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再點校應(yīng)遵循的標(biāo)準(zhǔn)續(xù)論

摘 ?要：古籍再點校是指在條件具備的情況下對已有古籍點校本的再次（重新）點校，目的是對原點校本在標(biāo)點、校勘兩方面存在的錯誤與缺漏進行訂補，所謂“後出轉(zhuǎn)精”。古籍再點校應(yīng)遵循的標(biāo)準(zhǔn)值得重視，對原點校本錯誤與缺漏的認(rèn)定必須列出理據(jù)，避免以不誤爲(wèi)誤。針對俞樾《茶香室叢鈔》中華書局點校本，本文從甄別採納?？背晒?、糾正底本錯訛、補出底本缺漏、訂正排印錯訛及點校者妄改、完善點校本引號、改正斷句錯誤等六方面做具體闡述，以供古籍整理者、讀者檢驗。

關(guān)鍵詞：古籍點校;俞樾;茶香室叢鈔

中圖分類號：H022 ????? 文獻標(biāo)識碼：A ???????? 文章編號：1003-1332（2020）05-0070-08

點校，是當(dāng)代通常採用的古籍整理形式，也是古籍整理諸種形式中最基本最切合實用的一種整理形式?！包c”即標(biāo)點，“?！奔葱？?。經(jīng)過標(biāo)點和?？钡男掳婀偶韴D書，稱爲(wèi)“點校本”[1]116。限於時間、條件與點校者知識結(jié)構(gòu)，古籍點校是一項遺憾的工作，總是會或多或少地存在某些問題，無可厚非。古籍再點校就是指在條件具備的情況下對已有古籍點校本的再次（重新）點校。再點校目的是對原點校本在標(biāo)點、校勘兩方面存在的錯誤與缺漏進行訂補，所謂“後出轉(zhuǎn)精”。

基於這一理念，我們在中華書局點校本[2]的基礎(chǔ)上重新點?！恫柘闶覅测n》[3]，並發(fā)表《古籍再點校應(yīng)遵循的標(biāo)準(zhǔn)——以俞樾〈茶香室叢鈔〉爲(wèi)例》一文[4]。然而對原點校本錯誤與缺漏的認(rèn)定，不可一相情願，必須列出理據(jù)，接受讀者鑒定，才能避免以不誤爲(wèi)誤。曾見《茶香室叢鈔》點校本，有時妄改，例如《茶香室續(xù)鈔》卷十《明殿試卷十三幅》：

國朝趙吉士《寄園寄所寄》引《堯山堂外記》云：“羅倫字彝正，號一峯。既中會試，於禮部頒卷時，自言久於場屋，有志廷對，願增紙以畢所欲陳。禮部官壯其志，許之，謄真遂有三十幅?！悄炅_遂大魁。至次科會試，亦有欲比羅例者。禮部官以爲(wèi)有意希望，不從，故至今惟以十三幅爲(wèi)式。”

羅倫是明成化二年狀元。“明殿試卷”的規(guī)格（式）是“十三幅”，而羅倫“願增紙以畢所欲陳”，於是“謄真（用楷書謄寫）遂有三十幅”。某點校本不明文意，不顧底本與《寄園寄所寄》卷六均作“三十幅”（中華本688—689頁不誤）， ?根據(jù)篇題“明殿試卷十三幅”與下文“故至今惟以十三幅爲(wèi)式”，居然將“謄真遂有三十幅”之“三十”改作“十三”（第21冊第643頁）。頗有後出轉(zhuǎn)劣之嫌。

鑒於《茶香室叢鈔》共106卷、近140萬字，直接引書超過970種，原點校本錯誤與缺漏當(dāng)然不會少。限於篇幅，本文從甄別採納?？背晒?、糾正底本錯訛、補出底本缺漏、訂正排印錯訛及點校者妄改、完善點校本引號、改正斷句錯誤等六方面闡述訂正的一部分例證，以供古籍整理者、讀者檢驗。

一、甄別採納?？背晒?/p>

俞樾門生蔡啟盛所作《〈春在堂全書〉校勘記》一卷，對《茶香室叢鈔》校勘約150處。俞樾對蔡啟盛《?？庇洝泛苤匾?，“刻附《全書》之後，非但正余書之誤，亦以酬其厚意也”[5]704。這個《?？庇洝罚腥A點校本沒有理會，其實值得採納的尚有不少，例如：

364頁：宋魯應(yīng)龍《閑窗括異志》曰：上舍伯祖巽舊葬惹山，後忽卜兆於丁村，遂遷葬焉。其中紫藤幡固棺上，或云穴有紫藤，此吉徵也。

按：“幡”是旗幟，《?？庇洝犯臓?wèi)“蟠”（屈曲，環(huán)繞，盤伏），與《閑窗括異志》合。

410頁：國朝蕭曇《經(jīng)史管窺》云：皇甫謚《高士傳》……。

按：“謚”，蔡啟盛《?？庇洝犯臓?wèi)“謐”?；矢χk（215—282），字士安，安、謐義近。

631頁：《玉篇·言部》，喏，人者切，又如酌切，敬言。

按：“言部”，《?？庇洝犯臓?wèi)“口部”，與《玉篇》合。

766頁：宋洪邁《容齋四筆》云：始驗“側(cè)定政宗”，當(dāng)是“側(cè)足致泉”，四字皆誤也。

按：“側(cè)定政宗”與“側(cè)足致泉”第一字相同，並非“四字皆誤”。“側(cè)足致泉”，《?？庇洝犯臓?wèi)“廁足致泉”，與《容齋四筆》卷二《抄傳文書之誤》合。

