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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維屏,高偉
(1.北京中醫(yī)藥大學東直門醫(yī)院,北京 100700;2.北京市朝陽區(qū)中醫(yī)醫(yī)院,北京 100200)
因肝肺生理相關、病理相依、經(jīng)絡相聯(lián),調(diào)肝理肺理論在咳喘哮等肺系疾病的診治過程中體現(xiàn)出顯著的指導意義。目前,肝氣、肝火、肝風作為肝病理演變的主要規(guī)律已為廣大醫(yī)家所公識,并且木扣金鳴、木火刑金、風搖鐘鳴等肝肺失和所致咳喘哮的診療思路已在“三談肝與咳喘哮”中分別作了較為詳盡的論述[1-3]。但臨床針對肝虛患者,特別是肝氣虛、肝陽虛證,如何準確識別其證候特點,全面歸納其與咳喘哮的相關性,制定合理的診療方案,卻少有論述。完善此部分內(nèi)容,有助于擴展、完善調(diào)肝理肺理論,也能為臨床診療提供思路,值得醫(yī)者深入探究。本文將重點對肝氣(陽)虛與咳喘哮的關系及診治思路進行論述。
1.1 肝氣虛溯源 受朱丹溪“陽常有余,陰常不足”學說的深遠影響,后世論及肝的病理多側重于肝陰不足、肝血虧虛、肝氣郁結、肝陽上亢、肝火上炎、肝風內(nèi)動[4]等,對于肝氣虧虛或肝陽不足,甚少談及。
肝氣虛之名首見于《黃帝內(nèi)經(jīng)》?!端貑枴ど瞎盘煺嬲摗份d:“丈夫……七八,肝氣衰,筋不能動?!薄鹅`樞·天年》亦記載:“五十歲,肝氣始衰,肝葉始薄,膽汁始減,目始不明?!鄙鲜鰞蓷l所記載的“肝氣”指肝之精氣,更著重于物質概念。除此含義外,相對于肝血而言,肝氣更代表肝的功能概念即“肝用”,主要指肝主疏泄、肝主筋、肝舍魂等生理功能。正如秦伯未老《謙齋醫(yī)學講稿》言:“肝虛證有屬于血虧而體不充的,也有屬于氣衰而用不強的”[5]。因此,肝氣虛當兼具物質與功能雙重概念,既可指肝之精氣不足,亦可代表因肝精氣不足而導致肝用(肝之功能)無力。
從中醫(yī)“肝”的生理功能而言,肝為剛臟,主藏血、疏泄,“體陰而用陽”,其以血為本,以氣為用。血屬陰,氣屬陽。肝之陽氣具有溫煦、升發(fā)和條暢的作用,而肝之陰血是肝陽功能實現(xiàn)的物質基礎。因此,肝主“筋、疏泄、藏血”等功能的正常發(fā)揮是氣血陰陽協(xié)調(diào)作用的結果。臨床醫(yī)家多重視陰血不足對肝用的影響[6],但實際上,肝氣的作用亦不可忽視。氣是人體生命活動的原動力,五臟之功能發(fā)揮無不依賴于氣[7],肝亦不例外。若肝氣充足,疏泄正常,則氣機流通,血氣平和;若肝氣虧虛,陽用不得,則氣血凝滯,諸病叢生。
1.2 肝氣虛特異表現(xiàn) 五臟皆可氣虛。單從癥狀而言,氣虛的總體表現(xiàn)不外乎精神倦怠,少氣懶言,納呆腹脹,經(jīng)少色淡,面色萎黃,惡風怕冷,乏力自汗等[8]。但臨床發(fā)現(xiàn)肝氣虛在此基礎上,常兼具以下幾方面特點。
1.2.1 不耐疲勞 《素問·六節(jié)藏象論》“肝者,罷極之本”,《爾雅·翼》曰:“罷,則熊之雌者,力尤猛”。肝為罷極之本是指肝為人體力量最強大并能耐受疲勞的根本。因此,肝氣虛患者常感疲勞,并尤以不耐疲勞為特點。
