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育變革的倫理問題

畢誠

[摘? ?要]人倫道德規(guī)范是家庭文明的靈魂。我國經歷先秦、漢唐、兩宋三次重大的社會變遷和主流家庭倫理規(guī)范重建，形成了中國古代家庭文明傳統(tǒng)。自新文化運動以來，我國社會性質和結構開始由傳統(tǒng)向現(xiàn)代轉型。在中西文化沖突與中國文化改造中，家庭文明變革因“破之有余，立之不足”導致了傳統(tǒng)嚴重斷裂。黨的十八大以來，注重家庭家教家風建設上升到文化強國、教育強國的重要戰(zhàn)略地位，明確主流家庭和厘清家庭倫理重建的基本問題，構建新的人倫道德體系，已成為家庭教育變革的重要使命。

[關鍵詞]家庭教育;家庭倫理變革;主流家庭

家庭是社會的細胞，是以婚姻和血緣親情關系為紐帶自然形成的生命共同體。家庭存在于社會中，社會變遷影響家庭結構、家庭文化、家庭倫理變革。家庭教育的根本任務是品德培養(yǎng)，其內容和方法是基于親情倫理角色關系展開的，旨在培養(yǎng)、教育每一個家庭成員成為明人倫、知禮儀、行孝道、循規(guī)矩、守家風、有責任的合格家庭角色，為其走入社會成為合格的社會公民打下基礎。本文從歷史視角檢視我國家庭變革的基本脈絡，旨在有益于認清今日家庭新變化、新問題，明確家庭教育變革對促進家庭倫理重建的作用。

一、社會主流家庭演變與人倫學說變革

任何社會的家庭倫理學說，都是以主流社會家庭人倫關系為參照的。中國古代以儒家主導的家庭人倫學說，在漫長的發(fā)展過程中是不斷變化的。

商周奴隸社會因私有制和世襲制的發(fā)展，誕生了奴隸主貴族大家庭。西周時期，或因分封屬地不同等原因，推動了具有共同高祖的若干氏族與貴族大家族逐步分離，開始形成了新的相對獨立的氏族。為了維護貴族統(tǒng)治，在有文字記錄的歷史中，伊尹、周公已十分注重貴族的家庭教育。如周公說：“天不可信，我道惟寧（文）王延德，天不庸釋于文王受命?！币鉃樯竦啦豢煽浚仨氉⒅厝说?，王子的道德修養(yǎng)對于鞏固文王開創(chuàng)的國祚永年具有決定性影響，所以貴族的家庭教育以德為主，其次是統(tǒng)治術。

春秋戰(zhàn)國時期出現(xiàn)了體力和腦力勞動分離的現(xiàn)象，以智力和武藝為職業(yè)的士階層逐步登上政治舞臺。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諸子百家，特別是儒、法、道、墨學派，在論述家庭人倫道德時，主要是以貴族大家庭（或兼及士階層）的人倫關系為參照的。儒家綱常倫理學說的這一特點十分明顯，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理論架構，對普通老百姓而言是不切實際的。

自孔子開始，漢唐儒家討論人倫道德的著述與言論，淹灌于經史子集，在汗牛充棟的古代典籍中隨處可見。尊親、忠孝、仁愛、禮義等是人倫道德的主要內容。儒家學說注重家，也注重個體，承認個體需要自己的情感生活和倫理生活，也需要自己的人生價值實現(xiàn)。

家，是最具溫情的生活依托和生命價值依托，具有支持個體生活和價值實現(xiàn)的功能，不僅能為個體提供最源初的情感即“親其所親”“尊其所尊”，而且為家庭成員通過修身齊家路徑獲得治國平天下的人生價值實現(xiàn)創(chuàng)造了條件。王國維在《殷商制度論》中，以“親親”與“尊尊”來概括殷周之際的大變遷，以生活中最富親情的家庭人倫關系“親其所親”與“尊其所尊”作為周代以降中國文化傳統(tǒng)的兩大根本原則。這兩大根本原則，正是春秋時期儒家學派闡發(fā)的人倫道德學說的邏輯起點，促進了中國文化主體精神由崇尚“神道”“天道”轉向崇尚現(xiàn)實社會的“人道”。

孔子學說充分體現(xiàn)了以家為本的“人道”精神。他說：“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謂之悖德;不敬其親而敬他人者，謂之悖理。[1]”以愛為本質的家庭文明是社會文明的基礎，筑牢人倫道德秩序是構建社會秩序的起點和落腳點?？鬃拥摹叭蕫邸彼枷耄伞胺簮郾姸H民”演繹出“天下一家”的美好愿景;由“親親”情感積淀為“孝”，移孝作忠，將政教合一體現(xiàn)在“修齊治平”的過程中。儒家學說完成了基于家庭而超越家庭的完整而高尚的生存價值體系構建，奠定了中國古代家庭教育理論的基礎。