806頁：宋黃休復(fù)《益州名畫録》云……蜀主命翰林學(xué)士、禮部侍郎歐陽炯次第讚之，令翰林徐詔、黃居寶八分書題之。

按：“令翰林徐詔、黃居寶八分書題之”之“徐詔”從底本訛，《?？庇洝犯臓?wèi)“待詔”，與宋黃休復(fù)《益州名畫録》卷上《張素卿》合?！包S居寶”是翰林待詔。

890頁：宋周密《浩然齋雅談》云：放翁詠長安富庶，有云：“紅桑琵琶金鏤花，百六十絃彈法曲?！鄙w四十面琵琶也。又云：宣和間，教坊大使袁祹應(yīng)制詩云：“金瓶芍藥三千朵，玉軸琵琶四百絃?！笨芍^盛矣。按四百絃則是四十面也。

按：“百六十絃”是“四十面琵琶”，以此類推，那麼“四百絃”應(yīng)該是“一百面”，而不是“四十面”，所以《?？庇洝犯摹八陌俳L則是四十面”之“四十”爲(wèi)“一百”。“一百面”是依據(jù)“四十面琵琶”=“百六十絃”計算的正確結(jié)果。

二、糾正底本錯訛

中華本以《春在堂全書》本作爲(wèi)底本。由於記憶或轉(zhuǎn)寫差錯，底本有錯誤，再點校時應(yīng)當(dāng)訂正並出校，例如：

374頁：國朝劉廷璣《在園雜志》云：……及曹孟德追念中郎，命曹彬以兵臨塞外，脅贖而歸旁人。銅雀大宴，彌衡擊鼓，仍以文姬原配團圓。

按：“曹彬”，曹操之弟?！对趫@雜志》卷三《前後琵琶》底本作“曹彰”（曹操之子）?！芭匀恕钡妆咀鳌芭匀搿保c《在園雜志》卷三《前後琵琶》合，屬下句“旁入銅雀大宴”。

464頁：國朝朱象賢《聞見偶録》云：……隱其齒而吻張，崩其角而顛兀，頂髮形委委，卷兩膊。

按：“頂髮形委委，卷兩膊”，《聞見偶録》原作“頂髮雲(yún)委，垂卷兩膊”，“雲(yún)委”指如雲(yún)之委積，極言其多;“兩膊”指兩肩和胳臂。

575頁：《明史》太祖十六女寧國公主下嫁梅殷成，字伯殷，汝南侯思祖從子也。

按：“梅殷成”，《明史·寧國公主傳》作“梅殷”：“寧國公主，孝慈皇后生。洪武十一年下嫁梅殷。殷字伯殷，汝南侯思祖從子也?！?/p>

613頁：李漢《昌黎先生集序》亦止稱門人，文云先生歿，門人隴西李漢辱知最後且親。

按：“後”，《四部叢刊》本《昌黎先生集》卷首、《唐文粹》卷九二《全唐文》卷七四四均作“厚”。俞樾《九九銷夏録》卷十二《書門人不書女壻》亦引作“厚”。

905頁：國朝劉書年《説經(jīng)殘稿》云……又《莊子·寓言》，陽子車南之沛，至於梁，其家公執(zhí)席，妻執(zhí)巾櫛，舍者遜席，煬者遜竈。

按：“陽子車”，劉書年《劉貴陽説經(jīng)殘稿·室中有竈說》原作“陽子居”，與《莊子》合。俞樾《俞樓襍纂》卷二十九《〈莊子〉人名考》“陽子居”引《釋文》：“陽子居，姓陽，名戎，字子居?！?/p>

1000頁：唐道士徐靈府《天臺記》云：按《仙經(jīng)》云此山有石橋，一所見，二所不知其處。又云多散仙人，遇得橋卽與相見。以此言之，卽虛仙之橋也，非今常人見者。

按：“虛仙之橋”之“虛”疑涉上下文而誤，《天臺山記》古逸叢書本作“靈”。

1180頁：宋洪皓《松漠紀(jì)聞》云：試闈用四柱揭綵其上，目曰“至公樓”，主人登之以觀試，此至公堂之權(quán)輿也。

按：“主人”，《松漠紀(jì)聞》原作“主文”?！爸魑摹?、“至公”都指主考官。

1502頁：然巢湖自當(dāng)以古巢伯之國得名?！渡袝屛摹?，巢伯之巢，仕交、友徐、呂交反，不知後世何以讀作祖了切也。

按：“巢伯”之“巢”讀音有仕交反、呂交反，絕不可能有“友徐反”?！坝研臁敝坝选保渡袝屛摹纷鳌胺础盵6]104，形近致訛，當(dāng)屬上句;“徐”當(dāng)屬下句：“巢伯”之“巢”仕交反，徐呂交反?！靶臁奔础恫柘闶宜拟n》卷十四《宿字音》所說“徐仙民”。

1917—1918頁：國朝褚人獲《堅瓠集》云：……其人言洪武十七年、正統(tǒng)九年、弘治十七年，三開花矣。今當(dāng)嘉靖四十五年，再花，信書中所載不誣，惜不記所睹者何書?！卑矗鸿F樹卽紅豆樹，我郡東禪寺有之。天啟甲子開否無從考，康熙二十六年甲子其花盛開，結(jié)實纍纍。

