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燕
(浙江傳媒學院 文化創(chuàng)意與管理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8)
真理是無需證明的,因為真理可以自證。不過,真理偶爾也需要一些靈魂的引路人,為黑暗中的靈魂指明未來的方向。譬如李澤厚先生,作為精神導師,引導了八十年代青年人的審美心靈。
遺憾的是,在走進了后美學時代之后,美學理論的消解令人迷惑。更加遺憾的是,李澤厚先生溘然長逝,讓燦爛輝煌的美學星空一時黯然失色。在后美學時代和沒有李澤厚的美學時代,中國美學該往何處去?中國美學界期待著新的領軍人物!中國美學界,是否后繼有人能夠如昆德拉所疾呼的去“頂起形而上學的重負”?時代的疾呼在呼喚能夠頂起中國美學形而上學重負的美學家,文藝理論界的疾呼在呼喚能夠生產(chǎn)新的美學精神,引領新時代文藝創(chuàng)作、生態(tài)和諧、指引人們心靈追求美好生活的精神火炬手。而這一切,都早已在暗暗地命中注定。
南京大學潘知常教授72萬字新著《走向生命美學——后美學時代的美學建構》的出版,為中國美學界送來了“哥白尼式革命”。這本圍繞美學自身問題展開的學術專著,是與李澤厚先生所代表的實踐美學長達三十六年曠日持久的美學對話,是真正的美學論爭,是真正的來自思想家的對話。令人欣慰的是,在潘知常日臻完善的生命美學體系中,我們看到了中國美學的日臻完善,也洞窺到中國美學界留給中國思想界的燦爛星光。潘知常深邃而富有活力的美學思想,終將被時間證明:他,亦是這個時代夜空中最閃亮的星之一。
中國現(xiàn)代美學濫觴于20世紀初的新民主主義革命。20世紀初,在救亡圖存、宗教衰微、文化價值崩塌的危急關頭,中國美學界產(chǎn)生了困擾中國美學發(fā)展百年的“哥德巴赫猜想”——“以美育代宗教”——潘知常認為這是中國現(xiàn)代美學的第一美學命題,是中國現(xiàn)代美學的思想源頭。它反映了中國美學過去的道路選擇,也暗示著中國美學未來的方向。
“以美育代宗教”是蔡元培從美學角度為國家救亡圖存貢獻的思想,同一時期還誕生了“以科學帶宗教”(陳獨秀)、“以倫理代宗教”(梁簌溟)、“以哲學代宗教”(馮友蘭)、“以主義代宗教”(孫中山)、以文學代宗教(朱光潛)、以藝術代宗教(林風眠)等思想。最終,中國的政治歷史選擇了孫中山的“以主義代宗教”,中國的美學發(fā)展選擇了蔡元培的“以美育代宗教”。潘知常指出,事實上,美育代宗教的理念,最早來自王國維,王國維早就發(fā)現(xiàn)了中國社會在現(xiàn)代化進程中宗教衰微、信仰缺失的現(xiàn)實,他和同時代的尼采的觀點相似,提出了以審美藝術的超越性來取代宗教的作用。同時,潘知常也就中國現(xiàn)代美學的第一美學命題——“以美育代宗教”發(fā)表了自己的看法。在他看來,重要的不是“以美育代宗教”,而是“以信仰代宗教”,而且,“以審美促信仰”。為此,潘知常專門撰寫了55萬字的專著——《信仰建構中的審美救贖》,與蔡元培先生展開深入的美學對話。該書于2019年問世,并且榮獲了江蘇省哲學社會科學優(yōu)秀成果獎一等獎。
