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刊本《紅羅寶卷》的文本闡析

摘" 要：明刊本《佛說楊氏鬼繡紅羅化仙哥寶卷》是一部寶卷發(fā)展史上十分重要的民間教派寶卷。此卷講述了一則凡人修行的果報故事，塑造了以化仙哥為代表的“受難的兒子”形象與以楊氏為代表的“修行的母親”形象。多重母題的交織表明通俗文學(xué)中成熟的敘事情節(jié)往往成為寶卷編創(chuàng)者的重要知識來源之一。而卷中的母子分離、團圓情節(jié)則包含了對于民間教派思想之隱喻

關(guān)鍵詞：紅羅寶卷；文本；人物形象；母題；隱喻

基金項目：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xué)基金重大項目“民間寶卷文獻集成及研究”（19ZDA286）階段性研究成果。

《紅羅寶卷》，全稱《佛說楊氏鬼繡紅羅化仙哥寶卷》，又稱《繡紅羅寶卷》《晚娘寶卷》。此卷是明清時期民間廣為流傳的寶卷①，版本眾多。20世紀(jì)80年代，任繼愈先生在山西地區(qū)發(fā)現(xiàn)了刻本《佛說楊氏鬼繡紅羅化仙哥寶卷》，因其題識中包含“至元庚寅（1290）新刻”及“崇慶元年（1212）歲次壬申長至日”兩個時間信息，故引發(fā)學(xué)界對于此卷初刻本產(chǎn)生年代的討論，大多學(xué)者認同此卷為經(jīng)民間教派人士改編的明代刊本寶卷，是現(xiàn)存《紅羅寶卷》最早的版本②。

然而，學(xué)界對于明刊本《紅羅寶卷》的文本研究相對較少，目前僅有白若思（Rostislav Berezkin）先生關(guān)注到此卷中楊氏在紅羅上刺繡“萬神殿”的文本內(nèi)容，并將其納入寶卷“看圖講故事”的儀式表演傳統(tǒng)中進行探討[1]；伊維德（Wilt L. Idema）先生將明刊本譯成英文，并就《金瓶梅詞話》中有關(guān)《紅羅寶卷》的描述等問題進行討論③。本文在前人研究基礎(chǔ)上，聚焦于明刊本《紅羅寶卷》的具體文本分析，分別從此卷的人物形象塑造、母題引用和深層隱喻幾個層面展開論述，并以此為個案觀察古代寶卷編創(chuàng)過程中的某些共性特征。

一、人物形象：受難的兒子與修行的母親

明刊本《紅羅寶卷》講述了一則凡人修行的果報故事：唐朝張員外與妻楊氏向三郎爺求子，三郎爺賜其一子，取名為化仙哥。因夫婦二人忘記還愿，化仙哥被三郎爺勾走魂魄。楊氏為救子許愿繡紅羅酬神，后歷經(jīng)三年繡出紅羅寶帳一頂獻上。因?qū)殠ぞ?，三郎爺?shù)乃膫€兄弟十分羨慕，便將楊氏魂魄勾到冥間，命其再繡四頂。張員外續(xù)弦尤氏，尤氏常虐待化仙哥。后張員外因戰(zhàn)敗入獄，尤氏欲霸家財，欲殺化仙哥，三郎爺將化仙哥與尤氏親生子睡覺位置調(diào)換，尤氏遂誤殺親子。尤氏誣陷化仙哥殺人，使其被判死刑，后為三郎爺所救，囑其上京尋父?；筛缙蛴憰r中翠微公主繡球成為駙馬，救出父親。此時楊氏在冥界刺繡已滿十二年，共繡出四頂紅羅寶帳，幾位郎爺獎賞其延壽二十年，并送其還魂。后惡人被懲，張家全家修行，終成正果。

