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槍鑄就的狙擊傳奇
——張?zhí)曳?/h1>
2022-06-08 05:33:42◎于勇
江蘇地方志 2022年2期
◎于 勇
（泰州市黨史方志辦公室，江蘇泰州 225300）
2022年春節(jié)檔，張藝謀和張末導演的電影《狙擊手》上映，讓抗美援朝戰(zhàn)場上冷槍殺敵最高紀錄創(chuàng)造者張?zhí)曳荚俅纬蔀槿藗兘蚪驑返赖脑掝}。
2020年，“紀念中國人民志愿軍抗美援朝出國作戰(zhàn)70周年主題展覽”在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展出，展廳里有一把蘇制M1944型莫辛-納甘步槍，展品上方就是槍的主人張?zhí)曳荚谏细蕩X的戰(zhàn)地照片。
修長的槍身，锃亮的槍刺。這種步槍是在莫辛-納甘1891/1930型步槍的基礎上改進而來，瞄準具為弧形標尺，口徑7.62毫米，彈頭初速每秒820米，在槍管右側加裝了可折疊刺刀。到1945年二戰(zhàn)結束，莫辛-納甘系列步槍共生產1700萬支，是蘇軍在二戰(zhàn)中的主用步槍。與其他步槍相比，該槍射擊精度高，故障率低，隨志愿軍入朝后，深受官兵喜愛。
1952年冬，上甘嶺地區(qū)一系列大規(guī)模戰(zhàn)斗結束后，雙方邊打邊談，彼此在陣地上構筑了大量防御工事，形成對峙之勢。當時，美軍為首的聯(lián)合國軍擁有強大的武器優(yōu)勢和源源不斷的后勤補給，每天開著飛機、坦克對我方陣地輪番轟炸。志愿軍隨機應變開發(fā)出坑道戰(zhàn)術，逐步構筑出能打、能防、能機動、能生活的完整坑道防御工事，利用復雜的坑道躲避敵人的猛烈炮火。由于與敵人在裝備上的巨大差距，為避免無謂損失，盡快完成第一線坑道防御體系的建設，志愿軍總部一度要求前沿部隊“不主動惹事”“不隨意開槍”。美軍發(fā)現(xiàn)后，膽子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肆無忌憚。為了打擊美軍的囂張氣焰，根據(jù)中央下達的批示，志愿軍領導機關提出“殺敵百名狙擊手”的口號，在全軍開展了“冷槍冷炮運動”，即戰(zhàn)士們2-3人一組，打一槍或者打一炮，就馬上換一個位置，在坑道里來回穿梭，神出鬼沒。此后志愿軍冷槍冷炮運動發(fā)揮出巨大威力，以至于志愿軍第24軍控制的上甘嶺以南537.7高地北山被美國人稱為“狙擊兵嶺”，被韓國人稱為“狙擊棱線”。這種零敲碎打的戰(zhàn)術，把美軍搞得頭痛不已，但又無可奈何。
志愿軍狙擊手們使用的莫辛-納甘步槍特別耐寒，槍聲清脆，連續(xù)發(fā)射時如同水珠濺落，戰(zhàn)士們稱之為“水連珠”。其槍身較短，在狙擊作戰(zhàn)中行動靈活便于快速轉移射擊陣地，亦是我軍創(chuàng)造驕人戰(zhàn)績的有利條件之一。但這種槍也有致命弱點——槍管只有520毫米，彈著點散布面較大，加之沒有專用的瞄準鏡，如果不經過刻苦訓練，根本打不好。
張?zhí)曳迹?931年出生，江蘇興化市陳堡人，因出生當日正值立秋，故小名秋小。他從小能吃苦，十七八歲時盤田、拉犁、耕田、碾場，樣樣農活都會干。他頭腦靈活，打鳥、捕魚都很準，特別是捕甲魚，在甲魚浮上水面換氣時，遠遠地計算好位置，呼的一下鋼叉擲出，能不偏不離正好刺中甲魚。1951年3月張?zhí)曳紤魅胛椋?952年9月隨志愿軍24軍入朝參戰(zhàn)，開啟了他傳奇的狙擊神話。
張?zhí)曳荚谏细蕩X陣地（泰州市黨史方志辦公室 提供）
張?zhí)曳既氤鲬?zhàn)的時候還是個新兵，當時“冷槍冷炮運動”在全軍正進行得火熱，他所在的第24軍72師214團，戰(zhàn)士們每天都在刻苦練習射擊。初到朝鮮，張?zhí)曳即虬惺Ю?。但他沒有氣餒，虛心學習，時刻琢磨手中這支步槍的性能和使用方法，苦練射擊技術，并在手臂上捆上沉重的沙袋增強臂力，反復練習瞄準，遇到難點就向老兵請教。經過日夜苦練，他的射擊本領迅速提高。