在此基礎上,潘知常的新著《走向生命美學——后美學時代的美學建構》開門見山即說明寫作此書的目的:要回應同樣困擾著中國美學界的另一大哥德巴赫猜想:生命/實踐,亦即審美現(xiàn)代性與啟蒙現(xiàn)代性的論爭。我們注意到,此前潘知常在2019年的專著《信仰建構中的審美救贖》中,在分析中國的特色是“宗教弱化”時的“無宗教而信仰”的基礎上,從接續(xù)王國維的審美藝術的超越性維度,就已經(jīng)為蔡元培先生的“以美育代宗教”重新定位,提出了以審美促信仰的審美救贖方案。《走向生命美學——后美學時代的美學建構》一書,則重回王國維與蔡元培思想分野的起點,進而與李澤厚先生展開深入的美學對話。
在潘知??磥恚瑔栴}的關鍵在于美學問題,而不在于美學的問題?!懊缹W的問題”研究的是形而下的東西,是美學之為美學的具體研究,“美學問題”研究的是形而上的東西,是關于美學之為美學的根本假設。與此相關,從蔡元培到李澤厚乃至李澤厚的實踐美學,都始終是啟蒙現(xiàn)代性的美學,關注的是現(xiàn)代性的現(xiàn)實層面,即工具理性和科學精神。潘知常的生命美學則是王國維境界美學的升級版,關注的是現(xiàn)代性的超越層面,即對于工具理性和科學精神的反思,它為人也為人的主體性祛魅,并且傾盡全力于對現(xiàn)代性的核心——理性的批判。因而,美學從生命出發(fā)抑或美學從實踐出發(fā)的論爭,也就成為生命美學與實踐美學的曠世論爭的焦點。
其實,啟蒙現(xiàn)代性與審美現(xiàn)代性的對抗與抵牾由來已久,一直以來即是西方美學的雙重變奏,在中國當然亦不例外。理性能領我們走出家門,卻不能領我們回到家門。在轟轟烈烈的美育熱潮之下,中國美學變成了應用學科,失去了美學在形而上學中的重要位置。要真正地回到美學,就必須要以對理性的批判來重回美學的生命之途。卡夫卡在《變形記》中寫道“如果你們說沒有了靈魂的人還是人,那我寧可做一只甲蟲?!弊鳛樯缹W,真正想要的不是美學,而是人性啟蒙與人的解放。《走向生命美學——后美學時代的美學建構》看起來似乎是在批判李澤厚先生的實踐美學,用生命學說取代實踐學說,實質上,潘知常是在用一種學術X光對中國美學進行全面體檢,在大眾街頭隨處叫賣的審美消費和美育熱潮中思考美學作為形而上學存在的價值,他意圖以一己的振臂一呼,來喚醒中國美學界對于生命、終極關懷、意義的重視,頂起中國美學研究形而上學的重負。
學術爭鳴的意義就在于使研究者能夠為絕對真理貢獻微小的一步。思想的一小步,人類的一大步。這就正如柏格森所說:“我相信,哲學上的辯駁通常都是浪費時間,眾多思想家們所展開的相互攻擊,又有多少至今尚未被人遺忘?沒有,或者很少很少。有價值而長存的只是每個人貢獻給絕對真理的微小部分。真理本身能夠取代錯誤的思想,它無須任何辯駁,便能牢不可破”。[1]
在《走向生命美學——后美學時代的美學建構》一書中,潘知常對生命美學和實踐美學的理論區(qū)分做了闡明。簡而言之,可以濃縮為四句話:實踐美學是“適者生存”,生命美學是“美者優(yōu)存”;實踐美學是“自然的人化”,生命美學是“自然界生成為人”;實踐美學是“我實踐故我在”,生命美學是“我審美故我在”;實踐美學認為審美活動是實踐活動的附屬品、奢侈品,生命美學認為審美活動是生命活動的必然與必需。[2]31
潘知常認為,對于美學的關注,不應該是出之于對于審美奧秘的興趣,而應該是出之于對于人的解放的興趣、對于人的價值的興趣,對于人文關懷的興趣。即便兩大學派在對人的認識上存在分歧:人究竟是自然地人化還是自然界化為人,但兩種學說都在完成美學對人的目標使命。潘知常認為,美學作為一個通向人的世界、洞悉人性奧秘、澄清生命困惑、尋覓生命意義的最佳通道,關于審美、關于藝術的思考就一定要轉型為關于人的思考,美學只能是借美思人,借船出海,借題發(fā)揮。因為借助于審美的思考去進而啟蒙人性,是美學的責無旁貸的使命,也是美學的理所應當?shù)膬r值承諾。由此,生命美學對于美學闡釋的重大突破也就是對于人的審美生命價值的闡釋。