此卷全名為《佛說楊氏鬼繡紅羅化仙哥寶卷》，從命名中可以看出寶卷編創(chuàng)者著力塑造的主人公有二，分別為楊氏與化仙哥，全卷亦采取“楊氏入冥繡紅羅”與“化仙哥受難成駙馬”的雙線并行結(jié)構(gòu)。其中，化仙哥以“受難的兒子”形象出現(xiàn)，寶卷編創(chuàng)者為其安排了五重苦難：因打翻香爐而被罰下界，此為一難；下界投生后因父母忘還愿被勾走魂魄，此為二難；生母入冥后遭晚娘虐待，此為三難；被誣殺人押赴刑場險些喪命，此為四難；千里尋父棲身寒窯打蓮花落化飯，此為五難。雖歷經(jīng)磨難，但最終陰差陽錯成為駙馬，救出父親，與生母團聚。以化仙哥為代表的“受難的兒子”形象在寶卷乃至中國古代通俗文學(xué)作品中屢見不鮮，諸如《藥茶記寶卷》之王景龍、《刺心寶卷》之劉迎春等，他們幼年與生身父母離散，成長過程中亦遭晚娘苛待，最終在神明、高人相助下促成家人團聚，自己亦實現(xiàn)身份的轉(zhuǎn)變。此類形象反映出寶卷編創(chuàng)者對于孝道的倡導(dǎo)，亦寄托了古代社會對于男性繼嗣的期許。

而正如學(xué)者們所注意到的，此卷的另一主角楊氏為女性修行者形象，貫穿全卷的“繡紅羅”情節(jié)既源于中國古代家庭婦女的“女紅”傳統(tǒng)，亦象征著女性修行。此卷被認為是一部“以婦女為主角的修行故事寶卷”[2]，旨在為古代廣大普通婦女提供修行指導(dǎo)。事實上，對于楊氏這一女性修行者形象的塑造有特殊意義。大多女性修行寶卷以女性自幼持齋念佛、勸人行善、最終得道的情節(jié)貫穿始終，修行對于女性貞潔的嚴(yán)苛要求使得女性修行者們對婚姻往往持拒斥態(tài)度，若不得不屈從于孝道而成婚，婚后亦不戀紅塵，時常勸夫修行，終得善果。而寶卷中眾多類似的敘事則被認為是受到妙善修行故事的影響，例如明代中葉廣為流傳的《黃（王）氏女卷》《劉香女寶卷》等均屬此類。值得注意的是，《紅羅寶卷》并未遵循上述女性修行的書寫模式，女主角楊氏亦非天生“堅心向道，百折不回”的修行者，而是甘愿為家庭奉獻犧牲的普通婦女形象，她并不拒斥婚姻家庭，其行為極為符合古代社會對于合格妻子和母親的期待。筆者認為，以妙善、黃氏女為代表的女性修行者，其修行理念與傳統(tǒng)儒家倫理道德對女性的規(guī)訓(xùn)背道而馳；但《紅羅寶卷》則以楊氏的事跡告誡女性應(yīng)承擔(dān)為人母、為人妻的社會角色，甘愿為家庭奉獻年華乃至生命，唯此才可獲得神明賜予的福祉（諸如楊氏十二年繡完紅羅，神明賜其增壽的情節(jié)）。這樣的敘事顯然緩解了古代女性修行實踐與婚姻家庭間的緊張關(guān)系，并為婦女群體在家修行提供了世俗化的行為典范。

二、多重母題：離魂還魂、晚娘虐兒與沉冤得雪

關(guān)于明刊本《紅羅寶卷》的故事來源，筆者尚未發(fā)現(xiàn)與之內(nèi)容相同的戲曲小說，這一果報故事似乎僅在寶卷文體中被講述?？傮w而言，此卷情節(jié)相當(dāng)復(fù)雜，包含多種母題的引用，這些情節(jié)在明中葉前已經(jīng)形成了比較穩(wěn)定的敘事模式。下文將分別就明刊本《紅羅寶卷》中所包含的“離魂還魂”“晚娘虐兒”和“沉冤得雪”三個主要母題展開論述。