秦漢時期，士族勢力得到快速發(fā)展壯大。漢初儒家著重“禮制”問題探討，在描述周朝禮樂制度以闡述中央集權需要的禮制原則的同時，將“家禮”提高到應有的地位。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董仲舒針對士族勢力上升的發(fā)展趨勢與問題，基于儒家倫理學說的基本原則，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旨在維護中央集權的“三綱五?！崩碚?。其中“夫為妻綱”和“父為子綱”對家庭人倫關系作了重新定位，把家庭人倫道德規(guī)范與封建集權“忠君”政治結合在一起，使人倫關系的溫情關切演變成冷漠的奴從。

漢朝建立了察舉制度，士族階級得到尊崇。至東漢后期，在士大夫中形成了一些累世公卿、世居高位的家族，其門生故吏遍于天下，因此形成了以宗族為紐帶的享有特權的門閥士族。門閥士族作為新型的主流階級，享有特權，把持政權，世代為官，嚴格等級，標榜門第，構成了主導經濟、政治、意識形態(tài)的強大控制力。

董仲舒的“三綱五?！崩碚搶κ孔鍐栴}具有針對性，但無實際控制作用。魏晉南北朝時期，門閥士族勢力得到發(fā)展。此時的士族，稱謂很多，諸如門第、衣冠、世族、勢族、世家、巨室、門閥等。門閥，是門第和閥閱[2]的合稱，指世代為官的名門望族。

曹丕代漢稱帝后，始興“九品中正制”。實行之初，士人品定之權掌握在政府的中正手里，中正采擇輿論，按人才優(yōu)劣評定品第高低，對改變東漢末年名士品評人倫、操縱選舉的局面有一定的作用。但在西晉時，九品中正制為士族勢力控制和利用，中正一般只關注被評定者家世的封爵與官位，很少注意真才實學，選擇人才幾乎是“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選舉制度的腐敗，造成兩晉的門閥士族普遍無視教育，治國人才嚴重匱乏。

自東晉末至南北朝，門閥士族勢力開始走向衰落。魏晉南北朝時期，門閥士族形成了崇尚老莊的風氣，玄學成為顯學，佛道得到發(fā)展，儒學主導地位式微。玄學以道家為宗，注重清談，游談無根，奢靡風氣日盛。盡管士族家庭也有各自的家庭教育（如東晉王、謝兩家十分注重文學、書法、武藝），但對人倫道德的禮義廉恥、氣節(jié)德操卻比較淡化。

延續(xù)到唐末，門閥士族勢力在黃巢起義中被徹底瓦解。盡管士族門閥制度消亡，但門閥制度文化根深蒂固，深遠地影響了唐人的心理和門第觀念，以及家庭、家風、家教文化傳統(tǒng)。為振興儒學精神，韓愈、柳宗元發(fā)起了古文復興運動。蘇軾對此給予高度評價：“自東漢以來，道喪文弊，異端并起。歷唐貞觀、開元之盛，輔以房、杜、姚、宋而不能救。獨韓文公起布衣，談笑而麾之，天下靡然從公，復歸于正，蓋三百年于此矣。[3]”

二、傳統(tǒng)大家庭治家原則的新闡述

延至宋代，科舉取士取代了士族世襲制，盡管科舉不是唯一的取士途徑。眾多寒門子弟籍助“學而優(yōu)則仕”的遴選機制登上政治舞臺，士大夫文人階級日漸成為社會的主流。為重建家庭倫理，兩宋理學家用了近三百年時間作了深入探討。儒學振興自韓愈發(fā)其端緒，至北宋歐陽修、范仲淹、張載、周敦頤、王安石、司馬光、蘇軾、蘇轍、程頤、程顥等相繼持久發(fā)力，初步完成了儒學世俗化的改造，為南宋理學集大成者朱熹等人完成宋代理學理論建設奠定了基礎。其中，關于傳統(tǒng)大家庭治家原則的論述，著名史學家司馬光所編的《家范》最具代表性。

《四庫全書》說：“自顏之推作家訓以教子弟，其議論甚正，而詞旨泛濫，不能盡本諸經訓。至狄仁杰著有《家范》一卷，史志雖載其目，而書已不傳。光因取仁杰舊名，別加甄輯，以示后學準繩。”南北朝末至隋朝的顏之推，關注到士族家庭衰落后的家庭教育變革問題，撰寫有《顏氏家訓》，但不能本于儒家倫理學說。唐代宰相狄仁杰注重家庭人倫道德建設，撰寫了《家范》，可惜著作遺失。司馬光就用狄仁杰的舊書名，另外著述，以為后世提供治家的準繩。司馬光編撰的《家范》，其參照和服務的家庭顯然是士大夫文人之家。

