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
與宮體詩不同,唐代的宮怨詩偏重于描繪宮中女性的內心和情感。創(chuàng)作不僅沿襲舊題,更注重通過女性和男性的雙重視角來表現(xiàn)宮廷女性的辛酸與抑郁,使得宮廷女性展現(xiàn)出別樣的特點,更能引起共鳴。為此,唐代詩人相繼寫出宮怨詩歌的同時,寄托自身仕途的感慨于不得幸的女性身上。唐詩中女性在封建社會宮廷規(guī)章制度長期的拘束下,從高度重視“德”到高度重視“情”,從“受困”到“釋放”,逐漸開始考慮個人價值。唐代宮怨詩不但體現(xiàn)了唐詩的藝術價值,并且揭露了女性的生存狀況和壓抑悲傷的內心感受,值得對其進行探究。
一、唐代宮怨詩內容探討
(一)唐代宮怨詩創(chuàng)作主體分析
1.自我抒情的女性詩人
宮廷女性對宮怨詩的創(chuàng)作是基于自身情感的抒發(fā),具體表現(xiàn)在三個方面:
第一是君王嬪妃的哀訴。武則天筆下的《如意娘》一詩中,“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憔悴”寫出主人公因思緒迷離而面容微有瘦弱。再者從詩歌創(chuàng)作背景分析不難理解,作于武則天四年感業(yè)寺低谷時期,相思過度以至于迷離看錯有顏色,身體與精神都在遭受著思念君子的折磨。
第二是和親公主的抒發(fā)。和親一直以來就是中原王朝安撫邊塞政權的政治舉措。于國家而言,犧牲一個女人的幸??梢該Q取政權的和平。唐代成為又一個和親高潮的朝代,文成公主、金城公主、宜芬公主等,無一不是政權的犧牲品。和親生活是孤獨而又漫長的,因此大多帶有悲涼的色彩。宜芬公主出嫁邊塞,寫下《虛池驛題屏風》,“圣恩愁遠道,行路泣相看”,抒發(fā)對于和親之路的感傷,隨后不到半年便被安祿山殘忍殺害。王建詩歌中表現(xiàn)的與回紇和親一詩,“琵琶淚濕行聲小,斷得人腸不在多”,悲情躍然紙上。
第三是宮女階層的表達。普通宮女也有宮廷生活感情的抒發(fā),表現(xiàn)在宣宗宮人、開元宮人、僖宗宮人等。宣宗宮人寫下的《題紅葉》,“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閑。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將自己在宮中的生活進行詮釋,又表達了宮廷生活的傷感,“好去到人間”不僅是對人世間的回歸,更是表現(xiàn)對于自由幸福生活的追尋。開元宮人所作的《袍中詩》是基于唐玄宗命令宮女為邊關將士制作棉衣的事件,表現(xiàn)出“戰(zhàn)袍經(jīng)手作,知落阿誰邊”的迷惘。僖宗宮人所作的《金鎖詩》,“鎖寄千里客,鎖心終不開”,“鎖”在文學作品中常常與愛情相關。宮女在給士兵縫制戰(zhàn)袍時,將鎖縫進衣服,后得以賜婚。
2.代言體式的男性詩人
詩歌中的宮苑這一題材,除卻其表層所抒發(fā)的怨情愁緒之外,更是有深層含義,具體表現(xiàn)在三個方面:
第一是對淫靡詩風的抨擊。文學的發(fā)展離不開對于舊文學的繼承,唐詩的發(fā)展演變中繼承了魏晉南北朝的詩風。漢獻帝年間,以曹氏父子為代表的建安風骨流露出慷慨之氣。到了齊梁之際,中心逐漸向描寫宮廷轉移,多為對女性的描摹。隨后,隋朝延續(xù)了南北朝文學,影響著隋朝的文學創(chuàng)作。發(fā)展至唐代時,初唐時期,以“四杰”為首,主張恢復漢魏風骨,而對齊梁詩風進行批判。淫靡的詩風注重對宮廷生活的描寫,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四人不僅開拓詩歌的體式,也將詩歌創(chuàng)作視角由宮廷轉向宮外。以王昌齡為代表的詩人們更是開拓視野,不再采用南北朝對宮廷女性身姿的描摹,而是更注重對宮廷女性心靈世界的探究。唐代詩人在對于宮廷女子怨緒的描寫中,帶有同情遭遇的同理心,代抒怨情更能讀懂深宮女子的悲慘命運。
