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黎族紀錄片影像志的發(fā)展與審美變遷

張景武

紀錄片影像志也被稱為“民族學紀錄片”或“影像民族志”，用動態(tài)影像的記錄方式來書寫民族志。一般認為，民族志是將人類學等學科進入異文化領域的所見所聞寫成文本，以供本文化的人閱讀，向本文化人群介紹異文化的一種文化書寫方式，目前已成為相關學科的主要研究方法與文化展示方式①。

海南黎族紀錄片影像志，是利用紀錄片的創(chuàng)作方式來表現(xiàn)海南黎族題材的民族志。需要指出的是，其創(chuàng)作主體包括海南黎族的創(chuàng)作者，也包括海南黎族之外的作者。也就是說，只要是展現(xiàn)海南黎族題材的紀錄片，均是本文要考察和研究的影像志樣本。

據(jù)“海南黎族紀錄片影像志研究”課題組的調研統(tǒng)計，從1928年至今，共有31部海南黎族紀錄片問世，所涉及的題材廣泛，審美層次多樣，體現(xiàn)出鮮明的歷史特色和時代變遷，為構建新時期海南黎族紀錄片影像志打下了基礎。

一、1928－1949年：近代考察影像時期（共2部紀錄片）

1928年以前，海南黎族影像志沒有任何動態(tài)影像留存。1928年，誕生了海南黎族第一部紀錄片《五指山問黎記》，時長10分鐘，由黃強團隊拍攝。時任廣東南區(qū)善后公署參謀長的黃強，為考察黎族地區(qū)道路修建問題，帶領相關人員數(shù)十人，歷時20多天，穿行于五指山的黎族地區(qū)。隨行攝影人員記錄了黎區(qū)考察全過程，展示了五指山黎區(qū)物產(chǎn)氣候、人民生計與民風民俗，形成了無聲黑白紀錄片《五指山問黎記》。

這一時期的另一部海南黎族題材無聲黑白紀錄片是《海南紅山之外》（時長37分鐘）。該片由美國《國家地理》攝影師克拉克與同伴于1937年在白沙黎族自治縣細水鄉(xiāng)志口村拍攝完成。原片目前被保存在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這是海南紀錄片史上第一次以清晰的影像，較為完整地展現(xiàn)黎族服飾、民居、紋身、飲食、舂米、捕魚等原生態(tài)的生活及勞作場景的影像志。

二、1957－1985年：有組織地創(chuàng)作影像時期（共2部紀錄片）

從1956年至1966年，中國政府開展了“民族識別”和“少數(shù)民族社會歷史調查”等工作，對全國少數(shù)民族進行全面的歷史社會調查。同時，全國民族委員會委托八一電影制片廠，后由北京科學電影制片廠負責，邀請相關專家、學者攜專業(yè)攝影師團隊，創(chuàng)作了16部反映我國少數(shù)民族社會歷史的人類學紀錄片。其中，攝制于1957—1958年的紀錄片《黎族》大量記錄了海南黎族的生產(chǎn)、生活習俗和獨特的風土人情，特別是五指山黎區(qū)的原始社會“合畝制”的歷史沿革等內容。

1985年，紀錄片《黎族民俗考察》問世。該片由中國社科院民族研究所拍攝，比較完整和詳細地展現(xiàn)了黎族的制陶技藝、黎族人紋身的傳統(tǒng)習俗，以及黎族編織和捕魚的生產(chǎn)民俗等。

