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義視闕下《初秋》漢譯本的翻譯傾向

張白樺，金 港

(內(nèi)蒙古工業(yè)大學 外國語學院，呼和浩特 010051)

長期以來，文學作品中的女性地位低下。20世紀80年代翻譯研究出現(xiàn)“文化轉(zhuǎn)向”之后，眾多學者開始為女性發(fā)聲，批判文學作品中忽視女性的畸形現(xiàn)象，希望重寫女性獨特的個性、權(quán)力訴求以及審美觀念，利用特定的翻譯技巧，突破時代性束縛，使女性重獲社會地位以及話語權(quán)。女性主義翻譯理論發(fā)軔于此時，體現(xiàn)了女性群體對于話語權(quán)的渴求，以及女性身份意識的覺醒。

加拿大翻譯理論家路易斯·梵·弗羅托(Louis Van Flotto)在《翻譯與性別：女性時代的翻譯》(TranslationandGender:Translatinginthe‘EraofFeminism’)一書中提出，女性主義譯者主要是采取增補、加寫前言與腳注、劫持3種方式干涉文本。本文欲借助弗羅托的女性主義翻譯理論，選取美國最杰出的黑人作家之一蘭斯頓·休斯(Langston Hughes)的微型小說代表作《初秋》(EarlyAutumn)漢譯本進行文本分析，具體探討女性譯者在翻譯實踐中是如何通過這3種文本干涉方式，再現(xiàn)原作中的女性形象，體現(xiàn)女性主義翻譯傾向，旨在為當代女性主義翻譯實踐提供個案參考。

一、弗羅托的女性主義翻譯理論

女性主義翻譯理論是女權(quán)運動和翻譯實踐相結(jié)合的產(chǎn)物。20世紀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的女權(quán)運動催生了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女性翻譯理論家雪莉·西蒙(Sherry Simon)在《翻譯中的性別》(GenderinTranslation)一書中提出：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家都堅持翻譯的意識形態(tài)和政治立場為其性別身份構(gòu)建創(chuàng)造條件[1]。這一觀點不僅體現(xiàn)了女性的翻譯觀念，同時進一步闡明了其政治訴求。翻譯并不是簡單機械式的工作，女性譯者在翻譯的同時也流露著對于自身女性身份的認知，對于女性話語的追求。受女權(quán)運動的影響，女性譯者開始以翻譯為手段反對男性話語體系?！芭灾髁x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以‘性別’作為文學批評研究的基本切人點，突破一系列傳統(tǒng)范疇和價值尺度，致力于揭示婦女在歷史、文化、社會中處于從屬地位的根源，探討性別與文本之間的相互關(guān)系，向傳統(tǒng)的男性中心觀念提出挑戰(zhàn)，以達到發(fā)掘女性話語、重建文化研究新理論的目標?！盵2]

女性主義學派代表人物弗羅托重新對“忠實”進行了解讀。她坦言，“作為女性主義譯者，大可憑借自己對原著的剖釋進行改寫”[3]34。女性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產(chǎn)生的女性“創(chuàng)造性叛逆”同樣突顯了她們對于女性話語權(quán)的追求。她們對于女性身份有著敏銳的洞察力，并且能夠感同身受；她們將女性社會地位的訴求延伸到文化領(lǐng)域，關(guān)注文學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從文化角度干涉翻譯，不僅激活了女性在男性為主導的話語權(quán)體系中的意識覺醒，也為翻譯實踐提供了新的視角。

具體踐行到翻譯實踐層面，弗羅托提出：“女性時代的翻譯也是對先前女性主人公的重塑，是對以往給與女性的那些性別特征和態(tài)度的改寫”[3]50。她認為，女性譯者最常見的3種干涉文本的方法分別為:增補、加寫前言與腳注、劫持[3]50。

“增補”是指女性譯者從女性角度積極介入翻譯，在譯文中補充源語和目的語由于語言、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中的差異而導致的缺失?！把a充是指譯者對兩種語言的差異之處予以平衡的做法，是譯者的創(chuàng)造性行為”[4]，譯者通過目標文化的意識形態(tài)為讀者填充背景知識?！霸鲅a”手段的意圖主要為：背景知識補缺和輔助信息理解[5]47。