按：“四十五年”之“五”、“二十六年”之“六”，褚人獲《堅瓠壬集》卷一《鐵樹開花》均作“三”。嘉靖四十三年、康熙二十三年與上文洪武十七年、正統(tǒng)九年、弘治十七年均爲(wèi)甲子。

三、補出底本缺漏

由於條件所限，《春在堂全書》本所引原書有的版本不佳，字有缺漏，再點校時應(yīng)當(dāng)完善並出校，例如：

555—556頁：《聽雨紀(jì)談》又云：……四十五代孫寧，曾見一書於嶧山道人曰公孫子，內(nèi)有《仲子問□篇》。

按：缺字《叢書集成初編》本《聽雨紀(jì)談·孟子》 作“一”：“內(nèi)有《仲子問》一篇?！?/p>

1667頁：唐封演《封氏聞見記》云：……開元中有唐頻上《啟典》一百三十卷，穆元林上《洪範(fàn)外傳》□卷。

按：缺字《封氏聞見記》卷三作“上”，《封氏聞見記校注》據(jù)《新唐書·藝文志》改作“十” [7]19-20。

1688頁：元吳師道《敬鄉(xiāng)録》載……予友黃槐卿，有膽畧之士也。當(dāng)秦氏□□二字誤不可讀。磨牙以擇忠肉義骨之際，獨不爲(wèi)威惕，成長短句以摩其須。

按：據(jù)適園叢書本《敬鄉(xiāng)録》卷十，缺字作“側(cè)目”，“擇”作“臠”。

1806頁：明曹安《讕言長語》云：神有不可曉者，□有秦檜祠。

按：據(jù)《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讕言長語》，缺字作“杭”，“可曉”作“當(dāng)祭”。

有的缺字是所引書原缺，再點?？蓳?jù)相關(guān)研究成果出校勘記：

563頁：唐韋述《兩京新記》云：懷德坊有富商鄭鳳熾宅。鳳熾肩高背曲，有似駱駝，時人號爲(wèi)鄭駱駝。其家巨富，嘗謁見高祖，請市終南山，山中每樹□絹一匹，自云“山樹雖盡，而臣絹未竭”。

按：“請市終南山，山中每樹□絹一匹”，《太平廣記》卷四九五《鄒鳳熾》引《兩京記》作“請市終南山中樹，估絹一匹”，岑仲勉《〈兩京新記〉卷三殘卷復(fù)原》認(rèn)爲(wèi)“詞義不足，當(dāng)有奪文，但可據(jù)彼以補空格之‘估字也”[8]574。

1290頁：唐李諲《妬神頌序》曰：“……誓將畢命，肯顧微軀，儀形飄殞於□煙，名跡庶幾於不朽?！?/p>

按：《全唐文》卷四〇八李湮《妬神頌並序》此字原缺。據(jù)李銘魁主編《平定碑刻文選》，《妬神頌並序》系唐代大歷十三年所立，原在娘子關(guān)妒女祠，民國初年移太原傅公祠，今存山西省博物館二部碑廊。碑高1.05公尺，寬0.60公尺。缺字此碑作“沒”[9]147-150。

四、訂正排印錯訛及點校者妄改

中華點校本排印錯訛數(shù)十處，應(yīng)予改正，例如：

356頁：塊，苦由反。蜀人呼老弱爲(wèi)波，墳冢爲(wèi)塊。

按：“由”，底本作“凷”。

527頁：余嘗食之，見滿盛一楪，其色則紅，或云和以西瓜汁也;其氣炯炯然，疑若甚熱者，少嘗之則其涼沁齒，蓋所見非熱氣，乃寒氣也。

按：“炯炯”是明亮或光亮貌，形容氣體不恰切。底本作“烔烔”，是熱氣蒸騰貌。

738頁：明楊慎《升庵集》云：杜子美《何將軍山莊》詩“薰風(fēng)啜茗時”，今本作“春風(fēng)”，非。此詩十首，皆一時作，其曰“千章夏水清”，又曰“紅綻雨肥梅”，皆是夏景可證。

按：“千章夏水清”（“章”是計量大樹的量詞）之“水”底本作“木”，與《升庵集》卷五六《薰風(fēng)啜茗》、杜甫《陪鄭廣文游何將軍山林》十首之二合。

排印錯訛是校對疏失所致，不明文義不核檢而改，則或成妄改，例如：

353頁：《酉陽雜俎》……又云命過《戊辰録》，録如人間詞狀，首冠人生辰，次言姓名年紀(jì)，下注生月日，別行橫布六旬甲子，所有功過日下具之，無卽書無事。趙自窺其録，姓名、生辰日月一無差錯。過録者數(shù)盈億兆。按：此亦足見人間善惡冥中悉有紀(jì)録，但不知何以謂之《戊辰録》，豈冥中不以六甲爲(wèi)首，而以六戊爲(wèi)首乎？

