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 要]旅游的起源關聯著旅游的本質、旅游何以可能、如何可能以及將向何處去等一系列重要的理論問題,事關旅游學科的發(fā)展階段、研究取向與成熟程度。在借鑒和思考的基礎上,從慣常環(huán)境的切換復位和閑暇時間生產兩條相互耦合的理路進發(fā),分別形成旅游活動分化自旅行、旅游活動是一種閑暇時間的生產方式兩個理論判斷,得出旅游是人開展或實施的活動、旅游活動與個人的生命相始終、旅游活動與人類的歷史相始終的觀點。文章基于搭建的理論平臺,討論了全域旅游的理論內涵及實踐導引、旅游學新的歷史方位和使命擔當等問題。
[關鍵詞]旅游;閑暇時間;生產;旅行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20)09-0123-11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0.09.015
引言
文獻和經驗事實均表明,旅游活動具有人類學所說的人類普遍性,是一種跨歷史、跨地域、跨文化的現象。也正因為如此,人類旅游活動萌芽于何時一直是旅游研究中的未解之題[1]。截至目前,相關研究仍然集中在對“旅游最初形式的論述和對旅游起源時間的界定兩個方面”[2]。國內外主要的觀點有原始探險說、貿易起源說、祭祀說、宴饗說、質疑反抗說、休閑說、商品經濟條件說等[3-10],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應該說,旅游起源問題絕非一個無關緊要可以等閑視之的小問題。一方面,它牽涉旅游的本質、旅游何以可能、旅游如何可能以及將向何處去等旅游學科的重大和基礎性問題,從某種程度上反映著旅游學術共同體的成熟度和研究水平;另一方面,追問旅游的起源問題,也是一條可期窺見旅游內核的進路。因此,本文試圖進行旅游起源問題的再考,以希對相關研究有所助益。
1 問題的癥結與理論的梳理
1.1 存在問題及應有的理論態(tài)度
在研究之前,首當其沖需要明確一個根本前提,那就是時間和邏輯誰先在。邏輯先在是相對時間先在而提出的。所謂時間先在,是指在時間一維的意義上,何種事物是在先的。所謂邏輯先在,是指“邏輯”上何者具有先在性[11]272。從時間上看,具有“旅游”意義的活動和現象肯定要早于科學的旅游概念的提出,但要追溯旅游的起源,則必須先明確旅游的概念性定義。不然就會導致一種沒有判斷標準的盲目。眾所周知,旅游是一個多義詞,本身尚未得到科學精確的界定[12]。旅游的起源更是一個十分復雜棘手的問題,時間跨度大、地域分異性強、人群多樣性明顯、涉及面廣和影響因素多,且必須做到邏輯與事實、史實的嚴絲合縫和無可辯駁,追溯論證難度極高。本文題目中的考字,它既指文獻學上的考證、證據學上的考據、文物學上的考古、發(fā)生學的考察、歷史學的考究、人類學上的考辨,更包括邏輯學上的正誤判定以及哲學意義上的批判反思。換言之,面對學者們各執(zhí)一詞、大相徑庭的研究結論,我們不能去作壁上觀、選邊站隊抑或另立新說,只能選擇審慎的、辯證的和力求全面的第四條路向。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想竭力避免既往研究中一些無法消解的癥結,它們或多或少地表現出如下的問題:第一,無圖索驥。所謂無圖,即缺乏有效的概念界定和操作判斷標準,往往直接伴隨著“指鹿為馬”的風險。第二,借圖索驥。借的渠道主要有兩個,其一是國外學界,瑞士學者Hunziker和Krapf于1942年提出的后被命名為“艾斯特”的定義以及世界旅游組織于1991年發(fā)布的定義,均曾長期主導、制約著世界各地人們的認知[13]。其二是相關學科。經濟學、地理學、文化學、社會學、美學、生態(tài)學等學科角度的旅游定義都一度流行,各有市場。第三,制圖索驥。當無圖、借圖都難以合意合用時,不少研究者嘗試自行制圖,一時間關于旅游的定義如雨后春筍般涌現。雖然精神可嘉,但效果也不盡如人意。第四,唯圖索驥。有的學者把一個綱領性的旅游概念奉為圭臬,有意無意地忽略或拒絕承認其局限性,導致墨守一種“片面的深刻”。第五,索驥索驥。單詞重疊表示還有些許研究者僅僅是為了找馬而找馬,并不過多地去思考這樣做的意義??梢哉f,關于旅游起源問題的研究,迫切需要一個“徹底從頭做起、帶頭重建研究基礎”的鮮明理論態(tài)度,從而最終實現本體論、認識論和方法論的真正統(tǒng)一以及歷史、現實和未來視閾的有效貫通。
1.2 理論操作平臺的搭建
