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通過賞析王玨《三字經隨想曲》這部作品,我認為,《三字經》不再是枯燥無味的、靜靜地躺在書本中的一頁文字,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思想和性格的藝術仙子。作曲家王玨將音樂與國學結合的行云流水,一氣呵成。既能在音樂和情感的表達中達到如魚得水,也能符合國學背景,在作曲技術理論的框架中保持中規(guī)中矩。就是因為有了國學與音樂的結合,才讓這樣一個美麗的結晶在作曲家王玨的筆下給予的生命力和藝術魅力,也在《三字經隨想曲》這部音樂作品中變現(xiàn)出了中國民族管弦樂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典籍在歷史發(fā)展過程相輔相成,一脈相傳。
【關鍵詞】民族管弦樂;國學文化;《三字經》;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典籍
【中圖分類號】J61?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文章編號】1002-767X(2020)22-0230-03
【本文著錄格式】王諾.淺析王玨《三字經隨想曲》——中國民族管弦樂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典籍融合下的藝術結晶[J].北方音樂,2020,11(22):230-232.
前言
《三字經隨想曲》是由中國音樂學院作曲系副教授王玨在2013年完成的一部民族管弦樂樂隊作品。這部作品近年來在全世界各地進行過多次上演,也在很多高規(guī)格的音樂會中得到了許多好評。包括在中國-新加坡建交25周年音樂會中,觀眾包括中國和新加坡的兩國元首和重要領導人等,《三字經隨想曲》也成為了整個音樂會的重頭戲,在音樂結束后引來了現(xiàn)場經久不息的掌聲。通過作曲家王玨的介紹,我了解到,目前,《三字經隨想曲》有中國民族管弦樂版本和西洋管弦樂版本。而中國民族管弦樂版本中包括:民族管弦樂隊版、古箏和民族管弦樂版、揚琴和民族管弦樂隊版。在我看來,這三種不同的音樂和編制的版本各有千秋,意趣豐富。在本篇文章中,我將會主要介紹《三字經隨想曲》——民族管弦樂版本,因為這個不僅是我個人最喜歡的版本,也是我認為最能突顯音樂和國學結合所體現(xiàn)出的強大藝術魅力的版本。
一
作曲家王玨是中國音樂學院作曲系副教授,也是我認為極具有音樂藝術魅力的優(yōu)秀作曲家。在性格特點上,他的全身散發(fā)著一種獨具一格的自由氣質和灑脫的特點,很多人看來他并沒有大學副教授的嚴肅和刻板,反而充滿了親和與健談。這些獨到的氣質和特點讓他在近些年的藝術音樂作品進入了一個黃金時期,包括他近些年來他為電影《塔洛》作曲,影片入圍了第72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jié)“地平線”競賽單元,入圍了第52屆臺灣金馬獎四項提名和并最終獲獎。還有讓人印象非常深刻的嗩吶協(xié)奏曲《紅與白》獲得了2016年國家藝術基金等等。王玨的每一個音樂作品都自帶豐富的藝術魅力和思想意識。就如同他自身的氣質一樣,他所構建的每一個音符都帶有無限是生命力,每一段音樂都有靈魂和情感的表達。他的音樂有一種天然的自信感。我認為,這位年輕的留德作曲家身上所保留了著作曲家最寶貴品性,那就是不失對音樂本身的單純向往,也不缺對理論技術的復雜考究。在《三字經隨想曲》這部作品中,我們可以感受出他的音樂方中帶圓,圓中有方,也剛中帶柔,柔中有剛。既能抒發(fā)音樂旋律的自由散漫和隨心而為,也有對配器和理論技術的嚴格把控和反復推敲。因此,《三字經隨想曲》是一部值得我用心剖析的佳作,這部音樂作品可以為許多作曲家都帶來了很多良好的借鑒和啟發(fā)。