“加寫前言和腳注”也是體現(xiàn)譯者主體性和表達譯者主觀意圖判斷的策略之一，是女性主義翻譯策略中的非常規(guī)操作。譯者在譯文風格重寫與微調(diào)中難免遇到文化缺失，因此，必須以顯性修改和強勢介入的方式加以解釋[5]47。譯者會通過閱讀相關(guān)平行文本，掌握作者的寫作特點和風格，解析原作中的詞語和句子的隱喻內(nèi)涵，并考慮讀者的文化底蘊，盡力還原作者的語調(diào)，提高作品信息呈現(xiàn)的有效性，并利用腳注的補償效應(yīng)為女性“發(fā)聲”，加深作品中女性人物的感染力和親和力，從而達到突出和還原原作女性形象的目的。

“劫持”，又稱“挪用”或“創(chuàng)造性叛逆”，是翻譯策略中最激進、最具欲望的策略，目的是引導讀者自發(fā)地探尋女性角色在作品中的境遇，為作品基調(diào)與情節(jié)鋪墊留有余地。譯者對原文中的文化隱喻進行解碼，增加其主觀邏輯判斷，對女性角色進行贊美，修改或刪減作品中因?qū)ε云缫暬蚱姸褂玫脑~語，幫助女性在社會文化語境中爭取平等話語權(quán)。女性主義譯者用這種富有活力的、創(chuàng)新的翻譯方式激發(fā)了讀者的閱讀欲望，使讀者對作品中女性人物的處境產(chǎn)生了探索欲望，為作品的基調(diào)和情節(jié)創(chuàng)造了空間和更多的可能性。

二、女性主義視角下的《初秋》漢譯本翻譯實踐

作為“哈萊姆文藝復興”的中堅人物，美國詩人、小說家、劇作家蘭斯頓·休斯(Langston Hughes，1902—1967)在美國文壇，尤其是黑人文學方面具有舉足輕重地位。他寫過小說、戲劇、散文、歷史、傳記等各種文體的作品，主要以詩歌著稱，最引人注目的成就在于將爵士樂與黑人民歌引入詩歌，創(chuàng)作出獨具特色的“美國黑人詩歌”，被譽為“黑人民族的桂冠詩人”。他的微型小說代表作《初秋》1950年9月30日發(fā)表在《芝加哥衛(wèi)報》上，短短434字，講述了一對舊情人街頭相遇的典型愛情故事。作者用詩歌的寫作技巧，描寫了人類情感的無限復雜性，原作也反映出濃郁的女性主義傾向。

張白樺的《初秋》漢譯本原載于《百花園》(2001年，總185期)、《中學生必讀的愛情小說100篇：給愛一條回家的路》(2013年，湖南少兒出版社)；《趣味英漢互譯教程》(2015年，機械工業(yè)出版社)、《翻譯基礎(chǔ)指津》(2017年，中譯出版社)與《時光不會辜負有愛的人》(2017年，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稌r光不會辜負有愛的人》很受讀者青睞，迄今已重印3次，且根據(jù)知網(wǎng)統(tǒng)計數(shù)據(jù)，現(xiàn)有與此書相關(guān)的學位論文4篇，期刊學術(shù)論文13篇，圖書4部。

《初秋》漢譯本的譯者張白樺(1963-)為當代女性譯者，現(xiàn)已出版譯著編著40余部，累計約1 200萬字。在微型小說翻譯領(lǐng)域，出版有中國首部微型小說自選集英譯本《凌鼎年微型小說自選集》(2016年，美國時代科發(fā)集團出版社)、中國首部微型小說譯文集“譯趣坊”系列全11冊(2017年、2018年、2019年、2021年，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張白樺多次獲國內(nèi)國際各類獎項，如微型小說《愛旅無涯》獲“1997年度《中國青年報·青年參考》最受讀者喜愛的譯作”，得到中央電視臺、人民日報、英文版中國日報、中國作家網(wǎng)等媒體廣泛介紹。其文學翻譯實踐表現(xiàn)出較為突出的女性主義傾向，在當代女性譯者中頗具代表性，因此本文選其作品為研究文本，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下文從文化翻譯層面，以《初秋》(EarlyAutumn)漢譯本為研究文本，具體探索譯者張白樺如何根據(jù)弗羅托女性主義翻譯理論3種干涉文本方式，展現(xiàn)其女性主義翻譯策略。

