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生關系是一種多方多面的動態(tài)體系,不只規(guī)則及約束,更有期待與浪漫。優(yōu)化師生關系不僅要把情感態(tài)度擺在第一位,優(yōu)先捍衛(wèi)學生自尊心與自信心,更重要的是引導學生學會內(nèi)察、善調(diào)自我思維與行動,于種種看見中看見更多的“沒看見”——看見文化變?yōu)楦形幕娜?,看見完整成為更具完整的人?/p>
師生關系,既是常憶常有味的老話,也是越研越有力的新題。時過多年,教育雖已跨入新時代,但現(xiàn)實事例依然表明:“怎樣提升思想認識”“如何優(yōu)化師生關系”仍是全體教育人的“必修課”“常修課”。
師生關系的溫暖及美好,
源于那一時老師的“懂得”與“護佑”
上世紀70年代中,我在村小讀完三年級,需再到公社駐地就讀。一位下鄉(xiāng)知青教我們,她在一行教師中,青春靚麗,溢著朝氣;溫柔大方,顯著雅氣;用心教學,透著才氣。我們一伙村娃,見少識淺,對突然來到的漂亮聰慧的小老師,有點好奇,有些崇拜。
那個年代,公社教育組每年都舉辦各校學生文藝匯演。一天,老師叫我到辦公室,說要組織部分同學編排節(jié)目參演。不知何故,我當即就說自己不愿參加,接著無論她咋勸說,我都不語。那時她像鄰家姐姐一樣柔聲細語問因、勸導,隨后還遞我一書,記憶中似是《再寄小讀者》,里面的故事讓我看得津津有味。過了一會兒,勸我回去再考慮一下。之間,老師還開導了些什么,現(xiàn)在還真想不起來,唯一銘記:那刻,她既不氣,也沒急,沒有諸如“不聽話”的數(shù)落與埋怨,也無“不懂事”的上綱及嫌棄,更沒“不參加就算啦”的回避或放棄。當時我想,她必批評一番;然而,她沒訓我,還以己善良化尬為彩,這,出我意料。
其實,怎樣讓孩童“聽話”?如何教學生“懂事”?在勸導那會,已有答案;在送書那瞬,已化我心,只是回身走時我沒好意思說出。
更沒想到,隨后她去了我家一趟。當時,頗多情感涌我心頭,說不清是意外、驚喜還是擔心,抑或是顧忌中更有高興。進家后她就隨意坐一矮凳上,邊幫我母親往土爐添柴邊拉家常,沒說那事,也沒“告狀”,更沒有“借家長力量勸導”。就那么自然地聊著,聊天伴著噼里啪啦的燃柴聲,閃著智性光芒,透著共情力。我偎依在旁,似懂非懂,卻于忐忑中暖著。
師心光芒,學子芬芳。這一幕,是看得見的風景,更有瞧不見的力量。之后,懵懵懂懂的我越是仰慕老師,整天盼她上課,成績也愈來愈好。期間,她還常常借我名著,雖不能全部讀懂,卻一次次“遇見”《西游記》《青春之歌》……一回回“聽說”高爾基、魯迅……如此,因她,即便我被窮苦及自卑所擾,卻因遇見美好、獲佑受益而脫困成長。多年后,我成了村里第一個大學生,之后成為一名教師?,F(xiàn)回想,一件易使很多教師不悅的囧事,卻完美地拐了個彎,成了生長的節(jié)點,化作一段溫暖的故事,更顯著教師豐盈的靈魂。這是怎樣的一段美好邂逅成就的幸福成長?究竟源自老師的教學力量還是那師生圣潔情感的牽引?現(xiàn)思,自己那一刻的拙現(xiàn),可能是那個年代農(nóng)娃的一點自卑、一絲執(zhí)拗,甚至是一種忸怩,這往往恰是孩童不愿訴說的痛處或盲點。因之,教師面對類似狀況,持一雙善察的眼與一顆善感的心,用師“熱”融化生“冷”,才是化開一個個“堵點”的萬能鑰匙。
之后歲月,我學著老師的樣子,耐心導學,盡力助生,慢慢成長為市優(yōu)秀班主任、省優(yōu)秀教師。這時我才更加明白,許是那會兒的勸導、那天的家訪、那次的不棄,為貧家農(nóng)娃打開了一扇窗口,描畫了一幅圖景,獨辟了一條徑路。
