐邏輯展開了獨具特色的研究。20世紀80年代，張孝純的“大語文教育”實驗引人注目，為當時的語文教育研究開拓了新天地，也對當下的語文教育研究具有借鑒意義。筆者立足“三新”背景下的高中語文教育，試圖追溯研究張孝純“大語文教育”觀，探索其歷史背景、主要內容、典型特征、重要作用，以期為高中語文教學提供新思路和新方法。

關鍵詞：大語文教育 張孝純 高中語文教學

我國在2014年正式印發(fā)《教育部關于全面深化課程改革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意見》文件，其中首次提出“核心素養(yǎng)”概念。繼而立足不同學科，以學科核心素養(yǎng)為課程目標的教育改革如火如荼地開展，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以語文學科為例，《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提出語文核心素養(yǎng)概念，提煉總結為四個方面，包括語言建構與運用、思維發(fā)展與提升、審美鑒賞與創(chuàng)造、文化傳承與理解，這四個維度相互關聯(lián)、相互交融、相互影響。這四個維度便將語文教學的任務明確化，為語文教師如何有效地培養(yǎng)學生指明了方向。

其實，在20世紀下半葉，教育先驅者已經(jīng)開始探索語文教育到底應該如何培養(yǎng)學生，培養(yǎng)什么樣的學生。上個世紀80年代，語文特級教師張孝純?yōu)榱烁锍齻鹘y(tǒng)語文教育的積弊，有針對性地實施了“大語文教育”實驗，經(jīng)過多年多輪實驗，成功建構起“大語文教育”教學觀，這在當時是相當前衛(wèi)的教育思想，在教育界刮起一陣清風，影響至今。

一.“大語文教育”的溯源與發(fā)展

20世紀30年代后期，葉圣陶和夏丏尊聯(lián)合提出將“語文”作為課程名稱。2008年我國出版的語文課程標準提出，語文是人們交流的工具，也是文化組成部分，自此語文的基本概念被確定下來。[1]實際上，語文的外延非常廣闊。正如美國教育家華特·B·科勒涅斯克所言：“語文學習的內涵和外延相等?！薄按笳Z文教育”不同于以課堂、教材、教師為中心的傳統(tǒng)語文教學觀，它立足于學校，也擴展到家庭和社會，在內容、范圍、作用上具有綜合性。它不僅包含著豐富多彩的知識，還跨越學校學科之間的界限，更滲透著全面發(fā)展和終身教育理念，于學生而言，有助于全方位促進其健康成長，于教師而言，可以多方面推進其專業(yè)發(fā)展。

1.張孝純與“大語文教育”

我國著名的語文特級教師張孝純，從事語文教學四十載，將畢生心血奉獻給語文教育事業(yè)。1949年他在河北參加教學工作，20多歲就蜚聲唐山教育界。他始終兢兢業(yè)業(yè)地教書育人，經(jīng)歷過“右派”斗爭和文化大革命，即使身心俱疲，也不忘反思中國語文教育的問題，探索新的語文教育路徑，創(chuàng)立了“大語文教育”思想體系，成為當時語文教育改革的先鋒。“大語文教育”的提出與張孝純艱辛的求學經(jīng)歷、漫長的教學生涯、完善的教育思想密切相關。

1982年，張孝純以邢臺市第八中學為實驗基地，主持“大語文教育”實驗，歷時30年。該實驗以課堂教學為軸心向學校生活、家庭生活、社會生活延展，“把教語文與教做人結合起來，把傳授語文知識、發(fā)展語文能力同發(fā)展智力素質和非智力素質結合起來，把聽說讀寫四方面的訓練結合起來，使學生接受全面的、整體的、能動的、網(wǎng)絡式的和強有力的培養(yǎng)訓練?！盵2]

