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物性系統(tǒng)視域下宋詞《雨霖鈴》及其英譯本對比分析

詹全旺，馬靜靜

（安徽大學外語學院，安徽合肥 230601）

宋詞形成于唐代而在宋代達到頂峰，與唐詩并稱為雙絕，是中華文化的燦爛瑰寶。相較于唐詩英譯，學界對宋詞英譯的研究尚有待提高。宋詞以婉約為宗，作為與李清照等人齊名的婉約派代表人物，北宋柳永對詞史的影響亦不可忽視。他的詞作甚豐且廣為流傳，《雨霖鈴·寒蟬凄切》（以下簡稱為《雨霖鈴》）是其代表作,該詞是柳永仕途失意被迫與戀人分別所創(chuàng)的別離詞，全詞把戀人別離時的情感抒發(fā)得淋漓盡致，是抒寫離情別緒的千古佳作。柳永詩詞英譯（以下簡稱柳詞英譯）極具研究價值，眾多學者從不同角度對其展開研究。經(jīng)中國知網(wǎng)檢索發(fā)現(xiàn)，研究《雨霖鈴》的相關期刊文獻共計177 篇，研究其譯文的相關文獻僅12 篇，且就學科分布而言，主要涉及中國語言文學和外國語言文學兩大學科領域；就研究方法而言，研究視角涉及文體學、認知語境、翻譯理論等。如王曉倩、劉亞樓從語音、詞匯、語義、語法四個方面探究如何利用前景化手段再現(xiàn)原詞的藝術價值[1]；吳新梅以功能對等理論為指導，從語言、修辭、意象構建三個方面對比分析原詞譯本[2]；毛琦以圖形—背景理論為指導，對比研究譯者認知在整個翻譯過程中對于原詞意境表現(xiàn)形式產(chǎn)生的影響[3]；張慶瑞開展跨學科研究，將心智哲學與認知語言學的概念整合，揭示原詞意義構建的主體認知過程[4]。

綜上，關于《雨霖鈴》譯文的研究局面已經(jīng)打開，但目前尚未有學者從及物性系統(tǒng)視角對《雨霖鈴》及其英譯本進行研究。鑒于此，本文以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理論為指導，在及物性系統(tǒng)視域下對柳詞《雨霖鈴》及其譯文進行對比分析?，F(xiàn)有柳詞《雨霖鈴》經(jīng)典譯文10 余篇，限于篇幅，本文僅選取許淵沖[5]和楊憲益[6]兩位學者的譯本為語料，自建小型語料庫輔助檢索工具UAM Corpus Tool 3.3，對比研究原詞和兩個譯本的及物性分布，考察兩位學者對柳詞的理解，并驗證及物性系統(tǒng)對宋詞英譯研究的可操作性。

一、及物性系統(tǒng)

系統(tǒng)功能學派認為，語言是人類社會活動的產(chǎn)物。作為人類交際的工具，它承擔著各種各樣的功能。韓禮德把語言的純理功能概括為三種，即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7]。概念功能由多個語義系統(tǒng)組成，其中最重要的是及物性系統(tǒng)，旨在將人類現(xiàn)實世界中的所見所聞、所作所為分成若干種過程，并指明各種過程的“參與者”和“環(huán)境成分”[7]。Halliday認為，及物性系統(tǒng)可把人類的經(jīng)驗分為六大過程，即物質(zhì)過程、心理過程、關系過程、行為過程、言語過程和存在過程[8]。物質(zhì)過程是表示做某事的過程，參與者涉及“動作者”和“目標”；心理過程是表示“感覺”“反應”“認知”等心理活動的過程，參與者涉及“感知者”和“現(xiàn)象”；關系過程是反映事物之間處于何種關系的過程，可以分為“歸屬類”和“識別類”；行為過程是指如嘆氣、哭笑等生理活動的過程，該過程一般只有一個參與者即“行為者”，且行為者一般是人；言語過程是指通過講話交流信息的過程，參與者一般有兩個，即講話者和講話內(nèi)容，“講話者”不一定是人；存在過程是表示有某物存在的過程，每個存在過程必須有一個“存在物”。