在社會主流家庭發(fā)生歷史變革的背景下，司馬光編《家范》十卷共十九篇，系統(tǒng)闡述了封建社會大家庭的倫理關系、治家原則，以及修身養(yǎng)性和為人處世之道。書中引用了許多儒家經典中的修身治家格言，收集了大量歷代治家有方的實例和典范，定位了家庭倫理角色關系與社會功能，成為一部修身齊家的典范之作，被宋、元、明、清士大夫文人之家尊為家教經典。

《家范》的首要貢獻是定位了傳統(tǒng)大家庭教育的功能與地位。針對古代社會制度一貫奉行的男尊女卑傳統(tǒng)，司馬光為突出女子地位，明確提出了在家庭倫理關系結構中“以內為本”即以母親主內的治家原則。此外，還提出了一家人“交相愛”的原則，即“親其所親”“尊其所尊”。《家范》在序言中引用了《周易·家人》的《彖傳》：“家人，女正位乎內，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家人有嚴君焉，父母之謂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家庭成于婚姻，男女合才有子女;家庭人倫關系始于夫妻，故明確夫妻關系、夫妻責任分工是治家的基礎。司馬光說：“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何為齊家？簡而言之，就是以四大原則正家道。

一是“正夫妻”。即端正夫妻關系，“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明確夫妻齊家教子的責任分工：女主內，男主外。家庭主婦要管理好家庭內政，當好相夫教子、勤儉持家的賢妻良母;男子負責家庭生活的物質生產、掙錢糊口，參加社會活動以及完成賦稅、徭役、差役乃至應征從戎征戰(zhàn)沙場等。

二是“正規(guī)矩”。即建立統(tǒng)一的家庭行為規(guī)范準則，孩子遵從父母之教，家人服從家長管理。司馬光在《居家雜儀》中闡釋道：“易曰，家人有嚴君焉，父母之謂也。安有嚴君在上而其下敢直行自恣不顧者乎？雖非父母，當時為家長者，亦當咨稟而行之。則號令出于一人，家政始可得而治矣。[4]”治家、理財、教子，貴在行有規(guī)矩，居有法則。家庭雖小，治家亦有道，這就是家政管理實行集中統(tǒng)一原則。該原則要求一家人共同生活，尊老愛幼，長幼有序，財務公開，集中分配，厲行節(jié)約，不能自以為是，各私其私，擅蓄私財，或者因財產分配不公而同室操戈。大家庭的教育必須立有家規(guī)家訓，教育內容、方法、目標、特色以及評判標準必須統(tǒng)一，以養(yǎng)成良好家風。

三是“正人倫”。即讓每一個家庭成員按照家規(guī)家訓要求，明確自己在家庭人倫關系中的身份、地位、責任與義務，修養(yǎng)心性，循規(guī)蹈矩，做好自己。司馬光在《居家雜儀》中，根據(jù)家庭人倫關系，對不同的角色必須遵循的禮節(jié)，諸如兒子如何事父母、媳婦如何事公婆、如何對待親友兄弟等都作了詳細說明。人倫道德教養(yǎng)都要落實在日常生活的具體事務之中，“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5]，絕非空口說教。

四是“正禮法”。即在教育與生活中訓練孩子堅持以禮法搞好物質分配的能力?！毒蛹译s儀》講：“凡為家長，必謹守禮法，以御群子弟及家眾。分之以職，謂掌倉廩、廐庫、庖廚、舍業(yè)、田園之類;授之以事，謂朝夕所干及非常之事，而責其成功。制財用之節(jié)，量入以為出。稱家之有無，以給上下之衣食及吉兇之費。皆有品節(jié)，而莫不均一。[6]”正禮法也是家庭教育原則，旨在使人倫道德教育與具體的家禮、家規(guī)緊密結合在一起，使具體的教育內容、方法、規(guī)章制度符合“義”的原則。在司馬光看來，“男女之別，禮之大節(jié)也”，這是人倫的本義?！抖Y記·禮運篇》講：“何謂人義？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義、婦聽、長惠、幼順、君仁、臣忠。十者謂之人義，講信修睦謂之人利，爭奪相殺謂之人患?！辈徽撌蔷圩宥?，還是分家而治，一個家族的老老少少都要守住人倫道德底線。一家之內，無論同輩還是上下輩，無論是母子父女之間，還是兄妹叔嫂之間，“男女有別”是人人必須遵循的人倫道德底線，牢固樹立性別角色意識，分性別教以家庭角色知識并培養(yǎng)相應的能力，即是促進人性發(fā)展的本質要求，也是修身齊家的基礎。

