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紀實與移民文化的歷史敘事

一、引言

對中國專業(yè)音樂事業(yè)的發(fā)展來說，齊爾品（Alexander?Tcherepin，1899—1977）無疑是20世紀最具影響力的外籍音樂家之一，他于1930年代在中國的短暫停留喚醒了一代音樂人的民族意識。得益于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征求中國風味鋼琴曲比賽”及“遠東現(xiàn)代音樂系列樂譜”的出版，初生的中國新音樂受到了極大的指引和幫助，更有學者視齊爾品為“中國鋼琴樂派”①的偉大導師。

然而，這位“偉大導師”值得我們?nèi)チ私夂脱芯康倪h不止于此。齊爾品第一部芭蕾舞劇的委約就來自傳奇芭蕾名伶安娜·巴甫洛娃，他的交響樂作品由加布里埃爾·皮爾內(nèi)、查爾斯·明希、塞奇·庫塞維茨基及拉斐爾·庫貝利克等指揮家首演，保羅·格魯默和耶胡迪·梅紐因都曾演奏過他的大提琴和小提琴奏鳴曲……齊爾品的一百五十余部作品同肖斯塔科維奇、普羅科菲耶夫的作品一起，代表了20世紀俄羅斯音樂的偉大成就。

隨著20世紀中西音樂交流史、俄羅斯移民及猶太音樂文化研究的深入，齊爾品其人的生平研究顯得極其重要。他為何會成為遠東音樂的朋友和導師？他創(chuàng)作中的“民間理念”“歐亞風格”由何而生？作為20世紀流亡海外的俄國作曲家，他的音樂又展現(xiàn)了何種共性與個性？無疑，他的身份、經(jīng)歷都會為我們深入上述論域的研究提供線索和依據(jù)，而迄今為止尚未有一部齊爾品傳記中譯本問世實乃國內(nèi)學界的一大遺憾。

目前為止，西方學界關(guān)于齊爾品傳記已出版三部：一是瑞士音樂家威利·賴克（Willi?Reich）于1961年出版的《齊爾品》，齊爾品的法文自傳而成。二是齊爾品在狄保大學的學生恩瑞克·阿瑞阿斯（Enrique?Arias）于1989年出版的《齊爾品——生平、創(chuàng)作及著述長編》。這兩部傳記都以齊爾品自述生平及其音樂作品為基礎。第三本就是盧德米拉·柯拉貝爾尼科娃所著的《齊爾品傳》，該書于1999年齊爾品百年誕辰之際在莫斯科問世，是首部研究齊爾品的俄文專著。附錄包含三篇本杰明·?？寺骶帯洱R爾品研究集成》的珍貴資料②，不僅呈現(xiàn)了齊爾品早年的檔案文件，還以不同于前兩部傳記的立場和敘事方式來展現(xiàn)他的一生，英文版由齊爾品的兒媳蘇愛倫女士審校編輯，修正、補充了許多史料，具有較大的參考價值。

二、檔案紀實視角下“流散的俄羅斯”③

柯氏《齊爾品傳》共八個章節(jié)，以齊爾品青少年時代圣彼得堡的音樂景觀為序，1918年舉家流亡格魯吉亞的生活為正式開篇。緊接著以“移民生活”與“巴黎學派”為傳記中心，逐漸將十月革命后，俄僑流亡音樂家的生存狀況、齊爾品的身份認同、時代歸屬為主要方面深入展開，以獨立章節(jié)細述了齊爾品1930年代開始的遠東、美歐之旅及其音樂美學觀和創(chuàng)作理念，最后將全書歸結(jié)于齊爾品作為一名俄羅斯移民作曲家的身份標志。

該書的亮點集中在對齊爾品俄文檔案的首次挖掘和研究上，并且得出了同第一部傳記作者威利·賴克完全不同的結(jié)論：相比“世界的”“國際的”齊爾品來說，柯氏認為齊爾品是屬于俄羅斯的，俄羅斯文化和身份是其藝術(shù)人生的最終歸途?？率系某踔允菍R爾品的傳奇一生作為20世紀初這一批俄國移民音樂家們的一例代表，鮮活地告訴世人這位俄國音樂家如何在時代更迭、歷史變革的大浪潮中堅強地煥發(fā)藝術(shù)之光。