二、《雨霖鈴》及其譯文及物性過程的量化統(tǒng)計

宋詞《雨霖鈴》以蕭瑟凄涼的秋景襯托和渲染離情別緒，不僅圍繞戀人惜別敘述詞人之離愁，還表達了他對自身經(jīng)歷的憤慨。全詞共102 字，分為上、下兩闋，上闋圍繞別離之際的戀人離情，下闋主要敘述別后詞人自身境況的預想。從及物性視角來看，全詞六種及物性過程均有出現(xiàn)，但過程分布存在差異。其中，以物質(zhì)、關系和心理三大主要過程為主，這與婉約詞善于情景交融，看似寫景實則抒情的藝術風格密切相關。

本文利用UAM Corpus Tool 3.3 切分所選語料，以小句為單位，按照及物性過程類型的劃分標準分別對原詞與兩個譯文的過程類型進行人工標注和統(tǒng)計，統(tǒng)計結果見圖1 和表1。

圖1 《雨霖鈴》及其譯本及物性過程分布

表1 《雨霖鈴》及其譯本及物性過程分布

如圖1 和表1 所示，原詞共出現(xiàn)24 個頻次過程，六大過程類型均有涉及。物質(zhì)和關系過程出現(xiàn)頻次最高，均占比29.17%，心理過程占比25%；存在過程占比8.32%；行為和言語過程出現(xiàn)頻次最低，均占比4.17%。由此發(fā)現(xiàn)：原詞過程類型主要涉及物質(zhì)過程、關系過程和心理過程。

物質(zhì)過程主要用于描述事件和活動，關系過程描述事物之間的關系，而心理過程著重描寫心理活動。原詞高頻使用物質(zhì)和關系過程說明了詞人敘事描寫相結合的寫作特色，心理過程的多次出現(xiàn)也說明了柳詞情感抒發(fā)之重，詞風之婉約。詞人將離情別緒寄于自然環(huán)境描寫中，借寫景來抒情，寓情于景，情景交融。通過生動形象的場面描寫，表達情感的同時營造凄涼的詩意美，給讀者以強烈的藝術感染。

就其譯本的及物性而言，過程類型出現(xiàn)頻次原詞共24 次，許譯19 次，雖及物性過程頻次較原詞減少，但過程類型與原詞相同，與原詞不同的是，許譯的關系與心理過程占比相同。相比之下，楊譯在原詞及物性上進行了大量調(diào)整，物質(zhì)和關系過程與原詞相同，并列首位但各減少1 次，均占比30%，心理過程減少4 次、增加2 次存在過程和1 次言語過程，值得注意的是，楊譯無行為過程。

綜上，許譯的過程類型和分布特征更接近原詞。從數(shù)量來看，許譯的過程頻次雖不及原詞多，但整體過程分布與原詞大致相同；而楊譯在過程頻次上雖更接近原詞，但過程類型變動較大，過程分布與原詞相差更遠，使得原詞情感未充分傳達?？傮w上看，許譯與原詞一致，六大過程均涉及且分布特征相同，這充分說明就及物性而言，許譯更趨近原詞。但及物性總體分布的忠實度并不是體現(xiàn)譯文質(zhì)量的唯一標準，譯者對原詞的理解偏差或翻譯經(jīng)驗及表達習慣等多方面因素均會導致譯文與原詞在及物性上存在差異。本文在及物性視域下，將選取典型詞句就《雨霖鈴》及其兩個譯文進行對比分析，采用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的方法，探究譯文與原詞及物性的對等情況，保證研究結果客觀科學。

三、《雨霖鈴》及其譯文的及物性對等分析

基于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理論的及物性系統(tǒng)，選取典型詞句示例，比較分析原詞和兩個英譯本中各句涉及的參與者、過程類型和環(huán)境成分。