對旅游的起源問題進行再考,首當其沖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旅游是什么以及什么是旅游,這關系到再考的尺度和準繩,也直指背后的哲學科學基礎。張凌云指出,“旅游是什么”和“什么是旅游”兩者是不等價的[14-15]。的確,前一句是后一句的上位命題和推理條件,沒有前者,后者就失去了基準和出發(fā)點,旅游的起源問題更是無從談起。關于旅游是什么的問題,就涉及旅游的本體論了。本體論是西學的傳統(tǒng)[16]1-4,研究實踐中,人們常常用“XX是XX”的全稱判斷形式對概念進行界定,其實就是一種“本體的獨斷”(本體承諾)。我國古代文言文中主要是“XX,XX者也”的句式,現當代詩歌等藝術形式中也有相似的用法,如林徽因在《你是人間四月天》中寫道:“你是愛,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間的四月天”。這些賦意、轉譯或比方的句子,其作用是為了表述事實、表達情感和表征意象,以利于理解溝通。這從一個側面說明,關于本體的認識,只能不斷地通過片面、分階段的方式來進行躍遷升華。歸根結底,要想終極、一勞永逸地回答旅游是什么,那只能說旅游就是旅游。人們不可能在某一時刻對其進行全息、全景、全方位的認識,即使做到了,也只是同詞反復或兩詞同意。國內外旅游學界關于旅游是一種活動、文化、產品、現象、審美和體驗等的判斷,均是一種研究視角或時代精神的體現,只能作為中介來理解。如果對本體進行層級區(qū)分,除去旅游就是旅游,旅游是人開展或實施的活動當屬最深一級了,因為人猶如“那顆顆投入水中的石子,是漣漪的根本動因”[17],如果人全部消亡,則包括旅游現象和關系在內的人類社會將不復存在。按照 “屬加種差”的區(qū)分方法,勢必要分析旅游是一項怎樣特殊的活動。此時,馬克思提出的“兩條道路”[18]95以及謝彥君借用孔子“叩其兩端而竭焉”[10]72的求知方法為我們提供了理論支撐:從最根本上看,人是時空合一的存在,人的活動需要具備時間和空間兩個基本條件,它們既是分析人活動的基本坐標,也是極度而又適度的理論抽象。從哲學史和科學史來看,時間和空間均有多種涵義,牛頓的時間和空間是絕對的[19],愛因斯坦的時間和空間是相對的[20],胡塞爾的時間和空間側重于主觀的內在意識的[21]。馬克思認為時間是人發(fā)展的空間,順著他的思路,也可以認為空間也是人發(fā)展的時間。這里的空間不同于客觀的物理空間,而是人可以去作為、施展抱負的余地。因此,時間是空間的,空間也是時間的。同時,又因為人是在世存在、腳踏實地、有生老病死的人,正如Merleau-Ponty所言:“我的身體占有時間,它使一個過去和一個將來為一個現在存在,它不是一個物體,它產生時間而不是接受時間”[22]306。所以,人的時間既包括絕對時間,也包括相對時間。同理,人的空間也是如此。旅游者是開展或實施旅游活動的人。旅游是人的活動,因此,旅游活動的時間和空間均指的是人的時間和空間。旅游者的時間和空間是人的時間和空間的一種特殊類型或子集,也同樣具有絕對和相對的復合性質。在過去幾十年的研究進程中,旅游學者常常用空閑時間、余暇、自由時間、閑暇時間等來指稱旅游活動的時間屬性,用日常學習和工作以外的地方、異地、非慣常環(huán)境等來指稱旅游活動的空間屬性。經過持續(xù)的競爭和打磨,閑暇時間和非慣常環(huán)境獲得了越來越多人的認同[23-24]。這樣,人的生命活動就被(非)閑暇時間和(非)慣常環(huán)境兩條坐標軸分割成了4個區(qū)塊,從第一到第四區(qū)塊依次為:閑暇時間/慣常環(huán)境、閑暇時間/非慣常環(huán)境、非閑暇時間/非慣常環(huán)境以及非閑暇時間/慣常環(huán)境。綜上所述可以認定,非慣常環(huán)境和閑暇時間構成了旅游活動的基本坐標和邏輯構件,也形成了本文研究旅游活動的基本概念框架。
2 非慣常環(huán)境和閑暇時間的生產及其特性
2.1 非慣常環(huán)境的生產
慣常環(huán)境和非慣常環(huán)境是一組對應詞,兩者共同構成人的環(huán)境的全集。由于比例范圍懸殊,學者們通常采用反推的辦法對非慣常環(huán)境進行說明:與慣常環(huán)境相對應且極其廣大的剩余部分就是非慣常環(huán)境。馬克思指出,人通過本質力量的外化使得自在的世界變成屬人的世界[25-26]。就單個人來說,根據他本質力量外化范圍的可能和外化程度的深淺,造成了慣常環(huán)境和非慣常環(huán)境的兩分,但這種劃分并不是僵化的,在人的作用下會形成動態(tài)變遷等復雜關系。從這個意義上再結合馬克思的全面生產理論以及法國哲學家列斐伏爾的空間生產理論[27]14-34,可以認為人的慣常環(huán)境和非慣常環(huán)境均是人生產出來的。