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芬芬
摘 要:阿貝爾·加繆是一位具有哲學思想而卻并不愿意以哲學家身份自居的作家,雖然他在早期創(chuàng)作的《西西弗神話》之中提出的荒誕理論很具有哲學思想價值,但是卻因為作者本人的關系,并沒有給予他的荒誕理論以一個完整的哲學體系。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才使得《西西弗神話》這部作品擺脫了哲學論著枯燥和嚴謹?shù)男问剑纬闪艘环N更新、更能打動人心的詮釋思想的道路。這部作品通過文學形象的描繪,逐步上升為邏輯思辨的哲學境界,以“荒誕”的全新界定為核心,引領人類去認識和應對與人類生存意義并重的“荒誕”問題。
關鍵詞:《西西弗神話》;荒誕意識;應對;反抗
中圖分類號:I565.07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3866(2020)18-0108-02
《西西弗神話》是阿貝爾·加繆早期荒誕哲學思想體系的核心,在這部作品之前的《局外人》和《卡里古拉》與《西西弗神話》并稱為阿貝爾·加繆早期荒誕哲學思想的三部曲。其中《局外人》和《卡里古拉》被認為是加繆對于其荒誕哲學思想所進行的形象描述和呈現(xiàn),而《西西弗神話》則是加繆對于其荒誕思想所進行的詳盡陳述與清晰闡釋?!段魑鞲ド裨挕房此剖窃诖笃奶接懟恼Q觀和荒誕哲學思想體系,實則作者是在用一種欲揚先抑的手法,為其后期“反抗荒誕”的思想進行鋪墊。正如加繆本人所說的那樣,“荒誕是每一個生活在精神極度匱乏年代之中的人們都有可能面臨的問題,而我需要思考的是如何讓人們去應對和反抗?!倍舱怯捎诎⒇悹枴ぜ涌姷倪@種積極意義上的思考,才使得他的荒誕思想多了一層偉大的光輝。
一、《西西弗神話》的創(chuàng)作背景和目的
時代會強迫每一個人去思考,痛苦會讓置身于其中的每一個人去掙扎。在戰(zhàn)爭陰云籠罩之下的20世紀40年代,非常具有哲學思想的阿貝爾·加繆在親身經(jīng)歷了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痛苦之后,開始用他的思想去探尋人類的未來。當時的歐洲正處于被戰(zhàn)火蹂躪之后的滿目瘡痍之中,兩次戰(zhàn)爭讓歐洲人民失去了太多太多,得到的卻太少太少,一種“荒誕”的情緒霎時間彌漫了整個歐洲。當時歐洲的人們都在思考著,究竟是人類的行為太過于荒謬還是世界對于人類的荒謬給予了過分的容忍。就如同加繆在《西西弗神話》中寫的那樣,“荒誕產(chǎn)生于人的呼喚和世界的不合理沉默之間的對抗”。在加繆看來,荒誕的產(chǎn)生不完全在于人類的自大和自私,同樣也在于世界殘忍的沉默。深邃的思想和如詩人一般敏感的心靈讓加繆無法忍受當時真實存在于他的生活里的荒誕的人生處境和荒誕的人生體驗。為此他提出了“自殺”,用以判斷人的生活是否值得經(jīng)歷,這也是很多人認為《西西弗神話》這部作品略顯悲觀,并且被認為是將荒誕作為結論而探討的原因。實則加繆完全是在用主人公西西弗的慘痛經(jīng)歷和他頑強生活著的勇氣來肯定他是一個反抗荒誕的英雄,以此來鼓勵人們去做一個可以勇敢面對荒誕,勇敢承擔生活的痛苦,敢于讓自己內心變得充實而幸福的人。
二、荒誕是人類必然性的走向
荒誕在加繆看來并不像是疾病一樣,雖然伴隨并威脅著人類,但是卻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會經(jīng)歷的,而荒誕則是每一個人都會經(jīng)歷的。如《西西弗神話》中所說“諸種背景崩潰了……,‘為什么的問題便被提出來,一切便就從這帶點驚奇的厭倦味道開始了……”。這里所說的“開始了”,便是指荒誕的開始,也就是人開始遇到荒誕。對加繆影響很深的消遣理論的提出者帕斯卡爾曾說過“人類在欲望的激發(fā)下為了所謂的榮耀、財富和刺激竟然不顧自己的長遠利益,并且逃避對生命之脆弱以及死亡之臨近的思考。”消遣理論認為人是生活在一定的自然背景或者是社會背景之下的,也是在這些背景之下以扮演的方式而活著。