2.張孝純“大語文教育”的特征

張孝純“大語文教育”的總體教學模式是“一體兩翼”，以范文閱讀教學為主體，通過參讀教學和習作教學發(fā)展吸收能力和表達能力，再通過考試的形式考查并鞏固知識技能，最后引入學生在學習和生活中廣泛的、獨立自主的聽說讀寫活動，通過口頭和書面的方式讓學生養(yǎng)成語文能力和習慣。兩翼分別是開辟第二語文教育渠道和強化語文環(huán)境的積極影響。其中第二語文教學渠道包括校內語文課外活動和校外語文社會活動，可以通過閱讀性的、寫作性的、書寫性的、聽說性的、觀察性的、采訪性的、編輯性的、游藝性的、鑒賞性的、展覽性的、競賽性的、學術性的方式達到目的。而語文環(huán)境包括學校、家庭、社會在內的與語文有關的一切。

張孝純的“大語文教育”從全局出發(fā)，采用系統(tǒng)的方法強調語文教育的生活性、整體性與實踐性。在“大語文教育”觀的統(tǒng)攝下，語文源于生活，生活充滿語文教學的養(yǎng)料，語文是適應生活的結果，也是生活深加工的產(chǎn)物，因此回歸生活是“大語文教育”的第一要義。語文不能桎梏于課堂的班級授課，語文涉及人員、思想、內容、手段、過程、環(huán)境這六大要素，張孝純認為抓好各個要素才能實現(xiàn)整體大于部分之和的效果，所以語文教育是一個整體。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語文所學的內容還得多練習多運用，才能真正內化于心，所以語文也要重實踐。張孝純整套思想體系的特質非常契合陶行知提出的“生活即教育”“社會即教育”“教學做合一”的教育理念。[3]

二.張孝純“大語文教育”的實踐意義

“大語文教育”是張孝純在語文教學生涯中嘔心瀝血的學術成果，堪稱張氏教學的集大成之作。這套語文教育思想理論經(jīng)受住了歷史和實踐的檢驗，內含的先進教育教學觀至今依舊熠熠閃光。張孝純從學生角度出發(fā)，尊重學生的興趣愛好和原始經(jīng)驗，讓學生回歸生活，為學生創(chuàng)設學習情境，符合素質教育理念，順應“三新”教育改革的潮流。他的“大語文教育”對當下學生的發(fā)展和語文教育的發(fā)展意義重大。

1.培養(yǎng)學生的語文核心素養(yǎng)

張孝純“大語文教育”在語文核心素養(yǎng)正式公布前便已經(jīng)被提出并付諸實踐，并獲得一定成功?！按笳Z文教育”涵蓋學生聽說讀寫、知情意行全面發(fā)展的指向，教授語文知識的同時發(fā)展語文能力，注重培養(yǎng)學生的人文精神和道德情操。他尊重學生的興趣和經(jīng)驗，以人為本，走生本教育道路，每次教學設計都以基本學情為依據(jù)，在學生與教材間建立起圖式，培養(yǎng)學生遷移能力和發(fā)散思維。此外，他認為語文教學很有必要營造良好的語文學習氛圍，讓學生在環(huán)境的熏陶下提升自我修養(yǎng)，達到情感升華，為精神世界創(chuàng)造美好的體驗。這與高中語文新課標多次強調的“情境”相照應，有利于培養(yǎng)學生解決實際問題的。

2.凸顯語文學科的教育特質

語文是一門綜合性學科，具有工具性、人文性、實踐性等，多重性質相統(tǒng)一，可這些似乎不足以說明語文的特質，它的語言性或許更能成為區(qū)別于其他學科的特色。語文的基本任務就是學會聽說讀寫，學會溝通交流和表情達意，這看似簡單，實際上關乎我們的生存與交往。張孝純很清楚語文教育的特質，他為了推進語文教學，還特意編寫了四類語文學習基礎資料：分別是《字法》《詞法》《句法》《篇法》，這為“大語文教育”打下了堅實的語法基礎，首先培養(yǎng)學生基本的理解能力和表達能力。因此，“大語文教育”雖然是著眼于宏觀建設，但是也不曾忽視微觀的內容。尤其注意語文的根基始終要牢固，否則更高位高階的目標都是虛的。語言建構與運用是基礎性核心素養(yǎng)，其地位和作用不容忽視，而思維、審美、文化方面的育人價值都是基于語言的延伸拓展。