這就正如黑格爾所說,“意志的努力即在于使世界成為應如此?!盵3]毫無疑問,生命美學在推進美學走向思考“使世界成為應如此”上,向前邁進了一小步。然而,即便僅僅是這一小步,也足以帶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哥白尼式的革命”。因為,它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實踐美學的弊病所在——把美學看做知識而不是思想,是對象性的科學而不是反思性的學科,它熱衷的是對審美活動的認知,而不是對審美活動意義的把握,關注的是對于審美活動的科學解釋,而不是體現(xiàn)于審美活動之中的人的生命、人的價值??傊?,實踐美學熱衷的不是生命意識的轉換、生命價值的更新以及生命境界的提升。[2]25
這樣的一種美學,勢必會忽視人的精神世界的審美滿足,忽略審美活動的主體性地位和審美活動在人類生產(chǎn)勞動中的價值意義。人是意義的動物,重要的不是人從哪里來?什么孕育了人?而是如何認識人,怎么去看待人類這種高貴血統(tǒng)的存在者,美學研究者的任務就是找到世界應如此的精神道路。潘知常認為,審美活動并不是物質實踐的派生物,而是生命的必然,是人類因為自己的生命需要而導致的意在滿足自己的生命需要的特殊活動。美學的奧秘在人,人的奧秘在生命,生命的奧秘在“生成為人”。或者說是自然界的奇跡是“生成為人”,人的奇跡是“生成為”生命,生命的奇跡是“生成為”精神生命,精神生命的奇跡是“生成為”審美生命。審美的奧秘就存在人的生命之中,回到生命,也就必然是回到了審美。[5]
十分有現(xiàn)實意義的是,而今中國美學的發(fā)展處于不尷不尬的地位,好似卡夫卡在《鄉(xiāng)村醫(yī)生》中寫道“目標雖有,道路卻無。我們所稱為道路的,不過是彷徨罷了”。美學的存在,遠不如文藝學和藝術學的存在更為真實、可信。眾多中國的美學研究者也已經(jīng)開始熱衷于在文藝學、藝術學……中消費美學,并且遠離了對于美學問題的創(chuàng)造性的生產(chǎn),原本作為“時代精華的精華”“文明的活的靈魂”,要為人性尋找出路的美學,就是這樣被活活地被逼進了死胡同。
在此意義上,如果說,李澤厚的實踐美學觸摸到了上世紀中后葉中國人的精神困境,當今中國卻已經(jīng)面臨更復雜的生態(tài),在疫情、抑郁癥、恐怖主義、精神虛空、內(nèi)卷的夾擊下,中國美學亟待去觸摸到更多當下中國人的精神困境,更亟待透過審美實現(xiàn)生命境界的提升。人的心是它自己的監(jiān)獄。中國未來的美學任務是要生產(chǎn)能打開人心靈的美學,是要為更多人實現(xiàn)審美救贖的美學,不是下沉到應用的美學,那是工匠們的美學。凱撒的交給凱撒,上帝的還給上帝?!蹲呦蛏缹W——后美學時代的美學建構》一書認為:審美活動是生命的享受,審美活動也是生命的提升,審美應當是生命視界的,情感為本的、境界取向的。因此,要把美學問題提升為哲學問題,把哲學問題還原為美學問題,把審美活動回歸到信仰層面,使美學成為“成人之美”的審美哲學、審美形而上學、審美救贖詩學。