(一)增補

增補是指譯者在翻譯中使用補償手段，在不改變原文意義的基礎(chǔ)上，適當?shù)剡M行增譯。文化差異會導致語義偏差，增譯能夠使譯文更加符合讀者的閱讀習慣，尤其是增加有利于女性話語權(quán)及其地位的描述，更能體現(xiàn)女性意識和女性主義思想的覺醒。

例1：He stopped.At first he did not recognize her, to him she looked so old[6]136.

譯文：他駐足，開始沒有認出她來，覺得她看起來顯得那么老[6]133。

這句話發(fā)生在男女主人公瑪麗和比爾分手多年之后的重逢之時?！帮@得”的意思是表現(xiàn)出某種情形，原文沒有相關(guān)表達，該詞是譯者加上去的。這句話以兩人的外貌差異描寫起筆，深化到兩人內(nèi)心的情感差異。譯文凸顯了男性和女性在情感地位上的差異：男性是主導地位，女性是從屬地位；同時也強調(diào)了雙方對待感情的不同態(tài)度：男主人公比爾對待感情的態(tài)度如過眼云煙，而女主人公瑪麗卻十分念舊。翻譯實踐中通過顯化女性群體的弱勢地位，容易引起讀者，尤其是女性讀者的共情，體現(xiàn)譯者對于提高女性地位的希冀。

例2：“We live on Central Park West,” she said.“Come and see us sometime.”[6]137

譯文：“我們住在中央公園西大道，”她說，“有空過來我們家坐坐?！盵6]134

這句話是男女主人公談?wù)摷彝顩r時女主人公瑪麗向比爾說的一句話。譯者采取了增補方法，將原文中的地名譯為“中央公園西大道”，符合“名從主人，物從中國”的翻譯原則；同時，增譯之后還滲入了一種隱喻意義，即女主人公瑪麗為自己的生活狀態(tài)作出了解釋：“中央公園西大道”說明瑪麗的日子過得很好，用于還擊上文比爾的炫耀心理和步步緊逼的問題。譯文使男女主人公鮮明的性格差異躍然紙上，體現(xiàn)了譯者對于中西文化差異的良好把握；同時，這種增譯也是譯者努力為女性角色爭取足夠話語權(quán)的體現(xiàn)，顯示出其鮮明的女性主義傾向。

例3：“When...” she wanted to say, but the bus was ready to pull off[6]138.

譯文：“什么時候……”她想把話說完，但車就要開了[6]134。

這句話發(fā)生在男女主人公分別時?！罢f完”一詞是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增加的，原文中沒有關(guān)于“完”的表述。盡管只是增補一個“完”字，但實際上卻隱含著多層需要讀者細細品位的多層含義：首先是字面上的含義，“完”表示男女主人公即將分別；其次是體現(xiàn)女主人公瑪麗對于男主人公比爾的不舍，她還希望能夠繼續(xù)與比爾交談，不想就這樣和比爾分別；更深層次是隱藏著瑪麗復雜的心理狀態(tài)：車就要開了，比爾的緣分也將要結(jié)束，即便有再多的不舍和留戀，最終這段感情也將無法挽回。通過一個“完”字的增補，譯者不僅刻畫出女主人公瑪麗在愛情中的地位、狀態(tài)和心理，還展現(xiàn)出女性對于愛情和社會地位的訴求。

(二)加寫前言與腳注

前言和腳注也可以用于普通的翻譯，但是女性主義譯者通過加寫前言和腳注來解釋原文的背景，卻是一個有意為之的翻譯策略。譯者使用這類副文本，旨在喚醒女性讀者的女性身份意識，并試圖展現(xiàn)出女性譯者的差異性翻譯?！冻跚铩芬晃木幦搿白g趣坊”系列第一輯《時光不會辜負有愛的人》時，由于篇幅較短，腳注使用得較少，但該書的譯者自序卻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譯者的翻譯思想和翻譯傾向，特別是女性主義傾向，體現(xiàn)出譯者對于原作主題內(nèi)容的精準把握。因此，通過研究譯者所加的前言和腳注等副文本，可以更好地理解女性譯者在女性主義翻譯實踐過程中對于翻譯策略的取舍。