第二是政治不得志的苦悶。唐代不僅是統(tǒng)治層面繁榮的朝代,也是歷史文化繁榮的朝代。時代發(fā)展,詩詞風格也將隨其發(fā)生變化,很多文人墨客鐘情于以女子自比,用隱晦的方式表露心聲。我們常說研究詩人的作品,就要深入詩人的生活,理解詩人的言語。在古代職業(yè)體系中,做官成為男性的一種人生追求。空有才華,仕途不順,也是詩人大家們注入詩歌中的內涵。諸如李白不愿應考做官,希望可以依靠自身的才華實現(xiàn)政治理想,卻沒有得到賞識,一生充滿著命運的悲劇性。白居易的很多詩歌作品都充滿了悲痛的感覺,這也與其人生經(jīng)歷有關。白居易的一生才華橫溢,卻不得君王賞識,一度遭遇貶謫,實現(xiàn)政治抱負的機會如同前路上的荊棘,無法捕捉。他在《后宮詞》中表層寫深宮大院的女子,實則是對自己生活的影射。
第三是社會現(xiàn)實的聚焦。唐代之所以是宮怨詩發(fā)展的興盛時期,與唐代的社會現(xiàn)實有著很大的關系。其一是詩人對于弱勢群體的關注。詩人在詩歌創(chuàng)作過程中,往往產生傾向弱勢群體的傳統(tǒng),也就形成了一種“不平則鳴”。值得關注的是,這種“不平”有著雙關的含義,不僅是對自身遭遇的發(fā)聲,也是對社會不公的控訴。君王的三宮六院使得女子走上苦苦等待、自相內耗的道路,自由與命運自入宮便不再屬于自身;其二是開放社會環(huán)境下群眾對于宮廷事件的關注。宮廷是政治權力的搖籃,也是男性詩人實現(xiàn)政治抱負的大門。君王擁有雙重身份,即王朝的統(tǒng)治者和同臣民一樣的普通男性。第一重身份上,君王統(tǒng)治的權威使得百姓不能有與其相悖的思想,天下統(tǒng)一,四海歸心也是一個王朝的立足之本。這就使得詩人們的創(chuàng)作雖然有以諷刺為主的作品,但卻沒有以推翻王朝作為詩歌中心思想的作品;第二重身份上,君王只是蕓蕓眾生中的一位男性,權力賦予他與其他男性所不同的則是宮廷生活?;蔚暮髮m制度成為興趣所在,唐代音樂體系的發(fā)展也使得君王與嬪妃的生活成為大眾視野的焦點。
(二)唐代宮怨詩中的女性愁緒
1.宮廷女性意識尚未覺醒的氣象
(1)宮廷生活寂寞的呻吟
中國古代的封建社會制度致使眾多女性幽居深宮,后宮女子成千上萬,君恩并非人人有之。宮廷女子對于漫漫長夜如何度過有著別樣的方法,那便是借用詩詞作為宣泄口排解心中的愁悶。詩人王昌齡寫道:“熏籠玉枕無顏色,臥聽南宮清漏長。”然而,君王的喜新厭舊往往會使得女子被棄如敝履,最初由吳少微《怨歌行》“歌舞入漢宮”到在劉禹錫的《宮詞》和元稹的《行宮》中展現(xiàn)了對宮廷生活的無奈:“朝來樂府長歌曲,唱著君王自作詞”“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初入宮時的花季少女,在宮中已然滿頭白發(fā),長年累月的孤寂用討論玄宗之事來填補空虛。
入宮后的生活,既沒有出宮與家人團聚的機會,也沒有君王的優(yōu)渥恩寵,只能以“誤”稍長嘆息,“早被嬋娟誤,欲妝臨鏡慵”,因為長相出眾故而被采選入宮,但卻得不到君王的愛憐,只能與寂寞做伴。在深宮寂寞無所倚仗,便更覺“年年越溪女,相憶采芙蓉”生活的美好。有了對入宮前生活的美好向往,更能引發(fā)對于現(xiàn)行生活的不滿與怨恨:白居易《宮詞》中“淚盡羅巾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愁悶的人生和沒有前途的未來,紅顏還未老但早已沒有恩寵,只得獨自上演“誰伴窗兒獨坐”。這種沒有希望的未來,只能去羨慕君王與寵妃的美好,“平陽歌舞新承寵,簾外春寒賜錦袍”,從歌女身份步步走向皇后之位,成為能與君王“生同穴,死同寢”的妻子。這樣的恩寵,在這深宮之中何時才能輪上此情此景下寂寞無聊的女子?