1953年1月，24軍接防上甘嶺，按照“零敲牛皮糖”的冷槍冷炮殺敵作戰(zhàn)方針，張?zhí)曳急慌汕驳缴细蕩X陣地的最前沿——7號陣地，負責狙擊。第一次行動中，當一百米外有敵人出現(xiàn)時，張?zhí)曳歼B開十幾槍，結果卻一發(fā)沒中，還暴露了自己位置，只好撤退?；貋碇?，他反思之前練習的都是固定靶，但敵人是會到處跑的，如果不計算提前量，是無法打中的。再次上戰(zhàn)場他果然找到了感覺，由此便一發(fā)不可收拾。他經常認真計算射擊要用的時間、距離，仔細琢磨手中步槍的性能和特點，槍法越來越準，戰(zhàn)功也越來越大。
1953年2月10日，張?zhí)曳紦舭l(fā)9次，射殺敵軍7名，成績超過所有老狙擊手。到2月底，他用247發(fā)子彈打死71個敵人的事跡，通過24軍《火線報》廣為流傳，被稱為“志愿軍狙神”，時任24軍軍長皮定均得知后大為震驚。
一天，作戰(zhàn)參謀向他報告：戰(zhàn)士張?zhí)曳加?47發(fā)子彈打死71個敵人。父親是個不輕易相信傳言的人，從床底下拿出一雙皮暖靴，說：“把它帶上，去八連看看那個張?zhí)曳?，一連看他消滅3個敵人！要是真的，就送給他，要是假的，拿回來?！?/p>
作戰(zhàn)參謀和攝影記者王紀榮來到前沿狙擊陣地。張?zhí)曳及阉麄儼仓迷谝惶幖入[蔽又便于觀察的地方，然后迅速進入狙擊位置。王紀榮拿起相機趕緊抓拍了一張，剛低下頭，就聽見一聲槍響，一個敵人倒下，緊接著敵人一個哨兵又被擊中，隨即敵人的狙擊手也開了火。王紀榮不敢抬頭，遠處響起了一聲槍響，張?zhí)曳荚缫艳D移到另一處狙擊位置消滅了第3個敵人。作戰(zhàn)參謀搞了一個授靴儀式，說明了皮暖靴的來歷，然后掛在張?zhí)曳嫉牟弊由稀?/p>
——皮效農 皮衛(wèi)華：《父親皮定均在上甘嶺的日日夜夜》
不久后，張?zhí)曳急徽{去團里傳授作戰(zhàn)經驗，全團掀起了一股向張?zhí)曳纪緦W習的熱潮。在張?zhí)曳嫉膸ьI下，全團涌現(xiàn)出了大量冷槍作戰(zhàn)的典型，如此眾多狙擊手的出現(xiàn)，讓美軍一度把張?zhí)曳捡v守的上甘嶺稱為“狙擊兵嶺”“傷心嶺”。
1953年6月，張?zhí)曳汲鱿瘏⒓恿说诙萌珖嗄甏泶髸?。志愿軍總部為其榮記特等功一次并授予他“二級狙擊英雄”榮譽稱號，朝鮮最高人民會議常務委員會授予他“一級國旗勛章”。在張?zhí)曳嫉奶氐裙ψC書上，載有志愿軍政治部記述的功績摘要：“入陣地后能虛心學習，積極鉆研提高技術，因而在31天的狙擊戰(zhàn)中，能436發(fā)子彈斃傷敵人214名，戰(zhàn)績顯著，并能介紹推廣經驗，培養(yǎng)新的狙擊手，對冷槍殺敵起有推動作用。”
“斃傷敵人214名”與張?zhí)曳妓趫F的番號72師214團并非巧合，而是刻意為之。1953年春，張?zhí)曳蓟貒鴧⒓庸睬鄨F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動身前將裝有打死敵人留下的211個彈殼的皮暖靴背到軍部，軍長皮定均有意說到，你打死了211個敵人，不過這算不上什么名堂！你張?zhí)曳疾筷牭姆柺?14團，只殺了211個不好看，再去打3個敵人，湊夠數(shù)回去。張?zhí)曳悸犕炅ⅠR背上槍，一個小時后，張?zhí)曳寄弥齻€彈殼回來了。
從1953年1月29日開始到5月25日，3個月零26天。除去集訓、開會等活動外，張?zhí)曳紝嶋H射擊時間是32天，耗彈442發(fā)，擊斃214名美軍，創(chuàng)造了中國志愿軍在朝鮮戰(zhàn)場上冷槍殺敵的最高紀錄。張?zhí)曳甲约簠s毫發(fā)無損，全身而退。他以突出的戰(zhàn)績被載入抗美援朝戰(zhàn)爭史冊，被志愿軍領導機關授予二級戰(zhàn)斗英雄稱號，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會授予他一級國旗勛章。幾十年后，美國《國家利益》雜志評選世界十大狙擊手，張?zhí)曳既氚?，位列?。