首先是“離魂還魂”母題?！半x魂還魂”型故事起源于上古先民魂魄觀。佛教傳入中土后，佛教故事的敘述模式及其中蘊含的地獄果報觀念，推動了該題材文學(xué)作品的發(fā)展定型。在中國古代文化史上，以《龐阿》《倩女離魂》《牡丹亭》等一系列文學(xué)作品為代表，對于“離魂還魂”故事的傳唱歷久不衰，創(chuàng)作主旨上呈現(xiàn)出“為情離魂”的特點。明刊本《紅羅寶卷》中兩次書寫了“離魂還魂”的情節(jié)：其一是由于張員外夫婦忘記還愿，三郎爺差鬼使“將小兒真魂攝來”，員外夫婦還愿后又“把小兒送去還魂”“員外夫人來到家里，觀見小兒真?zhèn)€活了”；其二則是楊氏被勾魂赴幽冥繡紅羅寶帳，楊氏的軀體在棺材里保存完好，歷經(jīng)十二年光陰繡完四副紅羅后重新還魂：“猛聽的，棺槨內(nèi)，連聲高叫；張員外，叫駙馬，大小多人；都來到，材棺邊，聽的不錯；起棺蓋，扶將起，楊氏夫人?！毕噍^而言，寶卷文體中的“離魂還魂”情節(jié)雖然遵循了“靈魂出離、返回軀體”的基本模式，但其并非講述愛情故事，而是著力強調(diào)地獄果報觀念，“離魂”即意味著入冥。卷中的“三郎爺”實為一位久居陰曹地府的冥界神靈，將凡人靈魂勾入地獄則具有強烈的懲戒意味。明刊本《紅羅寶卷》中“離魂”情節(jié)的設(shè)置一方面體現(xiàn)出寶卷編創(chuàng)者對于民間離魂敘事傳統(tǒng)的熟悉，另一方面亦折射出寶卷文體本身所具有的勸善教化功能。

其次是“晚娘虐兒”母題，其基本程式為“親娘離家-父娶晚娘-父親離去-晚娘虐兒-神明相助-晚娘遭報”。明人葉盛曾有言：“今書坊相傳射利之徒偽為小說雜書，南人喜談漢小王、蔡伯喈、楊六使，北人喜談如繼母大賢等事甚多?！盵3]這反映出古代讀者對于繼母題材故事的閱讀偏好。在明刊本《紅羅寶卷》中，楊氏去世后，張員外續(xù)娶尤氏，晚娘尤氏對化仙哥的百般折磨也是本卷的主要情節(jié)之一。卷中尤氏晚娘分別采取了毒打、滾鍋水燙、誣陷偷豆、下毒、誣告等狠毒手段虐待化仙哥，但化仙哥每逢危難之際卻總有神明保護，最終晚娘得到應(yīng)有懲罰，被虐的小兒卻因禍得福。這是民間文學(xué)中常見的母題。例如：二十四孝故事中帝舜孝感動天、閔子騫單衣順母故事，段成式《酉陽雜俎》中的葉限故事[4]等，均為繼母題材的民間傳統(tǒng)故事，其結(jié)局均不脫被虐子女好人有好報，繼母則惡人有惡報，或者受到感化的格套。由于繼母問題為民間社會中切實存在的家庭倫理問題，因此繼母故事能夠成為民間文學(xué)的常見母題。除《紅羅寶卷》外，《黃氏女卷》《趙氏賢孝寶卷》《猛將寶卷》《繼母狠寶卷》《刺心寶卷》《藥茶記寶卷》等均包含“晚娘虐兒”情節(jié)。北方地區(qū)流傳一本《繼母狠寶卷》，此卷故事改編自馮夢龍《醒世恒言》第二十七卷“李玉英獄中訟冤”[5]，方步和《河西寶卷真本校注研究》中收錄了河西地區(qū)流傳的《繼母狠卷》（何格經(jīng)收集自山丹縣，張輔民、任河寬、陳世英謄抄），卷后有一簡評，其中特別提到“本卷篇幅很長，但河西地區(qū)的人民卻百聽不厭”[6]，反映出繼母問題在古代民間社會存在著深刻社會根源。