事實上也是如此,人與動物的天生天養(yǎng)不同,必須進行持續(xù)不斷地勞動生產,才能將陌生的、自在的環(huán)境變成熟悉的、為我的環(huán)境。非慣常環(huán)境的生產取決于慣常環(huán)境的生產:從共時角度看,人們如何生產慣常環(huán)境,也就相應地如何生產非慣常環(huán)境,因為沒有慣常環(huán)境,也就不會有非慣常環(huán)境,兩者是相反相成的關系。從歷時角度看,慣常環(huán)境和非慣常環(huán)境之間還存在著相互轉化的關系。即隨著時間的流逝或人心力作用的減弱,原來的慣常環(huán)境也會逐漸變?yōu)榉菓T常環(huán)境。
2.2 非慣常環(huán)境生產的特性
第一,身體性。環(huán)境的基礎是空間,空間是人的空間。環(huán)境中的環(huán)字表明它是有主體和所圍繞的中心的。人是被拋入這個世界的,出身并不能事先選擇。擁有一個有血有肉的身體,就擁有了一個如影隨形的環(huán)境。慣常環(huán)境和非慣常環(huán)境都是基于身體而存在和發(fā)展的。第二,文化性。文化即是人為與為人的過程和結果[17]。正如馬克思所說的那樣,人們自己創(chuàng)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并不是隨心所欲地創(chuàng)造,并不是在他們選定的條件下創(chuàng)造[28],總是受到前時代和同時代其他人的制約和影響。第三,能動性。盡管受到諸多客觀、給定因素的限制,但作為高級動物的人,與低級動物消極被動適應自然環(huán)境不同,人的生命不僅僅是自然而然的存在,而且還是超越自然而然的存在,能夠有意識地選擇并改造環(huán)境,在環(huán)境中打上自己的印記。第四,消長性。個人的慣常環(huán)境終其一生大致呈現出“兩端低,中間高”的特征。第五,依賴性。人的環(huán)境的生產,突出地表現為人對環(huán)境的依賴性。慣常環(huán)境是人得以安身立命的根據地,是個人心力與外部環(huán)境因素相對平衡的結果,條件有限但卻是賴以為生,能讓人產生家園感和歸屬感[29]36-38。非慣常環(huán)境能夠對慣常環(huán)境進行補足和調劑,滿足人的多樣性和超越性的需求并提供反觀視角。
2.3 閑暇時間的生產
這里首先需要強調一個觀點:人的時間也是生產出來的,且時間的生產是人所有生產的總成。因為如果人類的各種物質、精神生產完全止息,生命時鐘也會走向完全停擺。再看閑暇時間。閑暇時間是閑暇的時間維度,也是時間的一種類型。閑暇在哲學史上擁有突出的地位,亞里士多德曾經說:“整個生活遂被分解為兩個部分:事功和閑暇、戰(zhàn)爭與和平,某種以必然和有用的東西為目的的行為與某種以‘美的東西為目的的行為”[30]21-22。哲學家叔本華認為“閑暇是人生的精華,除此之外,人的整個一生就只是辛苦和勞作而已”[31]23。閑暇的有用性就在于自身,閑暇脫離了必然性,脫離了功利的束縛和要求[32]7。胡塞爾認為有一種“不是經驗世界的時間,而是意識進程的內在時間”[21],他將這個時間稱作“內時間意識”,這個內時間,本文認為正是閑暇時間的內在實質,而客觀的鐘表時間就是閑暇時間的外在形式。因為,對任何人而言,心理上輕松愉快的24小時要比驚恐不安的24小時來得短暫,類似于一斤鐵要比一斤棉花重的錯覺。國外學者提出的心流(flow)和身心暢爽概念[33]93-94,很好地表達了這種意味。需要特別強調的是,閑暇時間的生產又是時間生產的終極目的,因為樂活與幸福是人生永恒的追求。作為擁有自我意識和對象意識的主體,人絕不會躺在時間勻速的傳送帶上無所作為,總是力圖生產出更多的閑暇時間。從這個意義上說,閑暇時間生產即是人們通常所說的休閑。“休閑”這個詞絕不僅反映一種不應提倡的惰性,而是一種付出勞動的巨大努力;一種發(fā)揮個人主動性、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的勞動;一種既不能出售也不能盈利的忘我的勞動[10]58 ??梢姡e暇時間絕非一個可以用“除了……之外可以自由支配的一段時間”之類的句式來定義的概念,恰恰相反,它是通過不斷的生產而間歇性地獲取的時間。
2.4 閑暇時間生產的特性