(2)宮廷風氣危機的憂懼
君尊臣卑是中國封建時代權力的運作方式,等級森嚴的尊卑法度在后宮中同樣存在。宮廷女子對于皇帝寵愛的爭奪成為漫長宮廷人生的病態(tài)消遣方式,因嫉妒而出現(xiàn)同性“撕咬”的現(xiàn)象,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對男權社會的反映。后宮女子在爭奪君王的寵愛時,極易與同性的競爭者成為敵對關系,為了達到得寵晉封的目的,采用手段打擊對手。到唐代中期,宮斗進入高峰。值得關注的是,唐代的宮斗之風牽連著公主、皇子與朝局。除此之外,大部分入宮的妃子可以得到相對來說善始善終的,不外乎是育有皇子、公主的妃子?;首颖痪醴馔?,在君王駕崩之后可以帶著母親同往封地,這也是后宮女子爭奪君王寵愛的動力。
后宮生活的女子可以說是君王權力的附庸,宮怨詩也是對宮廷女子遭受不公待遇的控訴。唐代選入宮廷的女子與外界隔絕,被剝奪了自由與追求幸福的權利。而唐代詩人朱慶余的《宮詞》卻暴露了“鳳閣龍樓”下生活的恐怖與黑暗,“含情欲說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失寵后的女子在宮院中都不能將自己內心的失意表現(xiàn)出來,可見宮廷生活的可怕之處即一言可憂及性命。于是便有了翁綬《婕妤怨》中的“讒謗潛來起百憂,朝承恩寵暮仇讎”。
(3)盼幸自憐的哀情怨緒
青春虛度,紅粉成灰,皇帝的雨露不會只屬于一個人,王昌齡在《長信秋詞》五首詩中展現(xiàn)了宮女的怨情。第一首詩用臥聽南宮與無顏色展現(xiàn)了女子入冷宮悲慘的命運,冷宮最早被記載于《東周列國志》,妃子之間的爭斗與君王恩寵的消逝都會成為入冷宮的進場券。第二首寫明“霜深猶憶御衣寒”“還向金城明主看”,在凄涼的宮廷中回憶著自己入宮的日子。此時此刻,夜深露重卻掩蓋不了內心的失意。緊接著,第三首提到了“且將團扇共徘徊”。團扇在漢代之后逐漸成為失寵的象征,一朝入宮成為嬪妃受帝王玩弄,美好人生隨失寵而斷送,終究是被遺棄的悲劇命運?!俺鋈刖龖研?,動搖微風發(fā)”,君王嬪妃的悲哀之處在于承寵與否取決于君王的心意,君主也會不念恩情,不顧及往日情誼,將女子棄若敝屣。第四首中的“真成薄命久尋思,夢見君王覺后疑”寫出了失寵女子的內心,因思故入夢,飽受痛苦。第五首中“白露堂中細草跡,紅羅帳里不勝情”更是寫明失寵與得寵的不同,也展現(xiàn)王昌齡對于女子宮廷生活的同情。
王昌齡的組詩對女子恩寵進行抒寫,而更多得不到恩寵的女子便是有著苦悶凄涼之怨:李白《玉階怨》中寫道“玲瓏望秋月”,隔著簾子的秋月呈現(xiàn)更深露重的夜晚。本就幽怨,夜深的過程也是怨緒的遞進過程,種種怨情余怨不經(jīng)消解。為此,趙嘏在《長信宮》中寫道“自恨身輕不如燕,春來猶繞玉簾飛”,直言怨恨。更有譴責之怨,如劉皂《長門怨》中“珊瑚枕上千行淚,不是思君是恨君”,君王的后宮不曾冷清,而后宮中冷清的便只有女子的心靈。唐代宮怨詩中揭示的是女子心靈世界與社會生活的悲慘,同時暴露了古代封建社會宮廷制度的殘忍。值得關注的是,唐代宮怨詩僅僅是對宮廷女子生活的抒發(fā),并不是對宮廷制度的挑戰(zhàn)。
2.宮廷女性對自我價值的思索與表達
(1)從重“德”到重“情”的分野