由此,潘知常所倡導的生命美學以及與李澤厚所代表的實踐美學流派長達三十余年的論辯的真正意義才得以真正顯露出來。潘知常藉著生命美學與諸多理論流派的一次次哲學論辯,將美學研究從生活、身體、生態(tài)等諸多應用美學中靈肉分離出來,也從文藝學、藝術學等諸多相關美學中靈肉分離出來,盛情邀請美學研究者們重回哲學的圣殿。真正目的,也并不在于哪個流派取代哪個流派,而在于美學自身的“去本質化”。如他所說,“去實踐化”只是發(fā)端,“去本質化”才是核心。美學的“去本質化”,就是要回到人的感性,回到人的存在來探討美學的意義,就是要求美學家思考美學之為美學的當代哲學意義。只有審美活動才隱藏著解決當下人類靈魂痛苦等哲學問題的鑰匙,只有審美活動才能在日趨被科層與技術異化的時代里贖回失落了的自由與靈魂??傊?,只有從審美的價值論維度談及的人生,才是有意義的人生,其他別無出路。
《走向生命美學——后美學時代的美學建構》一書從對李澤厚先生的實踐美學的批判入手,提出了生命美學自身的思想譜系,針對美學是什么、美學的現(xiàn)在和發(fā)展未來為當代中國美學研究破局。其中,最具閃光的思想是關于人的本質的美學論述。
在生命美學看來,人是有生命的,生命的“在世之在”是先于理性、先于認識、先于意識的,誠如海德格爾所言“存在之詩,剛剛開篇,它是人”。[4]美學斷不能繞開人、繞開人的生命來進行研究,美學不是“純粹理性批判”,而是“純粹非理性批判”。它無關乎現(xiàn)實世界中的“真理”,而只關乎超越世界中的“真在”。[2]151美學是以“人的邏輯”為中心的學科,美學研究就應該去回答人之所是、最高價值、人之為人的生成性、生命的超越方式,這才是美學的根本任務。因此,美學研究要從“愛智慧”的知識論范式走向“愛生命”的生命論范式。因為“愛智慧”的知識范式是西方美學本質化思維的產(chǎn)物,但人們內(nèi)心所體驗到的純粹綿延的生命之流是“真正的實在”。黑格爾說,過去的美學家都是“理性思維的英雄們”。在那里,人與智慧是分離的,它只是一種“定義式”的關于“何為審美”的討論,而無關乎人的尊嚴的,因此,它理應終結。
的確,中國的美學研究才剛剛蹣跚起步,往往還停留在對西方美學的片面的模仿,更缺乏對于自身的現(xiàn)代性思考。為此,潘知常不惜呼吁美學“終結”,其中蘊含的并不是美學的結束,而是美學自身的深刻反省。中國美學不要夜郎自大,也不要妄自菲薄,要睜眼看到當前的中國正站在中華文明與西方文明碰撞的高峰期,伴隨著中國文化復興,帶來的必定是人的復興、文化的復興、美學精神的復興。正如海德格爾發(fā)現(xiàn)的:過去的美學只是說希臘語的。我們今天也看到,中國的美學還是說西方語言的,然而西方的美學,到尼采為止,“神性的視界”“理性的視界”都終結了,而“生命的視界”卻已經(jīng)開始了。何況,在中國的傳統(tǒng)美學,也早就開始了“生命的視界”。牟宗三在《中國哲學的特質》一書中指出,中國哲學是以“生命”為中心。儒道兩家是中國所固有的。后來加上佛教,亦還是如此。[5]因此,中國的美學研究只有走自己的道路,才能走向文化復興之路。
在《走向生命美學——后美學時代的美學建構》中,潘知常提出了“生命為體,中西為用”的美學構想。他認為,在一個宗教祛魅的時代,美學要以“人的尊嚴”去解構“上帝的尊嚴”“理性的尊嚴”。過去是以“神性”的名義為人性啟蒙開路,或者是以“理性”的名義為人性啟蒙開路,現(xiàn)在卻是要以“美”的名義為人性啟蒙開路。[6]生命是一個自組織、自鼓勵、自協(xié)調的自控組織,它為美而生,也為美而在,關涉宇宙大生命,但主要是其中的人類小生命。[2]422人不是上帝的創(chuàng)造物,也不是自然界物種進化的結果,人是借助自己的生命活動而自己把自己生成為人的。這就是生命美學。