第一,個體性。閑暇時間是一種私人、關乎人內心的時間,它的評價權掌握在時間主體手中。盡管有時候會有一些外顯特征(如經典休閑活動、歡樂表情、良好情緒等),但還是必須以人的自我感受或精神狀態(tài)為依據,更多地是一種心理時間。第二,多因性。閑暇時間是生產出來的,是個人主動性和被動性相結合而生產出來的“事后評價”時間,可以期望但不能精確預測,有時候事與愿違,有時候不期而至,最終的產量受許多因素的影響。第三,片段性。直接內意識具有瞬時性,無論是分析的單位是大背景中的間斷性行為,還是一定時間段內的活動,行為者的精神狀態(tài)往往不會自始至終保持不變。只在一段談話過程中,個人的情感就可能經歷快樂、憤怒、失望到振奮這幾種不同的狀態(tài)。故而,閑暇時間是間隔出現的,表現為零星的片段時間。第四,同步性。同步性是指閑暇時間的生產、分配和消費是三位一體式的同步。具體個人既是閑暇時間的生產者,也是分配者,還是消費者,個人的閑暇時間既不能儲存,也不能出讓。第五,差異性。閑暇時間的生產在不同的社會、不同的歷史階段、不同的個人以及個人不同的生命周期階段均是有差異的。這一方面是因為生產力和生產關系所致,另一方面是受人的性格、氣質、意志、心境、態(tài)度、生活期望、人生階段、社會環(huán)境和資源等多樣因素的影響。第六,滋養(yǎng)性。閑暇時間既是社會生產的結果,也是其重要的原因,它修復和更新了人的身心狀態(tài),維持著社會的正常運轉。Shusterman認為,德語“休閑”很明顯地跟英語一致,都從維護或滋養(yǎng)的涵義轉移到愉快地占有一個人的時間[34]。
2.5 非慣常環(huán)境中閑暇時間的生產
根據學者們的研究,非慣常環(huán)境對人具有多方面的意義和價值,這也是人們進入非慣常環(huán)境的動因[24,35]。非慣常環(huán)境中閑暇時間的生產有兩種發(fā)生形式,其一是有目的地去非慣常環(huán)境中生產閑暇時間,其二是當人非目的地處于非慣常環(huán)境時意外地生產出了閑暇時間。個體在非慣常環(huán)境中的閑暇時間集中表現為生理快感和心理快感,生理方面包括門檻條件的安身、安全以及較高層次如悅目、動聽、好聞、美味和感觸(五種感官通道的滿足)、康體、益壽等;心理方面包括受尊重、被認可、順意、如愿、放松、舒心、新奇、有趣等。當然也可以用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進行說明,當人的各層次需求得到適當滿足時,也會讓人感覺到生命的快樂和美好。與旅行的親身參與、慣常環(huán)境中閑暇時間的生產相一致,非慣常環(huán)境中的閑暇時間生產也是通過具體個人而最終實現的。個人生產閑暇時間的主要途徑有自得其樂、自娛自樂、娛人娛己三種[24],不管采用哪種方式,最終的落腳點都是回到人的生理快感和心理快感上來。另外,對不同的人來說,閑暇時間的名稱和形式是一致的,內容和質料則因人而異。比如,釣魚活動對有的人來說是休閑,對另一個人來說則可能是謀生或打發(fā)無聊。
3 追溯旅游起源的兩條理路
理論邏輯和經驗事實均表明,旅游活動成立的充要條件有兩個:其一是人從慣常環(huán)境到非慣常環(huán)境再到慣常環(huán)境的位移為零的切換復位;其二是當人處于非慣常環(huán)境時,閑暇時間占比不為零[24]。這兩句話是一個整體,每次都必須連在一起說才完整。這兩個關于旅游活動成立的條件,是考察旅游活動起源的基本遵循。只是就操作性來說,仍然不夠直觀。徐菊鳳提出可以分別從旅行和休閑的視角來看待旅游:從旅行的視角看,為了游覽而去遠處(非慣常環(huán)境)逗留的行為是旅游,否則只是一般性(事務性)旅行。從休閑的角度看,去遠處游覽是旅游,在近處(慣常環(huán)境)游覽是休閑消遣[36]。這種觀點比較符合常規(guī)認知,但也存在不足。現象學社會學家Schutz認為“動機可以分為目的動機和原因動機”[37],前者是根據行動者的計劃和目的來說明行為,后者是旁觀者根據行動者的背景或環(huán)境對其行為做出解釋。徐菊鳳的觀點著重強調了“為了游覽”的目的動機,排除了事先沒有目的的原因動機。邏輯上可以想見,人類歷史上肯定并存著兩種可能的旅游發(fā)源:一種是勞苦大眾因為各種原因被迫背井離鄉(xiāng)(離開慣常環(huán)境),從而可能產生原因動機上的旅游活動;另一種是少數權貴為了追求休閑享樂而主動籌劃外出旅行,從而可能產生目的動機上的旅游活動。至于兩種發(fā)源在時間上孰先孰后,目前尚不得而知。但綜合上述可以發(fā)現,追溯旅游的起源就擁有了兩條相互耦合的理路:分別是慣常環(huán)境到非慣常環(huán)境再到慣常環(huán)境切換復位(包括但不局限于旅行)和閑暇時間的生產(新意義上的休閑)。就這樣,通過對旅行和休閑的概念轉換,為下文的論述打開了更為寬廣的理論視野。
3.1 “慣常環(huán)境的切換復位”路向