冷槍冷炮運動與其他陣地防御作戰(zhàn)手段相結合，為志愿軍奪取戰(zhàn)場主動權發(fā)揮了積極作用。從1952年5月到1953年7月，志愿軍在冷槍冷炮運動中共斃傷敵軍5.2萬余人。張?zhí)曳家渤蔀檫@場史上最大規(guī)模狙擊作戰(zhàn)的代名詞，他與特級戰(zhàn)斗英雄楊根思一道，成為泰州人民投身抗美援朝、保家衛(wèi)國的杰出代表。
1954年張?zhí)曳颊{入空軍，在徐州第五航空預備學校學習。195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成為濟南空軍第五航校學員大隊三隊飛行員。后來歷任高密第一訓練基地集訓隊副連長、北空直屬中隊飛行員、濰坊基地警衛(wèi)連副指導員、上海空軍政治學校學員、山東濰縣基地警衛(wèi)連指導員、濟南空軍地空導彈第九團副參謀長、副團長等職，1980年退役。2007年10月29日，冷槍英雄張?zhí)曳加谏綎|濰坊逝世，享年7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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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冬，上甘嶺地區(qū)一系列大規(guī)模戰(zhàn)斗結束后，雙方邊打邊談，彼此在陣地上構筑了大量防御工事，形成對峙之勢。當時，美軍為首的聯(lián)合國軍擁有強大的武器優(yōu)勢和源源不斷的后勤補給，每天開著飛機、坦克對我方陣地輪番轟炸。志愿軍隨機應變開發(fā)出坑道戰(zhàn)術，逐步構筑出能打、能防、能機動、能生活的完整坑道防御工事，利用復雜的坑道躲避敵人的猛烈炮火。由于與敵人在裝備上的巨大差距，為避免無謂損失，盡快完成第一線坑道防御體系的建設，志愿軍總部一度要求前沿部隊“不主動惹事”“不隨意開槍”。美軍發(fā)現(xiàn)后，膽子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肆無忌憚。為了打擊美軍的囂張氣焰，根據(jù)中央下達的批示，志愿軍領導機關提出“殺敵百名狙擊手”的口號，在全軍開展了“冷槍冷炮運動”，即戰(zhàn)士們2-3人一組，打一槍或者打一炮，就馬上換一個位置，在坑道里來回穿梭，神出鬼沒。此后志愿軍冷槍冷炮運動發(fā)揮出巨大威力，以至于志愿軍第24軍控制的上甘嶺以南537.7高地北山被美國人稱為“狙擊兵嶺”，被韓國人稱為“狙擊棱線”。這種零敲碎打的戰(zhàn)術，把美軍搞得頭痛不已，但又無可奈何。
志愿軍狙擊手們使用的莫辛-納甘步槍特別耐寒，槍聲清脆，連續(xù)發(fā)射時如同水珠濺落，戰(zhàn)士們稱之為“水連珠”。其槍身較短，在狙擊作戰(zhàn)中行動靈活便于快速轉移射擊陣地，亦是我軍創(chuàng)造驕人戰(zhàn)績的有利條件之一。但這種槍也有致命弱點——槍管只有520毫米，彈著點散布面較大，加之沒有專用的瞄準鏡，如果不經過刻苦訓練，根本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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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1月，24軍接防上甘嶺，按照“零敲牛皮糖”的冷槍冷炮殺敵作戰(zhàn)方針，張?zhí)曳急慌汕驳缴细蕩X陣地的最前沿——7號陣地，負責狙擊。第一次行動中，當一百米外有敵人出現(xiàn)時，張?zhí)曳歼B開十幾槍，結果卻一發(fā)沒中，還暴露了自己位置，只好撤退?；貋碇?，他反思之前練習的都是固定靶，但敵人是會到處跑的，如果不計算提前量，是無法打中的。再次上戰(zhàn)場他果然找到了感覺，由此便一發(fā)不可收拾。他經常認真計算射擊要用的時間、距離，仔細琢磨手中步槍的性能和特點，槍法越來越準，戰(zhàn)功也越來越大。
