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族文化的二重性

【摘要】任何一個民族都是與其文化相伴隨而誕生的?；刈鍙恼Q生之日起就是由阿拉伯伊斯蘭文化與中華儒家文化的相融合而形成，因而具有其獨特的一面——二重性。主要表現在飲食文化、禮儀文化、服飾建筑文化、語言文學等方面。

【關鍵詞】回族文化；二重性；表現；影響

【中圖分類號】G1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1）15-063-03

【本文著錄格式】朱友紅.回族文化的二重性[J].中國民族博覽，2021，08（15）：63-64，86.

回族文化是在由外來的阿拉伯伊斯蘭文化與中華文化（主要是漢文化、儒家文化）經過長期融合而形成的一種既具有這兩種文化的特點又別于這兩種文化的新文化。它約從唐宋時期開始醞釀，元至明中葉兩大文化初步融合，到明清之際就作為一支獨特的民族文化——回族文化，立足于中華民族。本文主要從飲食文化、禮儀文化、節(jié)日、服裝、建筑、語言文學等方面研究回族文化。

一、回族文化二重性的表現

“一種文明、文化，只有融入更為豐富、更為多樣的世界文明中，才能保證自己的生存”?；刈逦幕谛纬膳c發(fā)展過程中吸納和融合伊斯蘭文化和中華儒家文化精髓而形成，其內涵具有二者的特色，即為二重性，表現如下。

（一）飲食文化的二重性

隨著回族的形成，發(fā)展至現在“大分散，小聚居” 的布局，在與各民族交流交往中，回族在飲食方面也不同程度地發(fā)生了漢化融合。第一，在主食方面，回族主要往來于經商途中，為方便飲食，主要以面食做成的各種食品為主，如油餅、麻花、饅頭?，F在由于分散式居住的特點，經商再不用長途跋涉等因素，回族的主食不以面食為主，同漢族一樣開始以米飯為主，或米面相配。在肉制品的烹調方式上，按民族習俗規(guī)定，回族一般以牛、羊肉為主，將其與其他蔬菜搭配制作成各類可口的菜肴，在烹調過程中，這些菜肴中除不使用回族習俗禁止的豬肉和豬油外，其他與漢族的菜肴制作幾乎沒有太大差別。另外，回族中的特色食品油香，由于制作簡便、可攜帶，現在在漢族飲食中也很受歡迎?？梢?，現在回族的飲食文化，除其民族習俗中規(guī)定的禁忌外，其他與漢族無大差異。

第二，對酒、煙態(tài)度的轉變?；刈逍纬梢詠?，一直嚴格按著習俗規(guī)范行事，不但禁戒酗酒吸煙，也反對做煙酒的營生。但隨著社會發(fā)展需要，這些習俗規(guī)范也開始發(fā)生了變化。這種現象各地有所差別，尤其在東南沿海及大城市，由于社會風氣比較開放、思想文化的多樣與包容，人們在工作與生活交流中，也會適當抽煙、飲酒。還有一種現象就是零星居住的或遠離家鄉(xiāng)在外工作的回族同胞，在與其他民族接觸和交往中常有抽煙、飲酒的現象，但回到本民族聚居處一般不再食用。另外從事煙、酒營生的回族現在也沒有民族習俗中那么嚴格，煙酒營生中也有回族同胞出現。

第三，茶的發(fā)展。茶本是漢文化的代表，中國是茶的故鄉(xiāng)，有著悠久的種茶、飲茶歷史。從古至今在對外貿易往來中，中國的茶歷來是深受外來民族與外來客商歡迎的商品?；刈逶谛纬蛇^程中，主要在茶馬互市以后，茶文化也開始融入回族的飲食文化，成為回族主要飲料之一。發(fā)展至今，形成了回族特色的茶文化和茶產業(yè)。如八寶茶，也稱蓋碗茶，此茶既講究茶料，也講究茶具。相傳是贍思丁率軍途中，天氣火熱，昏厥，當地百姓用茶、葡萄干泡的茶給其飲用，立即蘇醒過來。后來流傳民族，百姓用于招待貴賓。茶主要配以冰糖、芝麻、核桃仁、葡萄干、桂圓、花生、枸杞、紅棗等八樣，俗稱“八寶茶”。現在八寶茶成為回族特色品牌飲食業(yè)，聞名全國，有一定的市場競爭力，成為回族同胞發(fā)展的一項新興事業(yè)。其他茶還有云南的烤茶，湖南的擂茶，西北的奶茶、麥茶等，都是回族與各地方的文化習俗相融合而形成的地方特色的茶文化。