3.重構傳統(tǒng)的語文教學觀

“大語文教育”不囿于封閉的課堂，學習的觸角延伸到更為廣泛的語文環(huán)境，充分發(fā)揮學校環(huán)境、家庭環(huán)境、社會環(huán)境，寓教于生活，打破了傳統(tǒng)的語文教學觀的藩籬。此外，“大語文教育”肯定學生的主體性，兼顧老師的主導性，改變了以往學生被動接受學習的教學模式，這種主客體置換重新建構了傳統(tǒng)語文教學觀?！按笳Z文教育”把學生引進廣闊精彩的“大語文”天地，帶領學生學功夫、練本領、顯身手，“而不是把學生的眼界和視點僅僅局限于小小的課堂、薄薄的課本和某一位老師的教學法，更不是一味地強制學生呆呆聽講、死死背書和頻頻應考的教學法?！盵4]

三.“大語文教育”教學觀的啟示

教學觀是教師在面對學生時采取的一系列方法和態(tài)度的有機總和，影響教師如何教和引導學生如何學。受根深蒂固的應試教育和高考指揮棒的影響，高中語文教學在基礎教育中難免迷失方向，不但增加了教師和學生的負擔，還給語文教育套上了功利主義的樊籠，陷入唯分數(shù)的教育窘境，重成績而輕素質，導致高分低能的悲劇。目前，“三新”教育改革全面推進，立德樹人、全面育人的要求更加迫切，而“大語文教育”兼具大生活教育、大人格教育以及大文化教育的功能，對當下的高中語文教學不失為一種拯救。

1.樹立人文教學觀

“大語文教育”把教語文與教做人相結合，從文化層面強調人文關懷在語文教育中的特殊意義，意在喚醒學生主體的自我意識并促進其未來的可持續(xù)發(fā)展。人文教學觀以人為本，從學生身心發(fā)展規(guī)律出發(fā)，從學生生活經(jīng)驗出發(fā)，這與杜威倡導的“兒童中心”“活動中心”“經(jīng)驗中心”遙相呼應。[5]語文教師應該樹立人文教學觀，強化語文教育中文化的深度、厚度和力度，實現(xiàn)面向世界、面向未來、面向現(xiàn)代化的人文價值取向。同時《高中語文課程標準》要求學生“有通過語言學習深入理解、探究文化問題的濃厚興趣和意愿，能在閱讀和表達交流中探析有關文化現(xiàn)象?！币虼?，語文教學要特別注意釋放語文學科的人文底蘊因子，讓語文的本色得以彰顯，突出語文的人文魅力，借此激發(fā)學生的學習內驅力，進而激發(fā)學生的學習興趣，這樣學生的學習注意力上維穩(wěn)性更強，能夠主動積極思考問題，沉浸式投入到語文學習中?！叭隆备母锔油怀鰧W生的本體地位，打造以學為中心的學本課堂已經(jīng)成為新時代教育發(fā)展趨勢。

2.樹立生活教學觀

“大語文教育”的教學系統(tǒng)將社會納入語文學習的陣地，且“大語文教育”的輻射面更加廣闊，貫穿我們的生活。“三新”背景下的語文教學倡導大單元教學設計，強調創(chuàng)設真實情境，遵循建構式學習的底層邏輯，以任務驅動多篇文章學習。統(tǒng)編本高中語文教材將不同時代、不同文體、不同作者的文章聚合在一起，語文教師需要尋找其間的大概念，生活聯(lián)系便是主脈。語文教師應該樹立生活教學觀，從生活中來，到生活中去，基于學生已有的生活體驗，引入學科知識。總之，語文教師要尊重學生的生活起點，盡可能地喚醒學生的生命體驗。以熊芳芳提出的“生命語文”教學觀為例，她賦予了語文教育生命力，認為生活建立在生命基礎之上，而“生命語文是以生命為出發(fā)點，遵循生命的本質屬性，與生活牽手，讓生命發(fā)言，讓語文進入生命、喚醒生命，并內化為深厚的文化底蘊和豐富的人格內涵?！盵6]生活是打開生命大門的原始秘鑰，為了達成有意義的語文學習，語文教師需要發(fā)現(xiàn)生活中的美好，從生活中挖掘語文教育的天然語料，不至于讓語文成為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如果教師能夠做好表率，學生的向師性也能驅使學生學習老師正確的生活態(tài)度。