在古代社會宗法倫理道德的制約下,女子扮演著“傳宗接代”的角色,在宮廷中皇嗣也是女子身份地位與恩寵的象征。長期的思想禁錮,使得宮廷女子將自我價值定義在渴望君王恩寵上。分批入宮為妃、為宮女的女子不斷將自己的宮廷生活寄托在高高在上、權力在手的君王身上,渴求君王的寵幸。但是“天不遂人愿”,君王的寡淡薄情、喜新厭舊也成為摧毀宮廷女子理想生活的利刃。唐代詩人李白《長門怨》“別作深宮一段愁”的宮人愁怨,常年“桂殿長愁不記春”,只做“獨照長門宮里人”??氨热碎g煉獄的深宮,深不可測,宮廷女性在其中過著孤寂凄涼的生活,這也是封建后宮制度下的病態(tài)展現(xiàn)?!缎绿茣せ抡吡袀鳌吩疲骸伴_元、天寶中,宮嬪大率至四萬?!迸訉τ诰醵鲗櫽善谂?、渴求到遭遇君王放縱本性之后的失意,最終演變成對獲得君王恩寵的思索。
在唐代社會環(huán)境較為松弛的背景下,存在于人身上的“私情”開始得到合理發(fā)展的機會。宮廷女子由重“德”到重“情”的轉變,具體表現(xiàn)在對漢代陳皇后退居長門的解釋。唐代以前,對于漢武帝劉徹與陳阿嬌的“金屋藏嬌”的諾言,后陳阿嬌被劉徹廢后退至長門宮這一歷史素材,大多從被拋棄的角度切入。而到了唐代,宮廷女性卻表現(xiàn)出對感情歸屬的認知,袁暉的《長門怨》“誰使恩情深,今來反相誤”,君王的喜新厭舊注定不會有專情一人的表現(xiàn)。更有少時入宮,隔絕外界更期盼平凡的生活,唐代詩人劉得仁在其《長門怨》中抒發(fā)“早知雨露翻相誤,只插金釵嫁匹夫”。由此,宮廷女子不再一味地執(zhí)著于君王的恩寵,而是對自己的幸福進行了思索,就這樣直白地表達出來,對于長情、專情的追尋也化為對自我生活的深刻體會。
(2)從“困縛”到“自由”的追尋
四四方方的宮墻鎖住的是宮廷女性的“自由”,具體表現(xiàn)在物質自由和精神自由兩個方面。生活在宮廷中,衣食住行皆有嚴格的宮制約束。嬪妃按照等級有著不同的待遇,宮女亦是如此,對于經(jīng)過采選入宮的宮女與因獲罪而被沒入宮中為奴的宮女來說,更是有著千差萬別。獲罪為奴的宮女,從事勞役,價值低微。物質上的自由表現(xiàn)在顧況的《宮詞》中,“君門一入無由出”,宮廷女性在宮中的生存缺失了隨意進出的物質自由,且擁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君王實際意義上是宮廷的主宰,而宮廷女性別無選擇,只有順從,沒有掙脫束縛的權利。精神上的自由是對宮廷女性思想的束縛,為嬪為妃恪盡職責,接受儒學倫理的精神約束。
久而久之,這種備受欺壓的生存環(huán)境使得宮廷女性對于自身進行思索?!皡s羨落花春不管,御溝流得到人間”,逐漸打破束縛的桎梏,渴望自由的有靈心境。她們作為宮廷女子,終其一生被鎖在宮墻之內,對于命運,別無選擇。張祜的“故國三千里,深宮二十年”言近旨遠,寫明二十年困守宮廷的情景。顧況曾經(jīng)撿到一首寫在樹葉上的詩,“一人深宮里,年年不見春,蜻蜓一片葉,寄語有情人”,顯然,這是一位幽居深宮不見君顏,卻向往精神自由與美好愛情的美好。
二、唐代宮怨詩價值探析
(一)文史價值
唐朝的宮怨詩是描繪宮女和妃子因打入冷宮備受不公待遇,心生怨情的詩歌。詩歌中通常有著盼幸承寵、失寵被棄以及由此牽扯出的孤寂怨情之傷。在唐朝的宮怨詩中,我們確實能夠感受到女性的共情力。不同的創(chuàng)作主體對宮廷女子悲劇命運有著不同形式的渲染,在描繪日常生活、表現(xiàn)女性內心深處的憂傷等多個方面有著不同的表現(xiàn)方式。文人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著重描寫宮廷女性希望自身得承寵好運和寵溺后被拋棄的心寒,王恩不再更表現(xiàn)了宮廷生活中的黑暗。獲得寵幸的愉悅與打入冷宮的絕望產生鮮明的對比,生動形象地表現(xiàn)了宮廷女性的不幸和憂傷。