按：“命過《戊辰録》”之“辰”，底本作“申”（《酉陽雜俎》前集卷二《玉格》《太平廣記》卷三八一《趙裴》引《酉陽雜俎》均作“戊申錄”）。點校者根據(jù)俞樾按語“但不知何以謂之《戊辰録》”擅改《酉陽雜俎》引文。宋洪邁《夷堅丙志》卷二《聶從志》：“端知天上《戊申錄》，記盡人間不平地?！彼卫畈g《樂善錄》卷六：“時冠履而坐者，方命吏呈押《戊申錄》。其錄首具人之姓字，及生年月日時;又降橫列六十甲子，其日有功或過，皆書其下?！薄掇o源》即以《酉陽雜俎》此條爲(wèi)書證立“戊申錄”詞條：“舊時指陰間記錄人在世上所行善惡的簿冊?！?/p>

413頁：梁任昉《述異記》云：成陽山中有神農(nóng)辨藥處，山上紫陽觀，世傳神農(nóng)於此辨百藥。

按：“辨藥處”，底本作“鞭藥處”，與《太平御覽》卷九八四引《述異記》合?！端焉裼洝肪硪唬骸吧褶r(nóng)以赭鞭鞭百草，盡知其平毒寒溫之性，臭味所主，以播百穀。”《漢語大詞典》收有“赭鞭”詞條：“相傳為神農(nóng)氏用以檢驗百草性味的赤色鞭子?！秉c校者只知“神農(nóng)辨藥”，不知神農(nóng)辨藥的工具“赭鞭”，妄改“鞭藥處”爲(wèi)“辨藥處”。

609頁：《孿生三十二子》：明沈德符《野獲編》云：先大父爲(wèi)上川南道時，有雅州醫(yī)官時姓者，家有三十二兒。問有姬妾，則云止結(jié)髮一人，凡十六乳而得此，無一夭折者。按：國朝褚人獲《堅瓠集》引《近事存疑》，載康熙中江南某府吏鄭某，十八歲娶妻，一年一胎，子皆雙生。年三十六歲，有子三十二人。合此兩事觀之，真可謂無獨必有偶也。國朝李佐賢《吾盧筆談》云：直隸地方，有三十二郎莊，忘其姓，但傳云某家同胞兄弟十六産，皆孿生，俱育。按：此又一事。

按：《堅瓠集》“年三十六歲，有子三十二人”之“三十二”，底本作“三十六”，與《堅瓠廣集》卷一《吏三十六子》合，數(shù)字清晰：“十八歲娶妻，一年一胎，子皆雙生。年三十六歲，有子三十六人”;《吾盧筆談》“有三十二郎莊”之“三十二”，底本與李佐賢《吾盧筆談》卷五《多男》均作“三十六”。“某家同胞兄弟十六産”，未必是“三十六郎莊”得名來源，故不能以“十六産”乘二得三十二來改。

739頁：國朝王夫之《薑齋詩話》云：孟浩然“氣蒸雲(yún)夢澤”，不知“雲(yún)土夢作乂”，“夢”本音“蒙”?！扒嚓柋茪q除”，不知“日月其除”，“除”本音“住”。按：《尚書音義》，夢，亡弄反，一音武仲反，蒙，莫公反。則“雲(yún)夢”句不得竟以爲(wèi)誤。

按：“蒙，莫公反” 底本作“徐莫公反”?！皦?，亡弄反，一音武仲反，徐莫公反”是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尚書音義上》對《尚書·禹貢》“雲(yún)土夢作乂”的注音，“徐”指徐邈，被注字是“夢”。點校者不知“徐”之所指，不核對《經(jīng)典釋文》，妄改作“蒙”，遷就上文《薑齋詩話》“夢本音蒙”。

五、完善點校本引號

《茶香室叢鈔》全書200餘萬字，引文超過八成。俞樾《〈春在堂全書〉錄要》說“叢鈔者，從諸家説部書中鈔撮而成”[5]689，也有俞樾的按語。中華本有時給引文加引號，以示區(qū)別於按語。然而這一便於閱讀理解的方式，限於上世紀(jì)八九十年代檢書條件，中華本未能完成，導(dǎo)致引文與按語混淆。例如：

234頁：《水經(jīng)注·汾水篇》引《喪服要記》設(shè)桂樹事而駁之，曰：“余按夫子尚非璠璵送葬，安能問桂樹爲(wèi)禮乎？”王肅此證近於誣矣，然則《喪服要記》之言，固不盡足據(jù)。

按：“王肅此證近於誣矣”仍爲(wèi)《水經(jīng)注·汾水》所駁[10]160，當(dāng)置於引號內(nèi)。

522頁：國朝程祖慶《吳郡金石目》云：“《龍興塔甎題記》，龍興二年九月圓日?！眻A日，月圓之日，猶言望日，見翻宋本司馬氏《書儀序》，後署“菊月圓月”。

按：如此標(biāo)點，“圓日，月圓之日”以下視爲(wèi)俞樾所說，其實仍出自《吳郡金石目》[11]16。

592頁：國朝王士禎《居易録》云：張伯雨《句曲外史集外詩》有《魏國趙夫人管君挽詩》，落句云：“千秋鄉(xiāng)中名不滅，墓有通兒書老銀?！弊宰ⅰ皻W陽率更子通自書母夫人銘”。夫人諱老銀。