三、2001年至今：影像志大發(fā)展時期（共27部紀錄片）

（一）探索實踐期（2001－2010 年）

這一時期有兩部海南黎族紀錄片。第一部是海南廣播電視總臺于2001年拍攝的《走近陳亞扁》。該片聚焦慰安婦這一全世界普遍關注的題材，曾榮獲全國電視紀錄片一等獎。

2009年10月，海南黎族織錦紡、染、織、繡技藝被列入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的《急需保護的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名錄》。在這一背景下，誕生了這一時期的第二部紀錄片《黎之錦》（共5集）。該片于2010年在中央電視臺綜合頻道（CCTV-1）首播，5年后又以《探秘黎之錦》的片名重播。紀錄片第一集《木棉花開》講述了黃道婆把海南黎錦技術帶到中原，促進了中原棉紡織技藝大發(fā)展的故事。第二集《天堂的色彩》突出了黎族婦女優(yōu)秀的調色天賦，她們?yōu)槔桢\調制了神奇的色彩。第三集《時光如梭》重點關注身上留有特殊紋身的黎族婦女。正是因為這些黎錦技藝的傳承人，黎族古老而高超的傳統(tǒng)紡織技藝才得以流傳下來。第四集《穿越歲月》記錄了黎族婦女制作黎錦的傳統(tǒng)，如今五彩斑斕的繡線穿越歲月，連綴起綿延不斷的民族文化。第五集《龍被之“龍”》揭秘了黎錦精品——龍被圖案的形象特點、織造風格和文化內涵。通過這部紀錄片，海南黎族紀錄片影像志首次集中表現(xiàn)了海南黎族的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不僅講述了黎錦工藝的獨特，還體現(xiàn)了黎錦技藝的革新演變與傳承等內容。這也是第一次全面立體地聚焦黎錦的影像記錄。

（二）蓬勃發(fā)展期（2011年至今）

2010年，原國家廣播電影電視總局發(fā)布了《關于加快紀錄片產(chǎn)業(yè)發(fā)展的若干意見》，首次在國家層面為中國紀錄片指明了發(fā)展方向。海南黎族紀錄片影像志由此迎來了大發(fā)展時期。這一時期，不僅有25部海南黎族紀錄片問世，而且影像志題材有了較大拓展，觸角深入到黎族生產(chǎn)生活、地理風貌、民風民俗等方面。

1.海南黎族的“非遺”題材

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下文簡稱“非遺”）題材本身就具有歷史檔案價值和民俗文化價值，這兩大價值正是紀錄片所追求的藝術價值。紀錄片和新聞專題不同，雖都以真實為前提，但是兩者的價值追求相差較大。新聞專題追求新聞價值，包括時效性、顯著性和重要性等，而紀錄片追求歷史價值、文化價值和民俗價值等。

這一時期，紀錄片影像志的“非遺”題材從“黎錦”拓展到了“黎族樹皮布”“黎族船形屋”“黎族原始制陶”和“黎族民歌”等內容。

“黎錦技藝”被列入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的《急需保護的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名錄》。這一時期有兩部紀錄片選取“黎錦”題材，對此進行了影像記錄。2011年，天津衛(wèi)視播出的紀錄片《黎族織錦技藝》，用4集（《黎錦淵源》《黎錦四大技藝》《天涯織女》《今日黎錦》）的篇幅，分別講述了黎錦的起源，黎錦傳統(tǒng)的紡、染、織、繡四大技藝，黎錦傳統(tǒng)技藝國家級傳承人容亞美與黎錦的故事，以及海南黎錦的傳承保護與改革創(chuàng)新等。2017年，中央電視臺10套播出了海南非遺系列紀錄片之《纈花黎布》。該片以黎錦紡染織繡技藝傳承人符慶香為主人公，講述了黎錦的絣染技藝和代代傳承的故事。

“黎族樹皮布制作技藝”于2006年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名錄。有兩部紀錄片聚焦這一“非遺”題材，分別是2011年天津衛(wèi)視播出的《黎族樹皮衣》，以及2013年中央電視臺3套播出的《黎族樹皮布》，展現(xiàn)了黎族樹皮衣的制作方式和歷史文化價值。

“黎族船形屋營造技藝”于2008年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名錄。天津衛(wèi)視于2011年出品的紀錄片《海南黎族船形屋》、2014年出品的黎鄉(xiāng)系列紀錄片之《守望黎族》《最后的茅草屋》，從不同角度記錄了海南黎族傳統(tǒng)建筑船形屋的文化、現(xiàn)狀與保護。

“黎族原始制陶技藝”于2006年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名錄。2017年，中央電視臺10套播出的海南非遺系列紀錄片之《原始黎陶》，將鏡頭對準了這一有著6000年歷史的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記錄了海南黎族制陶技藝傳承人代代相傳的制陶故事。

“黎族民歌”于2008年入選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名錄。2013年，天津衛(wèi)視播出了3集紀錄片《黎族民歌》。第1集《永久的回聲》介紹了3000年前就來到海南島的黎族人民對黎族民歌的創(chuàng)作和傳承。第2集《天籟之音》講述了民歌在黎族人生活中的重要地位、黎族民歌的演唱形式及其特有的樂器伴奏。第3集《黎族民歌歌后》講述了“黎族歌后”王妚大傳承黎歌的故事。