對于加繆而言,一旦這些足以欺騙人們終生的背景、身份、目的等等崩潰了,那么荒誕便降臨了,而這其實也證明了,所有人其實都是活在荒誕之中,哪怕他認為他的生命是充滿了意義的。于當代人而言,忙碌的生活只讓人們覺得疲累,卻沒有人認為充實。多種身份和背景包裹著人們,讓人們越來越難以發(fā)現(xiàn)自己生活的意義。當人們的身體不再能夠適應越來越多的角色和越來越快的背景轉換的時候,一切曾經(jīng)信以為真的假象便開始崩塌,失落伴隨著疑惑逐漸占據(jù)了人的心靈,人開始意識到曾經(jīng)對于幻覺的相信是多么的荒誕。
三、荒誕的必然性決定了反抗的必然性
《西西弗神話》對于荒誕進行了很詳細的闡釋,但是加繆卻并不是悲觀地在渲染,而是在主觀地歌頌。就像是生命終將面對死亡,而我們卻依然堅強的走完人生一樣。加繆對于荒誕的闡釋是為了告訴人們反抗的意義,因為只有反抗才能讓人在面對著這個荒誕的世界的時候不變成命運的隨從。
西西弗反抗諸神而接受懲罰,他在地獄之中所受之苦足以摧毀任何一個人的心志。周而復始的懲罰般的推石上山而又無功而返讓西西弗一次次的看到了自己努力的付之東流。然而西西弗卻又無比摯愛著人間萬象,每當他回憶至此便油然而生一種希望。但是一次次的失敗讓他油然而生的希望多了一些痛苦和憂傷,最終,成功的希望變成了最為痛苦的折磨。然而也讓西西弗明白了,全無意義的努力其實才是他人生真正的意義。加繆在此時對西西弗的心理做了很詳細的描述,西西弗不再選擇抱有哪怕一點點的希望,因為他知道,那并無意義。然而這種不抱希望卻并不是消極的,但是也不是積極的,更準確的理解可以認為是一種謹慎的選擇,對于加諸于己身的苦難的承認其實便是對于命運的蔑視,便是對于諸神的懲罰的笑傲,雖然痛苦著,但是西西弗卻勝利著。
四、對于“自殺”的否定
加繆認為逃避荒誕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生理意義上的自殺,而另一種則是哲學意義上的自殺。加繆認為生理上的自殺是一種與荒誕同歸于盡的方式,然而卻并不是解決和反抗荒誕的方式。當人們意識到荒誕的那一刻,雖然生命失去了意義,但卻并不代表著他不應該活下去。相反,人應當憑借著對于生命的依戀而選擇勇敢的戰(zhàn)勝因為荒誕而產(chǎn)生的一切苦難。像西西弗那樣,生命充滿了毫無意義的努力,卻依舊堅強的忍受著苦難。加繆通過西西弗人物形象的描述正是希望人們能夠以反抗的精神來承認荒誕并堅強的與荒誕共存和抗爭。而哲學意義上的自殺也不是加繆所提倡的。因為加繆認為生活的本身就是極端荒謬的,如其所言“人只是在有限的天地、有限的時間內生存。天空之外再無他物,生命之后再無生命”,從這一點上而言,哲學意義上思考的人的生的意義本身便是不存在的。那么生活在荒謬之中,便被荒謬支配著和控制著的人類的意義便也是不存在的。而如果從這個角度而言的話,人類的存在便是一個悖論。但是事實上,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有意義的,即便他一直生活在荒誕之中,哲學意義上的自殺是根本不可能實現(xiàn)的。加繆通過西西弗形象的描繪,其實就是想要否定任何意義上的自殺,否定自殺是應對荒誕的唯一方式。
五、結語
當代社會物質豐裕的同時也讓越來越多的人感覺到了精神的空虛,值此背景之下再次回顧《西西弗神話》中提到的荒誕問題,愈發(fā)覺得意義非凡。正如加繆提出的那樣,荒誕存在于每個人的心中,而對于荒誕的反抗,才是人真正活著的意義。在絕望之中找尋希望,也許正是當代人所應當極力思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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