回頭看看,那位良師,那般理事,猶如一面鏡子,讓曾經(jīng)的迷茫被照得透明可見,令以往的疑惑有了清晰答案。當今,面對人們屢現(xiàn)的“現(xiàn)在孩子咋不好管”“師生關系怎不如從前”等疑問,常引我思:師生關系創(chuàng)設當需教師與學生、乃至學校和家長共建,但核心是教師先展一種良好形象,讓易情感化的孩童漸漸接受并喜歡;是教師先予一種積極導示,讓易情緒化的學子被引著跟師走。這種“先展”,既是外顯的精氣神,言談舉止、穿衣打扮,更有內(nèi)里愛生的態(tài)度、敬業(yè)的精神、令生佩服的學識;這些“先予”,既是教師一次次的指引與化導、一回回的守護與溫潤,也是一遍遍的呼喚與期待。
當今,教育教學最大問題不僅在于教師素養(yǎng)的高低,更在于能否更專業(yè)地護佑孩子,尤其是護佑弱勢孩子、學困孩子,尊重其人格,喚醒內(nèi)驅(qū)力。這是教師立身優(yōu)教之基,也是之所以成為優(yōu)秀教師,學生傾慕、追隨的根本所在。
現(xiàn)省思,一名代課老師,如此執(zhí)守這種充滿人性的真善美,不僅譜就一段佳話,亦成學生一世溫馨記憶。因?qū)こ,嵤拢聞e樣景效。唯有深深懂得,才能“啪嗒”一聲打開心鎖,這應是優(yōu)化師生關系需要傳承的一種“基因”。
師生關系的力量與生機,
就是來自那一刻老師的“寬容”與“導引”
多年來,我區(qū)每學期都搞一次班主任專題輪訓,其中一個模塊是學后交流。一次,一位剛參加工作的教師在展示時描述了自己經(jīng)歷的一事,引我警思。
她講,自己一心想把班級管好,為此日常特別努力,也非常注重與生打成一片,自覺和他們相處得不錯。然某天課上,一生突喊其名,引她很不高興,于是便停課嚴批了該生,說了有些老師在氣頭上可能常講的話;還談到那刻課堂氣氛瞬時安靜,自覺這是執(zhí)教來下半節(jié)課上得最順的一次。
在緊接的呈現(xiàn)中,這位教師好似深有感觸地再道:回到辦公室,余氣未盡與同事聊起,有老師講,對這等學生就不能太好脾氣,就該如此;還有的指點了一些所謂的應對辦法。隨后,這位教師對己之前持守師生關系的一些積極想法和做法屢生疑惑,之后便慢慢收緊了與生來往的“尺碼”。
當時我坐在那,環(huán)想現(xiàn)實,類似事例還真不是個案,有時還有比這更顯“尺度之最”的師生沖突。不過,如此處理,效果就一定好嗎?我還在想,這位教師在此時這樣呈示,一定是當作了一則范例。殊不知,這般處理恰致“一地雞毛”:教學停頓形成了“斷檔”,師生互疑加深了“縫隙”。更有,教師發(fā)怒,雖情有可原,但如此處置,似乎不該,更有不當,現(xiàn)場猶可借機化成別樣美景與動人效果的機會。
課堂,既有傳道成美,也常出疑惑意外。學生各樣,性情各異,只有理解他們的“小動作”,包容其“小頑劣”,才有更具深刻性的因材施教,才有更真實的學研發(fā)生與真正成長。教學,不僅蘊育著師、生、課三者關系的有效鏈接與表達,更有化為真、善、美三種溫暖的深度生成與傳遞。我們在追求成績的同時,絕不意味著師生關系無關要緊;或期冀學生不惹是非、教學不生波擾;抑或遇到波折主觀臆斷、唐突應對。
繼而我更想問:一批了之,學生暫時靜了,但從心底真的安靜了?表面課堂紀律恢復了,但在情感深處學生真的平復了?對老師真的心生敬重了?事實誰都明白,當事學生、全班同學及教師,心緒并未平定,心惑并未消解;只是暫時被掩蓋了,或是被推后了??磥恚l(fā)火壓制不是管理本來的姿態(tài),也不是師生關系應有的本義;弄不好,隱患或趨多致大。