3.樹立全面教學觀

“大語文教育”的核心是把語文教學與現(xiàn)實生活和周圍環(huán)境相結合，培養(yǎng)全面發(fā)展的人才?！按笳Z文教育”強調全面施教，利用聽說讀寫的方式將所學知識融會貫通并觸類旁通，通過學科滲透讓語文教育與其他學科勾連，互為助力，實現(xiàn)育人目標。新時代語文教育也在不斷嘗試跨學科教學，破除不同學科之間的壁壘，綜合調動多學科知識進行多元智能教學，以解決實際問題為最終導向，打造適應新時代發(fā)展的復合創(chuàng)新型人才。反觀傳統(tǒng)的語文教學目標，旨在教學過程完成知識與技能、過程與方法、情感態(tài)度與價值觀三個維度的積累和提升，這樣的教學目標覆蓋面就像三腳架，顯得單一，且各自孤立，難以促進學生的全面發(fā)展。而高中語文新課標的育人目標與之不同，結合了人的發(fā)展的機理和時代發(fā)展的需求，顯得更加精準和適用。語文教師應該樹立全面教學觀，不僅從知情意行等方面培養(yǎng)學生的品質與能力，甚至可以用“大局觀”審視語文學科與其他學科的關系，在語文學科中滲透德育、智育、體育、美育、勞動教育的因子，使語文教學的育人價值更加豐富立體。

4.樹立實踐教學觀

在高中語文教學中，語文核心素養(yǎng)并非簡單灌輸給學生有關語言、思維、審美、文化的知識內容，而是讓個體在陳述性知識學習中掌握怎樣學會學習的程序性知識，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完成語文核心素養(yǎng)的有效融合與貫徹落實。有效的課堂是學生在與老師的互動中，獲得無形的情感體驗和有形的實踐輸出，這種輸出恰好展現(xiàn)了語文學科的實踐性?！按笳Z文教育”拓寬了學習的環(huán)境、學習的手段、學習的內容等，重視學生在語文學習過程中要動手動腦。語文教師應該樹立實踐教學觀。在各種實踐中培養(yǎng)學生運用語文知識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將靜態(tài)的知識“變現(xiàn)”，使學生從更高層次去認知語文教育的功能。心理學研究表也明，動手操作能夠更加聚集學生的注意力，在實踐中也能強化對知識的理解。不難發(fā)現(xiàn)，對于照本宣科、純講理論、不講實踐的語文教師，他們的課堂難免枯燥乏味，且學生對于知識理論的消化也很慢，甚至一知半解。

綜上所述，語文是一門工具性、人文性、語言性的學科，作為母語學科，這是中華兒女的文化之根和精神之源。因此，語文對人的影響深刻且深遠，關系一個人未來的語用能力和人文素養(yǎng)?！叭隆备母锉尘跋?，語文教師的育人觀念和教學方式也要與時俱進，不只是讓學生掌握語文基礎知識，更要培養(yǎng)學生的語文核心素養(yǎng)。上個世紀的“大語文教育”一定程度上符合新世紀語文核心素養(yǎng)要求，有其沿用的可行性，“一體兩翼”的教學結構，生活性、整體性、實踐性的教學特點，對新時代高中生的思維、素養(yǎng)、能力發(fā)展大有裨益，對語文學科的體系建構或許也有啟發(fā)。

參考文獻

[1]沈超亞.張孝純“大語文教育”觀研究[D].華中師范大學，2017.

[2]齊增會.張孝純“大語文教育”的思想與實踐研究[D].河北師范大學，2007.

[3]孫培青，李國鈞.《中國教育思想史》（第三卷）[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9.

[4]雷俐.高中“大語文教育”實施的探索[D].湖南師范大學，2013.

[5]杜威.民主·經(jīng)驗·教育[M].彭正梅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6]洪小珊.“核心素養(yǎng)”理念下熊芳芳“生命語文”教學觀探析[D].云南師范大學，2017.

（作者單位：成都市第二十中；北華大學歷史文化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