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地區(qū)陰山巖畫文化景觀藝術價值 解讀與利用
——探索陰山巖畫藝術資源轉化

李少雷

（巴彥淖爾市美術館）

內蒙古自治區(qū)巴彥淖爾市境內的巖畫分布在東西340公里，縱深60公里的陰山山脈里，這座雄偉峻峭的名山，海拔大致在1500-2000米，是我國內流區(qū)與外流區(qū)的分水嶺之一，在我國古代北方民族的歷史上占有極其重要的位置，它既是歷代北方各民族戎馬征戰(zhàn)的廣闊戰(zhàn)場，又是北方狩獵民與中原華夏民族經濟交匯地帶。根據考庫資料和文獻記載，在戰(zhàn)國以前草原先民便已在這里活動，先是被稱為葷粥、鬼方、獫狁、戎、狄，而后出現的是北狄、匈奴、鮮卑、突厥、回鶻、黨項、蒙古等游牧民族。陰山是我國巖畫分布最為密集的地區(qū)之一，已發(fā)現巖畫地點150余處，累計5萬余幅，是中國七大巖畫寶庫之一，在世界巖畫寶庫中占有重要地位。

遠古先民給我們留下了大量的文化遺跡和不朽的藝術杰作。雖時過境遷但巨石上先民們用稚拙簡約的鑿刻手法記錄下千萬年前文明走過的印跡，生動再現了遠古獵人和游牧人生存環(huán)境和歷史活動，對我們今天理解古代北方民族創(chuàng)造草原文明的社會背景及物質基礎有著重要意義。強烈地反應了陰山地區(qū)古代居民的美學觀念、精神世界、信仰和世界觀，同時也在很大程度上解釋了他們以游牧為主的經濟生活狀況。

圖1 內蒙古巴彥淖爾市磴口縣

一、獨特的圖形表達系統(tǒng)與美學構成

千萬年前，地殼抬升使內蒙古北部地區(qū)形成高原。而在南部，發(fā)生強烈水平擠壓，南北逐漸形成了巨大的地形、地勢以及氣候、植被的差異。當大自然開天辟地般的偉大創(chuàng)造終于歸于平靜，人類的歷史便在這高高隆起的陰山下悄悄翻開了更加精彩的篇章。

幾千年來，農耕文明、草原文明和河套文明在這里融合與交匯，造就了蒙漢民族文化融合、北方晉陜甘豫文化交匯的獨特文化區(qū)。陰山巖畫的美術成就體現在其種類繁多的巖畫記錄了遠古人類在原始氏族部落狩獵、祭祀、征戰(zhàn)等方面的生產、生活場景對象的抽象洗練的概括、對激烈狩獵場面構圖的生動描繪、對祭祀神明與人物傳神的刻畫，在這種艱難的山勢和地貌上持續(xù)作畫，創(chuàng)造出一系列由河口、山崖、峭壁、敖包共同組成的文化景觀單元，使人面對著神秘的史前“文字”，不禁深情向往，浮想聯翩。

就繪畫技術而言，陰山巖畫體現在作畫位置之高、作畫位置之陡，在峭壁上側身保持平衡，觀察巖畫都極不便，很難想象古人是怎么在此種條件下進行創(chuàng)作的。通過石器在巖石表面鑿刻、磨刻耗費巨量的時間去完成一幅幅圖案，此時巖畫已經不僅僅是一種單一藝術表達，而是通過神秘的符號創(chuàng)造出某種“聯通天地人自然草木”的場域，用以傳達人類向神靈和大自然敬畏與祈禱的特有溝通方式。

繪制巖畫需要具有敏銳的觀察力、豐富的表現力、嫻熟的繪畫藝術技能的專門畫師。巖畫繪制是一項綜合性和集體性工程，需要經過多道程序：包括作畫地點選擇、構建接近崖壁做的階梯或者臺架、制作繪畫的工具等等，不僅需要有強有力的組織領導者，還需要有細致的分工和專門的經驗與技能才能完成。這說明河套陰山地區(qū)的先民已經存在社會分工，有一部分人從農業(yè) 狩獵的生產勞動中分離出來，主要從事手工業(yè)和生產生活。