首先，自序體現(xiàn)了譯者的翻譯思想、翻譯傾向，特別是女性主義傾向。如，“我翻譯時的期待視野定位在年輕人身上，目的是做文化，文學的‘媒’，因此更愿意貼近讀者，特別是青年讀者，覺得‘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在翻譯策略上以歸化為主，異化為輔；在翻譯方法上以直譯為主，意譯為輔；在翻譯方式上，以全譯為主，節(jié)譯為輔；在翻譯風格上以時代性為特色，篤信‘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翻譯’之說。”[6]2通過這段自序，我們可以充分感受到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對于讀者，尤其是對青年女性讀者的充分考慮。譯者在翻譯方法上使用更加貼近讀者的歸化法和直譯法，不僅體現(xiàn)了她對青少年群體，特別是女性群體的關(guān)懷，也為青少年讀者、女性讀者學習翻譯起到了引領(lǐng)和指導作用。譯者站在青少年讀者和女性讀者角度進行翻譯實踐，可以探究到普通譯者和讀者觸及不到的角度和深度，使譯文更具特色和風采。譯者這樣的翻譯思想和翻譯傾向，以及她對于女性讀者的關(guān)注，與女性主義翻譯理論是相契合的，也為女性主義翻譯實踐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

其次，自序體現(xiàn)了譯者對原作主題內(nèi)容的把握，以及對女性形象的認識和干涉。如，“對于原作的主題，我更喜歡以人性探索為立足點的人文視角來選擇、詮釋。婦女、兒童和草根階層等弱勢群體始終是我關(guān)注的焦點。從內(nèi)容上大體可分為治愈系、成長系、幽默系三個板塊?！盵6]2

譯者對于原作主題的選擇首選婦女題材。作為女性譯者，她對女性有著深切的理解和同情；而對于女性的理解和同情反過來又會激發(fā)譯者對于女性地位和話語權(quán)的呼吁，這種呼吁就體現(xiàn)在譯者翻譯過程中對策略的選擇上。譯者之所以理解并踐行女性主義翻譯思想，一方面是因為她身為女性，對有關(guān)女性的描寫更為敏感；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時代的進步。相比過去，在經(jīng)濟發(fā)展的大趨勢下，世界上很多國家女性的社會地位、話語權(quán)也得到了顯著提升，女性主義思想已經(jīng)深入人心，而譯者所處的時代和大環(huán)境更有利于她踐行女性主義翻譯思想，為女性爭取權(quán)利和地位。同時，我們也很清楚地了解到，世界上仍有很多地方的女性仍處于受屈辱、被壓迫的狀態(tài)中，甚至很多女性基本沒有任何權(quán)利和社會地位，唯命是從成為她們理所當然的宿命，女性主義譯者應(yīng)為此作出應(yīng)有的努力。譯者張白樺對于原作主題的選擇體現(xiàn)了譯者對于女性形象和女性社會地位的干預(yù)。

譯者的這則自序不但闡釋了譯者的女性主義思想，也表達了譯者本身的女性觀，是“美人之美、美美與共”[7]的知行合一。

(三)劫持

弗羅托認為翻譯應(yīng)從女性主義視角進行重寫，從而對文本進行靈活性的干涉和改寫[8]?！敖俪帧笔侵概灾髁x譯者對原作的挪用，賦予不具女性主義色彩的文本以強烈的女性主義意識。劫持作為筆譯活動秉持女性視角譯者最常用的手段，既保留了原作的風格與基調(diào)，又體現(xiàn)了譯者在女性主義思想影響下的“創(chuàng)造性叛逆”。

例4：Then somethingnot very importanthad come between them, and they didn’t speak[6]136.