1953年2月10日，張?zhí)曳紦舭l(fā)9次，射殺敵軍7名，成績超過所有老狙擊手。到2月底，他用247發(fā)子彈打死71個敵人的事跡，通過24軍《火線報》廣為流傳，被稱為“志愿軍狙神”，時任24軍軍長皮定均得知后大為震驚。
一天，作戰(zhàn)參謀向他報告：戰(zhàn)士張?zhí)曳加?47發(fā)子彈打死71個敵人。父親是個不輕易相信傳言的人，從床底下拿出一雙皮暖靴，說：“把它帶上，去八連看看那個張?zhí)曳?，一連看他消滅3個敵人！要是真的，就送給他，要是假的，拿回來?！?/p>
作戰(zhàn)參謀和攝影記者王紀榮來到前沿狙擊陣地。張?zhí)曳及阉麄儼仓迷谝惶幖入[蔽又便于觀察的地方，然后迅速進入狙擊位置。王紀榮拿起相機趕緊抓拍了一張，剛低下頭，就聽見一聲槍響，一個敵人倒下，緊接著敵人一個哨兵又被擊中，隨即敵人的狙擊手也開了火。王紀榮不敢抬頭，遠處響起了一聲槍響，張?zhí)曳荚缫艳D移到另一處狙擊位置消滅了第3個敵人。作戰(zhàn)參謀搞了一個授靴儀式，說明了皮暖靴的來歷，然后掛在張?zhí)曳嫉牟弊由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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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6月，張?zhí)曳汲鱿瘏⒓恿说诙萌珖嗄甏泶髸?。志愿軍總部為其榮記特等功一次并授予他“二級狙擊英雄”榮譽稱號，朝鮮最高人民會議常務委員會授予他“一級國旗勛章”。在張?zhí)曳嫉奶氐裙ψC書上，載有志愿軍政治部記述的功績摘要：“入陣地后能虛心學習，積極鉆研提高技術，因而在31天的狙擊戰(zhàn)中，能436發(fā)子彈斃傷敵人214名，戰(zhàn)績顯著，并能介紹推廣經驗，培養(yǎng)新的狙擊手，對冷槍殺敵起有推動作用。”
“斃傷敵人214名”與張?zhí)曳妓趫F的番號72師214團并非巧合，而是刻意為之。1953年春，張?zhí)曳蓟貒鴧⒓庸睬鄨F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動身前將裝有打死敵人留下的211個彈殼的皮暖靴背到軍部，軍長皮定均有意說到，你打死了211個敵人，不過這算不上什么名堂！你張?zhí)曳疾筷牭姆柺?14團，只殺了211個不好看，再去打3個敵人，湊夠數(shù)回去。張?zhí)曳悸犕炅ⅠR背上槍，一個小時后，張?zhí)曳寄弥齻€彈殼回來了。
從1953年1月29日開始到5月25日，3個月零26天。除去集訓、開會等活動外，張?zhí)曳紝嶋H射擊時間是32天，耗彈442發(fā)，擊斃214名美軍，創(chuàng)造了中國志愿軍在朝鮮戰(zhàn)場上冷槍殺敵的最高紀錄。張?zhí)曳甲约簠s毫發(fā)無損，全身而退。他以突出的戰(zhàn)績被載入抗美援朝戰(zhàn)爭史冊，被志愿軍領導機關授予二級戰(zhàn)斗英雄稱號，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會授予他一級國旗勛章。幾十年后，美國《國家利益》雜志評選世界十大狙擊手，張?zhí)曳既氚?，位列?。
冷槍冷炮運動與其他陣地防御作戰(zhàn)手段相結合，為志愿軍奪取戰(zhàn)場主動權發(fā)揮了積極作用。從1952年5月到1953年7月，志愿軍在冷槍冷炮運動中共斃傷敵軍5.2萬余人。張?zhí)曳家渤蔀檫@場史上最大規(guī)模狙擊作戰(zhàn)的代名詞，他與特級戰(zhàn)斗英雄楊根思一道，成為泰州人民投身抗美援朝、保家衛(wèi)國的杰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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