（二）禮儀文化的二重性

回族在人生禮儀方面主要有誕生禮、滿月禮、命名禮、見面禮、婚禮、葬禮等。在這些禮儀文化方面變化最大的就是婚姻，回族在婚姻方面按其習俗有很多的規(guī)定和禁忌?；刈宓幕橐鰧嵭小白鍍然橐鲋贫取?，以只許娶進、不許嫁出為典型特征。迄至今日，這種現象在西北回族地區(qū)仍然表現得比較明顯。隨著生活空間、交流范圍的擴大，這些現象有所變化，尤其是散居在東南沿海的回族，回漢民族之間相互嫁娶比較自由、普遍。還有在舉行婚禮儀式時，回族習俗中忌拜天、拜人；新婚三天內忌公公、大伯子或男性長輩進人新房：忌嫌生男生女的行為，回族認為生男生女不是人的意志所決定的；忌女方離婚后三個月之內再婚。近年來這種禁忌有所改變，在婚禮儀式上，除保持民族習俗的主要方面外，也開始簡化，尤其是現代城市中大多數婚禮在舉行婚禮儀式方面也都已經開始西方化了。

在回族喪葬方面，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無論是回族聚居區(qū)，還是回漢雜居區(qū)，沒有太大的變化。按著民族習俗規(guī)定，在一個人即將亡故之際在耳旁念清真言，然后報喪，停尸、著水、開凡（白布）裹身，埋體。喪葬方式上，實行土葬。時間上主張速葬，“三日必葬”，最多不能超過三日。個別特殊情況除外。在處理喪事上，提倡儉省節(jié)約，主張薄葬，反對鋪張浪費。還有就是有民族的葬地圈，有自己圈好的墳地。凡是回族都可以埋在一起，各占一穴地，反對多占地盤。

（三）回族重大節(jié)日、服裝和建筑的二重性

重大節(jié)日方面，回族因民族風俗規(guī)定，每年要過三個重大節(jié)日：開齋節(jié)、古爾邦節(jié)和圣紀節(jié)。這此節(jié)日時間都是從伊斯蘭教歷中計算。每年的教歷九月為齋月，按習俗要求，男生滿12周歲、女生滿9周歲以上的回族，都要封齋，期間一般是一個月。封齋期滿，即開齋節(jié)。時間是伊斯蘭教歷10月1日。這一天回族同胞從拂曉開床，需要沐浴凈身，換上新衣，到清真寺會禮。參加“會禮”、慶?；顒樱サ拦?jié)日快樂，并饋贈禮品。一般在開齋節(jié)后的70天，即為古爾邦節(jié)，又稱宰牲節(jié)、爾德節(jié)。習俗規(guī)定節(jié)前家家要打掃衛(wèi)生，做回族特色的油香、麻花、馓子等小吃。當天黎明，需要沐浴凈身，換上新衣赴清真寺參加會禮。結束后，按民族風俗由阿訇主持舉行隆重的宰牲典禮，所宰的肉以三份分發(fā)，一份自食，一份送親友鄰居，一份濟貧施舍。圣紀節(jié)，是真主穆罕默德誕辰和逝世的紀念日。相傳他的誕辰與逝世都在同一天，在伊斯蘭教歷3月12日。這天回族同胞需要集中到清真寺聽阿訇誦經、贊圣，講述穆罕默德的生平事跡，以教育人民牢記教誨。然后回族做討白（懺悔），儀式結束后，開始會餐。在與漢民長期雜聚的回族中，有的節(jié)日儀式已經淡化，也融進不少漢人的風俗習慣，有的地區(qū)也開始過起了農歷新年。例如：在春節(jié)期間，和漢族風俗一樣休春節(jié)假期，吃湯圓、水餃，與親戚朋友走親訪友，但卻絕不貼對聯(lián)、放鞭炮。還有在中秋節(jié)、元宵節(jié)也會隨漢文化習俗吃月餅、逛燈會，這些現象在東南沿海及西北的大城市現在比較普遍。

服飾方面，除在伊斯蘭的祭祀、節(jié)日和禮拜的時候穿回族特定的服裝外，回民日常裝束與漢民幾乎一樣。最明顯的表現就是身穿漢服，男的喜戴無舌的小圓黑帽或白帽，女的戴黑、白或綠色的蓋頭或頭巾，這與阿拉伯人所戴阿拉伯式小帽子十分相似。同時身穿漢服又是漢族服飾文化的表現。這種回族服飾的搭配正是中國漢文化與阿拉伯文化和諧融合的結果，體現了中阿文化融合的典型特色。

建筑方面，全國各地的清真寺建筑，主要融合了中國古典建筑藝術與阿拉伯伊斯蘭的建筑藝術。各地清真寺將中華古典宮殿式建筑特征融合于阿拉伯藝術之中，形成內容實質古色古香，在建筑外表上如楣、墻壁、穹頂的圖案雕飾搭配阿拉伯藝術的特色，形成獨特的回族清真寺，別有一番風味。如揚州仙鶴寺、南京凈覺寺、北京牛街清真大寺，無不如此，成為中國與阿拉伯建筑藝術融合的明顯象征。

