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金波,邢 莉,李孟雨,麻 奧,呂長鑫,勵建榮
(渤海大學食品科學與工程學院,遼寧省食品安全重點實驗室,生鮮農(nóng)產(chǎn)品貯藏加工及安全控制技術國家地方聯(lián)合工程研究中心,遼寧 錦州 121013)
蜂膠是一類獨特的黏合劑和樹脂物質,具有多種生物學活性[1]。黃酮類與酚酸類化合物在其中大量存在,使其具備豐富的營養(yǎng)價值,然而目前只對少部分蜂膠活性成分進行過研究[2]。咖啡酸β-苯乙醇酯(caffeic acid phenethyl ester,CAPE)在蜂膠生物活性成分中占重要地位,具有免疫調節(jié)、抗癌、抗微生物、抗炎和抗氧化等一系列的生物活性,尤其在抗癌方面表現(xiàn)出很大的潛力[3-7]。目前已有研究者利用化學方法合成了CAPE,解決了從蜂膠中提取時提取率低的問題[8]。CAPE屬于酚類衍生物,穩(wěn)定性差,生物利用度低,常使用蛋白質作為載體實現(xiàn)保護作用[9-11]。
人血清蛋白(human serum albumin,HSA)是人血漿中濃度最高的載體蛋白,能和各種內源性與外源性的分子進行結合并遞送,例如脂肪酸、營養(yǎng)素、類固醇以及許多常用藥物如華法林和布洛芬等[12],成為了當前研究最為普遍的蛋白之一。HSA是單肽鏈的蛋白,由585 個氨基酸殘基組合而成,17 個二硫鍵有助于維持其心形形狀。HSA由3 個同源結構域構成(I、II、III),各結構域又可細分為A和B兩個亞結構域,芳香族和雜環(huán)配體分子分別結合到亞結構域IIA(site I)和IIIA(site II)的疏水腔,具有特定的生理活性[13-14]。位于亞結構域IIA(Trp 214)的色氨酸殘基,其熒光強度對小分子配體敏感,因此常被用作探針,監(jiān)測該位點上配體與HSA的結合情況[15]。Li Hongliang等[16]采用多光譜和分子對接技術研究了CAPE與HSA的特異性結合作用,并與前人研究的蜂膠組分對比發(fā)現(xiàn)pH 7.4條件下,CAPE對HSA具有較強的內源性熒光猝滅作用,CAPE與HSA結合能力顯著強于其他蜂膠活性成分。
目前,CAPE參與人體循環(huán)系統(tǒng)藥代動力學過程的詳細轉運機制尚不清楚,CAPE與HSA生理條件下結合作用已有報道,但不同pH值對CAPE與HSA結合作用的影響鮮有報道。本實驗擬通過熒光發(fā)射光譜探究pH值對CAPE與HSA結合行為的影響,通過同步熒光光譜分析CAPE結合對蛋白結構的影響,通過位點Marker實驗確定兩者的結合位點,實驗結果為CAPE活性穩(wěn)態(tài)化保持、靶向遞送提供理論支撐。
HSA(99%) 北京百靈威科技有限公司;CAPE(98%)、華法林(98%)、布洛芬(98%) 生工生物工程(上海)股份有限公司;檸檬酸、無水乙醇、磷酸氫二鈉等均為分析純,實驗用水為超純水。
F-7000熒光分光光度計 日本日立高新技術公司;FE20實驗室pH計 梅特勒-托利多儀器(上海)有限公司;Milli-Q Reference型超純水機 德國默克密理博有限公司。
1.3.1 儲備液的配制
配制0.2 mol/L磷酸緩沖液(pH 3.0、5.0和7.4),并配制1.2×10-4mol/L的HSA儲備液,以及濃度為7.2×10-4mol/L CAPE、華法林、布洛芬儲備液。
1.3.2 CAPE與HSA相互作用的熒光光譜測定
