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全過程人民民主的三重維度

摘要：全過程人民民主是在新時代背景下，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的最新理論成果。全過程人民民主具有豐富的理論內涵，體現(xiàn)了黨的領導、依法治國、以人民為中心三者的有機統(tǒng)一。精準把握全過程人民民主的科學內涵與時代價值，厘清其實現(xiàn)機制對堅持和發(fā)展中國式民主道路、理論和制度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全過程人民民主；民主；黨的領導；中國式民主

作者簡介：閆晉齊，上海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200234）。

中圖分類號：D62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5103（2022）04-0124-04

2019年，習近平在考察上海市長寧區(qū)虹橋街道基層立法聯(lián)系點時第一次提出，“人民民主是一種全過程的民主”。社會主義民主就其本身而言就是對民主概念演進史上的一次重新界定，而全過程人民民主則是新時代背景下，馬克思主義人民民主理論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建設相結合實現(xiàn)的重大理論創(chuàng)新。精準把握全過程人民民主的科學內涵與時代價值，厘清其實現(xiàn)機制對堅持和發(fā)展中國式民主道路、理論和制度具有重要意義。

一、全過程人民民主的科學內涵

全過程人民民主是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實踐當中所發(fā)展而來的“中國式民主”的生動體現(xiàn)。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的價值向度在于人民主體性的實現(xiàn)，有著馬克思主義“人成為人”的核心旨歸?！叭^程人民民主”正是基于“人民當家作主”的核心理念，通過黨的領導與依法治國實現(xiàn)了人民主體性。

（一）社會主義民主是對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的賡續(xù)創(chuàng)新

馬克思主義民主是對西方資本主義民主的一種揚棄，既肯定了資產階級革命對“主體性”的發(fā)揚，也深刻地認識到了西方民主并非真正的民主。馬克思在批判黑格爾法哲學時，顛覆了西方傳統(tǒng)的民主概念，認為制度“并沒有物質地貫穿于其他非政治領域的內容”，借由“實踐”將民主復歸于人，將民主制國家視為人民的自我規(guī)定和人民的特定內容[1]41。馬克思從現(xiàn)實的人出發(fā)，確證了唯有通過實踐才能夠為人的主體性找到堅實的物質基礎。只有找到了真正處于社會歷史發(fā)展中的“人”，才能夠對“民主”有更為深刻的認識。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的起點就在于“現(xiàn)實的人”，然而在資本主義社會中人與自己的勞動相分離，變成了抽象的人，主體性與現(xiàn)實的生產生活相分離。因此，馬克思主義民主觀價值向度的核心就在于“使人成為現(xiàn)實的人”，或者說是消除“異化”。在此意義上，民主便成為一種否定資本主義異化勞動的力量，這種力量要消除的是全部社會關系中的異化，就不可能表現(xiàn)為局部的政治改良而必須通過革命實現(xiàn)對全部生產資料的占有。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在不斷批判資本主義民主制度的過程中構建與社會主義國家相適應的民主制度。此后，面對資本主義世界的新變化，列寧提出，廣泛民主制毫無意思，必須堅持民主集中制原則。然而，諸如如何保證政黨意志與人民意志始終統(tǒng)一等問題無法得到解決，導致黨群關系成為蘇聯(lián)社會主義民主實踐中的巨大障礙。社會主義民主的價值向度走向了黨性和人民性統(tǒng)一的道路。

（二）全過程人民民主豐富了社會主義民主的內涵

推進全過程人民民主建設，“要在黨的領導下，不斷擴大人民有序政治參與，加強人權法治保障，保證人民依法享有廣泛權利和自由”[2]?！鞍l(fā)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保證人民當家作主，保證國家政治生活既充滿活力又安定有序，關鍵是要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有機統(tǒng)一?！盵3]267因此，全過程人民民主以“人民當家作主”“黨的領導”與“依法治國”三者的有機統(tǒng)一實現(xiàn)了對社會主義民主內涵的發(fā)展與豐富，真正做到了實現(xiàn)人民主體性。我國是人民民主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國家一切權力屬于人民。