1.2.2 膽怯易驚 《景岳全書》曰“肝氣虛則魂怯而不平”,肝舍魂,氣虛則魂不守舍,神魂不安。肝膽相表里,膽怯易驚亦是肝氣虛的重要表現(xiàn)。
1.2.3 筋脈攣痛 《圣濟總錄》曰:“若肝臟氣虛,不能榮養(yǎng),則為風邪所侵,搏于筋脈?!笨梢姡螝馓撨€會影響肝之筋脈。臨床上見筋脈痙攣疼痛、爪甲不華等癥狀,但要區(qū)別肝氣虛、肝血虛之主次,也常見兩者皆虛。
1.2.4 脈象沉弱或結代 《輔行訣臟腑用藥法要》在大補肝湯的方證中明確提出了肝氣虛的脈證,“肝氣虛,其人驚恐不安……脈弱而結”。因肝的疏泄功能不及,不能鼓動氣血,故脈沉弱而不浮,可伴有結代之象。
上述四點在肝氣虛證中常并存,臨床當識。而氣與陽關系密切,氣虛乃陽虛之始,陽虛乃氣虛之甚。肝陽虛多由肝氣虛發(fā)展而來,故常在上述四點表現(xiàn)的基礎上兼有寒象。此“寒”為虛寒,與實寒有所差別。清代名醫(yī)江秋《筆花醫(yī)鏡》所描述的肝實寒的表現(xiàn),“脈左關必沉遲,其癥為小腹痛,為癥瘕,為囊縮,為寒熱往來”,為肝陽虛與肝實寒證的鑒別提供了依據(jù),臨床可作參考。
肝肺關系密切,肝以升發(fā)疏泄為常,肺以肅降通調(diào)為順。從經(jīng)脈聯(lián)系而言,“肝足厥陰之脈……布脅肋,循喉嚨之后,上入頏顙……其支者,復從肝別貫膈,上注肺”,肝經(jīng)與肺經(jīng)相連;從五行屬性上看,肝肺分屬木金,金本克木,但肝氣郁結、肝火熾盛、肝風內(nèi)動,又會相應地出現(xiàn)木扣金鳴、木火刑金、風搖鐘鳴之象,表現(xiàn)為咽癢、干咳,胸脅脹滿或疼痛,口苦、目赤,甚或咯血等癥狀。以上為肝肺相關、肝用太過、肝肺不和致咳的理論基礎[8]。臨床發(fā)現(xiàn),除上述病理變化外,肝氣虛、肝陽虛等肝用不及的情況亦可導致咳喘哮的發(fā)生,其病機及演化規(guī)律可簡要歸納為以下四個方面:
2.1 疏泄無力,氣血失和 肝藏血,主疏泄,性喜條達,體陰而用陽。陰陽調(diào)和,疏泄如常;陰血若虛,肝氣亦弱,疏泄無力,漸至氣血失和,血行不暢,絡脈不通,現(xiàn)虛實錯雜之象。因肺主氣,司呼吸,氣血失和,氣機不暢,影響肺氣宣肅之能、肺絡通降之性,常發(fā)咳喘。
2.2 木不疏土,脾運失健 肝氣虧虛、木不疏土或土壅木郁、脾失健運均可致痰飲內(nèi)停,上漬于肺。飲留于肺,伏而不去,遇邪引動,咳喘乃發(fā)。同時,脾虛不運,生化乏源,氣血俱虛,體虛易感外邪,亦可誘發(fā)咳喘。
2.3 升舉乏力,升降失常 肝氣久虛,必及肝陽。陽主升主動,陰主降主靜。陽氣不足,則升發(fā)之力愈加微弱,如春木不升,冰河不化,人體生長化收藏之常態(tài)被打破,繼而影響人體氣機運轉。而肝肺為氣機升降之道路,肝不能左升,則肺不能右降,宣降之能失職,而必發(fā)咳喘。
2.4 轉樞無能,陰陽失調(diào) “肝者,貫陰陽,統(tǒng)氣血,居真元之間,握升降之樞也”《讀醫(yī)隨筆》。樞機通利,則升降出入坦然無礙;樞機不利,則升降出入之能紊亂。肝氣虛餒而郁,無法運轉樞機,此李東垣所謂“肝虛而力不能疏”,常見內(nèi)外失和,陰陽不交,寒熱錯雜。臨床或表現(xiàn)為外寒內(nèi)熱,或表現(xiàn)為上熱下寒。熱郁胸中,則心肺被擾;火炎于上,則肺絡被傷,下元虛寒。兩者均可誘發(fā)咳喘。