譯文：接著，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于是他們不再說話[6]133。

這句話描寫了男女主人公產(chǎn)生隔閡的原因。原文“not very important”可直譯為“不是很重要”，但譯者采用了歸化翻譯策略和反譯的翻譯方法，譯為四字成語“雞毛蒜皮”，化虛為實，化靜為動，符合漢語直觀形象、生動活潑的特點。同時，“雞毛蒜皮”一詞也表達出無論是在愛情中還是在生活中女性的地位都不如男性，因為在漢語文化中，女性往往處于被發(fā)現(xiàn)和被創(chuàng)造的從屬地位[9]；相應(yīng)地，女性在愛情和生活中所承擔的角色也是“雞毛蒜皮”的小角色。譯者通過適當?shù)姆g策略對原作進行了干涉，目的是寄希望于讀者關(guān)注女性群體，呼應(yīng)女性提升社會地位與話語權(quán)的訴求。

例5：Unconsciously, sheliftedher face as though wanting a kiss, but he held out his hand.Shetookit[6]136.

譯文：她下意識地揚起臉，好像在等待吻，而他卻伸出了手，她握了[6]134。

這是男女主人公在文中的第一次對話。譯者采用了換序和省譯的策略，將原作的詞序進行了適當調(diào)整，遣詞造句別出心裁?！發(fā)ifted” 和 “took” 兩個詞在英文中的語義范圍較大，譯者從女性內(nèi)心出發(fā)，將二者分別譯為“揚”和“握”?！跋乱庾R”“揚臉”是肢體語言的細致描寫，卻反映了瑪麗的內(nèi)心活動，她依舊對愛情抱有幻想。隨后一個“握”字，簡短有力，卻體現(xiàn)出了瑪麗的無奈和卑微，面對冷落時只能被動接受。譯者關(guān)注到了女主人公瑪麗在愛情中的弱勢地位，通過上述對原作的干涉，希望能夠引導讀者產(chǎn)生共情，呼應(yīng)女性提高社會地位的訴求。

例6：Shelostsight of Bill.Then she remembered she had forgotten to give him her address—or to ask him for his—or tell him that her youngest boy was named Bill, too[6]138.

譯文：她看不見比爾了。接著，她想起來，她忘了給比爾地址，忘了要他的地址，也忘了告訴他自己最小的兒子也叫比爾[6]134。

這句話是全文的結(jié)語。原文的“l(fā)ost”有多重含義，本意是“失去”，譯者將其譯為“看不見”，有一語雙關(guān)的修辭效果，表示瑪麗在最后終將失去比爾，暗示了瑪麗在愛情中的悲劇結(jié)局。原文的謂語動詞“forget”統(tǒng)領(lǐng)了3個賓語，用破折號隔開。譯者翻譯時使用了刪減法，去掉了英文常用而漢語不常用的破折號；同時，又使用了增加法，在兩個賓語前增加并重復了該謂語動詞“忘了”，使譯文形成了排山倒海式的排比句，不僅符合漢語喜歡重復的習慣，而且取得了重復修辭的強調(diào)功效，將全文的情節(jié)推向高潮，強化了小說的悲劇感：瑪麗一直深愛著比爾，比爾對瑪麗的愛情卻已是冷冷的秋[10]。該句譯文，再一次凸顯出女性在愛情中缺失話語權(quán)。

三、結(jié)語

《初秋》的原作者用詩化語言描述了一對情侶的愛情悲劇。譯者張白樺站在文化翻譯的高度，運用女性主義的3種翻譯策略，還原了男女主人公的內(nèi)心活動，特別是對女主人公瑪麗的描寫強調(diào)了她在故事中的卑微地位，表現(xiàn)出了譯者對于提升女性地位的呼吁，使讀者能夠感同身受地理解瑪麗的血淚心酸。張白樺在女性主義視闕下，傾向于采取增譯法補充原作女性角色話語權(quán)與社會地位缺失的描述，重塑了一位鮮活的女性形象，突出了其強烈的女性意識。張白樺還采取了補充自序副文本、換序加增減的“創(chuàng)造性叛逆”干涉文本手法，重現(xiàn)了原作中的女性形象，呼吁讀者關(guān)注女性對其社會地位及其性別身份、話語權(quán)的訴求。本文只是當代女性主義翻譯實踐的個案，在當代中國，女性地位和話語權(quán)正在不斷提高，相信當代女性主義的翻譯實踐研究會有更為廣闊的發(fā)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