黨的領導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根本政治保證，也是實現(xiàn)人民民主和國家意志相統(tǒng)一的根本保證，代表著人民主體性的真正實現(xiàn)。中國共產黨通過法律程序將黨和人民的意志上升為國家的意志，轉化為國家法律上的權益。在資本主義社會，人民主張的實現(xiàn)僅僅表現(xiàn)在選舉這一過程，而“金元政治”以及政治掮客等現(xiàn)象愈演愈烈徹底揭開了西方民主政治的虛偽性，人民的意志實際上并未得到體現(xiàn)，政黨成為具有不同利益訴求的資本家代表。因此，西方所謂民主制中的政黨實則僅僅代表著特殊群體的利益。習近平強調：“中國共產黨從成立之日起，就堅持把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作為初心使命，團結帶領中國人民為創(chuàng)造自己的美好生活進行了長期艱辛奮斗?！盵4]人民意志的實現(xiàn)，必須依托于強有力的代表人民的政黨，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堅持人民主體地位，真正為人民執(zhí)政、靠人民執(zhí)政。國家的意志能否實現(xiàn)往往受到國家能力的制約與影響，中國共產黨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建設的領導核心，是我國國家治理能力與治理體系現(xiàn)代化建構的決定性力量。

依法治國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制度保障與法律保障，代表著人民主體性的有序實現(xiàn)。我國憲法規(guī)定我國的一切權力來源于人民，依法治國的一切正當性也來源于人民?！耙粤挤ù龠M發(fā)展、保障善治?！币婪ㄖ螄顝V泛、最深厚的基礎是人民，必須堅持為了人民、依靠人民，將體現(xiàn)人民利益、反映人民愿望、維護人民權益、增進人民福祉落實到全面依法治國各領域全過程[5]。政治參與如何有序實現(xiàn)與擴大，一直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歷程中經久不衰的話題。“必須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使這種制度和法律不因領導人的改變而改變，不因領導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變而改變。”[6]146經歷了無序政治參與對國家的重大破壞后，鄧小平在《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團結一致向前看》中旗幟鮮明地指出了民主制度化與法律化的必要性。改革開放以后，黨領導人民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fā)展道路，發(fā)展社會主義民主，吸取了國內外成功經驗，深刻認識到了依法治國是黨領導人民實現(xiàn)人民當家作主的基本方式。

二、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時代價值

全過程人民民主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在新時代的發(fā)展形態(tài)，其體現(xiàn)了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即人民對于“美好生活”的向往，這種向往自然有其在民主政治方面的表現(xiàn)，即對更平衡、更充分的民主政治的需要，全過程人民民主正是時代與人民的現(xiàn)實要求。

（一）全過程人民民主體現(xiàn)時代要求

“自由主義民主的理論邏輯與其國家建設的時間性邏輯南轅北轍。”[7]西方民主所宣稱的民主的生成邏輯與其實際在歷史上所經歷的恰恰相反，民主的內涵在實踐中逐漸窄化至“選舉自由”。選舉制并不是唯一具備現(xiàn)實性的民主制度，亦不是天然具備合法性的政治制度。其所謂“民主”的普世價值本質上仍舊是馬克思所說“資產階級的玄想家”或是其“御用文人”所捏造的虛假意識形態(tài)。