二
在當今的優(yōu)秀民族管弦樂音樂作品中,成熟且優(yōu)秀的民族管弦樂藝術作品不在少數,也有更多作曲家不斷的嘗試利用中國民族管弦樂進行創(chuàng)作,這其中還包括了很多具有突破性的近現(xiàn)代音樂類型和作品風格,也讓當今的中國民族管弦樂入了又一個快速發(fā)展高峰期。對于很多年輕的作曲家來說,中國民族管弦樂的創(chuàng)作比西洋管弦樂的創(chuàng)作更有難度。中國民族管弦樂具有很多的自由性和延展性,這就使得作曲家在進行中國民族管弦樂的配器布局時有很多的不確定因素。就《三字經隨想曲》這部作品來說,音樂結構是非常簡單明顯的,主要的結構包括音引子、A、B、華彩、C、A、尾聲。在《三字經隨想曲》——中國民族管弦樂版本中,整個作品充滿了“音樂性”。換句話說,就是音樂完美的與國學《三字經》進行融合,可以看出,作曲家并不是為了寫音樂而寫,而是認真閱讀了國學《三字經》的全文以及逐字逐句,并且對每一個文字進行了推敲。作曲家還全面且十分深刻的了解了《三字經》的內容和內涵之后進行的音樂創(chuàng)作。這樣的音樂渾然天成,充滿靈性。開篇,課堂手搖鈴和三角鐵進行輕搖,在持續(xù)幾秒后,低音虎音鑼和大低鑼以突強的力度進入,音樂的序幕緩緩拉開,也如同一堂充滿中國古典文學文化思想的大課堂正式開講。一般來說,課堂手搖鈴并不是常規(guī)的中國民族管弦樂打擊樂樂器,反而是日常生活中多用于玩具的一種打擊樂器。而作曲家卻把這種看似普通卻極其貼近音樂情景的中國傳統(tǒng)樂器使用在樂曲開篇的位置,由此可見作曲家對《三字經隨想曲》注入了中國民族文化的靈魂。在隨后的音樂中,稚嫩的童聲緩緩進入,他們整齊的朗讀著《三字經》,仿佛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清晨,郎朗的讀書時從半山腰的學堂中悠悠傳來。在我的印象中,我認為《三字經》也許就是這樣,伴隨著幾百年的中國歷史進程,伴隨著一代又一代學童的郎朗誦讀,才得以傳承和延續(xù)。緊接著,主題音樂進入,而此時的速度并不快,節(jié)奏也非常緩和,符合《三字經》的正常誦讀速度。因此,在引子部分和A樂段,所有的音樂聽起來都非常的自然又舒適。在樂器的選擇上,作曲家有意的讓各個樂器組的樂器以獨奏的方式逐個進入。作曲家認為,中國民族管弦樂中最有特點的就是每一個樂器獨奏本身的音色。為了讓音樂與中國國學文化更加貼合,在開頭,作曲家就運用了彈撥樂組中的古箏進行開篇的第一個樂器獨奏。在隨后的音樂中,又出現(xiàn)了二胡的獨奏和竹笛的獨奏相互呼應,如同兩個人進行對話,在一問一答間透露的是《三字經》中的古典文化內涵。二胡與竹笛的呼應和對話我認為是這部音樂作品的一個亮點。二胡和竹笛都是中國民族管弦樂器中非常具有魅力的單旋律演奏樂器,這兩種樂器具有非常強的中國民族音樂特色,而作曲家利用二胡和竹笛的單旋律特點進行巧妙的呼應和搭配,所產生的聽覺效果就是很快的將聽眾帶入到音樂的情境中,也很快的將《三字經》這本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典籍融入中國歷史背景。同樣,旋律的元素在整部音樂中也是相當重要的,就比如說,《三字經隨想曲》的主題旋律。主題旋律的構造非常簡單,旋律的走向也非常舒緩,作曲家也正是通過這幾句簡單通俗易懂的主題旋律為框架進行不斷的擴充和拓展,在配器技法的護送下,主題旋律在在整個音樂中不斷的進行不同風格的變化和更迭,也逐漸搭建出一副充滿詩意的《三字經》學堂情景,讓所有的聽眾通過一句主題旋律的引導,就逐漸走入到這幅美麗畫面中。這幅畫面包含了中國民族音樂的傳統(tǒng)精髓,也詮釋了《三字經》在傳承中那種娓娓道來的韻律和情懷。我認為,而這幅畫面就是中國民族管弦樂和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典籍所結合的結晶。