1.一手俄文檔案

盧德米拉·柯拉貝尼科娃畢業(yè)于莫斯科音樂學院，曾擔任俄羅斯柴科夫斯基檔案館研究部主任，是俄羅斯移民音樂文化及檔案學的專家。同前兩部以齊爾品自傳為基礎的傳記相比，柯氏的《齊爾品傳》更具有社會學和文化史的意義。作為一名俄羅斯學者，柯氏首次對齊爾品俄文檔案資料及俄羅斯所存檔案進行了全面的收集和研究。這些檔案文件大多來自俄羅斯國家音樂文化中央博物館、俄羅斯國家文學藝術(shù)檔案館、法國國家圖書館的索夫欽斯檔案室、瑞士巴塞爾保羅·薩赫爾基金會檔案館、格魯吉亞第比利斯以及巴黎和上海的俄羅斯移民出版物，由于齊爾品家人大多不懂俄文，也由于政治、通訊等其他不便因素，許多日記、書信資料在此前幾乎完全被遺忘，從未被閱讀，如齊爾品早年（1919—1922）在格魯吉亞音樂活動的檔案記載（在第比利斯俄文雜志上發(fā)表的近八十篇樂評文章），所有的俄文日記、書信等。

《齊爾品傳》以檔案為依據(jù)，復原了齊爾品一生所經(jīng)歷的社會、歷史、人文環(huán)境，串聯(lián)其創(chuàng)作風格形成、發(fā)展及演變過程，這些資料成為該傳記主旨——“俄僑音樂家傳奇”的有力支持。

2.移民文化和身份認同

自19世紀末“第一浪潮”以來，俄羅斯移民研究已成為當代俄羅斯文化研究和歐亞人文社科論域的重要論題。迫于政治形勢和意識形態(tài)的激變，數(shù)百萬俄羅斯移民涌入世界各地，許多為舊俄的高文化階層，在移民生活中他們創(chuàng)作了大量作品，成為20世紀文學、藝術(shù)、思想、社會史都不可忽視的文化現(xiàn)象。音樂界也不例外，斯特拉文斯基、普羅科菲耶夫的作品大部分都是在巴黎時期創(chuàng)作的，老齊爾品的民族作品也完成于移民時期。最后的俄羅斯學派——李亞普諾夫（Sergei?Lyapunov）、格拉祖諾夫（Alexander?Glazunov）以及迪亞吉列夫（Sergei?Diaghilev）等人都在法國走完了最后人生。

但直到20世紀末該書出版之際，俄羅斯移民的音樂文化仍然鮮為人知。馬克·雷夫關(guān)于俄羅斯移民“第一浪潮”的百科全書④中，索引列出的415人只有6人是音樂家?？枴な├崭駹柧庉嫷募散葜校灰玫那酥兄挥写蠹s十人是音樂家。在這些經(jīng)常被忽視的作曲家中，不僅有在巴黎工作了8年左右的“流亡者”格拉祖諾夫，甚至還有亞歷山大·格雷查尼諾夫（Alexander?Gretchaninov）、伊萬·維什涅格拉德斯基（Ivan?Wyschnegradsky）、齊爾品父子、尼古拉斯·奧博霍夫（Nicolas?Obouhov）、亞瑟·盧里耶（Arthur?Lourié）、尼古拉斯·納博科夫（Nicolas?Nabokov）和弗拉基米爾·杜凱爾斯基（Vladimir?Dukelsky）等著名人物。

通過柯氏《齊爾品傳》，我們能夠一窺俄羅斯流亡藝術(shù)家們在東道國的一系列活動。原帝國藝術(shù)家們集結(jié)成群、力求維護傳統(tǒng)，俄羅斯文學、藝術(shù)、學術(shù)創(chuàng)作以及教會、學校、劇院、書籍和期刊、非正式俱樂部、社團和組織機構(gòu)活動頻繁。尤其是巴黎，俄僑音樂家們建立了俄羅斯音樂學校、俄羅斯歌劇團（Russian）和俄羅斯藝術(shù)協(xié)會，庫塞維茨基系列交響音樂會（Koussevitzky?Symphonic?Concerts）定期上演俄羅斯新音樂作品，吸引了東道國文化精英們的加入。

《齊爾品傳》用大量篇幅考察了齊爾品及其他流亡音樂家在巴黎的生活方式，對他們共同的音樂活動進行敘事，呈現(xiàn)他們相互書信和報刊評論、報道，填補了20世紀俄國流亡浪潮中音樂家相關(guān)研究的缺憾，引發(fā)學界對俄羅斯移民作曲家生存與身份認同的敘事和思考。