民主與歷史并行不悖，社會歷史由人民創(chuàng)造，其發(fā)展處處體現(xiàn)著人民需要的變化，在此意義上社會歷史發(fā)展方向與人民的真正需要是統(tǒng)一的。作為體現(xiàn)人民意志，實現(xiàn)人民主體性的民主制度因此也是歷史的、發(fā)展的。全過程人民民主作為新時代人民當家作主的實現(xiàn)形式具有極強的時代性。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發(fā)生了變化，“美好生活”成為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價值向度與實踐向度的現(xiàn)實旨歸。“美好生活以人的全面發(fā)展為根本價值指向，是實現(xiàn)人的全面發(fā)展的必要條件?！盵8]美好生活本身具有人民性特征，直接指向人的全面發(fā)展，與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的本質相同。時代賦予了民主新的內涵，而這種民主內涵向制度的轉化則依賴于人民創(chuàng)造，體現(xiàn)人民的需要。黨領導人民發(fā)展全過程人民民主，把體現(xiàn)人民利益、反映人民愿望、維護人民權益、增進人民福祉落實到民主的各領域各環(huán)節(jié)全過程，通過各種途徑和形式充分保障人民當家作主，不斷滿足人民對更美好生活的向往。

（二）全過程人民民主反映人民需要

必須澄清的是，民主作為一種政治制度應當是回應式的而非建構式的。西式民主宣稱資本主義民主就是民主的終結形態(tài)，這種靜止的形而上學的觀念其本質就是將民主理念視為一種建構。在唯物史觀視域下，所有的歷史都是由人民創(chuàng)造的，人民的創(chuàng)造總是先于理論。例如，家庭聯(lián)產承包責任制來源于安徽鳳陽小崗生產隊的一紙契約。歷史證明制度的變革并不來源于某種固定的設計，而是來源于人民。人民主體性在政治領域的實現(xiàn)就成為“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內生要求。

人民主體性在政治領域的實現(xiàn)體現(xiàn)在民主的制度與理念中。“全過程人民民主”本身就是對構建民主渠道、豐富民主形式的直接要求。從民主的主體來說，在社會的迅速發(fā)展中，經濟發(fā)展水平、地域、年齡、民族等方面的不同會導致許多“鴻溝”的產生。為彌補這些“鴻溝”，實現(xiàn)全過程人民民主，政府必須迅速回應人民，盡可能地擴大民主政治參與，實現(xiàn)供給側多樣化與需求側多樣化相適應。在中國的民主實踐中，“數(shù)字鴻溝”是其中較為凸顯的一個問題，為解決這類問題，全國各地相繼出現(xiàn)了如“老年人專用窗口”“政務APP老年版”，以及部分社區(qū)中針對老年人開展的政務APP使用培訓等實踐探索。這一系列實踐證明，唯有民主政治制度不斷隨著實踐發(fā)展，全過程人民民主才能成為可能。民主政治是動態(tài)的，對于馬克思主義民主政治來說，民主制度是時代的、實踐的，也因此是現(xiàn)實的人所創(chuàng)造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根本保證就是中國共產黨，人民能夠自覺自主地實現(xiàn)自身主體性的原因也在于中國共產黨的領導。

三、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實現(xiàn)機制

（一）全鏈條人民民主

從陜甘寧邊區(qū)充分體現(xiàn)人民意愿的“豆選”到確立人民民主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制度，我國沿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fā)展道路這一根本方向，在實踐中逐漸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全鏈條的民主制度體系。在政治系統(tǒng)論中，民主政治的過程是一個信息傳遞與系統(tǒng)反應的過程。這一過程體現(xiàn)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中就是人民意志如何通過人民當家作主的制度體系體現(xiàn)。在這個意義上全過程人民民主回答的就是“人民如何進入國家”的問題[9]。人民進入國家依賴于確定的制度保障，并通過制度體系表達自身的意愿和訴求。全鏈條人民民主即政治實踐當中的各個環(huán)節(jié)都充分體現(xiàn)人民主體性，并將人民主體性貫通于民主選舉、民主協(xié)商、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監(jiān)督等各個環(huán)節(jié)，這種貫通性內生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新中國成立以來，黨領導確立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xié)商制度、民族區(qū)域自治制度，為人民當家作主提供了制度保證。制度體系要隨“人民的需要”而發(fā)展。新時代人民需求的多元化決定了人民表達自身訴求的方式必然是多樣的，因此，豐富人民喜聞樂見的民主形式就成為實現(xiàn)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重要部分。全鏈條的制度體系推動了黨、人民與政府之間的互通共進，有效推進社會主義民主的制度化、規(guī)范化和程序化。