三、傳統(tǒng)家庭變革與人倫角色定位

家族，是傳統(tǒng)大家庭本質的重要表征，它是族源人口繁衍而形成的具有血緣關系的家庭聯(lián)合體。從家族中分出若干小家庭，是社會發(fā)展的結果。但是，古代小家庭的生存發(fā)展又需要大家族的庇護，而通過認祖歸宗保持親情聯(lián)絡，是家族教育綿延不斷的緣由所在。

古代社會傳統(tǒng)大家庭聚族而居，有漫長的歷史發(fā)展過程。早在夏朝，就已經出現(xiàn)了家。三千多年以前，為區(qū)別族源，便于國家管理和樹立家族歸屬感，誕生了以族源為主要標志的姓氏。中華姓氏是傳統(tǒng)文化中生命力最旺、凝聚力最強、感召力最大的人文情結，是認同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偉大基石。西周時期姓氏制度日趨完善，中國人的姓氏見于文獻的有5 662個，其中單姓3 484個，復姓2 032個，三字姓146個。中華漢族姓氏誕生于西周的超過90%。姓氏對人口繁衍具有積極意義，西周建立有同姓之間不許通婚的婚姻制度，其原因是“男女同姓，其生不蕃”（《左傳·僖公二十二年》）。在宗法制度下，因嫡庶親疏之別歧出了大宗、小宗，姓與氏開始分離，所以家族與宗族往往是同義語。聚眾而居的大家族，源自始祖擇地生存。經過幾代人的發(fā)展，從數(shù)十人至數(shù)百人不等的大家庭形同一個小社會。在今天的中國各地，仍有同姓人口相對集中在同一區(qū)域的現(xiàn)象，可借以追溯大家族發(fā)展的歷史痕跡。雖是源自一姓的大家族，但長期維持聚族而居是有困難的。一是人口增長到一定程度，區(qū)域狹隘性和生產資料達到極限，勢必出現(xiàn)人口分流;二是因宗法制度規(guī)定有親疏貴賤、尊卑等級，家族內部因階層固化也促進了人口以小家庭方式不斷裂變?？v觀中國家庭發(fā)展史，由原始部落走向氏族，由氏族進入國家后再分裂為大宗小宗，直到大家族分裂為以婚姻為基礎的小家庭為止。社會越發(fā)展，人口越增長，家庭規(guī)模就越趨小型化，人倫關系也越趨簡單化。

先秦時期，貴族、門閥士族大家庭是社會家庭的主流形態(tài)。聚族而居的大家庭普遍存在。如西漢末年光武帝劉秀的舅舅樊重，治家有法度，“三世共財，子孫朝夕禮敬，常若公家。其營經產業(yè)，物無所棄;課役童隸，各得其宜。故能上下戮力，財利歲倍，乃至開廣田土三百余頃。[7]”發(fā)展到宋代，聚族而居的現(xiàn)象因門閥制度的毀滅而走向消失。宋太宗時，唯見宰相李昉一家，“子孫數(shù)世，二百余口，猶同居共爨（cuàn），田園邸舍所收及有官者俸祿，皆聚之一庫，計口日給餅飯，婚姻喪葬所費，皆有常數(shù)，分命子弟掌其事。[8]”

鑒于家庭規(guī)模與結構發(fā)生了巨大變化，為賡續(xù)家族文化傳承，宋代歐陽修、蘇洵等人首創(chuàng)家譜、族譜，希冀基于姓氏溯源，弘揚家族文化傳統(tǒng)。此外，因社會生產力發(fā)展，雖然大家族分家而治，但以家族為主體的公共文化設施建設受到重視。以祠堂、祖塋等為載體，以傳承家譜、家訓、家風和先祖創(chuàng)業(yè)精神為內容，為保持親情聯(lián)絡的聚族而教蔚然成風，這對鞏固家族文化、高揚忠君愛國精神和促進家教家風建設產生了深遠影響。

范仲淹是宋代首倡聚族而教的先行者。他出身寒微，入仕之后，持家節(jié)儉，將自己和兒子的俸祿積攢下來，為祖籍蘇州的范氏家族購置義田、建義莊、辦義學，讓范氏家族家家戶戶緊密聯(lián)系起來，有難互相幫助，重視人才培養(yǎng)，以致人才輩出，代有名臣，成為當時士大夫的榜樣。此外，呂氏家族，先有呂蒙正、呂夷簡兩代為相，至呂公著首創(chuàng)“呂氏家學”，不僅讓呂氏子孫接受了良好的文化教育，進士層出不窮，而且家族教育立規(guī)嚴謹，家教與家學緊密結合。至南宋時，與朱熹齊名的呂祖謙橫空出世，呂氏家學大放異彩。