上述四個方面是肝氣虛致咳喘哮的病理演變機制,其雖復雜,但總不外乎肝疏泄不及致氣血失和、脾運失健、升降失常、陰陽失調(diào),或內(nèi)生風、火、寒、痰、瘀諸邪犯肺,或因體虛外感而內(nèi)襲于肺。
肝氣虛所致咳喘哮臨床常見,在咳喘病的發(fā)作及緩解期均可出現(xiàn)。單純肝氣虛致咳喘哮者,咳喘癥狀常較輕微,肝虛表現(xiàn)突出,較好鑒別;當外邪誘發(fā)或因虛致實時,咳喘癥狀常較明顯,肝虛表現(xiàn)反被掩蓋,不易鑒別。此類患者久病病機已不單純,往往虛實錯雜,或外感誘發(fā),內(nèi)外兼??;或疏泄無力,氣血失和;或樞機不利,痰瘀互結。此時痰咳喘的特異性表現(xiàn)并不突出,不同病機表現(xiàn)亦有所差異,難以一言以概之。臨床應充分掌握肝氣虛的四點特征表現(xiàn),結合患者病史、病程及誘因,四診合參,綜合判斷,才能準確識別。
“虛則補之”是臨床虛證的主要治療法則[9],肝氣虛亦應補益肝氣。針對肝的治則,經(jīng)典中可見散在記載?!端貑枴づK氣法時論》論述“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補之,酸瀉之”“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難經(jīng)》曰:“補其肝者緩其中”;《金匱要略》中治肝之法“補用酸,助用焦苦,益以甘味藥調(diào)之”。
肝之補瀉當有體用之分,助肝疏泄為補,抑肝疏泄為瀉??傮w可歸納為以下三點原則:肝體不足,以酸補之;肝用不足,以辛散之;肝用太過,以酸斂之,并以甘味實脾以防傷中。辛溫發(fā)散之品補益肝氣而助疏泄,但對于肝氣不足、肝肺失和所致的咳喘哮,在恢復疏泄功能的同時,更需據(jù)肝氣、肝陽虛損程度及肝肺關系,調(diào)補結合,肝肺同治。根據(jù)臨床實踐總結常用五法,闡述如下:
4.1 養(yǎng)肝補氣和血法 針對肝氣不足、無力疏泄、氣郁不舒、氣血失和所致咳喘哮,以肝氣虧虛為本,氣血失和為標,多見于咳嗽變異性哮喘或慢性咳嗽患者。表現(xiàn)以咳嗽為主,遇風冷異味加重,喘促不重,痰少色白,多伴有脅脹或胸痛,并常有情志異常。舌淡暗,苔薄白,脈沉弱,略弦。治當養(yǎng)肝補氣和血,方以玉屏風散合四逆散加減。
方中玉屏風散重用黃芪,正如張錫純《醫(yī)學衷中參西錄》中言“肝屬木而應春令,其氣溫而性喜條達,黃芪性溫而上升,以之補肝,原有同氣相求之妙用”[10]。臨床黃芪多生用,可從小量(12 g)開始,逐漸加至30 g;防風為風中潤劑,內(nèi)外兼顧,既可流通風氣以健脾,又可防風邪外襲以固肺;“土濕木郁”[11],合用炒白術健脾燥濕,亦有助于肝氣升發(fā)。針對氣血失和,常合柴胡、炒枳殼以調(diào)暢氣機,赤芍、甘草以和血緩急。兩方合用,標本同治,但因此證以虛為主,故在用量上應側重于玉屏風散,稍佐行氣和血之藥即可。
4.2 補肝健脾化痰法 肝氣不足、木不疏土、脾虛失運、痰濁內(nèi)蘊所致的咳喘哮,以肝氣虧虛為本,痰濁內(nèi)蘊為標,多見于慢性阻塞性肺病或支氣管擴張遷延期患者。表現(xiàn)多咳喘兼具,痰多色白質粘,胸中滿悶,伴有納差,腹脹便溏。舌質淡胖,苔白厚膩,脈沉弱,略滑。治當補肝健脾化痰,方以補中益氣湯加減。