（四）回族語言、文學二重性

在語言方面，回族普遍講漢語，用漢字，而且隨聚居地的不同，分別使用當地方言，但是中國的回民，在宗教活動上，誦念《古蘭經》與阿拉伯人毫無兩樣，普遍使用阿拉伯文。日常生活中雖然講漢語，但還留有不少阿拉伯語的痕跡，例如回民見街面時的禮節(jié)是右手撫扶胸，微微躬身，說：“阿薩拉姆兩來孔姆”，答禮的時候也右手撫胸微微躬身，答：“阿來孔姆薩拉姆”。說的是標準的阿拉伯語，行的是阿拉伯禮節(jié)，與漢人見面相互問候的禮節(jié)大相經庭。再如日常生活中許多詞語也都習慣用阿拉伯語，如長者叫 “篩?！?，去麥加朝覲過的叫“哈吉”，孤兒叫“耶梯目”，異教徒叫“卡斐兒”等。

就回族文學方面講，也不難看出漢民族與阿拉伯民族文化交流融合的特點。流傳在陜甘地區(qū)的回族民間故事關于人類起源創(chuàng)世神話《人祖阿旦》等作品中說，人類是上帝創(chuàng)造的，上帝名安拉，上帝造人，一男一女，男名阿旦，女名好娃，起先住在天堂樂園。后來違背上帝旨意，受魔王撒旦誘惑，貪吃禁果，被貶到人間受苦云云?；厩楣?jié)與《古蘭經》所述完全一樣，表明這則神話的前半部分是在《古蘭經》的影響下創(chuàng)作而成的。后半部分敘述阿旦、好娃來到人間以后，阿旦“劈山引水，開荒造田”，好娃紡紗織布、畜養(yǎng)牛羊等情節(jié)，如一幅牛郎織女的行樂圖，像是漢民族農業(yè)社會男耕女織生活情節(jié)的再現，是阿拉伯民族沙漠里游牧生活所不可能設想的。又如關于神靈崇拜，阿拉伯民族信奉伊斯蘭教，只崇奉唯一真主安拉，排斥其他宗教的多神信仰。僅民族的古老神話及民間傳說則明顯表現出多神信仰傾向。在回族的民間故事中既有對真主安拉的崇敬，也有一些故事出現了大陽、龍神蛟龍等。漢民族故事中常見的神祗，如《李郎降龍》《插龍牌》《鎖蛟》等，典型地表現出了融合阿拉伯文化和漢文化的回族文化的特點。

二、回族文化二重性的影響

一方面，豐富了伊斯蘭文化和中華儒家文化?；刈逦幕怯梢了固m文化與漢文化相交織、相融會而成的。漢文化是古代世界的先進文化之一，有悠久的歷史和輝煌的文明，矗立在地球的東方?；刈逑让駚淼街袊磁c中國儒家文化廣泛交流交融，他為中國文化注入了新鮮血液，帶來了多方面的科學文化知識和技術，如哲學、歷法、火炮、灌溉、醫(yī)藥、建筑、航海、音樂、飲食、貿易和手工業(yè)等。任何時代、任何國度發(fā)生的民族文化融合都是雙向的。如元代涌現出一大批用漢文創(chuàng)作的回族詩人、曲作家，正是回族早期文化的標志之一。在明代進行了以儒詮經的運動，誕生了王岱輿、劉智等思想家及其思想。他們使以儒、釋、道鼎立的中國發(fā)生了變化，將伊斯蘭教的種子撒入了中國廣袤的大地。

另一方面，增強了中華民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刈迦嗣裨跉v史進程中，與各民族形成了生死相依的血肉關系，促進了中華民族的統(tǒng)一與發(fā)展?；刈逑让袷且蚪浬潭谥袊?，從唐宋時期，與中國就有大量的珠寶、香料、名貴藥材等貨利往來，促進了唐宋時期中國經濟的發(fā)展與文化的交流，為回族的發(fā)展壯大奠定了一定的物質基礎。明代，為使回族文化適應時代發(fā)展，開啟了“以儒詮經運動”、經堂教育，涌現出許多杰出的政治家、思想家、文學家詩人等，他們的著述豐富了祖國的文化寶庫。近代回族同胞與漢族人民在民族危亡之際，一道積極投身于救亡圖存的愛國運動，贏得國家的獨立和民族的解放，增強了中華民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回族文化的二重性并不是伊斯蘭文化與儒家文化的簡單相加，是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及回族“大雜居，小聚居”的分布特點，回族文化在不違背民族習俗的規(guī)定下，不斷吸納、融合以先進的漢文化主，包含各分布地區(qū)當地的社會文化習俗，從而有利于回族的生產、生活，及回族的發(fā)展壯大，進而形成特色的回族文化。構成了中華文明的瑰寶，構建了和諧的中華文化，增強了中華文化的自信，推動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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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朱友紅（1983-），女，江蘇鹽城，講師，研究方向為近現代史、中國少數民族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