熒光發(fā)射光譜:取7 支離心管,先加入不同pH值的緩沖溶液,再加入1.2×10-4mol/L HSA 30 μL,最后加入一定體積7.2×10-4mol/L CAPE,得到3 mL的混合溶液,使之充分反應20 min。最終HSA濃度為1.2 μmol/L,CAPE濃度為0~14.4 μmol/L。分別在298 K和310 K溫度下,設置激發(fā)和發(fā)射光柵分別為2.5 nm和5 nm,激發(fā)波長為280 nm,以700 nm/min的掃描速率,對290~450 nm的發(fā)射光譜進行熒光發(fā)射光譜的測定。
同步熒光光譜:在298 K和310 K溫度下,λEx和λEm的波長間隔分別設為Δλ=60 nm和Δλ=15 nm,激發(fā)光柵為2.5 nm和發(fā)射光柵為5 nm條件下,對波長250~350 nm的同步光譜進行測量。
1.3.3 CAPE與HSA的結合位點分析
參照1.3.2節(jié)方法,在加入CAPE前,先加入華法林/布洛芬充分搖勻反應20 min,使其濃度為6.0 μmol/L,后續(xù)操作與1.3.2節(jié)相同。并設置對照組。
如圖1所示,在298 K時,3 種pH值條件下CAPE對HSA均產(chǎn)生熒光猝滅現(xiàn)象,隨著CAPE濃度的增加(0~14.4 μmol/L)熒光強度呈規(guī)律性的減弱,峰形無顯著變化。在pH 3.0時,HSA的熒光強度峰值降低了43%;pH 5.0時,HSA的熒光強度峰值降低了40%;pH 7.4時,HSA的熒光強度峰值降低了78%。不同pH值條件下,最大發(fā)射波長(λmax)出現(xiàn)不同的變化趨勢,pH 3.0時發(fā)生微弱藍移(327~326 nm),pH 5.0時發(fā)生微弱紅移(338~339 nm),pH 7.4時發(fā)生紅移(339~343 nm),可能是由于pH值和CAPE對HSA共同作用使熒光發(fā)色團附近的微環(huán)境發(fā)生了變化,紅移使極性增強。由圖1D所示,猝滅率隨著CAPE濃度的增大而增大,其中pH 7.4時的猝滅率明顯高于pH 3.0和pH 5.0,差異顯著(P<0.05);而pH 3.0和pH 5.0相比,差異不顯著(P>0.05)。
圖1 298 K條件下pH值對CAPE與HSA結合熒光光譜的影響Fig.1 Effect of pH on fluorescence spectra of HSA bound to CAPE at 298 K
如圖2所示,310 K時,在3 種pH值條件下CAPE對HSA均產(chǎn)生熒光猝滅現(xiàn)象,且峰形未發(fā)生明顯變化。當pH 3.0、5.0和7.4時,HSA的熒光強度峰值分別降低了43%、62%和81%。pH值變化影響了λmax,pH 3.0、5.0和7.4時,隨著CAPE濃度的增加λmax分別紅移6 nm(325~331 nm)、紅移8 nm(336~344 nm)和紅移3 nm(337~340 nm)。這表示CAPE與HSA發(fā)生了相互作用,加之pH值的影響改變HSA的結構,使熒光基團附近的微環(huán)境產(chǎn)生變化,極性增強。由圖2D可知,相同CAPE濃度下,猝滅率隨著pH值的升高而增大,pH 7.4時最高,pH 3.0時最低,說明pH值影響了CAPE與HSA的結合作用。
圖2 310 K條件下pH值對CAPE與HSA結合熒光光譜的影響Fig.2 Effect of pH on fluorescence spectra of HSA bound to CAPE at 310 K
HSA與小分子之間的熒光猝滅類型主要分為靜態(tài)和動態(tài)[17]。靜態(tài)猝滅的過程是猝滅分子和HSA在基態(tài)形成了不發(fā)光的物質;動態(tài)猝滅是HSA的激發(fā)態(tài)分子和猝滅分子發(fā)生了碰撞,返回到基態(tài),2 種方式均可以使HSA的熒光強度降低。靜態(tài)猝滅的猝滅常數(shù)Ksv和溫度呈反比,動態(tài)猝滅呈正比。本實驗采用Stern-Volmer方程(1)和Acharya方程(2)分析熒光猝滅機理[18]。