（一）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如表2 所示，原詞由兩個物質(zhì)過程和一個關系過程構成。詞人借助物質(zhì)和關系過程描寫所處環(huán)境，但并非純寫景，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寫景來抒情，寓情于景?！昂s”“驟雨”分別與“凄切”“初歇”照應，詞人借蟬鳴之凄、驟雨初停和長亭晚，點明時間地點的同時，映襯自身情感，使得情景交融，營造出一種悲傷凄楚的氣氛。該部分與下文的“無緒”“催發(fā)”相照應，描寫與敘事緊密結合。由別時景入題，開篇便確立了全詞傷離別的感情基調(diào)。原詞省略關系過程的“被識別者”，是詞人直抒胸臆的手法，語言精煉，結構工整。詞首僅用12 字就營造了一幅動靜結合、凄楚哀傷的秋景圖，這充分體現(xiàn)了中國古典詩詞短小精煉、高超的藝術美感。

當晚，涼風輕拂，新月如鉤，繁星如潮。兩人來到山崗前，喬十二郎叫羅香捂上耳朵稍稍走開，點燃第一個花盒子。

表2 及物性分析

許譯跟原詞相同，涉及兩個物質(zhì)過程和一個關系過程，形式上就及物性而言與原詞一致，且語義和功能大體與原詞對等，極具美感。原詞“寒蟬”“驟雨”各含一個物質(zhì)過程，且使用動詞“切”“歇”直接體現(xiàn)過程；許譯亦使用兩個物質(zhì)過程，并調(diào)整了敘事順序，將“驟雨初歇”譯為時間狀語，作為關系過程的環(huán)境成分置于“對長亭晚”之后，把“對長亭晚”這一關系過程轉(zhuǎn)換為物質(zhì)過程，點明了動作者?！癱hill-shrill”“hour-shower”形成押韻，“before-after”形成對比，將戀人融入驟雨長亭的場景中，給人以極強的畫面感，烘托出更強烈的凄涼氛圍。這種意譯法不僅將參與者、過程和環(huán)境成分明晰化，便于讀者理解，還有助于促進柳詞英譯乃至宋詞英譯的對外傳播。此外，許譯重視宋詞這一特殊文學體裁中韻律在抒情達意上的重要性，押韻簡潔明快，用詞簡易，極富音韻美，讀來朗朗上口，給讀者帶來同原詞相同的視聽感受，貫徹了許淵沖主張的“翻譯三美論”，即實現(xiàn)意、音、形三美齊備的最佳翻譯效果。

楊譯對及物性過程進行了較大調(diào)整，將原詞兩個物質(zhì)過程合并，譯為時間狀語充當物質(zhì)過程的環(huán)境成分。原詞以物質(zhì)過程為主來渲染悲凄的秋景，楊譯省略了一個物質(zhì)過程，將其轉(zhuǎn)換為環(huán)境成分，場景描述偏“寫實”，減弱了氣氛的渲染效果。因此，楊譯雖忠實原詞語義，但在及物性過程轉(zhuǎn)化上與原詞偏差大，功能對等方面有所欠缺。

（二）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fā)

如表3 所示，原詞由兩個物質(zhì)、兩個關系過程和一個心理過程構成，五個過程交錯分布，生動描述了詞人餞別欲飲無緒的內(nèi)心世界，隨時間順序展開，情感強度逐級深化，使讀者與詞人共情。兩個物質(zhì)過程充分描繪了餞別時的狀態(tài)，詞人用詞凝練，均省略動作者，直抒胸臆?！傲魬偬帯⑻m舟催發(fā)”僅用七字將心理和環(huán)境描寫的淋漓盡致，情深難舍與船家催發(fā)的矛盾沖突尖銳，“蘭舟催發(fā)”傳神地描摹出迫在眉睫的離別，進一步深化感情，為后文刻畫哀戚真切的別離場面作鋪墊。

許譯物質(zhì)、關系和心理過程各出現(xiàn)一次。許譯用一個心理過程替代原詞的物質(zhì)和關系過程，更關注詞人的情感抒發(fā)，保留原詞意境，且疑問句用法更吸引讀者注意力；后兩句許譯與原詞的過程相同，參與者一致，語義對等，且實現(xiàn)意美、音美兼顧，“part-depart”，“gate-late”押韻，讀來朗朗上口。