關(guān)于20世紀俄羅斯移民音樂家的民族性問題，齊爾品曾說過：“正是那些最具民族性的人移民了，移民的事實不僅沒有打斷移民作曲家的民族方向，反而加強了這一方向?！雹蘅梢娖涫軄喩けR里耶（Arthur?Lourié）的影響以及1920年代末“流散的俄羅斯”觀念的啟發(fā)，但對于個人的創(chuàng)作而言，他選擇了一條融合東西方民間音樂的創(chuàng)新之路，這要比“歐亞主義”運動早得多。

三、重塑作為俄羅斯作曲家的齊爾品

1.白銀之子

《齊爾品傳》所呈現(xiàn)的檔案資料，將以往人們認識的一位“現(xiàn)代作曲家”“巴黎學派作曲家”“歐亞作曲家”“美國作曲家”齊爾品，重塑回“俄羅斯作曲家”齊爾品。

根據(jù)對俄羅斯國內(nèi)檔案的考察，柯氏還原出了19世紀末的圣彼得堡齊爾品家族圖景：家學淵源的藝術(shù)世家，典型的舊俄高文化家庭。齊爾品的父親尼古拉·切列普寧、母親瑪麗·切列普寧，外祖父貝諾瓦家族，外祖母金德家族，占據(jù)了圣彼得堡文藝圈的半壁江山。⑦

齊爾品師承里姆斯基-科薩科夫?qū)W派，他的父輩老師皆為“強力集團”之后⑧，這也是為何在齊爾品和聲創(chuàng)新以其后來的九聲音階中，我們不難感受到里姆斯基-科薩科夫的傳統(tǒng)：不允許忽略調(diào)性關(guān)系，也不摒棄調(diào)性基礎，始終沒有嘗試走向“十二音”和序列主義。此外，柯氏還以齊爾品的多部作品，討論了19世紀末俄羅斯文壇阿克梅主義（Acmeism）、白銀時代詩文傳統(tǒng)對其父輩及個人的創(chuàng)作影響。

《齊爾品傳》讓我們看到，這位舊俄高文化家庭中成長起來的獨子以在國際環(huán)境中保留一切“俄羅斯性”為己任，從語言開始滲透到音樂。齊爾品呈現(xiàn)的音樂技術(shù)元素不是冷血的結(jié)構(gòu)游戲，而是活生生的直覺感受。他的作品有著統(tǒng)一顯著的藝術(shù)標志，顯然不是德國的，而是俄羅斯的，更靠近穆索爾斯基、托爾斯泰以及陀思妥耶夫斯基他們描繪世界的方式，他無疑是俄國白銀之子⑨。

2.從“歐亞主義”到“民間治愈”

少年時期在第比利斯的經(jīng)歷讓齊爾品得到民間音樂的浸潤，也鋪墊了其“民間治愈”（cure?by?folklore）⑩創(chuàng)作觀念的形成，高加索地區(qū)這一“俄羅斯音樂的東方”亦是“強力集團”、彼得堡學派的主要靈感之一。盡管“歐亞主義”這個復雜而多面的概念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和穆索爾斯基時期還不存在，只能說俄羅斯人在思維直覺上傾向于這個想法，正如人們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著作中能夠讀到“在亞洲，是我們的救贖”。

“尋求亞洲的聲音”向來是俄羅斯作曲家熱衷的音樂話題。里姆斯基-科薩科夫的《舍赫拉查達》、鮑羅丁《伊戈爾王》中的《韃靼人之舞》，巴拉基列夫《伊斯拉梅》《塔瑪拉》等都是典型例子。1920年代，亞瑟·盧里耶（Arthur?Lourié）倡導起“歐亞主義”運動并將這個概念與俄羅斯流亡作曲家聯(lián)系在一起（典型的對象是斯特拉文斯基），成為俄國移民作曲家的主要標簽，齊爾品也受啟于此。

但是，柯氏的研究卻強調(diào)了齊爾品與“歐亞主義”運動的區(qū)別。“歐亞主義”這一概念從未在齊爾品的文論中出現(xiàn)，他不屬于理查德·塔魯斯金所批評的“歐亞主義者”，也并非想要通過俄羅斯移民的強“民族主義”來換得俄羅斯民族、文化、政治領域的話語權(quán)，他僅僅順應作為作曲家的創(chuàng)造本能，避免用獵奇的方式對待民間音樂。他融合了強力集團?“東方的俄羅斯音樂”、普羅科菲耶夫和斯特拉文斯基的“斯基泰主義”（Scythianism）以及其他東方元素，尋求著屬于他個人的創(chuàng)作道路。

