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岡山題材影片主題呈現(xiàn)方式探析
——以《井岡山》和《紅色戀歌》為例

曲德煊，吳依蕓

（江西師范大學 音樂學院，南昌 330027）

井岡山精神是毛澤東等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在艱苦卓絕的井岡山斗爭中親手培育而成的，它是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chǎn)黨人把馬克思列寧主義基本原理與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相結(jié)合而培育的一種偉大革命精神?！斑@種精神不僅是中國革命事業(yè)取得勝利的強大動力，也是中國不斷發(fā)展壯大走向富強的精神支撐。”[1]我國在20 世紀90 年代以后拍攝的井岡山題材電影，從某種程度上正是井岡山精神的寫照，1993 年拍攝的《井岡山》、2011 年拍攝的《紅色戀歌》，一改以往革命歷史題材的形式化和模式化，在主題的表達方式上逐漸情感化，不再是干巴巴的道德說教；人物形象更加立體化，富有普通人的真情實感；藝術手法也更加多樣化，以此來弘揚井岡山精神。

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新的歷史時期，我們?nèi)匀徊荒芡浘畬骄?，仍然要以井岡山精神為強大的精神支撐力?！?006 年、2008 年和2016 年春節(jié)，習近平先后三次上井岡山，三次談及井岡山精神。一上井岡，論浙江經(jīng)濟發(fā)展需結(jié)合井岡山精神，敢闖新路，強化前列意識；二上井岡，論井岡山精神的時代力量，要把繼承優(yōu)良傳統(tǒng)與改革創(chuàng)新相結(jié)合；三上井岡，提出要結(jié)合新的時代條件，堅持堅定執(zhí)著追理想、實事求是闖新路、艱苦奮斗攻難關、依靠群眾求勝利，讓跨越時空的井岡山精神在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中發(fā)揮巨大的推動作用。”[2]

我們重新評價井岡山題材電影的成敗得失，有較強的時代意義和學術價值，為進一步通過電影弘揚井岡山精神奠定基礎。井岡山精神與弘揚井岡山精神的電影藝術二者齊進共創(chuàng)新，使井岡山精神永葆生命力。

一、情感化敘事策略

20 世紀90 年代以來，隨著電影藝術的高度發(fā)展，革命歷史題材的電影不再是干巴巴的道德說教，時代的進步、人民對于藝術要求的提高，使得影片在主題的表達方式上日益多樣化、情感化。比如對電影藝術化的處理、愛情因素的加入，讓革命歷史題材的電影綻放新的生命力，使得影片的主題精神更具有人情味、更具有生命的溫度。

“1993 年的電影《井岡山》是由北京電影制片廠和江西電影制片廠為紀念毛澤東100 周年誕辰而合拍的一部紅色題材電影”[3]，由導演過著名電視劇《新星》的李新執(zhí)導?！半娪啊毒畬健愤€原了1928 年4 月28 日朱德與毛澤東在井岡山勝利會師前后歷史境況，星星之火必將燎原。”[4]（251）影片的整體風格是悲壯而昂揚的，把革命斗爭的艱苦卓絕充分表達出來，正是井岡山精神“艱苦奮斗攻難關”的體現(xiàn)。導演力求真實地還原革命斗爭場景，畫面中戰(zhàn)火紛飛、硝煙彌漫，戰(zhàn)士們的呼喊響徹整個大地，士兵們勇往直前、英勇抗爭；宏大壯闊的場面制造出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視覺沖擊感強烈，直擊觀眾內(nèi)心。這些戰(zhàn)爭場面的重塑，更加直接地展現(xiàn)出革命者們在戰(zhàn)火年代的不易，為了國家安危犧牲自我，擁有著自強不息、英勇無畏的精神，導演通過形成視覺上的沖擊力，將井岡山精神直接地傳遞于觀眾內(nèi)心深處。片中類似的地方還有多處，導演借助場景重現(xiàn)，將井岡山精神的內(nèi)核從側(cè)面鮮明地烘托出來；影片不再是單一地通過講述人物歷史事跡來反映井岡山精神，將重心更多的從“講什么”逐而轉(zhuǎn)變?yōu)椤霸趺粗v”的方式上。影片注重環(huán)境的渲染，以環(huán)境來烘托精神。這一系列的藝術化手法，使得井岡山精神充滿更加真實的情感、充滿生命的味道，讓井岡山精神綻放新的時代光芒。