2.海南黎族地區(qū)的地理科考題材

在海南黎族地區(qū)的地理科考題材中，聚焦海南白沙黎族自治縣神奇谷地的紀錄片最多，共有4部。包括中央電視臺10套在2012年播出的紀錄片《白沙神坑》，2013年播出的紀錄片《神秘的圓形·谷地疑云》和《瓊州探秘—谷地疑云》（上、下），以及2015年播出的紀錄片《“天眼”奧秘·瓊島谷地》。這些紀錄片共同展現(xiàn)了海南白沙黎族自治縣的一個神奇谷地。谷地內終年云霧繚繞、百毒不侵、作物奇特，通過專家實地考察，最終揭開了谷地奇特之謎。

聚焦海南陵水神秘猴島的紀錄片數(shù)量次之，共有3部。它們是中央電視臺10套推出的《海島謎影》（上、下）（2017年）、《奇島探秘·陵水奇樹》（2018年）、《險境求生·海邊秘影》（2019年）。這些紀錄片講述的是海南陵水黎族自治縣有一個神秘海島，島上生存著一種可以預測天氣的“神猴”，考察組實地考察，揭開了其中的奧秘。

聚焦海南省保亭“鬼山”的紀錄片最少，只有1部，即2014年的紀錄片《嶺南秘境——“鬼山”之謎》（上、中、下）。該紀錄片依然是中央電視臺10套推出的，講述的是海南省保亭黎族苗族自治縣一個叫“鬼山”的地方，那里的山石銳利而恐怖，攝制組與專家一起考察，揭開了“鬼山”的形成之謎。

3.海南黎族地區(qū)自然生態(tài)題材

2014年，天津衛(wèi)視出品的黎鄉(xiāng)系列紀錄片之《猿鄉(xiāng)少年》講述了海南省昌江、白沙黎族自治縣的黎族少年們對自然生態(tài)的堅守和對海南長臂猿的特殊情感。2018年，潮和水下攝影團隊拍攝制作的首部國內海底生態(tài)紀錄片《珍珠海岸，生命搖籃》（時長20分鐘）在愛奇藝上線。該片以海南省陵水縣內海域為拍攝地，精選78種海洋生物編入片中，以20種生物作為主角，通過它們的生物行為及生活習性來講述陵水118.5公里海岸線下絢麗多彩的海底生物故事。此片旨在讓更多人關注陵水海洋文化，關注海洋生態(tài)文明。

4.海南黎族地區(qū)人文地理題材

海南黎族地區(qū)人文地理題材以地理為坐標，講述人們的生產(chǎn)生活、民風民俗和人文故事等。

2014年，3集系列紀錄片《江河萬里行——陵水河》在中央電視臺4套播出，包括《陵水河畔黎家風情》《暖熱分界之地》《椰風海韻陵水河》，分別對應陵水河畔的黎族人家、陵水縣北部的吊羅山區(qū)和南灣半島，展現(xiàn)了黎家風情、雨林景觀、分界奇景、南灣戲猴等人文地理圖景。

同樣，在中央電視臺4套播出的6集系列紀錄片《江河萬里行——昌化江》（2014年）、紀錄片《昌江兩岸換新顏》（2017年）和8集系列紀錄片《江河萬里行——萬泉河》（2014年），分別以昌化江和萬泉河兩畔為坐標，講述了那里的風土人情、豐富物產(chǎn)、生態(tài)環(huán)境等自然景觀與人文景觀。

2017年，中央電視臺4套播出了紀錄片《南海之濱熱帶風情》和《海絲古驛果蔬香》，坐標分別定位于崖州灣和陵水。前者尋訪了海上絲綢之路中轉站，在熱帶雨林體驗拓展活動，探訪黎族村寨，品嘗黎家人的特色美食。后者講述了陵水與“海上絲綢之路”的淵源，展示了陵水特產(chǎn)和彰顯著海南農(nóng)業(yè)技術新發(fā)展的陵水現(xiàn)代農(nóng)業(yè)示范基地。

2019年，《海南卷·五指山篇》在中央電視臺10套播出，這是大型紀錄片《中國影像方志》的第250集。通過地名記、交通記、拓荒記、紅色記、傳承記、當代記和后記等板塊結構的內容安排，講述了海南五指山地名的由來，呈現(xiàn)了五指山人用雙手筑路、用雙拳譜寫革命詩篇、用肩扛手挖辟荒山為良田的壯舉，以及當代人對五指山精神的傳承等內容。