按：“夫人諱老銀”不是俞樾按語，亦出自注，見《居易錄》卷一六。

616頁：明沈德符《野獲編》云：先大父從四川少參……近問之藩臬諸公，政府欵洽深談，呼公呼丈者多矣，不聞有大人之稱，是明時已以稱大人爲(wèi)重也。

按：《萬曆野獲編》止於“不聞有大人之稱”，此處標(biāo)逗號，則將俞樾按語“是明時已以稱大人爲(wèi)重也”當(dāng)作沈德符意見。

1262頁：宋周密《癸辛雜識》云：五岳惟華岳極峻，山有郭仙姑者，年二百六七十歲矣。曾事陳希夷，又常隨呂公遊於世。按宋李石《續(xù)博物志》云：陳摶在華山，或謗以與毛女往來，不謂又有此郭仙姑也。呂公未知何人，殆卽純陽邪？

按：《續(xù)博物志》引文止於“或謗以與毛女往來”（見中華本810頁），俞樾說“不謂又有此郭仙姑也”，針對上文《癸辛雜識》“山有郭仙姑者”而發(fā)。

1635頁：《漢書》張晏注云：“匡衡少時字鼎，長乃易字雉圭?！笔浪鶄骱馀c貢禹書，上言“衡敬報”，下言“匡鼎白”。顏師古以爲(wèi)張氏説穿鑿，後人見此傳，云“匡鼎來”，不曉其意，妄作衡書云鼎白爾。字以表德，豈人所自稱乎？

按：“世所傳衡與貢禹書，上言‘衡敬報，下言‘匡鼎白”亦爲(wèi)張晏注[12]3331，當(dāng)置於引號內(nèi)。

六、改正斷句錯誤

中華本斷句錯誤較多，大約超過200處。例如：

167頁：宋馬永卿《嬾真子》云：溫公私第，在縣宇之西北數(shù)十里，諸處牓額皆公染指。書字亦尺許大，如世所見“公生明”字。

按：“書”當(dāng)屬上“染指書”不可分割。223頁有“染指書”一則，引馬永卿《嬾真子》介紹“染指書”：“其法以第二指尖抵第一指頭，指頭微屈，染墨書之?！庇衢邪凑Z：“溫公能染指書，亦世所罕知者?！?/p>

176頁：淳祐十年，狀元嚴(yán)州方夢魁，賜名“逢辰”，右足跛，左目瞽。第四名川人楊潮、南省元泉州陳應(yīng)雷，皆瞽一目。

按：“省元”指宋代禮部試進士第一名。第四名川人姓名“楊潮南”，《南宋館閣續(xù)録》卷九《官聯(lián)三·正字》：“方逢辰字君錫，貫嚴(yán)陵，習(xí)賦，庚戌進士?！瓧畛献謺r輔，貫眉州，庚戌進士，治《春秋》?！薄案纭闭谴镜v十年。

212頁：明張岱《陶庵夢憶》云：大父至老手不釋卷，常恨《韻府羣玉》《五車韻瑞》寒儉可笑，乃博采羣書，用“淮南大小山”義，摘其事曰《大山》，摘其語曰《小山》，事語已詳本韻。而偶寄他韻下曰《他山》，膾炙人口者曰《殘山》，總名之曰《韻山》。

按：《大山》與《小山》《他山》《殘山》並列，“事語已詳本韻”下句號當(dāng)刪：“事語已詳本韻而偶寄他韻下曰《他山》”。

219頁：宋宋祁《景文集》有《乞禁便俗字疏》，云：“昔隋、唐詔敕，以爲(wèi)替，移之字後，因顔師古摘發(fā)其謬，始議改焉?！?/p>

按：“移之字後”不知所云?！疤嬉啤币辉~，《漢語大詞典》釋爲(wèi)“改變;移換”，不可分拆，“以爲(wèi)替移之字”一句?！搬帷碑?dāng)屬下句。

225頁：頤真鬼雖甚工，然其用意猥近，甚者作髯君，野溷一豪豬，即之，妹子持杖披襟驅(qū)趕。

按：“野溷”（在野外大小便）的施事是髯君（鍾馗），當(dāng)屬上句“髯君野溷”;“即之”的施事是“一豪豬”，當(dāng)屬上句“一豪豬即之”（一頭豪豬迫近髯君）。

260頁：宣德間，蘇州造促織盆，出陸墓、鄒莫二家，雕鏤人物極工巧。又有大秀、小秀所造者尤妙，鄒家二女名也。

按：“出陸墓、鄒莫二家”當(dāng)標(biāo)作“出陸墓鄒、莫二家”?！瓣懩埂敝戈懩规?zhèn)，位於蘇州齊門外5里許，因唐代陸贄墓葬於此，故名。王邁《古文標(biāo)點例析》：“陸墓訛爲(wèi)人名，甚奇，天壤間無人名‘墓也?！盵13]89

260頁：明張岱《夢憶》云：‘吳中絶技，陸子岡之治玉，鮑天成之治犀，周柱之治嵌鑲，趙良璧之治梳，朱碧山之治金銀馬勳，荷葉李之治扇，張寄修之治琴，范崑白主治三絃子，上下百年保無敵手。

按：“馬勳”當(dāng)屬下句，與“荷葉李”並列人名。清阮葵生《茶餘客話》卷二十《技藝名家》“李昭（一作荷葉李）、馬勳治扇”可證。

317頁：明郎瑛《七修類稿》云：……廬陵張光弼有《蓑衣仙》詩，詩有引云：“宋押衙何立，秦太師差往東南第一峯搆幹，恍惚一人引至陰司，見檜對岳事，令歸告夫人：“東窗事犯矣！”復(fù)命後卽棄官學(xué)道蛻骨。今蘇州玄妙觀蓑衣仙是也?！?/p>