自古以來，家庭教育以“明人倫”為根本。何謂人倫？即體現(xiàn)在角色關系之間的互動規(guī)則。因為家庭人倫關系是由家庭成員的多種角色在交互活動中體現(xiàn)出來的，每個生活在大家族中的個體，在不同場景遇到不同交往對象時，要根據(jù)輩分和性別扮演相應的角色。按照現(xiàn)代社會學的理解，家庭角色是家庭成員和諧共處的基礎，是個體身份地位的外在表現(xiàn)，是有關個體的整套權利、義務的規(guī)范和行為模式，也是家庭成員對處在特定地位個體的行為期待。

隨著家庭變革，重建人倫道德，定位角色屬性，規(guī)范角色關系成為社會需要，司馬光著力于家庭角色定位?！都曳丁分赜懻摰慕巧腥?7種。即祖、父、母、子、女、孫;叔伯父、侄、兄、弟、姑姐妹;夫、妻、舅甥、舅姑、婦、妾、乳母。很明顯，這些人倫角色分屬三系：一系是血脈嫡傳的家本系，從祖父到孫子;二是以叔父分離出的旁系，屬于近親;三是以夫妻為本向內、向外展開的人倫關系，根據(jù)主體角色劃分為內親和外親。家，是由人倫關系構成的道德共同體，在家庭生活中，每個人總是根據(jù)自己的交互對象認識自己的角色。在交往中，不同的角色有相應的行為規(guī)則，所以“治家莫如禮”。

在《家范》一書中，司馬光立于家庭教育，提出了上述家庭成員的角色定位，其中對祖、父、母、子、女的闡釋最為著力。例如“祖”，“為人祖者，莫不思利其后世。然果能利之者，鮮矣”。祖輩總想為子孫留下產業(yè)，然不知以義方訓其子孫，以禮法齊其家，積攢家財反而害了子孫。因為子孫并不尊重祖輩創(chuàng)業(yè)精神，只是眼紅遺產的分配，為爭遺產打鬧不休，甚至到官府爭訟者大有人在，最后家族四分五裂。此外，只重積攢財富，“蓋由子孫自幼及長，惟知有利，不知有義故也”[9]。司馬光認為遺子千金，不如教子讀經。

又如“父”，父子之間貴有禮有節(jié)。父教子要有義方。何為義方？司馬光借石碏諫衛(wèi)莊公之語說：“自古知愛子不知教，使至于危辱亂亡者，可勝數(shù)哉！夫愛之，當教之使成人。愛之而使陷于危辱亂亡，烏在其能愛子也？人之愛其子者多曰：‘兒幼，未有知耳，俟其長而教之，是猶養(yǎng)惡木之萌芽，曰俟其合抱而伐之，其用力顧不多哉？又如開籠放鳥而捕之，解韁放馬而逐之，曷若勿縱勿解之為易也！[10]”司馬光以歷史為鑒，警醒父母對待子女不宜偏親偏愛。鑒于當時中年喪妻現(xiàn)象比較普遍，他主張為父者要為孩子負責，最好做到喪妻之后不娶后妻，因為續(xù)娶后妻者，家庭人倫關系復雜，矛盾滋生，極易敗家。

再如“母”，以慈為懷，但慈母多敗子?！盀槿四刚?，不患不慈，患于知愛而不知教也。古人有言曰‘慈母敗子。愛而不教，使淪于不肖，陷于大惡，入于刑辟，歸于亂亡。非他人敗之也，母敗之也。自古及今，若是者多矣，不可悉數(shù)。[11]”母教要從胎教開始。對于兒女的撫養(yǎng)，母親最細致最投入，但要把握“愛之以教”的原則，從細微處嚴格規(guī)范孩子的言行符合道德，注重習慣養(yǎng)成，讓孩子躬行孝道，老老實實做人。

司馬光認為，家是由親子血緣親情凝聚而成的“交相愛”的生命體，親情是家庭特有的情感，天下父母心都是滿滿的愛子之情，所以齊家必須堅持“愛之以教”的原則。他尤重母親的慈愛與教育對家庭建設的主導作用，通過引用曾子、顏之推的治家教子之道，列舉孟母等數(shù)十位賢母教子的典范，從不同角度論述了母親在孕育、撫養(yǎng)、關愛、教育子女及助其成德方面的特殊地位與作用，論述了母親不僅關系一家子女的德性修養(yǎng)，而且關系一家族乃至國家的成敗興衰的道理，提出了家庭教育以母愛為基礎和注重提高母教能力的觀點。

《家范》內容極其豐富，其可貴之處，在于系統(tǒng)地闡釋了家庭教育原則，即人的社會性是在人際關系中體現(xiàn)的，家庭人倫關系是人的社會關系的基礎，對人倫關系的道德認知和道德實踐能力培養(yǎng)，是做人教育的基礎。家庭教育在于教育每個人當面對其他人時必須明確自己的角色地位、責任和義務，其言行舉止要符合自己的身份，要遵照約定俗成的禮儀禮節(jié)規(guī)定為人處世，言行舉止合乎禮法，這就是家庭教育的主要內容與任務。