陰山巖畫刻畫內容豐富，從美術創(chuàng)作的題材上分化有人面像巖畫；征戰(zhàn)、戰(zhàn)場巖畫；狩獵巖畫；牧者、放牧巖畫；騎著、列騎巖畫；建筑或者構筑物巖畫；交媾、生殖崇拜巖畫；車輛和車輪巖畫；圖騰巖畫；舞者、舞蹈巖畫；祭祀巖畫；巫者、巫術巖畫；動物巖畫；圖符巖畫；文字、數碼巖畫；天體崇拜巖畫；圓穴、計數或天體天象巖畫；手印、足印巖畫；人面像巖畫等，紛繁神秘多樣的題材，仿佛在陰山山脈中構成一條延綿千里的巖石“畫廊”，描繪出我國古代北方游牧民族文明歷程圖卷，陰山巖畫的繪制一直沒有斷絕，從中古石器時代到近代，不斷有各種題材的巖畫出現，表現出巖畫的強大生命力，在巖畫題材的不斷變化著折射出河套地區(qū)，游牧文化和農耕文化融合與碰撞，為今天文化藝術研究提供的了豐富的題材與取之不盡的資源。

二、巖畫藝術的表達內涵

我國著名的陰山巖畫考古學家蓋山林先生在《陰山巖畫文化藝術論》一書作序時講到：“十八世紀意大利大學者維科的代表作《新科學》中，將世界各民族經歷過三個時代的劃分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創(chuàng)見，即神的時代、英雄的時代和人的時代。當人類處于蒙昧時期，不會準確地互達心聲和思考，沒有宗教（指標準宗教）和婚姻制度，到處尋找食物和性交伴侶，雖體魄健壯，對荒蠻的自然界有很強的適應能力，卻對自然界的電閃雷鳴，惶惑驚駭，以為是天神在咆哮怒吼，向人示警，于是產生了掌管占卜天意的司祭和巫師，這就是神的時代。陰山巖畫所顯示的正是這個時代的生活和心態(tài)”。這也是早期人類社會生活的重要活動和表達方式，刻畫巖畫者被部落的祭祀或者首領賦予某種神圣的宗教祭祀任務，通過刻畫巖畫為族人獲得神明的庇佑，也通過這種集體活動將傳統(tǒng)的部落習慣和信仰傳承下去。在巖畫出現之前，位于高處的陡峭巖壁已經成為當地先民期望與神靈溝通的精神寄托。先民通過繪有巖畫的山體，實現人與自然乃至與超自然的對話。他們相信巖壁上可通天，下可接地， 是與自然神靈溝通的最好通道與神靈溝通獲得神力的表現方式。

三、巖畫藝術創(chuàng)作的探索

（一）解構文化元素，重視文化“IP”

陰山的巖石上古代先民們留下了萬余幅巖畫題材的形象會意圖案，畫面表現了他們思想感情宗教祭祀和生產生活場景，見證了史前遠古人類的文明史，根據其題材內容、制作方法、剝蝕風化程度等推斷，制作巖畫年代最早要追溯到舊石器時期晚期，受到作畫工具和石材材料限制，圖案表現得十分抽象和簡約，今人在感慨先民留下鬼斧神工圖案的同時很難從個體的巖畫圖案中解讀出完整連續(xù)的信息鏈條，更多的解讀停留在圖形含義的推測與文化符號之間的比較上。面對非專業(yè)的群眾，無法勾起人們對史前文化藝術的同感，所以建立“共鳴”和消除“陌生感”，發(fā)揮陰山巖畫文化影響力，成為推廣巖畫文創(chuàng)衍生品的突破點。

巖畫對很多人來說是陌生的、嚴肅的、抽象的、神秘的，想要讓巖畫在人們的心中生根發(fā)芽，首先要的是人們對巖畫產生興趣，愿意做到友善的了解，從而在認識的基礎上，才能激發(fā)人們對巖畫文化遺產關注和保護。

2018年11月我的作品《山神的夢》入選中國巖畫學會主辦的2017年度國家藝術基金人才培養(yǎng)資助項目（證書編號：2017-A-04(086）-0600-07）：“中國巖畫保護利用與巖畫新藝術人才培養(yǎng)”項目成果展。

圖2

圖3

巴彥淖爾市磴口縣格爾敖包溝，照片中的人物巖畫，在我眼里它仿佛變成了一個精靈，懸于高聳的崖壁之上，歷經千萬年的風霜雨雪，依然仰望頭頂那深藍的浩瀚蒼芎，仿佛講述著很久遠的故事，我將它暢想成夢的場景。通過重新設計，賦予色彩和想象力，將巖畫元素打造成一個個具有文化特色的“IP”形象，圍繞文化“IP”形象，講述“陰山巖畫的故事”，圍繞故事豐富“IP”性格，從而讓沉睡在深山中巖畫藝術重新“活起來”。