按：俞樾引文與《堅瓠甲集》卷四《東窗事犯》引《七修類稿》相同?！巴懝恰碑?dāng)屬下句“蛻骨今蘇州玄妙觀”，《七修類稿》卷二三作“蛻骨今在蘇州玄妙觀，爲(wèi)蓑衣仙也”可證。

350頁：《一切經(jīng)音義》卷二十四云：閻摩或作閻摩羅，或言閻羅，亦作閻摩羅社，又言夜摩盧迦，皆是梵音。又云閻摩。此云雙羅社，言王兄及妹皆作地獄王，兄治男事，妹治女事，故曰雙王也。

按：“又云閻摩。此云雙羅社，言王”當(dāng)標(biāo)爲(wèi)“又云閻摩，此云雙;羅社，言王”，解釋“閻摩羅社”，對應(yīng)下文的“雙王”?！兑磺薪?jīng)音義》卷二十一“焰摩”條：“閻磨，此云雙。羅社，此云王?！盵14]432可證。

380頁：國朝許嗣茅《緒南筆談》，載葉忠節(jié)公映榴……後公大參，楚省兵變殉難。公初有妾某，小忤，指斥之，妾憤自繯。

按：“大參楚省”當(dāng)爲(wèi)一句，指葉映榴擔(dān)任湖廣糧儲道。據(jù)《清史稿》本傳，葉映榴“康熙二十四年授湖廣糧儲道”“二十七年攝布政使”，隨即兵變被挾持，自刎而死。“指”即（公之）意旨，“小忤指”當(dāng)爲(wèi)一句。例如《秦王飲酒》吳企明箋注集評引陳本禮《協(xié)律鉤玄》卷一：“所幸妻妾小忤旨，輒見殺?！?/p>

425頁：神樓之名，余聞之久矣，亦不得其旨，疑是‘黃九煙、‘將就園之比。

按：“黃九煙”並非與“將就園”並列的“神樓”，而是“將就園”主人，故引號當(dāng)刪。張潮《仙乩紀(jì)略小引》：“九煙先生著《將就園記》，初亦第遊戲筆墨耳，非真有所謂園也。”黃九煙（名周星）《仙乩紀(jì)略》《將就園記》都不過是“遊戲筆墨”，其“將就園”也是“空中樓閣、畫裏溪山”。

431頁：宋周密《武林舊事》：御教儀衛(wèi)，次第有酒鱉子。

按：“御教儀衛(wèi)次第”是《武林舊事》卷二中的篇名，不可分拆，當(dāng)置於書名號內(nèi)：《武林舊事·御教儀衛(wèi)次第》有“酒鱉子”。

654頁：國朝王夫之《識小録》云：京官可便服以見外吏，惟部郎及冗散接見巡撫、藩伯、憲長，資深望重者，必官服耳?；蚣贇w，或致仕，在途俱可以便服接品官、外吏，雖藩伯二品之尊，則以官服來者，必以官服接之，雖生儒服巾衫見者亦必然。

按：“外吏”（地方官）相對“京官”（在京師任職的官員）而言?！捌饭佟敝赣衅芳壍墓賳T，包括“外吏”。“或假歸，或致仕，在途俱可以便服接品官”的施事是“京官”，“雖藩伯二品之尊，則以官服來者，必以官服接之”的施事是“外吏”。這裡是說京官可便服以見外吏，而外吏卻不可便服：“外吏雖藩伯二品之尊，則以官服來者，必以官服接之”。

666頁：姓名之字僅大如指頂，其所語事卽書於左，不用副啓。今用副啓，聞起於世廟末年。書名字大，則近見今日。凡京朝官其字至大，與政府相等，此亦士風(fēng)之不古也。

按：“近”與“今日”均表時間，“近見”之“近”指過去不久到今日的一段時間，與“今日”矛盾?！敖袢铡碑?dāng)屬下，限定“凡京朝官”，顯示“士風(fēng)之不古”。

716頁：此必用《中庸索隱》行怪語，蓋古有此讀也。

按：“索隱行怪”出自《中庸》，謂求索隱暗之事而行怪迂之道。當(dāng)標(biāo)爲(wèi)：此必用《中庸》“索隱行怪”語。

721頁：尤西堂嘗作《論語詩説》者，謂其經(jīng)可以詩，爲(wèi)才人之能事。

按：此句《蠡勺編》卷三八作“尤西堂嘗作《論語詩》三十首”?！罢f者”當(dāng)屬下句“說者謂其經(jīng)可以詩”。

749頁：場屋定制，始自洪武甲子，所出《四書》題，或《論語》二道，《中庸》一道，而無《孟子》，亦有《中庸》二道者，人各一經(jīng)，兼經(jīng)者聽。洪武甲戌，會試第三人景清，刻《詩書》經(jīng)義是已，詔誥表內(nèi)科一道，兼作者聽。永樂辛卯，福建第一人林誌，刻誥及表是已。

按：“洪武甲戌會試第三人景清刻《詩書》經(jīng)義是已”是對“……人各一經(jīng)，兼經(jīng)者聽”的舉例，“兼經(jīng)者聽”下當(dāng)改爲(wèi)逗號，“《詩書》經(jīng)義是已”下當(dāng)改爲(wèi)句號或分號;“永樂辛卯福建第一人林誌刻誥及表是已”是對“詔誥表內(nèi)科一道，兼作者聽”的舉例，“兼作者聽”下當(dāng)改爲(wèi)逗號。