（二）全方位民主覆蓋領域

毛澤東早在1945年就已經指出民主必須是各方面的，在政治、經濟、外交、軍事等各領域，都需要民主[1]519。習近平在中央人大工作會議上所提出的評判一個國家是否民主的“四個要看、四個更要看”重要論述，明確了民主絕不應該僅僅停留在“選舉”或者政治領域，而應該貫穿于人民生活的各個領域。民主的領域關鍵要看民主權力的適用領域。這種民主適用領域的廣泛性亦有其內生邏輯，資本主義民主的適用領域僅僅停留在“選舉”上，通過間接民主的方式選舉出政府權力機構組成人員與行政機構元首，代表選民在各個領域中行使其權力，人民的需要往往只能通過“政治許諾”的方式推進，并時常陷入“空頭支票”的政治困境之中。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是實現(xiàn)我國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重要制度載體，確保了權力運行的各個環(huán)節(jié)都能聽到人民的聲音，確保人民當家作主，切實體現(xiàn)人民利益、反映人民意愿、維護人民權益，彰顯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的廣泛性、真實性和有效性。

我國的民主覆蓋了與人民生活有關的方方面面，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tài)都在民主參與的領域之內，這種全方位的優(yōu)勢來源于“人民當家作主”的核心理念，在制度上體現(xiàn)了我國人民民主制度剛性與柔性的有機統(tǒng)一。剛性，即民主集中制的根本原則，這一原則保證了進入政治系統(tǒng)的民意來源是多方面，多領域的。柔性，即不論是關于哪一領域的民意均可以通過這一制度實現(xiàn)。

（三）全覆蓋民主參與實踐

全鏈條民主制度體系與全方位民主適用領域耦合于全覆蓋民主參與實踐當中。中國共產黨是領導我們事業(yè)的核心力量，其本質屬性決定了黨必須始終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制度的構建以人民為導向，賦予了我國民主政治體系以堅實的合法性基礎。西方民主制度中，所謂民主通過選舉制度實現(xiàn)，真正參與政治生活的人是少數(shù)，熊彼特稱之為“精英民主”。“人民當家作主是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本質特征”，我國全過程民主實現(xiàn)了人民間接民主與直接民主的統(tǒng)一。一般來說，“當人民有較充分的機會通過制度內的方式進行利益表達時，他們就不會傾向于選擇制度外的方式”[10]，“充分的機會”來源于一系列關于拓寬公民有序政治參與的制度安排，這些制度安排的政治多以強制性法律法規(guī)為結果，實現(xiàn)了真正的法律體現(xiàn)人民意志，依法治國。

全過程人民民主理念具有豐富的科學內涵，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必然要求，反映了人民意志，并通過全鏈條民主制度體系與全方位民主適用領域耦合于全覆蓋的民主參與實踐中。立足于新時代新征程，黨帶領人民團結奮斗，不斷堅持與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從一個偉大成就走向另一個偉大成就，充分發(fā)揮人民的主體性。

參考文獻：

[1]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2]習近平在中央人大工作會議上發(fā)表重要講話強調：堅持和完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不斷發(fā)展全過程人民民主[N].人民日報，2021-10-15（1）.

[3]黨的十九大報告輔導讀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4]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2021年7月1日）[J].求是，2021（14）.

[5]周佑勇.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制度優(yōu)勢和法治保障[N].學習時報，2021-11-29（1）.

[6]鄧小平文選：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7]曾毅，楊光斌.西方如何建構民主話語權——自由主義民主的理論邏輯解析[J].國際政治研究，2016，37（2）.

[8]張三元.論美好生活的價值邏輯與實踐指引[J].馬克思主義研究，2018（5）.

[9]商紅日.全過程民主彰顯人民民主的本質[J].探索與爭鳴，2020（12）.

[10]程竹汝.論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制度之基[J].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學報，2021，25（6）.

責任編輯：周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