式中:F0和F分別為未加和加入CAPE時熒光強度;[Q]為CAPE的濃度/(mol/L);Kq為雙分子猝滅速率常數(shù);τ0為熒光團的平均壽命,為10-8s;Ksv為猝滅常數(shù);Ka為結合常數(shù)。
R2值越接近于1,證明數(shù)據(jù)越精確。根據(jù)方程(1),可計算不同條件下CAPE與HSA結合的猝滅常數(shù)Ksv。由表1可知,在pH 3.0、5.0、7.4條件下,Ksv均隨溫度上升而增大,但由于Kq均遠大于2×1010L/(mol·s)(生物分子的最大散射碰撞猝滅常數(shù)),說明CAPE對HSA的猝滅類型是靜態(tài)猝滅[19-20]。相同溫度條件下(310 K)pH值變化影響了Ksv,且隨著pH值的升高而出現(xiàn)增加趨勢,pH 7.4時Ksv出現(xiàn)最大值,驗證了圖2的結果。結合常數(shù)Ka在不同條件下都為104~106數(shù)量級,證明二者的結合能力較強。pH值變化顯著影響了結合常數(shù),在生理條件(pH 7.4)下最大。
表1 CAPE與HSA相互作用常數(shù)Table 1 Interaction constants of CAPE with HSA
小分子和HSA之間主要基于氫鍵、范德華力、疏水相互作用和靜電相互作用4 種作用力結合[21]。在298 K和310 K溫度下通過Van’t Hoff方程(3)和熱力學方程(4)計算熱力學參數(shù)[22]:
式中:K1、K2對應T1(298 K)、T2(310 K)時的結合常數(shù);ΔH為焓變/(kJ/mol);ΔG為結合反應的吉布斯自由能變化/(kJ/mol);ΔS為熵變/(J/(mol?K));R為氣體常數(shù)(8.314 J/(mol?K));溫差較小時,ΔH可作為常數(shù)[23]。
從理論上講,當ΔH<0或ΔH≈0和ΔS>0時,靜電相互作用扮演交互的主要力量;當ΔH>0,ΔS<0時,主要基于靜電和疏水相互作用結合;ΔH<0,ΔS<0時,氫鍵與范德華力作為交互的主要力量;ΔH>0,ΔS>0時,疏水作用起主要作用[24-25]。由表2可知,ΔH<0,ΔG增加(ΔG<0),ΔS<0,說明CAPE與HSA之間的結合是熵減少,吉布斯自由能升高,自發(fā)進行的放熱過程,二者間的作用力表現(xiàn)為氫鍵和范德華力。
表2 CAPE與HSA相互作用的熱力學常數(shù)Table 2 Thermodynamic constants of interaction between CAPE and HSA
在298 K和310 K溫度下測定不同配體濃度的HSA同步熒光光譜。當λEx和λEm的波長間隔設定在15 nm時反映酪氨酸殘基的光譜信息;設定在60 nm反映色氨酸殘基的光譜信息[26-27]。酪氨酸和色氨酸殘基的最大發(fā)射波長(λmax)均與附近微環(huán)境的極性相關,若λmax藍移,則周圍環(huán)境的疏水性增強;反之極性增強[28]。所以能夠依據(jù)λmax的改變,判斷CAPE的參與對蛋白質構象的改變[29]。
如圖3所示,298 K溫度下,無論Δλ=15 nm還是Δλ=60 nm,CAPE的參與對HSA都存在猝滅作用,而且隨CAPE濃度逐步升高,HSA熒光強度逐漸降低。當Δλ=15 nm時,pH 3.0與pH 7.4條件下,對應的酪氨酸殘基的吸收峰微弱藍移1 nm和2 nm,pH 5.0時未發(fā)生位移;當Δλ=60 nm時,pH 5.0和pH 7.4條件下,色氨酸殘基的吸收峰藍移1 nm和6 nm,pH 5.0時未發(fā)生位移。且伴隨pH值的增大,色氨酸最大吸收峰的降低趨勢更加明顯。表明CAPE的加入,加之pH值的影響,使色氨酸附近微環(huán)境的疏水性增強,極性減弱[30]。