四、現(xiàn)代家庭變遷與家庭倫理重建

辛亥革命推翻千年封建帝制，開啟了由政黨領導國家革命與建設的新紀元。1919年的新文化運動，將中國文化由傳統(tǒng)推進到現(xiàn)代。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中國送來了馬克思主義，催生了中國共產黨。從此，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有了希望，中國文化建設有了向導。

1.新文化運動與家文化改造

在新文化運動中，陳獨秀、李大釗等先進知識分子率先舉起反帝反封建大旗，以民主科學精神對傳統(tǒng)文化展開了全面而猛烈的清算，無情否定封建禮教和文言文，在當時既有其必要、合理的一面，也有過激、偏執(zhí)的一面。破字當頭，立在其中。中國共產黨早期馬克思主義者惲代英等人曾以馬克思主義原理為指導，對當時中國文化改造的全盤西化論、國粹論進行批判，提出對古今中外文化加以審查、檢驗，批判地吸收其有用的東西，進而加以革命性改造，由此變成推動社會改造與進步的精神力量。這一觀點，與毛澤東“古為今用、洋為中用”原則是一致的。

1937年“七·七事變”，盧溝橋的炮聲，驚醒了國人的民族文化自覺。時在北大任教的錢穆出版了《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他在自序中說，辛亥革命后的學院派知識分子以高調全盤西化為時尚：“言政則以西國為準繩，不問其與我國國情政俗相恰否也。捍格而難通，則激而主全盤西化，以盡變故常為快。至于風俗之流失，人心之陷溺，官方士習之日污日下，則以為自古而固然，不以厝懷。言學則仍守故紙業(yè)碎為博實。茍有唱風教，崇師化，辨心術，核人才，不忘我故以求通之人倫政事，持論稍稍近宋明，則側目卻步，指為非類，其不詆訶而揶揄之，為賢矣。[12]”

錢穆認為，主張全盤西化者，患在不知中華民族文化是曾多次因“同化”了外來民族文化而形成的，不明中華民族文化具有遇險再生的無限原創(chuàng)活力，也不問西方文化與我國國情政俗是否相互融合，以為只有斬斷宋明元清文化傳統(tǒng)之根、割斷五千年文明發(fā)展史，直接融入西方文化體系才能救中國。這是民族文化自信心徹底喪失的表現(xiàn)。因此，錢穆主張，唯在國難當頭樹立民族文化自信才是戰(zhàn)勝外來強敵的精神力量，只有堅守一脈相承的中華文化傳統(tǒng)，“不忘我故以求通之人倫政事”，讓中國文化煥發(fā)出自身固有的再生能力，才是中華民族走出困境的正確態(tài)度。

在今天看來，錢穆的中國文化觀是正確的。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告訴我們：“一切劃時代的體系的真正內容都是由于產生這些體系的那個時期的需要而形成起來的。所有這些體系都是以本國過去的整個發(fā)展為基礎的，是以階級關系的歷史形成及其政治的、道德的、哲學的以及其他的后果為基礎的。[13]”僅從家庭倫理而言，中國家庭有幾千年的發(fā)展史，綿延不斷，薪火相傳。今日的家庭本質、家庭倫理、家庭生活、家庭功能、家庭文化、家庭教育以及家庭人際關系變遷，不僅積淀了幾千年的文化底蘊，而且深深地刻下了近百年文化演進的年輪。

在五四新文化運動啟蒙思潮中，激進派提出“打倒孔家店”，指斥封建禮教“吃人”;批判宗法制度下的家族家規(guī)家法，主張以婚姻為基礎的小家庭從封閉的大家庭桎梏中解放出來;批判包辦婚姻，崇尚婚姻以愛為基礎;批判“夫為妻綱”禮教，反對女性裹小腳，提倡女性解放、男女平等、戀愛自由，由此促進了中國家庭觀念、婚姻觀念、生育觀念、性別角色觀念等發(fā)生了深刻變化，尤其對中國女性解放產生了深遠影響。但是在強調個體社會性、以愛為婚姻基礎的同時，傳統(tǒng)家庭中父母的責任被忽視，契約定義夫妻關系，快捷離婚便于財產切割，使愛情同質親情的傳統(tǒng)徹底失傳，由此導致中華傳統(tǒng)家庭文化出現(xiàn)嚴重斷裂。在今天我國家庭、家風、婚姻、生育、女性等觀念的積極和消極方面中，由五四文化思潮種下的善惡因果，已然可見。