柯氏強調(diào)，齊爾品的“歐亞主義”是無法與“強力集團”傳統(tǒng)所割席的。在歌劇《索貝德的婚禮》中，我們能夠看到齊爾品將“東方性”和“民間元素”融合成為了一種個人化的創(chuàng)作語言。最高聲部的旋律在模態(tài)結(jié)構(gòu)上與亞美尼亞19世紀宗教音樂相似，還能聽到格魯吉亞傳統(tǒng)舞蹈的復合節(jié)奏，但沒有具體的調(diào)式調(diào)性（包括格魯吉亞的），以其獨創(chuàng)的、由民間自然大小三度構(gòu)造的九聲音階貫穿整曲。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如為單簧管和鋼琴而作的《奏鳴曲》、歌劇《奧莉-奧莉》《俄羅斯民族組曲》等等中，都能夠看到“強力集團”的影子。因此，齊爾品的創(chuàng)作烙印與其說是“歐亞的”，不如說是“民間的”，這也解釋了其后在中國和日本，這位作曲家給予當?shù)匾魳穭?chuàng)作的無私幫助和鼓勵。

3.20世紀的作曲家

從齊爾品最早期的作品來看，他對音樂的現(xiàn)代性實驗從童年就開始了。在其1913年創(chuàng)作的《無標題鋼琴小組曲》（Pieces?sans?titre，Op.7，No.4）中，14歲的齊爾品已采用大膽前衛(wèi)的雙調(diào)和聲（bitonal?harmonies）技法，先鋒感十足。在《大提琴奏鳴曲》中他甚至比梅西安更早地運用了“鳥鳴”元素。

有關(guān)其獨創(chuàng)的“九聲音階”“內(nèi)位”技法（另譯為“對間法”），有齊爾品本人親自寫下的詳細筆記作為該書的附錄供學者參考。此外，在第四章的最后，還有一篇蘇聯(lián)音樂理論家維克多·貝利耶夫（Viktor?Beliaev）于1925年發(fā)表的論文《齊爾品與當代音樂》作為附文。的確，齊爾品音樂中的天然親切感來自于他的天真和率性，相比當時俄羅斯樂壇崇尚的隱秘晦澀的心理主義潮流，齊爾品更像一位活潑而敏銳的對話者，他對世界充盈、飽滿、自發(fā)的回應來自創(chuàng)造性與個性之中的優(yōu)良品質(zhì)以及非凡才能。他音樂中的先鋒感、高雅性和大膽無畏使他能夠適應20世紀，并將俄羅斯音樂創(chuàng)作引向了無條件的、毫不晦澀的音樂樂觀主義？輳。

在最后兩章中，柯氏追溯了齊爾品音樂創(chuàng)作與“俄羅斯”語言、題材、主題、民間傳統(tǒng)以及宗教方面的聯(lián)系，論證了其音樂應最終歸屬于俄羅斯，他與斯特拉文斯基、普羅科菲耶夫一樣，都通過發(fā)展、革新來實現(xiàn)對傳統(tǒng)文化的保存，創(chuàng)造出全新的20世紀的俄羅斯音樂。

結(jié)?語

1961年，威利·賴克將齊爾品的藝術(shù)人生歸結(jié)為“以普遍的人道主義去理解藝術(shù)的真正使命”，從他的角度來看，齊爾品是“世界”的。

40年后，柯拉貝爾尼科娃則通過研究，證明了齊爾品終究是屬于“俄羅斯”的。這位杰出作曲家藝術(shù)使命的源頭來自于他的祖國，他的成就理應歸入俄羅斯音樂歷史的長河。齊爾品在晚年曾表達過他的作品終將進入俄羅斯音樂的穹蒼，盡管多年漂泊，但他從未停止感受過俄羅斯，也從未停止感受自己對俄羅斯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的歸屬。？輵在某種程度上說，柯氏完成了齊爾品的夙愿，他的故事回到了故國的土地。

盡管柯氏的《齊爾品傳》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俄羅斯90年代“過渡時期”后的意識形態(tài)影響，有些過于刻意強調(diào)齊爾品的俄羅斯性，但這部傳記對齊爾品研究來說依然有著重要意義。想要真正了解這位中國現(xiàn)代音樂的摯友、20世紀重要俄僑作曲家的一生，并走進他的音樂世界，當然無法忽視他作為俄羅斯人的身份、意識形態(tài)和音樂中的俄羅斯屬性。同樣，作為對俄羅斯流亡音樂家一員的歷史觀照，這部《齊爾品傳》也成為了俄羅斯學界有關(guān)齊爾品研究的里程碑著作。

參考文獻

[1]Richard?Taruskin，Russian?Music?at?Home?and?Abroad，University?of?California?Press，?2016.