圖3 298 K及pH 3.0(A)、pH 5.0(B)、pH 7.4(C)時CAPE對HSA的同步熒光光譜的影響Fig.3 Effects of different pHs on synchronous fluorescence spectra of HSA bound to CAPE at 298 K
如圖4所示,310 K溫度下,伴隨CAPE濃度的升高,酪氨酸與色氨酸殘基內源熒光強度均呈現(xiàn)規(guī)律性地降低,與圖3呈現(xiàn)出相似的規(guī)律。當Δλ為15 nm時,pH 5.0和pH 7.4條件下,對應酪氨酸殘基的吸收峰微弱藍移1 nm和2 nm,pH 3.0時未發(fā)生位移;當Δλ為60 nm時,pH 3.0和pH 7.4條件下,色氨酸殘基的吸收峰藍移1 nm和3 nm,pH 5.0時紅移1 nm。由此能夠推測,2 種氨基酸殘基附近的微環(huán)境均產(chǎn)生了微弱的變化。且色氨酸最大吸收峰的降低趨勢隨pH值的增大更為明顯,pH 7.4時最明顯。綜上所述,HSA中的酪氨酸殘基與色氨酸殘基比較,后者的熒光強度減弱的更顯著。說明色氨酸殘基可能比酪氨酸殘基更接近于結合位點,CAPE的加入和pH值的共同影響改變了HSA的構象。
圖4 310 K及pH 3.0(A)、pH 5.0(B)、pH 7.4(C)時CAPE對HSA的同步熒光光譜的影響Fig.4 Effects of different pHs on synchronous fluorescence spectra of HSA bound to CAPE at 310 K
華法林和布洛芬均能夠特異性地與HSA結合,結合位點分別位于HSA的亞結構域IIA(Sudlow’s site I)和亞結構域III A(Sudlow’s site II)。本實驗選擇布洛芬和華法林作為位點Marker,通過比較位點Marker存在時猝滅率的變化判斷CAPE與HSA的結合位點[31]。
由圖5可以得出,二者的存在均顯著降低了CAPE與HSA的結合,華法林存在時產(chǎn)生的熒光猝滅變化比布洛芬更顯著。結果說明CAPE與HSA的結合位點位于亞結構域IIA和IIIA之間,更接近于Sudlow’s site I。
圖5 298 K、pH 7.4布洛芬和華法林對CAPE與HSA結合的影響Fig.5 Effects of IBUP and WARF on binding between CAPE and HSA at 298 K and pH 7.4
本實驗采用熒光光譜法研究CAPE與HSA在pH 3.0、5.0、7.4條件下的結合作用,經(jīng)過分析計算出猝滅常數(shù)、猝滅類型、結合常數(shù)、作用力類型,再通過同步熒光探究3 種pH值條件下CAPE對HSA構象的影響,最后位點Marker實驗確定結合位點。結果表明3 種pH值條件下CAPE對HSA均產(chǎn)生了熒光猝滅現(xiàn)象,類型為靜態(tài)猝滅,pH 7.4時具有最強的猝滅作用,同時結合常數(shù)最大,說明生理條件下CAPE與HSA更容易結合;熱力學參數(shù)表明CAPE與HSA主要通過范德華力和氫鍵作用結合;同步熒光表明CAPE和pH值的共同影響改變了HSA的構象;位點Marker實驗表明,CAPE與HSA的結合位點位于Sudlow’s site I附近。實驗結果證明,pH值的增加促進了CAPE與HSA的結合,這對于探究蜂膠生物活性成分在體內的轉運,以及為蛋白基-CAPE載體的開發(fā)提供了理論依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