（二）活化文化“IP”，做好衍生設計

好的吉祥物是企業(yè)品牌的代言人，提升品牌的親和力，在巖畫衍生品的創(chuàng)意設計需要配合“IP”主角形象進行打造。巖畫吉祥物要有情感，有特色，有性格。要結合現代人的審美品味，不能簡單使用巖畫圖案符號，要對巖畫藝術進行深入的文化內涵思考，才能拉近歷史文化與現在青年一代的距離。

巖畫小精靈“呦呦”，它來自于內蒙古西北河套地區(qū)，陰山山脈格爾敖包溝的深處，通過藝術的處理，把原本神秘和抽象的圖案變的“萌懂可愛”?！斑线稀眮碜跃嘟駧兹f年前的遠古，對它的了解一直成迷，看到“呦呦”的小朋友們和大朋友們，盡可以發(fā)揮自己的想象力去思考去遐想，因為“呦呦”代表著無限的可能。希望這個來自“西北”的小精靈，能代表西貝莜面村的形象，走出中國、走向世界、走進人們的內心。最終它成功入圍北京西貝餐飲管理有限公司舉辦的首屆吉祥物設計大賽的優(yōu)秀吉祥物名單。大賽的評選機是由全國24個省56個城市300多家門店的店長和店員們共同評選的，這說明巖畫是可以讓現在的觀眾接受和喜愛的，巖畫是具有其獨特魅力的，巖畫是可以在當下的社會中綻放出光彩的，這次嘗試也激發(fā)了我更深入的了解巖畫知識，認識巖畫藝術，把巖畫藝術傳承下去。吉祥物的作用不僅限于賣萌，通過“呦呦”這個形象講述一個個發(fā)生在西貝莜面村員工里的“小故事”，讓故事使“呦呦”這個吉祥物的形象變得飽滿和富有親和力，一個個的小故事會賦予它靈魂，讓它更加受人們的喜愛。

（三）巖畫藝術與美術作品結合

在陰山巖畫中有大量鹿的圖案，古人將動物圖像費時費力地鑿刻在山崖之上，這是傳達出一種復雜的情感，圖像不僅僅是古人對他們的狩獵對象的真實描繪，也是對自然與生靈的恐懼和依賴。如下圖4所示。

圖4

通過對狩獵場景的描繪，預測推演或者再現狩獵的情景，因為每次狩獵事關生死，通過這種虛妄的觀念，祈禱狩獵成功或展示功過，獲得心靈慰藉。我嘗試通過美術作品放大這種情感，放大古人心中稚拙的渴望，這是人性貪念，古人并不懂得掩飾，如巖畫中獵物會自動送上嘴邊，祈禱獵人也如探囊取物般在現實中成功擊殺，獲得狩獵的成功，這是一種原始的祈禱也類似于巫術的保佑。通過美術作品可以將巖畫文化內涵重新詮釋，表達出新的情感，可以說靈感來源于巖畫，但是不拘泥于巖畫圖案的表達形式，通過更為生動畫面，新的技術手段吐露出古人所屬傳達的內核，才能讓文化得到真正的 解讀。

四、結語

巖畫藝術是原始先民留下的珍貴遺存，是人類早期懵懂時代的記憶，記錄著文字之外的往事，是文字誕生之前的無字史書。巖畫是一種全球性的現象，從十七世紀在北歐發(fā)現巖畫以來，全球五大洲陸續(xù)發(fā)現了大量巖畫。目前巖畫已被普遍認為是早期人類記錄他們的社會、歷史及生存方式的一種途徑，它的意義遠不止孤獨的成為原始先民文明的紀念碑，而且是今人了解自身文化起源和深處文化基因的鑰匙，也是今人文化傳承、建立文化自信的基石。更是回歸鄉(xiāng)土情懷與走出區(qū)域實現對外文化傳播的開路先鋒。可以說巖畫藝術資源是一塊尚未開發(fā)且非常具有開發(fā)價值的“寶藏”，其歷史價值、文化價值、社會價值、經濟價值不可估量。時代在召喚，文化保護在進行，古老的巖畫藝術正在覺醒，讓我們將沉睡在深山峭壁上千萬年的巖畫重新激活，穿越時空，走出陰山，走向世界，打造一流區(qū)域文化品牌，實現古老巖畫藝術的現代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