人從慣常環(huán)境切換到非慣常環(huán)境再回到慣常環(huán)境,主要是通過旅行(身體位置的改變)和調整現實感受來實現的。在人類歷史上,旅行幾乎是徹底改換環(huán)境的唯一方式,因此,旅行將被重點考察。馬克思用“人體解剖對于猴體解剖是一把鑰匙”的形象比喻揭示了人類歷史發(fā)展的一般規(guī)律[38]。根據這個立場和方法,對于旅行的透徹理解也必須到了各種旅行充分發(fā)展的歷史時期才能真正實現。結合社會學的流動性(mobility)理論[39],可以認為如今這個時機已經成熟:全球有數不清的機場、車站、碼頭及餐飲、住宿、補給、服務、通訊和裝備等保障條件,路線立體成網,聯程聯運,舒適便利。每年穿梭世界各地的人次數達到驚人的百億千億數量級,男女老少工農學商,熙熙南來北往,攘攘日夜相繼,旅行方式和形態(tài)層出不窮,蔚為大觀。早在10余年前,英國社會學者Urry就指出[40-41],在任何時刻美國上空都有一個中等城市規(guī)模的人口在飛行,地面旅行的人數則更為驚人了。馬克思又指出“人的個體與類之間存在著某種同構性,在一定意義上類不過是對個體的重演,個體則是類的演化的全息元”。所以,旅行的歷史可以從作為個體的人的旅行史和作為類的人的旅行史兩個方面展開考察。需要說明的是,沒有脫離了社會的、絕世獨立的個人,也不會有脫離了所有個人的社會,之所以如此分析,也是把它們看作兩個極端情況。
首先,看作為個體的人的旅行歷史。人受惠于自然的造化而獲得行動的能力,是因為他被賦予了活動的雙腿。從這個意義上說,任何目的都可能導致旅行。個體生命最開始時人的慣常環(huán)境近乎于無,正是通過足跡密度和感官程度的持續(xù)加深才使得一部分非慣常環(huán)境被“蠶食”、鞏固成了慣常環(huán)境??梢韵胍?,這個過程中必然包含許多次慣常環(huán)境-非慣常環(huán)境-慣常環(huán)境的切換復位的旅行,類似于基地-任務地-基地的結構。生存活動伴隨著一系列必須完成的任務,從生存變?yōu)樯钣中枰粩嗟爻?,因此,旅行是人生命存在的一個部分,是一個生命系統(tǒng)的開放與拓展。人在一個完整的生命周期內,本質力量強度呈倒U形,旅行特征也會發(fā)生相應變遷,如在方式、頻率上表現為由少到多再到少,路程、范圍上表現為由近及遠再到近等??梢哉f,作為個體的人的旅行,在其非常幼小但獲得行動能力的時候就開始了,只是旅行的形式、范圍、動靜等均十分有限,人們也常常容易忽略,它們更多地表現出一種不易察覺的“小微”特征。
再看人類的旅行歷史。人不能孤立地生活在世界上,總要和他人結成一定的關系。由此,人和自然、人和人、人和自己的關系也受到社會變量的調節(jié),表現出群或類的特征,旅行也概莫能外。人類的旅行歷史可以從兩個視角進行考察,其一,作為總體的人類。時至今日,人類已經逐步實現了從上山到下海、從飛天到遁地、從南極到北極、從海洋到陸地的地球空間全突破,并且成功踏足月球表面,星際旅行也志在必得。其二,作為群體或團隊的類的人。早期先民為了生存被迫出離巢穴,以身涉險,更需要結成生死與共的依賴關系,自然而然地會出現以人群或團隊為主要形式的旅行活動。從最初的集體狩獵、遷徙避難,再到后來的部落交往、氏族通婚、官宦往來、封禪祭祀、商隊貿易、民俗活動等不一而足。群體性的協力組織大大地增強了個體人的能力和效率,使得其旅行方式發(fā)生了從線性到非線性的巨大改變和分異。
3.2 “閑暇時間生產”路向
閑暇時間生產與慣常環(huán)境生產一樣,既是一種能力,也是一種權利,既受個人的影響,也受社會的影響。所不同的是,閑暇時間生產還表現為一種福利。因此,閑暇時間的生產受到生產能力和生產關系的雙重制約。本文也將從個人和人類兩個角度進行闡述。
首先看個人角度。閑暇時間生產的基本單位和載體是作為個體的人。終其一生,人的閑暇時間呈現出明顯的分形特征:一生中某些年閑暇時間多一些,一年中某些月閑暇時間多一些。閑暇時間生產的原料是空閑時間,空閑時間也叫自由時間,但絕不是那種為所欲為或者絕對的什么也不做的時間,而是一種“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的自主時間,沒有強制性。閑暇時間生產的主觀影響因素是時間性——一種感受、看待和利用時間的方式[42]。當人開始思考時間的價值時,時間就成為了人生產、生活的重大影響變量。歷史“不再發(fā)生在時間中,而是因為時間而發(fā)生。時間憑借自身的條件而變成了一種動態(tài)過程的和歷史的力量”。閑暇時間概念在人們的權利主張、身份認同、價值區(qū)分、生活質量、主觀幸福感等項目上的權重值不斷增加,“占有閑暇時間”日益成為人們有意識的追求。