757頁：寅卯之寅本支韻，當(dāng)讀作移音而同寅，寅畏讀如銀，今讀寅卯之移爲(wèi)寅協(xié)之寅，非也。……所引杜周士樂伸《閏月定四時》詩

按：“寅卯”的“寅”“當(dāng)讀作移音”，而“同寅”（同僚）、“寅畏”（敬畏）的“寅”是“讀如銀”。故當(dāng)標(biāo)作“而‘同寅‘寅畏讀如銀”。又“杜周士”“樂伸”爲(wèi)兩人，當(dāng)頓開?！度圃姟肪砥甙拴栦浻兴麄z的《閏月定四時》同題詩。

758頁：國朝俞正燮《癸巳存稿》云：《嫏嬛記》三卷，署元伊世珍撰。相傳明常熟桑悅造“嫏嬛”二字，不可解，所造“嫏嬛福地”，事不涉女子，似當(dāng)從玉，謂琳瑯環(huán)之。

按：“署元伊世珍撰，相傳明常熟桑悅造”是說《嫏嬛記》三卷的署名者與實際作者，故應(yīng)在“桑悅造”下標(biāo)句號。

763頁：《法苑珠林》……《占相部》云：“如來常於胸前自然卍字，大人相者，乃往古世，蠲除穢濁不善行?！惫什恢艁肀居袇d字而佛胸像之邪？抑此字本出於佛胸也？

按：《法苑珠林》此句前後句是“如來之身頰車充滿猶如師子大人相者，乃往古世廣修淨(jìng)業(yè)修行備故”“如來支體具足成就大人相者，乃往古世施以無畏安慰人故”[15]323?？梢姟啊撸恕省笔且蚬涫?。“故”當(dāng)屬上句“如來常於胸前自然卍字大人相者，乃往古世蠲除穢濁不善行故”。“不知……邪？抑……也”是俞樾的選擇問句。

784頁：明張岱《西湖夢尋》云：十錦塘一名孫隄，在斷橋下，司禮太監(jiān)孫隆於萬曆十七年修築孫太監(jiān)生祠，背山面湖，頗極壯麗。

按：“司禮太監(jiān)孫隆於萬曆十七年修築”的不是他自己的“生祠”，而是“十錦塘”（“孫隄”）。《西湖夢尋》在“司禮太監(jiān)孫隆於萬曆十七年修築”後描述道：“堤闊二丈，遍植桃柳，一如蘇堤……?！倍氨成矫婧?，頗極壯麗”是對“孫太監(jiān)生祠”的形容，故“修築”下當(dāng)標(biāo)句號。

800頁：明沈德符《野獲編》云：往遊金陵，見靈谷寺住持，年甫弱冠，姿貌清粹，出考卷見示，則皆四股八比，與儒家無異，亦有新詞綺句。其題則出《金剛》、《楞嚴(yán)》諸經(jīng)。其入選者亦稱祠部郎，爲(wèi)座師。

按：此段出自《萬曆野獲編》卷二七《僧家考課》，“往遊金陵”上文是“兩京僧人俱屬祠部，每缺住持，則祠部郎中考其高下，以居首者塡補”，故“其入選者亦稱祠部郎爲(wèi)座師”?！盃?wèi)座師”前的逗號當(dāng)刪，否則被“祠部郎”考試入選的僧人就稱爲(wèi)“祠部郎”，做“座師”（舉人、進士尊稱主考官）。

831頁：《真宗紀(jì)》云：“咸平三年正月，契丹犯河間高陽關(guān)，都部署康保裔死之?！?/p>

按：“高陽關(guān)”當(dāng)屬下句，“高陽關(guān)都部署”是康保裔官職?！端问贰た当Ｒ醾鳌罚骸坝轴愀哧栮P(guān)副都部署……詔褒之，復(fù)爲(wèi)高陽關(guān)都部署?！?/p>

834頁：按世以門神爲(wèi)神荼、鬱壘之遺像，然神荼、鬱壘本《風(fēng)俗通義》云“除夕飾桃，人垂葦茭，畫虎於門”，則所畫者虎也，非人也。

按：“桃人”不可拆分，所引出自《風(fēng)俗通義》卷八《桃梗、葦茭、畫虎》，“桃人”即“桃梗”，用桃木刻制的木偶。

861頁：其下所云，又有平和大夫。階州團練使潘攸似平和大夫，班在和安大夫之下。

按：此段出自《容齋三筆》卷十六《醫(yī)職冗濫》，下文有云“隨龍醫(yī)官、平和大夫、階州團練使潘攸差判太醫(yī)局”。故此句當(dāng)標(biāo)點爲(wèi)：其下所云又有“平和大夫、階州團練使潘攸”，似“平和大夫”班在“和安大夫”之下?！鞍唷敝嘎毼坏却?。