三
通過《三字經隨想曲》的主題旋律,我就已經被這強大的中國民族音樂的韻律和魅力所吸引了。在后續(xù)的音樂中,作曲家運用了大量的鋪墊和積累,逐漸將音樂推進到第一個強度。在這期間,弦樂組和木管組的樂器開始逐漸齊奏旋律,通過漸強的力度為第一個情緒高潮做鋪墊。隨后,在木管樂器中最具有力量的樂器,也是最具有民族音樂特點的樂器嗩吶和笙開始進行齊奏的模進,但是又很快的安靜下來。我想,這也許是作曲家有意制造出的音樂對比形式,將熱烈和柔弱進行對比,這樣觀眾的聽覺就會始終保持在非常興奮的狀態(tài)中,不會有疲憊感。而這樣的作曲邏輯和音樂表現(xiàn)形式也很符合《三字經》的敘述內容,在《三字經》之初,便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以一個人初生的角度觀摩世界,有開始,有敘述,有緩進。在中間的敘述中,有尊師,有重孝,有勤勉。《三字經》在文字的敘述和排列上都是只有三個字,如果將中國民族音樂融入這部偉大的傳統(tǒng)蒙學讀物的話,在總大節(jié)奏的處理上是一個難點。因為如果音樂的風格始終像三個字一樣保持情緒的統(tǒng)一就會讓音樂聽起來缺乏新意,觀眾也會進入到相對疲憊單調的聽覺狀態(tài)。但是,如果大節(jié)奏的變化太快,內容太過花哨,又會打破《三字經》的原始韻律和靈魂思想,因此,如何將音樂創(chuàng)作的既有豐富的彈性,又能不打破《三字經》中國韻律氛圍就顯得非常重要了。好在作曲家王玨對音樂的大節(jié)奏有一個非常明確的把握,音樂和旋律走向的安排非常理智,縝密,使得整個前半部分的情緒絲毫不拖泥帶水,完全沒有因為三個字反復誦讀而引起的聽眾的聽覺枯燥乏味,也沒有打破《三字經》特殊的背景框架和內容故事的氛圍。在旋律中,作曲家大膽的使用新的音樂元素,比如小附點。小附點的加入讓音樂變的俏皮,也因為新元素的加入,音樂的性格既有沉靜的穩(wěn)步進行也有小跳躍的輕快。既有國學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典籍的嚴肅感和莊重感,也沒有失去孩童在朗讀時的自由和天真。這就是我所提到的,為什么作曲家王玨的音樂作品中既有方也有圓,剛柔并濟。他的音樂以及他對《三字經隨想曲》這部作品旋律的安排設計和巧妙規(guī)劃,都是在符合作曲技術理論的前提下用天馬行空的藝術思維進行描繪。
在音樂的中后段,音樂的力量和力度變地更加強烈,節(jié)奏也變的非?;钴S緊湊,但是音樂依舊保持著明確的旋律流動特點。弱起的旋律節(jié)奏型給音樂加強了推動力,讓每一個小節(jié)的旋律都更有傾向性和張力,從而音樂也變的更加具有推動力,更好的地推動著音樂向前繼續(xù)發(fā)展。在配器上,作曲家使用的配器手法既傳統(tǒng)又大膽,也正因如此,在整個C樂段的音樂變得更加有靈活性。我認為,在C樂段中,作曲家將這部作品進行了一個全新的闡述,作曲家似乎脫離了原有的《三字經》文字束縛,開始任性地放飛音樂和情緒,因此,這個樂段的情緒更加鮮明,配器所使用到的技術也更加夸張,比如說,大量的彈撥樂進行長時間的強奏演奏,木管樂器組吹奏和聲為整個音樂帶來穩(wěn)定性。打擊樂也使用很強的力度進行高頻率且緊密的打擊演奏。這段音樂在與之前的幾個樂段形成了鮮明的性格對比,也是作曲家釋放自我天性的樂段。我認為這部分音樂是充滿靈氣的。雖然旋律與主題旋律截然不同,但是這部分音樂在延續(xù)主題旋律的元素同時加入了許多新的構造。作曲家對《三字經》這個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典籍進行了一個性格的全新塑造,《三字經》融入的不僅僅是傳統(tǒng)的國學教育思想文化,也加入了更多戲劇性的特點。我認為,作曲家通過對這部分音樂的創(chuàng)作,把《三字經》寫活了。