[2]錢仁平主編《齊爾品與中國音樂文化國際研討會論文集》[C]，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2016年版。

[3]宮宏宇《齊爾品研究在海外——兼及國內(nèi)有關(guān)研究》[J]，《音樂藝術(shù)》2019年第1期，第136—154+5頁。

[4]本杰明·?？寺秮啔v山大·齊爾品：活動在中國的歐亞作曲家》[J]，伍維曦譯，《音樂藝術(shù)》2013年第2期，第17—21+4頁。

①?劉冬云、劉再生《中國鋼琴樂派的起步點——齊爾品舉辦“征求有中國風味的鋼琴曲”創(chuàng)作評獎之作品分析與歷史意義》[J]，《中國音樂學》2012年第4期，第64—70頁。

②《齊爾品研究集成》為1995年時任齊爾品學會主席本杰明·福克曼編輯整理，由多名齊爾品學會成員、齊爾品本人、學生及家人共同攥寫，在賴克《齊爾品》增訂版的基礎，另增錄了六百多頁的附加材料集結(jié)而成，由于種種原因，一直未出版，電子版在僅在內(nèi)部傳閱。

③?流散的俄羅斯（Russian?Abroad，又稱Russian?Diaspora），指俄羅斯移民浪潮及移民文化。此處借用馬克·雷夫同名百科全書的標題：Mark?Raeff.?Russia?Abroad：?A?Cultural?History?of?the?Russian?Emigration，

1919-1939，New?York：?Oxford?University?Press，?1990.

④Mark?Raeff?Russia?Abroad：?A?Cultural?History?of?the?Russian?Emigration，?1919-1939，New?York：?Oxford

University?Press，?1990.

⑤?Karl?Schl？觟gel，?Die?russische?Emigration?und ihre?Zentren.1917?bis?1941.?C.H.Beck，?1994.

⑥?Ludmila?Korabelnikova.?Alexander?Tcherepnin?-The?Saga?of?a?Russian?Emigre?Composer[M].Indiana?University

Press，?2008：p.148.

⑦?齊爾品的父親尼古拉·切列普寧師從里姆斯基·科薩科夫，時任圣彼得堡音樂學院作曲、指揮教授，培養(yǎng)了一代俄國作曲家，其中就有普羅科菲耶夫（在普羅科菲耶夫的自傳中也多次提到齊爾品父子），在舊俄享有盛譽。齊爾品母親的貝諾瓦家族是俄國藝術(shù)名門。外祖父為著名畫家阿爾伯特·貝諾瓦（Albert?Benois），其弟亞歷山大·貝諾瓦（Alexandre?Benois）則是迪亞吉列夫芭蕾舞團的舞臺設計，同時也是斯特拉文斯基《彼得魯什卡》（Petrushka）的劇作者，作為批評家、畫家、戲劇藝術(shù)家、藝術(shù)史學家的亞歷山大·貝諾瓦是俄國“文藝界”領袖。外祖母瑪麗·貝諾瓦-金德（Marie?Karlovna?Benois-Kind）是一位杰出的鋼琴家，金德家族還有

著名劇作家、韋伯《魔彈射手》的編劇約翰·金德（Johann?Friedrich?Kind）。

⑧?齊爾品的老師索科洛夫（Nikolai?Sokolov）是里姆斯基-科薩科夫的學生，也是伊萬·維什涅格拉德斯基（Ivan?Wyschnegradsky）和肖斯塔科維奇的老師。鋼琴老師卡什佩羅娃（Leocadia?Kashperova）是安東·魯賓斯坦的學生，斯特拉文斯基的老師。

⑨?Ludmila??Korabelnikova.?p.155.

⑩?Ludmila??Korabelnikova.?p.156.

Ludmila?Korabelnikova.?p.192.

Richard?Taruskin，Russian?Music?at?Home?and?Abroad，?“Is?There?a?‘Russia?Abroad’?in?Music？”，?University?of?California?Press，?2016.

Ludmila?Korabelnikova.?p.191.

[俄]B·別里亞耶夫《齊爾品與現(xiàn)代音樂》[J]，孫兆潤譯，《人民音樂》2017年第7期，第76—78頁。

Ludmila?Korabelnikova.p.102.

俞一帆????上海音樂學院圖書館館員，2019級在讀博士

（責任編輯??張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