5.海南黎族的歷史與傳統(tǒng)民俗題材

2011年，中央電視臺4套播出的紀錄片《瓊黎風俗圖》選取的就是海南黎族的歷史與傳統(tǒng)民俗題材。該片通過海南省博物館的清代文物《瓊黎風俗圖》，展現(xiàn)了黎族先民建屋、紡織、耕種、對歌、聚會、漁獵、涉水、談判等歷史社會風俗。2012年，中央電視臺4套創(chuàng)作的反映黎族傳統(tǒng)婚俗的紀錄片《黎寨“娃娃親”》，從現(xiàn)實的角度展現(xiàn)了海南島西南端黎族村寨的“娃娃親”結親儀式。

四、海南黎族紀錄片影像志的審美變遷

審美是一種給活動主體以豐富而復雜的心理感受的精神活動，人類在這種特殊的精神活動中會獲得一種獨特的心理感受，人們將這種感受稱為“美感”②。

（一）“還原生活”的審美階段

近代考察影像時期（1928－1949年）的海南黎族紀錄片影像志，完全還原黎族的原貌和生活流程，不做任何藝術化的創(chuàng)造，所以素材性功能較大，碎片化特點明顯，制作相對粗糙，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真實性。

紀錄片《五指山問黎記》帶有明顯近代邊疆考察影像的特色，以考察者的主觀角度來拍攝和觀照黎族的生產(chǎn)生活。雖然紀錄片剪輯成片且?guī)в凶帜唬桥臄z的內容仍停留在資料的搜集階段，更多的是為考察隊田野調查提供影像資料的服務。所以，該紀錄片拍攝的海南黎族生活生產(chǎn)的內容比較碎片化，不具有完整性和細致性。片子的剪輯連貫性較差，拍攝時一般一個長鏡頭就交代一個場景內容，而長鏡頭內部變化不大，造成場景和人物的范圍展現(xiàn)和角度運用都比較單一。

紀錄片《海南紅山之外》的鏡頭拍攝相對穩(wěn)定，開始運用不同景別和角度進行鏡頭間的切換，擺脫了長鏡頭運用的隨意性，蒙太奇思維在剪輯中得到了普遍應用。

（二）“民族識別”的審美階段

有組織地創(chuàng)作影像時期（1957－1985年）的海南黎族紀錄片影像志，帶有官方主流話語體系的特點，這是因為紀錄片的創(chuàng)作要為“少數(shù)民族社會歷史調查”和“民族識別”提供考察資料和影像證據(jù)。包括黎族在內的諸多少數(shù)民族的很多文化遺存面臨即將或正在消逝的境況，所以這一時期的紀錄片還帶有搶救性記錄和文化保存的功能及價值。這就是影像志先驅瑪格麗特·米德提出的“文化救險”，即用影像記錄即將迅速消逝的文化現(xiàn)象。

這一時期的海南黎族紀錄片影像志比前一時期記錄的黎族當?shù)厝宋锖褪录油暾Ｓ捎趧?chuàng)作主體是民族專家和高校教師等，紀錄片具有了精英知識分子的主觀審視與審美，帶有典型民族學和人類學“民族識別”的特征。這一時期紀錄片拍攝的主題內容雜而全，沒有對黎族某一領域進行細分拍攝和記錄。紀錄片視聽語言的運用和以前相比有所創(chuàng)新，但沒有太大的發(fā)展和突破。

（三）“接受美學”的審美階段

在影像志大發(fā)展時期（2001年至今），海南黎族紀錄片影像志在創(chuàng)作探索和藝術審美的發(fā)展上可謂突飛猛進。這一時期，由于紀錄片市場以及“接受美學”的影響，紀錄片創(chuàng)作者開始首先考慮觀眾的心理需求，重視收視對象的審美選擇，尊重觀眾的審美判斷，使得海南黎族紀錄片影像志具有了新的審美傾向?！敖邮苊缹W”又稱接受理論，產(chǎn)生于20世紀60年代中期，首倡者是聯(lián)邦德國的漢斯·羅伯特·堯斯?！敖邮苊缹W”認為藝術的接受不是被動的消費，而是顯示贊同與拒絕的審美活動。這與康德認為的“審美”觀點不謀而合，他認為審美不是指某個客觀存在的對象美不美，而是指審美的人是否產(chǎn)生了主觀的愉悅感。對于紀錄片而言，美不美由觀眾做主。