就像美麗的敦煌壁畫,作曲家在前部分音樂中用心描繪壁畫中的飛天與神鹿,卻又給飛天和神鹿賦予了生命。她們飛出壁畫,活靈活現(xiàn)的飛上天空輕歌曼舞。而《三字經》就在這段音樂中被作曲家賦予了新的生命。《三字經》不再是一文倫則,不再是一卷蒙學,而是變成了與節(jié)奏同歡快,與旋律共舞的曼妙精靈。就這樣,在強烈的節(jié)奏和全樂隊齊奏烘托下,音樂進入到了最高點,承以國學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典籍中國《三字經》,就這樣長出了翅膀,音樂將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典籍徹底融合,產生了一個惟妙惟肖又莊嚴有靈魂的聽覺文學藝術結晶。讓每一個聽眾都會為之動容。在最后,音樂進入到了尾聲,突弱的音樂表達方式是作曲家一慣的作曲風格和特點,以此來突顯不同樂章之間的聯(lián)系和關系,加深了觀眾對音樂主題旋律的印象。在一段輕柔的敘述中,音樂又回到了開頭的主題旋律,伴隨著孩子們稚嫩的朗讀聲,作曲家運用了卡農為音樂制作出余音繚繞的情境。音樂在一段課堂手搖鈴聲中緩緩結束,在樂器的選擇上再一次運用了樂器獨奏的手法創(chuàng)作,與音樂的開頭形成呼應。《三字經》緩緩地飛回了浩瀚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典籍長河當中,在一陣下課鈴聲中結束了一場夢。
后記
就《三字經隨想曲》這部作品的分析和對比來看,首先,作曲家對民族管弦樂樂隊的把握和運用是非常精準也是非常到位的。傳統(tǒng)民族管弦樂的風格和特點通過作曲家的挖掘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作曲家創(chuàng)作的思維方式和情緒狀態(tài)體現(xiàn)出了一個成熟有自我想法的作曲家該具備的專業(yè)能力。不僅如此,《三字經》這部國學在在第一次在現(xiàn)代作曲家的筆下以音樂的方式展現(xiàn)在世人面前,活靈活現(xiàn)的為世人展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典籍的偉大傳承和精神的延伸。通過賞析王玨《三字經隨想曲》這部作品,我認為,《三字經》不再是枯燥無味的、靜靜地躺在書本中的一頁文字,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思想和性格的藝術仙子。作曲家王玨將音樂與國學結合的行云流水,一氣呵成。既能在音樂和情感的表達中達到如魚得水,也能符合國學背景,在作曲技術理論的框架中保持中規(guī)中矩。就是因為有了國學與音樂的結合,才讓這樣一個美麗的結晶在作曲家王玨的筆下給予的生命力和藝術魅力,也在《三字經隨想曲》這部音樂作品中變現(xiàn)出了中國民族管弦樂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典籍在歷史發(fā)展過程相輔相成,一脈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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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諾(1994— ),女,漢族,籍貫:河北省張家口市。2018年畢業(yè)于中國音樂學院作曲系,作曲與作曲技術理論專業(yè)?,F(xiàn)就讀于美國舊金山藝術大學音樂學院,研究方向:電影音樂與作曲專業(yè)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