此方出自《脾胃論》,為臨床補益劑的常用之方,醫(yī)家多以其治療中氣下陷或氣虛發(fā)熱證[12],但臨床發(fā)現(xiàn)其亦為補肝氣之良方。方中仍重用生黃芪以補肝,“溫升助肝氣升發(fā)”;柴胡疏肝,“行少陽之氣上升”;升麻“引胃氣上騰而復其本位,行春升之令”,又可發(fā)表透熱,以防火郁;黨參健脾、白術化濁、陳皮醒脾,作用于中焦脾胃;稍佐當歸以補肝體,體用皆調(diào)。諸藥合用,正合肝虛脾虛痰阻之病機。
大量臨床研究[13]及臨證經(jīng)驗[14]均證實補中益氣湯在咳喘病治療過程中確有療效。方中治咳喘之藥甚少,常需合方。痰濁壅盛者合二陳湯,少陽樞機不利者合小柴胡湯,肝陽不足者合桂枝湯,咳喘甚者可加宣降肺氣之品。
4.3 益肝升陽肅肺法 肝氣不足、疏泄無能、肝不左升、肺不右降所致的咳喘哮,以肝氣不足為本,氣機升降失調(diào)為標,多見于支氣管哮喘或慢性咳嗽患者。表現(xiàn)以久咳不愈,咳嗽夜甚,活動喘促,痰稀質粘,黃白相間,多伴有畏寒肢冷。舌暗淡,苔薄,水滑,脈沉弱,略緊。治當益肝升陽肅肺,方以理郁升陷湯加減。
此方出自張錫純《醫(yī)學衷中參西錄》,劉渡舟教授在其所著的《肝病證治概要》[15]中用以治療肝氣虛證,由黃芪、知母、柴胡、桂枝、生龍骨、生牡蠣等藥組成。臨床應用中,桂枝用量宜?。ǔS? g),協(xié)同促進肝的升發(fā)功能。針對咳喘,去生龍骨、生牡蠣,合用前胡、杏仁以恢復肺的宣降。稍加當歸以補肝體,體用同補,促進疏泄。具體應用時應注意調(diào)節(jié)升發(fā)與肅降藥物之間的比例。但總體而言,仍應以升為主,不可過于斂降,一旦影響肝的升發(fā),反而會導致咳喘加重。
4.4 扶肝清肺透邪法 肝氣不足、樞機不利、表里失和、熱郁胸中所致的咳喘哮,以肝氣虧虛為本,痰熱內(nèi)蘊為標,多見于肺部感染后期或慢性阻塞性肺病急性加重期患者。表現(xiàn)以咳嗽喘憋,痰多色黃,胸悶而痛,或有發(fā)熱,急躁、便秘。舌紅,苔薄黃,脈滑,重按無力。治當扶肝清熱肅肺,方選柴陷湯加減。
柴陷湯由小柴胡湯合小陷胸湯組成,出自《醫(yī)學入門》,主治結胸痞氣初起有表。以柴胡和解樞機表里,合瓜蔞、黃芩、半夏以透解胸中之痰熱。因有熱郁,此方不用黨參,而用太子參以補氣扶肝,防止助熱;因以肺熱為主,則不用黃連,而用肺家圣藥黃芩,增加清解上焦之力。
本方充分體現(xiàn)肺系病的因勢利導、祛邪外達的思想。為增強透解郁熱的作用,常合連翹以清心,浙貝母以化痰。而針對于外感誘發(fā),寒邪束表者,常致熱郁更深、咳喘愈甚,此時可合用麻杏石甘湯,外散風寒,內(nèi)清郁熱,共助邪熱的透解。此類患者樞機功能的恢復,不能一味補肝,更需分析肝熱郁結的根結,調(diào)理樞機,開門逐寇[16]。
4.5 和肝變理陰陽法 肝氣久虛、肝陽不足、樞機不利、陰陽失衡所致的咳喘哮,以肝氣虧虛為本,寒熱錯雜為標,多見于難治性哮喘[17]吸入或口服糖皮質激素減停的患者。表現(xiàn)以咳嗽喘憋,喉中響鳴,夜間或晨起咳喘明顯,伴有口干肢冷等上熱下寒之象。舌暗,苔薄黃膩,脈弦滑或細弱。治當調(diào)肝變理陰陽,方用烏梅丸加減。