2.社會變遷催生家庭變革

新中國成立后，建立了社會主義制度，以公有制為本質的制度變革從根本上改變了中國家庭制度和家庭教育模式。隨著我國社會、經濟、文化的全面變遷，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的快速發(fā)展，不僅促進了農業(yè)社會向工業(yè)社會轉型，農村人口在城鎮(zhèn)化過程中不斷縮減，粗放型大家庭被精致型小家庭取代，多子重養(yǎng)、親情倫理至上被少生重育、物質享受至上取代，且家庭規(guī)模與結構、人倫關系、生活模式、家庭功能和價值取向都發(fā)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近年來，隨著數(shù)字化網(wǎng)絡在生活領域的廣泛應用，家庭的部分生活功能、教育功能、社會功能以及親子功能向市場溢出。因此，傳統(tǒng)家庭的概念已經難以定義今天的家庭和家庭人倫關系了。

對于家庭變革而言，城鎮(zhèn)化是中國家庭制度的一場偉大革命。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市化進程不斷加快，原有省屬地區(qū)行署幾乎都調整為市，大城市、特大城市、都市圈的快速崛起，促進大量農村人口、農村家庭向城鎮(zhèn)轉移，由此催生了中國家庭制度發(fā)生重大變革。

加強城市化進程是我國未來社會發(fā)展和強國戰(zhàn)略的必然選擇。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認為：“消滅城鄉(xiāng)之間的對立，是社會統(tǒng)一的首要條件之一。[14]”“物質勞動和精神勞動的最大的一次分工，就是城市和鄉(xiāng)村的分離。城鄉(xiāng)之間的對立是隨著野蠻向文明的過渡、部落制度向國家的過渡、地方局限性向民族的過渡開始的，它貫穿著全部文明的歷史并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15]”改革開放以來，我國以由縮小城鄉(xiāng)差別轉向城鎮(zhèn)化建設的方式，推動了農村人口向城市流動。在城市化進程中，社會結構和家庭結構的雙重變化是劇烈的，帶動了生活方式的空前變革。

2016年12月1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會見第一屆全國文明家庭代表時發(fā)表講話指出：“隨著我國改革開放不斷深入，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發(fā)展不斷推進，隨著我國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城鄉(xiāng)家庭的結構和生活方式發(fā)生了新變化。但是，無論時代如何變化，無論經濟社會如何發(fā)展，對一個社會來說，家庭的生活依托都不可替代，家庭的社會功能都不可替代，家庭的文明作用都不可替代。無論過去、現(xiàn)在還是將來，絕大多數(shù)人都生活在家庭之中。我們要重視家庭文明建設，努力使千千萬萬個家庭成為國家發(fā)展、民族進步、社會和諧的重要基點，成為人們夢想啟航的地方。[16]”

這段話十分明確地指出了社會發(fā)展不是抽象的，而是通過每一個過著實際生活的、需要吃喝住行的個人和家庭用事實體現(xiàn)的經驗來確定的。城鄉(xiāng)家庭結構和生活方式發(fā)生了變化，家庭的基本功能依然存在，家庭教育變革不僅體現(xiàn)在生活模式上，更要體現(xiàn)在家庭文明建設的倫理本質上。家庭具有社會功能、生活生育功能、經濟功能、文化教育功能等基本功能。發(fā)揮家庭的多種功能，旨在促使千千萬萬家庭成為國家發(fā)展、民族進步、社會和諧的重要基點。

3.主流家庭引領倫理重建

家庭教育變革絕非是盲目的，明確指導思想是前提。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注重家庭家教家風建設的論述，為我國新時代家庭教育變革提供了根本遵循。中國古代家庭文明構建了中華文明的根基，繼承和弘揚中華民族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合理內核，必須遵循歷史發(fā)展的繼承性、迭代性和更新?lián)Q代的內在邏輯。深入分析和明確當今我國家庭變革的基本問題，準確判斷今日社會各階層的家庭基本特征、主要矛盾和問題，從中找到主流家庭，然后著力于主流家庭倫理重建以引領全社會家庭文明進步，是當今家庭教育變革的新課題。

重建新時代家庭倫理，是一場家庭文化革命。馬克思說：“一定時代的革命思想的存在是以革命階級的存在為前提的。[17]”何為今日中國社會的主流家庭？怎樣的主流家庭才能代表中國家庭發(fā)展的方向？主流家庭如何擔當起引領中國家庭倫理重建的重任？這是當今家庭教育變革必須回答的核心問題。