中國的儒家有“愛生”、道家有“養(yǎng)生”、墨家有“利生”、佛家有“護生”的思想,但均沒有道破生命的天機。過去150多年,人們將達爾文的進化論視為圭臬,但達爾文在后期的一本書《人類的由來》中卻出人意料地九十多次使用了愛,達爾文后來的研究者發(fā)現(xiàn),達爾文相信進化的主要推動力是愛而不是“自私基因”。[7]在此基礎上,接續(xù)儒家第二期王陽明的“萬物一體之仁”的哲學觀,潘知常認為中國美學要補上愛的一維,因為生命即愛,愛即生命。審美的目的就是讓愛進入人的生命,讓人因生命而審美,因審美而愛生命,這就是他的“萬物一體仁愛”的生命哲學觀。
潘知常所倡導的生命美學,是以愛為緯,以自由為經(jīng),以守護“自由存在”并追問“自由存在”作為自身美學使命的開放性的美學。他要喚醒人們的兩個美學覺醒——個體對生命覺醒與信仰對愛的覺醒,就像黑格爾認為“哲學的工作實在是一種連續(xù)不斷的覺醒”一樣,潘知常也認為,生命美學就是要頑強地表達一種不在場的價值追求、價值獲得,對價值滿足的不懈向往,從我們所厭惡的黑暗中,將人性的終極轉向悲憫,轉向光明,轉向生命、愛、真理、永恒,這一切,都是自柏拉圖以來人們一直渴慕和探索的“靈魂轉向的技巧”,也都是生命美學的使命,都是美學的未來。
薩特說,人無非就是自己所造就的東西。在技術重構的當下世界里,人的物化和異化令整個世界絕望,如何使人從人的物化回到人的人化,從馬克思開始到法蘭克福學派,以及中國的現(xiàn)代美學學派都在尋找答案。茨威格認為,“自從我們的世界外表上變得越來越單調,生活變得越來越機械的時候起,(文學)就應當在靈魂深處發(fā)掘截然相反的東西”。[8]美學精神是人性精神的倒影,美學精神的復蘇,是人類本性的復蘇,美學精神的萎縮,則是人類精神的萎縮。邏輯和說教永遠不能使人信服。21世紀,積極心理學的諸多研究提醒人們,人類要從心靈出發(fā)而不是頭腦出發(fā),才能獲得生在世上的快樂,因為,作為在宇宙歷經(jīng)漫長歷史的人類,對愛、真理和永恒的靈魂渴望早已鐫刻在我們的基因上。
李澤厚先生的去世,也許標志著從梁啟超到李澤厚的百年中國現(xiàn)代美學中的啟蒙現(xiàn)代性的終結,但“生命與實踐”之爭、“審美現(xiàn)代性與啟蒙現(xiàn)代性”之爭,仍將會成為21世紀中國美學的兩大主流方向。相信在更遠的未來,生命美學所引發(fā)的愛的革命與美學革命必將涌流為一條洶涌澎拜的生命江河,滋潤和啟迪更多的學者,走向美學的雄奇和偉大,并且開創(chuàng)出無愧于這個時代的美學。
“這不是結束,甚至并不是結束的序幕,但可能是序幕的結束?!?1942年,丘吉爾在阿拉曼戰(zhàn)役勝利后這樣說過。我相信,《走向生命美學——后美學時代的美學建構》的出版也一定“不是結束,甚至并不是結束的序幕,但可能是序幕的結束?!盵9]對于學者而言,六十歲才是青春,因此,我們有理由期待,潘知常一定會在美學探索的道路上奮發(fā)向前,在后李澤厚的美學時代,繼續(xù)貢獻自己的全部力量,并且,創(chuàng)造出自己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