思量再三,我覺得該抓住這個與師深度碰撞的偶發(fā)契機,與之聯(lián)動、深透回應,助推教師捅破限其履責發(fā)展的那層“窗戶紙”,克服某些教師及管理者在師生關系建設方面存有的“霧里看花”等尬狀。于是就以“生叫師名‘也可有’,如何‘應答’效最好”為題與師作了一番碰撞。從思想認識方面,給老師點破:這是一次如何處理課堂突發(fā)狀況、展示教育智慧的必答試題;也是一項怎樣看待及優(yōu)化師生關系,引領學生健康成長的恒久課題;更是涉及教師秉持何種執(zhí)教理念、個人如何持續(xù)發(fā)展的一個時代之問。教師如一事一時失態(tài)、失策、失言,易致學生于師失信、對學失趣、就長失志,恐致學生滋生消極適應及心理防衛(wèi),恐將學生情感和認知轉(zhuǎn)向一種未知之地,進而可能抬升師生關系優(yōu)化成本,導致學生越多的冷漠與抵觸,甚至一蹶不振。簡言之,一次失當,許致學生良久存疑、長久受害;教師長時抱憾、常難修復。
于解決辦法方面,給老師點明:可試從“現(xiàn)場咋對待”“事后咋補理”“今后類似事咋應對”三個層面思酌。如此雙方亦正亦諧的蕩擊,醉翁之意則是告誡老師,“冷靜”比“沖動”氛圍好;“引導”比“痛批”效果好。把準“度”,既是長期修煉生成的策略與智慧,更是長久歷練化成的修養(yǎng)與魅力。
由是,師生關系是一種多方多面的動態(tài)體系,不只規(guī)則及約束,更有期待與浪漫。優(yōu)化師生關系不僅要把情感態(tài)度擺在第一位,優(yōu)先捍衛(wèi)學生自尊心與自信心,更重要的是引導學生學會內(nèi)察、善調(diào)自我思維與行動,于種種看見中看見更多的“沒看見”——看見文化變?yōu)楦形幕娜耍匆娡暾蔀楦咄暾娜恕?/p>
由此,我就想,工作遇惑、教學遇困是常態(tài);學生調(diào)皮、惹禍是常事,可往往有人怨煩,乃至厭棄,以致躲過略過。然則,恰這才是化朽為奇、煉能聚情的良機。進而,真正的教育與名師,善把“荒野”化為“景觀”,順將“野性”引向“遠方”。循之,所有勇面問題與困難的修行,都是一種優(yōu)美的打開方式,都致師生視野開闊、心靈開放、生命增值,都使生活越來越堅實、幸福。因此,最顯美麗的師生關系,是以善意回應學生,用愛心溫暖彼此;最有力量的師生關系,是師立前方生追隨,師護左右生安順,師慰后覺生奔前。
良藥甜口,忠言順耳,是另種智慧與魅力;繼之,以心暖之更暖,以文化之更化,這應是優(yōu)化師生關系需要傳承的另一“基因”。
現(xiàn)今,我以積累良久的思考,擁情試寫這倆亦暖亦憂的故事,之一,行動中似無多少新意,然經(jīng)歲月沖刷仍是滿滿溫美與豐獲,且以獨特印記繼續(xù)活著;之二,理處中用了不少老師常使的“硬招”,卻致師生現(xiàn)場皆尬,常以“創(chuàng)傷障礙”閃著警示。兩事版本盡管不同,倒似逝去年代與現(xiàn)實教育交匯留下的幅幅剪影,也如跨越幾十年的一次隔空相約,更是藏在我們心中事關“師生關系何往”的碰撞對話,值得一思再思。之間,宛若比對,更趨一體,旨在有守有變、變中升華。由此,上述追述與描畫,不僅是回眸中致敬,也乃觀照中深思,更為期待中洞見與續(xù)作。
【孫兆航,山東省泰安市泰山區(qū)教育科學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