874頁：按《廣韻》有瞞、緜、眄三音云。今人賭物相折謂之芇，今無此稱矣。

按：“今人賭物相折謂之芇”出自《廣韻》，故當(dāng)標(biāo)爲(wèi)：按《廣韻》有瞞、緜、眄三音，云：“今人賭物相折謂之芇?！苯駸o此稱矣。

998頁：《廣記》又引僧史略《漢法本傳》：西域十二月三十日乃中國正月之望，謂之大神農(nóng)變月。漢明帝令燒燈以表佛法大明。

按：“《廣記》”指宋陳元靚《歲時廣記》（卷十《大明燈》）?！吧仿浴笔撬未呱潓幩鴷?，“漢法本傳”是《僧史略》所引書。宋釋贊寧《大宋僧史略》卷下《上元放燈》：“案《漢法本內(nèi)傳》云：……。”可見“西域十二月三十日”以下是《僧史略》轉(zhuǎn)述《漢法本傳》。

1010頁：《後漢書·郡國志》注引鄭《志》曰：‘有小泰山公玉帶，曰岐伯令黃帝封泰山，卽此山也。

按：“公玉帶”爲(wèi)人名，當(dāng)屬下句“公玉帶曰岐伯令黃帝封泰山”?！稘h書·郊祀志下》：“上欲治明堂奉髙旁，未曉其制度。濟南人公玉帶上黃帝時明堂圖。”師古曰：“公玉姓也，帶名也。”

1469頁：《班史》有旬歲旬月。翟方進爲(wèi)丞相，司直旬月間，免兩司隸。

按：翟方進遷爲(wèi)“丞相司直”而不是“丞相” [12]3412，“丞相司直”是丞相府地位最高的僚屬[16]439。

1497頁：宋龔明之《中吳紀(jì)聞》云：干將墓在今匠門城東數(shù)里衛(wèi)月山?！兑蚬P録》云：匠門外干將墓，土人取作竈，無蟑蜋竈雞。

按：“衛(wèi)月山”非山名，是人名?；浹盘脜矔吨袇羌o(jì)聞》卷五《蛇化爲(wèi)劍》：“干將墓在今匠門城東數(shù)里，頃有人畊其旁，忽見青蛇上其足。其人遽以刀?之，上之半躍入草中，不復(fù)可尋。徐觀其餘，乃折劒也。至莫欲持歸，亦不復(fù)見。方子通有詩具載其事?！彪p行小字：“衞月山《因筆錄》云：匠門外干將墓，土人取作竈，無蟑蜋竈雞。”

1686頁：東雅堂本載此詩，“湜也困公安不自閑，窮年枉智思，掎摭糞壤汙穢，豈有臧”……乃反云：“近本增足八字，不知所校之自語淺俗，非韓文?！?/p>

按：既然是詩，就不宜標(biāo)作散文句子，而應(yīng)標(biāo)作“湜也困公安，不自閑窮年。枉智思掎摭，糞壤汙穢豈有臧”。又“不知所校之自”是一句，當(dāng)斷開。

1726頁：受詔長樂宮中，謁者趙堯舉春，李舜舉夏，兒湯舉秋，貢禹舉冬。

按：“中”當(dāng)屬下句，“中謁者”爲(wèi)漢官名，皇帝左右的侍臣。

1872頁：按《周禮·膳夫》：“王日一舉鼎，十有二物，皆有俎，王齋日三舉?！?/p>

按：據(jù)鄭玄注，“舉”指殺牲盛饌，“鼎”當(dāng)屬下句“鼎十有二”，指牢鼎九、陪鼎三，“物”當(dāng)屬下句“物皆有俎”。

以上所有錯誤與缺漏，《茶香室叢鈔》某點校本完全照舊，無一訂正補充。近聞修改本面世，但願有所改進。

注 釋：

[1] 許逸民：《古籍整理釋例》，中華書局，2011年。

[2] 貞凡、顧馨：《茶香室叢鈔》，徐敏霞點校，中華書局，1995年2月第1版，2006年6月第2次印刷。

[3] 汪少華：《茶香室叢鈔》，顏春峰點校，鳳凰出版社，《俞樾全集》之一，即將出版。限於體例，未能保留人名、地名線，是一缺憾。

[4] 汪少華、顏春峰：《古籍再點校應(yīng)遵循的標(biāo)準(zhǔn)——以俞樾〈茶香室叢鈔〉爲(wèi)例》，中國訓(xùn)詁學(xué)研究會2018年學(xué)術(shù)年會論文，《中國經(jīng)學(xué)》錄用待刊。

[5] （清）俞樾：《春在堂全書》第柒冊，鳳凰出版社，2010年。

[6] 黃焯：《經(jīng)典釋文彙?！?，中華書局，2006年。

[7] 封演：《封氏聞見記校注》，趙貞信校注，中華書局，2005年。

[8] 《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九本），1947年。

[9] 李銘魁主編：《平定碑刻文選》，《平定文史資料》第14輯，2001年。

[10] （北魏）酈道元：《水經(jīng)注》，陳橋驛點校，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

[11] 《叢書集成初編》第1533冊。

[12] （漢）班固：《漢書》，中華書局，1964年。

[13] 王邁：《古文標(biāo)點例析》，語文出版社，1992年。

[14]《一切經(jīng)音義三種校本合刊》第432頁，徐時儀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一切經(jīng)音義三種校本合刊》， “琰摩”條誤標(biāo)作“又云閻摩，此云雙羅社，此言王兄及妹……”，顯失照應(yīng)。

[15] 周叔迦、蘇晉仁：《法苑珠林校注》，中華書局，2013年。

[16] 張政烺：《中國歷代官制大辭典》（修訂版），商務(wù)印書館，2015年。

責(zé)任編輯：徐志學(xué)

文字校對：向華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