綜上所述,臨床中肝氣虛致咳喘哮患者,病機常較復雜,治法亦有差別。前三法均使用生黃芪補益肝氣,助肝疏泄,但各有側重。玉屏風散中含防風以疏通風氣;補中益氣湯用柴胡、升麻以促肝升;理郁升陷湯合桂枝以溫陽舉陷,提舉之力最強。后兩法因樞機不利,已現(xiàn)寒熱錯雜之象,此時不能只用補肝,需正邪兼顧,因勢利導,祛邪外達。故在臨床應用中,可結合患者的癥狀和舌脈表現(xiàn),綜合判斷標本虛實,靈活組方,圓機活法。
患者男性,58歲,2019年10月14日初診。乏力伴咳喘5年余,加重半月。5年前肺部感染后,咳嗽、咯痰、喘憋癥狀持續(xù)不緩解,在河北省保定市某醫(yī)院診斷為哮喘。近5年來,秋冬兩季容易外感,常導致癥狀加重,多需輸液治療(具體治療不詳)。1年前開始使用舒利迭(沙美特羅替卡松氣霧劑)50 μg/250 μg日兩次吸入,癥狀雖有所改善,但仍未完全控制。近半月來,患者勞累后喘憋加重,故求治于中醫(yī)??滔掳Y:乏力,活動后喘憋氣促。無外感癥狀,輕度咳嗽,咯少量白痰。易受驚嚇,情緒急躁,沒有耐心。上臂及下肢外側酸痛,大便尚調(diào)。舌暗,苔薄白,邊有齒痕,脈沉弱,略弦。雙肺聽診可及少量哮鳴音。血常規(guī)及胸片未見明顯異常。西醫(yī)診斷:哮喘。中醫(yī)診斷:哮病。證屬肝氣不足,氣血失和,肝肺不調(diào)。治以益肝補氣活血法,處方:生黃芪15 g,防風10 g,炒白術 10 g,前胡 10 g,杏仁 10 g,柴胡 10 g,黃芩 10 g,清半夏 9 g,浙貝母 10 g,枳殼 10 g,赤芍10 g,生甘草4 g。14劑,中藥免煎顆粒,早晚餐后各1袋。10月28日2診:服藥后喘憋改善,乏力減輕,咳嗽已不甚明顯,仍活動氣促,背部畏寒。上方生黃芪改為20 g,去前胡,加桂枝5 g,繼服14劑。11月4日三診:喘憋明顯好轉,已無驚嚇感,背寒肢體疼痛減輕,大便成形。上方繼續(xù)服用28劑。2020年1月7日電話隨訪,患者上方效佳,于當?shù)爻接址朐拢?019年12月中旬已將舒利迭改為每日一次,目前癥狀仍平穩(wěn)。
按語:此患者哮喘診斷明確,雖長期服用吸入激素,但癥狀控制不穩(wěn)定。就診時患者肝氣虛癥狀典型(乏力、易驚、肢體攣痛、脈沉弱),四診合參,確定咳喘病機為肝氣不足、氣血失和。治以養(yǎng)肝補氣和血法,以玉屏風散與四逆散合方,肝肺同治、氣血同調(diào),療效明顯。二診因有虛寒頸僵之象,加入桂枝以助肝陽,促進肝升肺降,癥狀迅速緩解。
肝氣虛所致咳喘哮在臨床中并不少見,重在對肝氣虛的識別。肝的病理變化根據(jù)疏泄功能分為太過及不及兩類:疏泄太過不外乎肝氣、肝火、肝風、肝膽濕熱等原因;而疏泄不及則有氣血陰陽之別。陰血不足表現(xiàn)為肝體不充,陽氣不足則表現(xiàn)為肝用不強。
對于肝氣虛、疏泄功能不及的患者,氣血失和,運化失常,升降失司,樞機不利,易致肝肺不和,引發(fā)咳喘哮。臨床應仔細鑒別癥狀,并根據(jù)具體病機,可參照上述五個證型進行辨證施治。
總之,從肝論治咳喘哮必須在深入理解肝肺相關理論精髓的基礎上,體會肝主疏泄與肺主治節(jié)的聯(lián)系,認識到肝的疏泄功能受體、用兩方面的影響,兩者既是整體,又有區(qū)別,應綜合分析考慮。由于臨床易忽視肝氣虛,特此加以闡述,以期為醫(yī)者擴展思路,更靈活地應用調(diào)肝理肺法,以提高臨床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