再看人類的閑暇時間生產。馬克思將人類的發(fā)展概括為自然經濟條件下人對人的依賴,商品經濟條件下人對物的依賴以及人的“自由個性”發(fā)展3個階段。顯然,第一個階段的閑暇時間生產嚴重地依賴其他人,很多時候往往是通過等級制度、秩序、教化或強迫等手段實現的,勞作勞動和閑暇時間生產判然分離,生產者不會也不屑認為體力勞動是生產閑暇時間的手段,甚至以不參加勞動為尊榮和身份區(qū)分。第二個階段依賴的是物,商品經濟條件下的物質的極大豐富提供了節(jié)省時間的機會,方便食品、家用電器、機器裝備、通訊工具、服務機構等設施設備將人從繁重的勞動中解脫出來,更多的人獲得了生產閑暇時間的條件。第三個階段則進入了自由的階段。在“自由人聯合體”的社會里,人們實現了從必然王國到自由王國的飛躍,人的自由個性發(fā)展得到了全面保障,生產閑暇時間不再是少數人、部分人的專權,變成一種普惠均等的權益。換言之,勞動與閑暇時間生產成為了同一事物的不同方面,兩者實現了在極高水平上的融合統(tǒng)一,甚至出現“勞動成為人的第一需要”。之所以是極高水平,是因為原始社會里勞動和休閑也能處于一種低水平的同一,比如有研究表明,新西蘭的毛利人“不管他們是捕魚、捉鳥、耕田或是蓋房子、造獨木舟,在所有這些場所中,都能找到可以被認為是娛樂活動的痕跡”[43]40。另外,作為人群或團體的閑暇時間生產。人群依然是由單個的人構成,閑暇時間生產的載體還是個體的人,閑暇時間仍然毫無二致地體現為生理和心理的快感,只不過其內容和形式等方面會受到相應生產關系的調節(jié)罷了。在很長的歷史時期里,閑暇時間生產中的生產關系通常是規(guī)定和固定的。生產者們更可能是社會、政治、經濟、文化、倫理和宗教地位較高的所謂“有閑階級”[44]1-10,如首領、官宦、長者、尊者、名士、高僧、富商、婦幼和使節(jié)等。這些人旅行的機會較多,且在旅行時不但不用服役操勞,反而受到妥當周全的照料,更有可能實現自身閑暇時間的生產。
時至今日,隨著人類總體生產力的提升和生產關系的改良,人類社會閑暇生產者的數量日益龐大,不再局限于所謂的“有閑階級”,普遍有閑的社會正在來臨。當然,也要看到,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也是客觀存在的,發(fā)展不充分不平衡的問題仍然十分突出。最后需要強調的是:不能簡單地認為現代社會比原始社會的人享有更多或更少的閑暇,兩者并非簡單的線性關系,具體情況要具體分析。
4 本研究形成的觀點
4.1 關于旅游的起源問題
之所以用“本文的觀點”而非“本文的研究結論”,是因為經過前文的理論梳理發(fā)現:旅游的起源問題不會、不能也不必要有一個蓋棺定論、曲終人散的回答。但是,我們也能獲得一些基本的、輪廓式的認識:
第一,旅游是人開展或實施的活動,旅游活動與個人的生命相始終。人的生命發(fā)軔于什么時候,旅游活動就開始于什么時候,人的生命終結于什么時候,旅游活動就停止于什么時候。這一點作為扣題的核心觀點,需要展開論述。20多年前,郁龍余就提出了這樣的觀點[45],語焉不詳且響應者寥寥。觀點遇冷的可能原因有:首先,研究視角導致的隔閡。郁龍余是從哲學和人學的角度展開的,視野很廣,大開大合,理論非常徹底,部門科學由于視野相對狹窄,自然難以同頻共振。其次,很多研究者目光過于聚焦。打個比方,他們看待旅游的時候宛如在看待香蕉,只關心可以吃的香蕉肉,對香蕉皮則視而不見,誰也不能否認香蕉皮和香蕉肉都是香蕉不可分割的部分,失去任何一方都不成其為香蕉了。在一般的旅游活動中,觀光時間和必需的交通時間、生理活動時間交叉穿插,且后者還是旅游時間的必要支撐,無法干凈地剝離出來,這好比交通時間、生理時間是香蕉皮,而觀光時間是香蕉肉,必須連皮帶肉一起看才是完整的。本文之所以贊同“旅游活動與個人的生命相始終”的觀點,是因為:呱呱落地的嬰兒其慣常環(huán)境的生產速度是很快的,這種擴張是不斷地把非慣常環(huán)境轉換成了慣常環(huán)境,這之中就有慣常環(huán)境到新生產的慣常環(huán)境之間的過渡,也就是離開慣常環(huán)境再回到新的慣常環(huán)境(老人則相反),與此同時也有閑暇時間的生產(比如口欲的滿足等)。只是嬰兒的旅行距離可能就是方寸之間、房間之外或大門之外,屬于一種與商業(yè)旅游相區(qū)別的、超微的天性旅游罷了[46]。換言之,旅游活動是存在分形結構的[47]1-2,一次離家-歸家的旅游活動也包含多次離開酒店-回到酒店(慣常環(huán)境泡)的小型旅游。所以說,旅游活動與人的生命相始終。第二,人類是以個體人為基本單位和行動單元的,旅游活動與人類的歷史相始終。人類的歷史上溯到什么時候,旅游就開始于什么時候;人類的歷史終結于什么時候,旅游就止息于什么時候。這在第一點中已經得到論證。第三,旅游的源頭表現出分形的特征。