最后是“沉冤得雪”情節(jié)?！俺猎┑醚鼻楣?jié)主要體現(xiàn)在該卷故事的后半部分，晚娘尤氏在誤殺親子后行賄縣官，誣告化仙哥殺兄，致使化仙哥被誣下獄；化仙哥臨斬首之際被神明提到郊野，上京尋父途中又中公主繡球，最終得以面奏皇帝，救出父親，一家團圓?！俺猎┑醚鳖惞适略趥鹘y(tǒng)敘事中十分常見，屬于公案小說的創(chuàng)作范疇。此類題材極易引起民眾的“共情”心理?！都t羅寶卷》中出現(xiàn)這一情節(jié)，反映出民間公案小說對寶卷的影響。筆者認為，明刊本《紅羅寶卷》中這一情節(jié)反映出民間文學(xué)中“沉冤得雪”類故事的兩個特點。其一，在此類題材的民間書寫中，古代司法系統(tǒng)往往受到超自然力量（上天、神明等）的干預(yù)。例如明刊本故事中，化仙哥雖遭誣陷已上刑場，卻能夠在行刑最后一刻，被三郎神“使一陣大旋風(fēng)，把化仙哥提在荒郊野外，輕輕放下”，告知他父親去向，囑他上京尋父。神明的干預(yù)，反映出民間對于司法正義的美好想象，普通人期望在司法系統(tǒng)之上還有一重超自然的力量冥冥之中匡扶正義。其二，“沉冤得雪”這一結(jié)果的背后，并非只有正義與邪惡的對抗，更多時候是“弱者”轉(zhuǎn)向“強者”的附加物。例如化仙哥雖被三郎爺救出，但卻并未立刻洗清冤屈、救出父親，是他最后因緣巧合之下得中公主繡球，成為駙馬，功成名就，有了面圣機會后，才得以沉冤昭雪?；筛绯闪笋€馬，完成了從“弱者”到“強者”的身份轉(zhuǎn)換，才能夠最終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而這種身份的轉(zhuǎn)變是普通民眾難以企及的。這其實反映出民間書寫公案題材故事的另一重特質(zhì)，一方面對超自然力量主持司法公道滿懷期待，另一方面亦保持對于沉冤昭雪困難程度的清醒意識。

從以上的分析中，我們看到“離魂還魂”“晚娘虐兒”“沉冤得雪”三個主要母題的交織。實際上，卷中故事若要再加細分，還能析出其他的“母題”，例如“神奇出生”“彩樓招親”等。這些母題作為古代通俗文學(xué)中成熟的敘事，成為了寶卷編創(chuàng)者的重要知識來源。借用民眾熟悉的通俗文學(xué)敘事情節(jié)進行寶卷編創(chuàng)，亦有助于增強此卷在民間的接受度。

三、深層隱喻：“母子關(guān)系”敘事的宗教指涉

寶卷不同于其他俗文學(xué)文體，其不僅具有文學(xué)性，更具有宗教性。諸多學(xué)者已經(jīng)注意到，明刊本《紅羅寶卷》是一部經(jīng)過明代民間教派人士改編的寶卷，卷中包含民間教派說辭，例如本卷卷首在講述“釋迦文佛舍皇宮”“梁武帝舍斗笠奉佛”等佛教傳說后附“大地男女，已不知生來死去是佛本源，倘失真元，家鄉(xiāng)難認，追悔無因”；在“楊氏繡龍宮海藏”中，楊氏在紅羅寶帳上刺繡的“萬神殿”圖案中亦包括了“無生老母”：“繡的靈山會上佛祖佛母，無生老母，自后失散，不得見面，時時盼望大地男女早早歸家”；而卷末楊氏與化仙哥團聚后，寶卷亦有“證無生漂舟到岸，小嬰兒得見親娘，入母胎三災(zāi)不怕，赴龍華八十一劫，永遠安康。”顯然，教派人士“倚稱佛教”，以“衲子”（即佛教信徒）口吻將“無生老母”救度“大地男女”回歸“真空家鄉(xiāng)”的邏輯融入佛教義理中，使《紅羅寶卷》由凡人修行故事寶卷成為了一部民間教派寶卷。