與許譯相同，楊譯也僅涉及三個過程，但對及物性過程調(diào)整更大。楊譯省略了原詞的心理過程，將詞人細膩的心理“留戀”轉(zhuǎn)換為物質(zhì)過程的環(huán)境成分，減弱了詞人心理活動的表現(xiàn)效果，并未凸顯原詞難舍難分的情感。直譯“the magnolia-wood boat”雖對等原詞語義，便于讀者理解該意象，但過分強調(diào)船的材質(zhì)，易使得讀者注意力分散，違背了原詞致力于讀者浸入詞人“傷離別”氛圍中的意圖?？梢姡瑮钭g偏向忠實原詞語義，情感傳達上有待改善。

表3 及物性分析

（三）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如表4 所示，原詞由一個心理和兩個關系過程構成。心理過程詞“念”傳神描繪出詞人面對別離的復雜心態(tài)，直抒胸臆的手法隱去感知者，凸顯了現(xiàn)象“去去”（即詞人南下離別），疊字“去去”包含激越的聲情，使人讀時頓覺去路漫漫，緊跟環(huán)境“千里煙波”的景物描寫增強了感情，表達了詞人深知此別路遠難再相見的不舍，“千里煙波”烘托詞人凄楚的心境；兩個隱性關系過程用于描寫自然景物，載體“暮靄”“楚天”和屬性“沉沉”“闊”均顯化，旨在將遼闊的自然景色與詞人黯淡的心境形成鮮明對比。

表4 及物性分析

許譯及物性過程數(shù)量與原詞相同，但調(diào)整了過程類型，包含兩個物質(zhì)和一個存在過程。許譯以兩個物質(zhì)過程替代原詞的心理過程，并顯化參與者“I”，用表示將來時態(tài)的物質(zhì)過程詞“go”，譯文信息更完整。原詞心理過程“念去去”，許譯為“Far,far away.”不僅與原詞語義對等，且形式上再現(xiàn)疊字特征，與原詞字詞數(shù)相同，同時增強了音韻和情感效果。中國古詩詞中數(shù)量詞并非實指，原詞“千里”實際上指路程“數(shù)千里”。許譯為環(huán)境成分“miles and miles of misty waves”緊密貼合原詞語義；許譯簡化過程類型，以一個存在過程替代原詞兩個關系過程，存在過程詞“hang”將原詞載體“暮靄”擬人化，“暮靄”懸掛于“楚天”之下，形象地描述了詞人歸去地之景，襯托了詞人孤寂無依之感。將原詞載體“楚天”意譯為“Southern skies”，不但押頭韻，且使得讀者產(chǎn)生共鳴。許譯以存在物“evening clouds”替代原詞關系過程的載體“暮靄”這一意象，使之前景化，有效傳達了意境。這部分許譯根據(jù)自身經(jīng)驗，借助物質(zhì)和存在過程做到了生動地寫景抒情，與原詞保持一致，表面看似平敘悲景實則抒發(fā)傷情，大體與原詞形式、功能對等。

（四）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jié)

如表5 所示，這部分起是詞的下闋，相較于寫景，抒情為重。原詞中的虛景描寫亦是反面映襯詞人的情感，用“冷落清秋”烘托“傷離別”。原詞僅有兩個心理過程，參與者一顯一隱。推斷可知，隱性感知者是詞人自指。兩個心理過程傳神再現(xiàn)了詞人悲涼落寞的心境，心理過程詞“傷”“堪”讀來滿懷傷感，現(xiàn)象“離別”“冷落清秋節(jié)”點明詞人內(nèi)心哀怨郁結的原因，以秋景寫離情，情景交融，也為下文詞人聯(lián)想別后之景傷愁達到頂峰埋下伏筆。

許譯與原詞相同，含兩個心理過程，且將感知者顯化“I”，許譯“old-cold”形成尾韻，對應原詞韻律“別—節(jié)”，與原詞形式音韻對等，且感嘆句表達了詞人凄切之感。感知者“I”在現(xiàn)象“clear autumn day”和環(huán)境“so cold”的映襯下，凸顯了詞人的落寞孤寂?？梢?，許譯與原詞形式、韻律和功能均對等。

楊譯以關系過程替代原詞第二個心理過程，強調(diào)事物之間的關系，點明“離別”對于戀人的影響，屬性“more poignant”貼合原詞語義，但譯法自由，喪失了原詞音韻美。楊譯將詞人別離這一事件作為關系過程載體，通過環(huán)境“fallow season of autumn”的襯托，渲染了詞人的凄切心情，升華了原詞“傷別離”的主題。這部分楊譯與原詞大致語義和功能對等，形式仍與原詞差異大。