旅游的起源像一條河流,它的源頭是多源的,源頭的源頭亦是如此。旅游可以依照多種多樣的標準劃分為不同的類型,即在旅游的前面加上修飾詞變成“XX旅游”,以此類推,又會出現“XX‘XX旅游”,以至于無窮。這個過程會不斷地改變起源問題的追溯方向、跨度和難度。讀者也不難發(fā)現,既往的很多成果追溯到的旅游起源,往往都是“XX旅游”,且這個XX旅游還有待商榷,比如謝彥君的是審美和祭祀旅游、王德剛的是聚會和宴饗旅游等等。因為不管是審美旅游還是宴饗旅游,都還可以從其他角度進行稱謂,宴饗旅游可以是探親訪友旅游、公務旅游抑或是會議旅游等。第四,旅游的形態(tài)沒有一個嚴格的譜系圖。也就是說,沒有一種旅游形態(tài)在時間上是絕對領先或落后于另一種。最后,追問追溯旅游起源問題,其更大的價值在于避免“不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徒勞無功,拆穿“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故弄玄虛,達到“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追求進取,讓研究者永葆開放的研究心態(tài)和勃勃向前的研究進取心,從而不斷推進學術范式的革新革命[48]50-60。
4.2 關于“旅游分化自經濟性旅行”命題的商榷
申葆嘉先生在其名著《旅游學原理——旅游運行規(guī)律研究之系統(tǒng)陳述》中提出了一種“旅游分化自旅行”的假定[49]35。他認為古代上層統(tǒng)治者和少數先富起來的人為了個人的享樂、游覽目的從經濟性質的旅行中衍生出非經濟性質的游樂活動的事實,并不帶有普遍的社會意義。但經濟性的旅行現象中孕育著另外一種非經濟性質的活動(意指旅游),只有在市場經濟發(fā)展起來后才成為一種普遍的社會現象。本文認為,申先生的觀點仍然是歷史單向度的,類似于旅游職業(yè)生涯階梯理論,是一種固定的式。應該說,旅行是旅游的必要不充分條件,包括經濟性旅行在內的任何旅行,只要旅行者離開慣常環(huán)境后(身處于非慣常環(huán)境時)生產了閑暇時間,那么他的身份就變成了旅游者,只不過其身份的完整看待還須等到其回到慣常環(huán)境以后才算完成,即形成一段從慣常環(huán)境到非慣常環(huán)境再到慣常環(huán)境的完整旅行。上層統(tǒng)治者和少數先富起來的人為了個人享樂而進行的休閑驅動性旅行,也是旅行的一種類型。只能說,旅游活動和經濟性旅行同是旅行這個全集的子集,只看兩者是否存在交集,旅游活動分化自經濟性旅行的說法并不能成立,只能說是分化自旅行,要去掉限定詞。人類的很多旅行并非出于經濟目的或帶有經濟性質,事實上很多經濟性旅行和旅游活動的界限越來越模糊,交集日益擴大。比較起來看,可以將目的動機的閑暇時間生產旅行稱為休閑驅動型旅行——閑暇時間生產方式一,原因動機的閑暇時間生產旅行稱為旅行分化型旅行——閑暇時間生產方式二,前者是在休閑的基礎上分化出來的,后者是從旅行的基礎上分化出來的。兩者的起源無所謂誰先誰后,但生產方式一的大規(guī)模出現是在人類社會發(fā)展到較高級階段才出現的,是人將自身閑暇時間的容器由慣常環(huán)境拓展到了非慣常環(huán)境,人們就像加一味佐料那樣去“用一個地方”為休閑增添新意或尋找新的休閑方式。與此同時,原本就更具規(guī)模的生產方式二在經濟社會發(fā)展的背景下更是獲得了長足的發(fā)展,時至今日,兩種生產方式都十分繁榮,難分伯仲。需要指出的是,生產方式一和生產方式二之間存在著多種相互區(qū)別的特征,比如目的地選擇和偏好、出游時間、人員結構、停留時間、花費水平、動機類型、行為特征、重游意愿等。生產方式一中的同行人員更多可能是情侶、夫妻、家庭親子或親朋好友,而生產方式二則更可能是同事、上下級或業(yè)務往來對象。
4.3 關于全域旅游的理論內涵和實踐導引
近半個世紀以來,旅游成了風靡世界的新資本,人人追逐的金鳳凰。在此風潮下,中國出現了一個熱詞——全域旅游[50-54]。政界、學界和業(yè)界均給予了積極的關注,大量的文章、材料涌現出來,熱鬧之下總讓人感覺還缺乏點力道,實踐導引效果也不盡如人意,亟須展開理論的研究。應該看到,隨著人類生產能力特別是空間生產能力的提高,人的非慣常環(huán)境出現了從區(qū)域到場域的轉變,這里的場域不單是國外學者的原義[55]1-5,更重要的含義是“身體-主場”場域,即以身體為中心組織起來的全鏈條、多折疊的“當場”,如果說原來的場域生產是身體一度缺位的,更多表現為時間的空間化(用時間筑建空間,空間渦吸入時間,人服從于空間和環(huán)境,在旅游開發(fā)中體現建設有空間范圍的景區(qū),景區(qū)內外差別很大)。