那么，教派人士為何選擇《紅羅寶卷》進行改編？通過上文對明刊本《紅羅寶卷》故事情節(jié)的梳理，可知此卷故事圍繞著楊氏與化仙哥母子分離、聚合的主要情節(jié)展開。就筆者所見，楊氏與化仙哥母子離分，恰恰呼應(yīng)著民間教派教理中無生老母與九十二億“皇胎”分離的宗教主題；楊氏在陰間花費十二年繡紅羅，化仙哥在陽間遭受晚娘虐待，張員外兵敗入獄受盡苦楚，這些情節(jié)既可隱喻教派人士所倡導(dǎo)的“苦修”，又可解釋成“皇胎”在塵世間所歷諸“劫”；卷末楊氏繡完紅羅還陽，母子重聚，闔家團圓，更是對民間教派“嬰兒見娘”“返本歸原”教義的暗示。

由此可見，教派人士之所以選擇《紅羅寶卷》進行改編，乃因卷中關(guān)于“母子關(guān)系”的敘事具有更深層次的宗教指涉，《紅羅寶卷》的故事情節(jié)與民間教派思想存在天然的暗合。實際上，母子分離、團圓情節(jié)在教派寶卷中被賦予特殊意涵，此乃民間教派寶卷編創(chuàng)中的常見現(xiàn)象，研究者在對民間教派寶卷進行文本分析時應(yīng)當(dāng)注意這一點。例如《銷釋白衣觀音送嬰兒下生寶卷》中便存在類似現(xiàn)象，卷中講述了西京長者常進禮年高無子，夫婦二人誠心向觀音許愿，觀音便使善才、龍女投胎托生于常家，后又用法船將其接回，卷中將觀音稱為“老母”，很明顯，此卷亦將教派教義的邏輯化入果報故事的敘述之中。

正如梁景之在《清代民間宗教研究》一文中指出的：“老母與皇胎兒女之間這種血緣親情的紐帶，將人神關(guān)系納入了充滿溫馨關(guān)愛的人神一致的大家庭之中?！盵7]《紅羅寶卷》的改編者便是巧妙利用寶卷故事的關(guān)鍵情節(jié)，“恰到好處”地插入與之呼應(yīng)的宗教義理，雖然從表面上看全卷只在講述一則凡人的修行果報故事，實則已將教義潛移默化地化入情節(jié)敘述之中。而對于寶卷受眾即普羅大眾而言，抽象晦澀的教義被植入凡間悲歡離合的敘事框架中，自然更為通俗易懂。

注釋：

①明刊本《佛書楊氏鬼繡紅羅化仙哥寶卷》現(xiàn)藏于山西省博物館，本文中筆者引用的該卷文本皆出自這一版本。近年來馬西沙先生主編的《中華珍本寶卷》第一冊第七輯收錄了該卷影印本，實為嘉惠學(xué)林之舉。因筆者未能前往山西博物館目驗原卷，主要根據(jù)此影印本展開研究。

②馬西沙.最早一部寶卷的研究[J].世界宗教研究，1986（11）：56-71；李世瑜.寶卷論集[M].臺北：蘭臺出版社，2007：55；車錫倫.中國寶卷研究[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09：513-518；馬西沙.《中華珍本寶卷》前言[J].世界宗教研究，2013（2）：82-83.

③Wilt L. Idema.The Pitfalls of Piety for Married Women： Two Precious Scrolls of the Ming Dynasty[M]. New York：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2021；Wilt L. Idema.A second Look at the Precious Scroll of the Red Gauze[J].Nanyang Journal of Chinese Literature and Culture，2021（1）：7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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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方步和.河西寶卷真本校注研究[M].蘭州：蘭州大學(xué)出版社，1992：162-206.

[7]梁景之.清代民間宗教研究[D].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大學(xué)，2002.

作者簡介：紀(jì)秋悅，復(fù)旦大學(xué)中文系藝術(shù)人類學(xué)與民間文學(xué)專業(yè)博士。研究方向：寶卷與書籍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