表5 及物性分析

（五）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如表6 所示，原詞中存在、關系和言語過程各出現(xiàn)一次。存在物“千種風情”在環(huán)境成分“縱”這一條件下表否定意義，表明詞人旅途孤獨惆悵萬千，感慨孤身一人即使有大好風光又如何，反襯詞人此行身心皆寂寥的凄慘境況；關系和言語過程承接上文感慨，說明前一過程的存在物造成的消極影響，即使風光無限好，詞人亦是無人訴說分享。以癡情語做結，道出了詞人的內(nèi)心感懷：戀人不在風情萬千皆枉然，情意何等執(zhí)著。

許譯的過程數(shù)量更少，以關系過程代替了原詞的存在過程，將重要存在物“千種風情”轉(zhuǎn)換為屬性“gallant”，降低了重要敘述對象“千種風情”的存在感和原詞的情感強度；與原詞相同，許譯使用言語過程并顯化講話者“I”和內(nèi)容“my heart”“part-depart”押尾韻，但言語過程詞“l(fā)ay bare”未譯出原詞完整語義。許譯與原詞大體形式功能對等，保留音韻美，但語義失真。

表6 及物性分析

楊譯減少了一個存在過程，亦以關系過程代替原詞的存在過程。楊譯將存在物“千種風情”轉(zhuǎn)換成關系過程的被占有者“tender feelings”，顯化占有者“my heart”，信息傳遞雖更完整，但未表達出詞人情感；與原詞相同，楊譯使用言語過程，顯化講話者“I”和講話內(nèi)容“them(my heart)”，通過環(huán)境成分轉(zhuǎn)折詞“but”使讀者深刻領會到詞人的悲傷，實現(xiàn)與詞人共情?！案c何人說”，楊譯言語過程詞“share”與上闋“unable to utter a single word”呼應，有助讀者理解原詞內(nèi)涵?？傊瑮钭g依舊偏向于忠實原詞語義，形式上有異。

綜上，從及物性視角來看，許譯更趨近原詞。就參與者、環(huán)境成分和過程類型而言，許譯大致與原詞對等。原詞用詞精煉且成分多有省略，許根據(jù)自身經(jīng)驗顯化原詞的隱性“參與者”，適當調(diào)整譯文的及物性，提升了譯文效果。楊譯力求忠實原詞意義，增譯轉(zhuǎn)換了數(shù)個過程，語義上更貼合原詞；就形式韻律而言，許譯重“音美”，采用尾韻等方式巧妙再現(xiàn)了原詞韻律，如：“part-depart,old-cold”押尾韻，“mile-misty,southern-skies”押頭韻，韻律和諧，結構整齊。許譯與原詞形式接近，完美再現(xiàn)了原詞的押韻和疊詞手法，傳達了原詞意境情感，充分保留了柳詞特色。而楊譯忠實原詞語義，譯法自由，忽視韻律，喪失了柳詞意境美。因此，許譯在形式、意境和音韻上更接近原詞，而楊譯在語義上更精準，總體上，許譯略勝一籌。

四、結語

本文基于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理論的及物性系統(tǒng)，對比分析柳詞《雨霖鈴》及其兩個譯文，驗證了及物性理論在詩詞英譯研究方面的應用性和可操作性。研究發(fā)現(xiàn)：兩個譯文在及物性過程分布上與原詞均存在少許差異，但許譯更接近原詞。許譯在形式、功能與音韻上大致與原詞對等，通過意譯把音形意三者有機結合，注重情感和意境的傳達，傳達出原詞的“神”，給讀者美的享受；楊譯多采用直譯和文末注釋的方式，重視忠實原詞語義，譯文信息雖精準，卻喪失了詩詞的意境、音韻美。因此，許譯達到了詩詞翻譯的更高標準，譯品更佳。本研究希望從中國古典詩詞英譯視角進一步拓寬及物性理論在翻譯研究領域的應用，同時為柳詞英譯乃至宋詞英譯研究提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