同時，影片中還開始觸及到毛澤東的個人情感。賀子珍是井岡山第一位女黨員，也是毛澤東的第二任妻子。在影片中，導演雖未大篇幅地拍攝二人的愛情故事，但是為二人的愛情埋下了一定的伏筆。賀子珍從第一次見到毛澤東，就滿懷敬佩，被毛澤東的才智所吸引，在日后總是很貼心地照顧毛澤東，準備美食、整理房間等等，這一系列事件的發(fā)生都為日后毛澤東與賀子珍的愛情故事打下基礎。導演借助愛情，賦予了毛澤東這位偉人形象更具人情、人性的一面，栩栩如生。

2011 年由江西電視臺、江西電影制片廠、北京東方全景文化傳媒聯(lián)合拍攝的《紅色戀歌》，講述了少女卓瑪和男友阿旺從川藏地區(qū)來到井岡山，尋找70 年前紅軍阿哥山虎子戀人竹妹子的故事。整部電影以井岡山紅色文化為主線，穿插敘述兩段不同時期的愛情故事，以此弘揚井岡山革命精神、宣揚紅色文化?！都t色戀歌》中愛情元素的加入，使影片更具有情感的溫度。影片通過講述井岡山時期愛情的坎坷以及現(xiàn)代人的愛情所面臨的挑戰(zhàn)，將兩段不同時空的愛情故事相串聯(lián)，不僅僅讓觀眾感受到了當時紅軍斗爭環(huán)境的艱苦，拋棄個人情感利益為國獻身；而且通過講述當代這對青年人的愛情波折，并最終在竹妹子的指點下重歸于好；而竹妹子象征著井岡山精神執(zhí)著的一面，對理想的執(zhí)著體現(xiàn)在對一個紅軍戰(zhàn)士愛情的執(zhí)著上，她在影片中不再是以個體而存在，而是一個象征性的存在，一個整體的隱喻。

導演以此來表達“井岡山精神是飽含時代價值、教育價值、思想價值的，對國家、社會的發(fā)展以及個人的成長都起著引導作用”[5]?！都t色戀歌》的創(chuàng)新在于突破了以往革命精神不能通過愛情表達而只能通過戰(zhàn)爭的英雄塑造直接傳達革命思想的模式；愛情重新成為革命精神的載體。而且愛情因素的插入，使得革命歷史題材的電影充滿情感的溫度、充滿人情味。井岡山精神更具生命力與感染力，展現(xiàn)出井岡山精神的當代價值。

二、人物形象的立體化

革命精神的宣揚可借助藝術的形式來完成。1993 年由李新導演拍攝的電影《井岡山》，就將革命精神通過人物形象的藝術刻畫淋漓盡致地表達出來。影片成功地突破了以往藝術創(chuàng)作原則的限制，使得領袖人物開始走下神壇，富有普通人的真情實感，更佳貼近大眾的審美接受中?！叭宋镩_始從‘扁平化’走向‘立體化’，因為現(xiàn)實生活中人不可能只有階級性的一面，還應該有一些共同人性、人情?！盵6]比如有對美好事情的喜愛、向往，也有對惡劣行為的厭惡等等。電影《井岡山》中毛澤東領袖人物的塑造不再是完美無缺的性格，導演“以平民的視角塑造傳奇人物，即偉人也是人”[4]（253）。他在具有偉人的光輝形象同時，也開始流露出普通人的真情實感。由于身處遙遠偏僻的井岡山中，無法獲得新聞報紙的毛澤東同志，在面對女同志告之他為其準備了泥鰍和田螺之后，帶著不開心的情緒說道：“沒有胃口，吃的再好光長肉也沒有用，眼睛都瞎了?！迸静唤鉃槠涿珴蓶|為何說自己眼睛看不見，便詢問老班長，老班長說道：“這是他的老毛病了，五天不看報紙就發(fā)脾氣，十天不看報紙就罵人?！边@一細小的刻畫，使得人物富有了普通人的真實感情，毛澤東不再是無可挑剔的性格。面對同志準備的美食，毛澤東卻因為自己無法取得報紙閱讀新聞而失去胃口，開始變得煩躁、不滿，將這種負面情緒展于表面。導演展現(xiàn)毛澤東同志性格上的缺點這一環(huán)節(jié)設計，可謂是恰當好處的。這一設計使得毛澤東這位偉人形象更加真實可靠，更加貼近大眾的生活，同時也使得影片的中心情感更加集中。通過這一情節(jié)的設計，一方面使得人物更加多面化，真實化；另一方面也展現(xiàn)出毛澤東同志對于國家、對于革命的盡心盡力，他害怕因為沒有看到新聞，而錯失一些重要消息，耽誤革命進程。這一情節(jié)的設置，讓觀眾細膩地看到了毛澤東同志心系百姓、心系國家安危，對于他來說，國家的安定與人民的幸福大于一切，彰顯了為理想而奮斗的井岡山精神。觀眾從中感受到“井岡山軍民們同舟共濟、同甘共苦、不懈奮斗、頑強抗爭，最終渡過了種種難關，迎來革命勝利的曙光”[7]。