這一時期，出現(xiàn)了紀錄片“故事化”的創(chuàng)作傾向，這是在“接受美學”影響下產(chǎn)生的紀錄片創(chuàng)作的審美選擇。懸念的設置是強化紀錄片故事性的一個重要因素，它可以給觀眾造成緊張和期待，給紀錄片帶來趣味性和跌宕起伏的美感。這一時期的地理科考類紀錄片都具有這一特征。以2015年播出的紀錄片《“天眼”奧秘·瓊島谷地》為例，開篇就給觀眾展示了一個懸念：一個圓形的谷地，常年云霧繚繞，里面的作物和外面不同，很多毒蟲不敢靠近。這樣的場景一下子就把觀眾的心吊了起來，大家都急于了解真相。然后，專家展開調查，一個懸念接一個懸念：在谷地內為何手表停擺、攝像機失靈？看似像火山噴發(fā)形成的谷地卻為何找不到證據(jù)？大家會跟著紀錄片的懸念一個一個探究下去。不僅如此，當紀錄片引導著觀眾往“火山噴發(fā)形成了谷地”的方向走的時候，后面的證據(jù)卻來了個180度大反轉。原來谷地與火山噴發(fā)無關，竟是隕石撞擊形成的隕石坑。懸念與揭秘、誤導與反轉，這樣的故事化處理方式給觀眾一種跌宕起伏的觀看快感，表達了尊重受眾的美學主張。

這一時期，還出現(xiàn)了紀錄片“敘事方式”的變革和發(fā)展，由此帶來敘事審美的變遷。首先，“沉浸式體驗”的敘事方式被大量紀錄片運用。此類紀錄片一般會出現(xiàn)一個“體驗者”，以“體驗者”的第一主觀視角帶領大家進入記錄現(xiàn)場。觀眾跟隨體驗者觀察、體會，揣摩體驗者的心理和情感變化，實現(xiàn)與體驗者的共情。比如《昌江兩岸換新顏》《南海之濱熱帶風情》等紀錄片從頭至尾都有主持人穿插其中，以主持人的視角觀察黎族的地理風貌和人文風情。其次，借助“文物”講述歷史或文化。比如，2011年的紀錄片《黎族樹皮衣》和《瓊黎風俗圖》都是以博物館文物為切入點，借文物分別講述黎族的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和黎族先民的社會風俗。這樣的敘事角度獨特，利用聲畫讓文物活了起來，給觀眾以新奇感，增加了觀眾的觀看興趣。

這一時期紀錄片影像志的視聽語言開始向電影學習，大部分紀錄片開始借鑒電影鏡頭拍攝和畫面組接的方式、技巧，少數(shù)紀錄片接近了電影的畫質和視聽效果。此外，為了適應短視頻時代觀眾的審美需求，海南黎族紀錄片影像志出現(xiàn)了一部8分鐘左右的微紀錄片《黎族樹皮布》（2013年）。為了滿足新時期觀眾對于畫面質感和沉浸式體驗的審美追求，紀錄片《珍珠海岸，生命搖籃》（2018年）采用無人機與先進的水下4K攝影機拍攝，嚴格按照國際上自然紀錄片的標準進行制作，采用了原創(chuàng)作曲配樂，使作品達到了國際水準，通過技術手段給人帶來聲音和視覺上的綜合審美體驗。

總之，海南黎族紀錄片影像志經(jīng)歷了三個時期的發(fā)展，在內容題材方面不斷拓展，從關注黎族地區(qū)的地理風貌、歷史文化延伸到黎族人民的日常生活和民風民俗。與此同時，從生活還原到故事化表達，從創(chuàng)作者主導到注重受眾感受，海南黎族紀錄片影像志的審美理念也實現(xiàn)了大變遷。借助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的東風，海南黎族紀錄片影像志不斷克服困難，向著藝術化和國際化的目標勇往直前。

注釋：

①王生晨.民族志、紀錄片與影像志：影像在民族志書寫中的功能與定位[J].東南傳播,2021(08):27-29.

②牛光夏.透視當下中國紀錄片的審美變遷[J].中國電視,2009(10):39-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