以財富占有量劃分社會階層是世界通用的方法。我國正處于由窮變富的快速發(fā)展中，人均GDP已超過了一萬美元，經濟總量居世界第二。據(jù)有關數(shù)據(jù)統(tǒng)計，我國中產階層的人數(shù)迅速壯大，2020年已達1.09億，居全球第一，其中百萬富翁人數(shù)達232萬。由于我國具有以家為本的家庭文化傳統(tǒng)，大部分人的財富是以家庭為單元擁有的，所以中產階級主要由“中產家庭”組成，其人口占全國成年人口的11%。但是，我們必須明白，“中產家庭”的數(shù)量只能說明社會財富的分配狀況，擁有財富的階層并不等于是“革命階級”。恰恰相反，當今家庭教育變革的重點和難點，正是“中產家庭”如何從整體上提升家庭人倫道德水平，改善家庭生活方式、人倫關系，特別是夫妻關系，提升家庭精神生活品質，涵養(yǎng)正能量的家國情懷。

中國共產黨作為領導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進文化、先進生產力和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代表，是引領和重建中國文化自信的核心力量。中國共產黨自誕生以來，始終把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作為自己的初心使命。一百年來，中國共產黨為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團結帶領中國人民在中華大地上全面建成了小康社會，歷史性地解決了絕對貧困問題，正在意氣風發(fā)地向著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強國的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邁進，而建設文化強國是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鎖定的應有之義。

在今天，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廣大黨員干部，以踐行立黨為民宗旨代表著“革命階級的存在”。黨員干部家庭特別是領導干部家庭，無疑是當今社會的主流家庭。從中國官本位文化傳統(tǒng)看，不管領導干部家庭是否承認或是否愿意接受，不僅國內人民群眾要從領導干部親屬和身邊工作人員來判斷領導干部是否廉潔奉公、是否堪作社會道德的表率，就連國外媒體對此也很關注，并且領導干部職務越高，被關注度越高?？陀^上，我國領導干部不是一種職業(yè)、一種工作，而是貼上了道德標簽的新文化建設者?！抖Y記·表記》云：“以人望人，則賢者可知已矣。”領導干部的家庭家教家風建設，是最具觀摩和評判意義的道德實踐，其建設能力如何，不僅關系自家人是否幸?？鞓?，而且關系社會道德風尚的好壞，關系政黨和國家道德水準的高低。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從家庭前途命運關系國家和民族前途命運的高度，圍繞注重家庭家教家風建設發(fā)表了系列重要論述，反復強調領導干部家庭建設的重要性和緊迫性。他說：“我們著眼于以優(yōu)良黨風帶動民風社風，發(fā)揮優(yōu)秀黨員、干部、道德模范的作用，把家風建設作為領導干部作風建設重要內容，弘揚真善美、抑制假惡丑，營造崇德向善、見賢思齊的社會氛圍，推動社會風氣明顯好轉。[18]”這是對領導干部家庭作為主流家庭的肯定。他又說：“領導干部特別是高級領導干部要明大德、守公德、嚴私德，做廉潔自律、廉潔用權、廉潔齊家的模范。[19]”這是對高級領導干部示范作用的期待。

絕大多數(shù)黨員干部是值得人民信任的。黨的十八大以來，經過系列的革命傳統(tǒng)教育和反腐倡廉教育，黨風政風有了根本性好轉，涌現(xiàn)出一大批新時代優(yōu)秀黨員干部、道德模范。但是我們必須清醒，當今世界正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國際格局和力量對比加速演變，全球治理體系深刻重塑，發(fā)展機遇和嚴峻挑戰(zhàn)并存，要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要做好自己的事，牢固樹立民族文化自信于教育，構建和諧社會于基層，追求更高質量更有品質的生活方式于家庭，必須從領導干部注重家庭家教家風建設入手，以此筑牢中國文化根基，重建家庭人倫道德體系。

我國新時代家庭倫理道德體系建設，主流家庭教育擔負著變革的文化使命，除合理繼承弘揚中國傳統(tǒng)家庭美德之外，還必須回答以下問題：如何呈現(xiàn)習近平總書記所說的“明大德、守公德、嚴私德”的內涵;如何建立愛國愛家、相親相愛、向上向善的家庭人倫關系;如何構建家庭與社會共建共享的全民道德教育體系;如何筑牢中國家庭文化自信，傳遞尊老愛幼、男女平等、夫妻和睦、勤儉持家、鄰里團結的觀念;如何倡導忠誠、責任、親情、學習、公益的理念，提振中國人的節(jié)操、誠信、志氣、骨氣、底氣;如何樹立以人為本的家庭觀、生育觀、價值觀，讓文化強國的目標落實到每一個家庭，確保親情濃厚、和睦穩(wěn)定、責任擔當、優(yōu)生優(yōu)育和下一代健康成長;如何推動人們在為自己家庭謀幸福、為他人送溫暖、為社會作貢獻的過程中提高生活品質、提升精神境界、培育文明風尚。

我國已進入新時代，家庭教育變革面臨新課題、新任務，重建家庭倫理道德體系，任重而道遠。偉大的時代正在呼喚偉大的精神，正在呼喚具有標幟性的家庭教育樣板！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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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王永麗? ?校對 郭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