在權力壓迫和君主至上的形象中,宮廷女性變成一種殘酷的宣泄口,同時也激發(fā)了女性自身意識覺醒。女性意識覺醒表現(xiàn)為封建社會乏力痛楚中的自我拯救。 從遵循社會倫理到追求自我真情,從甘心困束到向往自由,表現(xiàn)了女性更高思想的轉變。與此同時,唐朝的宮怨詩向人們展示了作家對宮廷女性的同情。作家對宮廷女性日常生活的高度關注,沖擊了傳統(tǒng)式儒家的倫理道德拘束,使女性與男人處在公平影響力的層面。這種抗爭更多地表現(xiàn)為唐代對女性內心世界的高度關注和主題多種多樣的詩歌發(fā)展趨勢。詩人對女性人道主義的同情和女性自身意識覺醒,在哲學史上具有重要價值。
(二)詩學價值
唐朝怨詩在表達女性怨情愁緒時大多采用意象構建,鮮花盛開、時光流逝變成詩里不可缺少的情景。春日的暖風鳥啼敲開宮女怨情的愁緒,秋日的凄清有著別樣的悲涼境遇;黃昏時的紗窗日落、靜謐月夜下的階濕羅襪、空庭夜空的牛郎織女等無一不是一幅幅由希望到失望的幽怨嗚咽圖景。女性的愛過變成他們不滿的導火線,打入冷宮后的生活交織著自由與得寵的期盼,促使詩人抓住女性的心靈。平民化的社會風氣滋潤了情感的綻放,詩人對多種因素的接納、滲入和浸潤,讓女性的苦楚有了一種非同一般的感覺,仿佛置身真實處境,親身經(jīng)歷了女性失意的整個過程。
唐朝怨詩重視感情與環(huán)境的統(tǒng)一,感情是主觀的,環(huán)境是客觀的,二者的變換給詩作增添了迷人的魅力。晚唐詩人李商隱在描繪皇宮女性內心深處時,采用了心理意象射影的形式,在各類怨情的心靈互動中留下豐富多樣的外在意象美。詩人李白大多直接抒情,卻也重視美麗風景的構建,通過客觀事物的襯托,表述主觀感知的升華。詩圣杜甫將自己的感情融進風景中,把主觀感情寄托在客觀事物上。唐朝詩人寫作宮怨詩,重視主觀體會與客觀事物的結合,運用傳統(tǒng)式主題里的客觀性物像和宮怨典等意象,拓寬審美觀想,滲入怨情。
不同身份地位的詩人創(chuàng)作的詩歌無論是在題材方面,還是在詩歌情感方面都存在著巨大的不同。唐代宮怨詩的創(chuàng)作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其中最大的影響是現(xiàn)實環(huán)境下的創(chuàng)作主體。女性所作的宮怨詩在展現(xiàn)社會現(xiàn)象的同時也附展自身。唐朝的宮怨詩既體現(xiàn)了詩人對宮女的深深憐惜,也體現(xiàn)了封建社會倫理規(guī)范的不合理性。它不但表現(xiàn)了打入冷宮的辛酸和希望復寵的意味,借古諷今與托古自況兩層含義亦非常明顯,其目的是借宮怨所包含的君妃之關系寄寓詩人君臣遇合之感慨。
三、結語
唐代的宮怨詩既體現(xiàn)了詩人對宮女的深深憐惜,也體現(xiàn)了封建社會倫理規(guī)范的不合理性。不僅揭示了進入冷宮的辛酸和希望再次被寵愛的意義,而且通過諷喻和借由自況兩個意義也很明顯,目的是借用君王和嬪妃之間的關系,傳達君王與臣工之間的感慨。作家對宮廷女性日常生活的高度關注,沖擊了傳統(tǒng)式儒家的倫理道德拘束,使女性與男人處在公平影響力的層面。白易的詩中表現(xiàn)了兵戎相見、風雨同舟的觀念。這種抗爭更多地表現(xiàn)為唐代對女性內心世界的高度關注和主題多種多樣的詩歌發(fā)展趨勢。作家對女性人道主義的同情和女性自身意識覺醒,在哲學史上具有重要使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