影片中同樣的塑造方式不止這一處，子珍同志為送文稿來到毛澤東房間時，說道：“這么亂，大英雄不清理自己的房間，怎么治理天下？”毛澤東同志回答到：“大英雄忙著治理天下，沒有時間打理自己的房間?！睂а輿]有將毛澤東同志刻畫為事業(yè)和生活上都無欠缺的人物，毛澤東同志在生活上由于治理天下過于繁忙，沒有空閑時間整理自己的生活空間，這處細節(jié)的安排，是符合人們生活真實情況的；每個人的能力都有限，并不是偉人就是完美無缺的，偉人由于在時間上大量的投入到國家政治之中，自然而然也就會忽視到生活中的一些細小情況。真實的細節(jié)設計使得影片具有強烈的生命力和感染力，能深入地觸碰到觀眾的內(nèi)心情感，使得偉人的精神世界和普通觀眾發(fā)生共鳴，增強影片的藝術感染力。一方面，毛澤東的形象開始走下完美無缺的類型化形象，觀眾開始全面的了解到毛澤東同志的真實性格；此外，再一次讓觀眾感受到了，偉人在創(chuàng)業(yè)過程中的不易，孕育井岡山精神的艱難；毛澤東同志將自己的大把時間奉獻于國家，為了民族的勝利、人民的解放而舍棄自己，“高、大、全”的藝術形象被真實細膩的人物形象所代替。

電影《井岡山》對于井岡山精神的弘揚，不僅在內(nèi)容上不斷創(chuàng)新，與此同時在藝術形式上也相應發(fā)展。毛澤東性格的刻畫從多角度展開，有作為偉人英勇無畏、足智多謀的一面；也有作為普通人，生活化的一面。井岡山精神蘊藏在偉人形象的藝術化創(chuàng)造之中，以人物來傳遞精神，震撼人心。

三、藝術手法的新穎化

電影《井岡山》在藝術手法上順應電影語言革新的時代風潮，追求視聽語言的完美運用，取得了極富沖擊力的視聽效果。影片在視聽語言的運用上追求詩意境界，使得本片充滿了革命的浪漫主義精神?！霸娨鈦碜愿锩膹娏壹で椋椭袊鴤鹘y(tǒng)美學的熟練掌握，二者的結(jié)合成就了影片的藝術創(chuàng)新?！盵8]當毛委員得知自己被開除黨籍的錯誤信息時，內(nèi)心是難過又氣憤；影片借助夜晚明月的空鏡頭，蒙太奇的自然連接，與此同時配上悠揚舒緩的小提琴，這些視聽語言的結(jié)合，營造出一種獨特的意境之美。毛委員第一時間擔心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在為中國的前途擔憂，他從未停歇，一直在為中國的出路尋找答案；他害怕因為失去黨員身份而無法參與到國家的建設中。詩一般的環(huán)境氛圍將毛澤東內(nèi)心的迷茫與擔憂更加強烈地沖擊觀眾的心靈，感受到毛澤東信念的堅定、英勇無畏的精神。電影的藝術形式在不斷地創(chuàng)新，但井岡山精神的意義與價值從未改變，重新分析電影《井岡山》不難發(fā)現(xiàn)，這部電影在傳遞井岡山精神的藝術手法上獨具匠心，適應觀眾的審美需求，為傳遞井岡山精神的凝聚力與感染力提供了良好的途徑。

紅色通常象征著對事物充滿熱情、激情，代表著人物形象的情緒高昂；賀子珍同志身著紅色，不僅僅暗示著她對于革命的熱情，把百姓的安居與幸福置于心中首位，不惜參加到艱苦的戰(zhàn)斗事業(yè)中，成為井岡山地區(qū)第一個女黨員，充滿了執(zhí)著于理想的革命精神；同時也為她與毛澤東日后的情感埋下了伏筆，紅色的衣服間接地為觀眾傳遞了她內(nèi)心的情感，她敬佩毛澤東的才華與勇敢，被毛澤東的優(yōu)秀品格以及超出常人的膽量所深深吸引，并于此產(chǎn)生了愛慕之情。紅色的運用完美地襯托了賀子珍同志的內(nèi)心情感，將人物展現(xiàn)得栩栩如生。

2011 年拍攝的《紅色戀歌》在藝術手法上新穎化、貼近觀眾的審美認知。整部電影以紅歌為鏈條，通過主人公參與當?shù)氐母枨荣惙从沉恕熬畬骄竦膬?nèi)核——堅定信念、艱苦奮斗”[9]?！都t色戀歌》中大量貫穿著歌曲，一方面讓觀眾了解到紅歌賽是井岡山地區(qū)獨特的文化活動，另一方面將紅色歌曲與通俗歌曲融合，通過紅色歌曲的傳播，賦予了歷史事件更加鮮艷的色彩，歌手們用自己美妙的嗓音傳唱著井岡山精神?！霸诰畬礁锩陂g，就流傳著一首歌謠‘紅米飯、南瓜湯、秋茄子、味好香、餐餐吃的精光’，以傳達部隊與百姓之間相親相愛，軍民一家、魚水深情?！盵10]這首歌曲在《紅色戀歌》中經(jīng)過現(xiàn)代化的處理，借助唱歌比賽再一次出現(xiàn)于熒幕上。這首歌曲的傳唱，將紅軍們在抗戰(zhàn)時期，即使面臨著無數(shù)艱難險阻，但為了心中的信念，不斷的適應自然、征服自然，自強不息、不屈不撓的精神環(huán)繞于音符之中。“《紅軍哥哥你慢慢走》也是一首在革命老區(qū)被傳唱幾十年的經(jīng)典民歌，這首歌詞是于1927 年由井岡山紅軍宣傳隊的江治華搜集并整理?！盵11]《紅色戀歌》中也同樣再次出現(xiàn)，歌詞中唱出了井岡山妹子朝朝暮暮空守閨房的痛楚，以及那代年輕人青澀、純真又悲壯的愛情。紅軍阿哥們?yōu)榱藝摇榱嗣褡?、為了人民的幸福，義無反顧地選擇放棄自身利益謀大家幸福，舍小家為大家的精神、堅定不移的革命信念、艱苦奮斗的長征精神在歌聲中傳遞萬家萬戶?！都t色戀歌》在藝術手法上可謂是獨特創(chuàng)新，整部影片借助歌唱比賽活動，展現(xiàn)了主人公對于理想的執(zhí)著追求，不忘初心?！都t色戀歌》通過以小見大的方式，借助主人公的個人精神來表達井岡山革命精神；可以說，主人公的個人精神是時代精神的縮影；影片中所反映的主題精神與習近平總書記所提倡的井岡山精神相適應——“堅定執(zhí)著追理想、實事求是闖新路、艱苦奮斗攻難關、依靠群眾求勝利”[12]。除此之外，《紅色戀歌》在敘述故事的同時，通過大量的遠景將井岡山的風光盡收眼底，展現(xiàn)井岡山風景的壯麗，觀眾不禁為這片孕育了井岡山精神的土地而贊嘆，創(chuàng)造出一種獨特濃郁的意境美，深深地吸引了觀眾的眼球。

結(jié) 語

井岡山精神作為革命精神之源，在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中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習近平總書記三上井岡山，大力弘揚跨越時空的井岡山精神，高度重視井岡山精神。以習近平總書記所提倡的井岡山精神內(nèi)容為依托，重新審視1993 年拍攝的電影《井岡山》與2011 年拍攝的電影《紅色戀歌》，有著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影片創(chuàng)作中的很多寶貴經(jīng)驗依然值得我們?nèi)ネ诰蚺c借鑒。這兩部電影將藝術性與歷史性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將井岡山精神生動形象地傳遞給觀眾，為弘揚井岡山精神的時代價值與社會價值發(fā)揮了重要作用，深深地感染了觀眾，讓觀眾銘記于心。近幾年井岡山題材電視劇非常多，但是電影依然寥若晨星，此一現(xiàn)象跟創(chuàng)新思路沒有完全放開，藝術目標不太明確有直接關系，也跟革命題材電影的市場化程度有關。我們迫切需要一部更具史詩性的大電影來進一步弘揚井岡山精神。電影藝術與井岡山精神共同發(fā)展，讓井岡山精神放射出新的時代光芒，永葆生命力，星火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