那么,現在的場域生產則必須是由身體主導、組織的動態(tài)構型過程,更多表現為空間的時間化(用空間續(xù)接時間,時間渦吸入空間,空間和環(huán)境服從于人,在旅游開發(fā)中體現為建設人之可能涉足的全流程環(huán)境),幫助人實現“觀古今于須臾,撫四海于一瞬”的人與空間關系的“黑洞式中心化”(人身為主體的時空相互吸入)。全域旅游并非一種旅游活動類型,而是一種助推旅游業(yè)、旅游活動高質量發(fā)展的思維方式。全域的含義有兩種:其一是實現既定域的全覆蓋;其二是不斷開辟新的域。從供給側或客觀來看,域包括時域(5+2,白+黑,過去+現在+未來)、空域(人能夠置身的生命圈),領域(各行各業(yè))。從需求側或主觀來看,包括場域(旅游者身體上下左右前后的六合之內)、境域(旅游者精神境界的層次和高度)。像韓國的夜行旅游產品、中國的夜間旅游經濟打造、廁所革命、文化旅游IP、虛擬旅游等都是供給側全域改革的重要表現。文化旅游、研學旅游、禪意旅游、靈性旅游等都是需求側催生的全域旅游新業(yè)態(tài)。歸根結底,全域旅游就是永葆敞開的思維態(tài)勢、兼容并包的胸懷,精益求精、美益求美的不懈追求,不斷開辟、優(yōu)化旅游者的非慣常環(huán)境,讓旅游者生產閑暇時間的方式變得推陳出新、豐富多彩和提質增效,不斷圍繞旅游者的身體場域進行基礎設施的舒適便利、文化內涵的創(chuàng)新創(chuàng)意、周遭環(huán)境的美化亮化等工作,將光景、聲景、味景、觸景、嗅景、境景不斷統(tǒng)一于更高水平、更大效益的旅游者滿足程度上來,極力將人的各種旅行活動變成旅游活動,同時,也極力防止旅游活動向旅行活動退化??梢哉f,如今人的很多活動都與旅游活動雜糅融合起來了,旅游的新業(yè)態(tài)、新形態(tài)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規(guī)模迸發(fā)出令人嘆為觀止的生機活力。一言蔽之,全域旅游是一種科學的、解放思維的旅游發(fā)展觀,即不斷開辟創(chuàng)新旅游者的非慣常環(huán)境和提升旅游者的閑暇時間生產的數量和質量。
4.4 關于旅游學研究的地位突破
前文中提到,閑暇時間的生產即是休閑,換句話說,休閑與閑暇時間生產是等同的。這避開了學界長期以來對于休閑概念的糾結和爭論,既制造了一把考查文獻、觀今鑒古的學術“小手電”,也得到了一臺精確診斷古今中外人的各種活動是否具有休閑本質的“X光機”,做到了理論邏輯、歷史邏輯和辯證邏輯的有機統(tǒng)一。通過將人的生命活動分為慣常環(huán)境/閑暇時間(日常休閑活動)、非慣常環(huán)境/閑暇時間(旅游休閑活動)、非慣常環(huán)境/非閑暇時間(非日常非休閑活動)、慣常環(huán)境/非閑暇時間(日常非休閑活動)4個區(qū)塊和事中、事后動態(tài)評價,實現了社會科學研究可作業(yè)面的全覆蓋和聯通,這將有助于旅游研究者在更宏觀、綜合的視野上來看待日常休閑活動和旅游休閑活動的內外關系,提升旅游研究、休閑研究的學術地位和社會影響力。如果從人生的角度來看,休閑學研究就是旅游學研究,因為人“赤條條來去無牽掛”,根據旅游學的理論,可以認為其生前身后都是暫不可知的慣常環(huán)境,人生在世的這一段即是非慣常環(huán)境,這之間閑暇時間生產量和質的高低,最終決定著人生是一場旅行還是一場旅游,也就將閑暇時間生產上升到了人生“總開關”和總目標的高度上來了。隨著“美好生活”等現代政治學概念的提出,國內閑暇生產總值(Gross Leisure Domestic Product, GLDP)也有望納入總體的國內生產總值(GDP)。因為,從旅游學角度來看,美好生活的向往即是對個人高量高質閑暇時間占總人生時間比重不斷增加的向往。“閑暇時間生產”作為一個理論富礦,將成為旅游學取得和其他成熟學科相同地位甚至超越其他學科地位的關鍵抉擇和制勝希望。由于生產是人類永恒的主題,千百年來,關于生產的研究實現了海量的理論、方法、技術、技能積累,這也將十分有利于旅游及其他休閑活動的科學界定、精確測度和有力促進。與此同時,閑暇時間生產的方式包括但不局限于旅游活動,這也找到了研究比較旅游活動與其他人類活動異同的突破口。如果說20世紀是以空間生產研究為主旋律的時代,那么21世紀里時間生產特別是閑暇時間的生產將成為哲學社會科學的藍海和焦點。旅游學要認清自身的新的歷史方位,爭取實現自身的飛躍式發(fā)展,最終躋身一級學科行列。
科學的旅游研究起步較晚且歷經波折,主流學界一度認為旅游不值得研究,旅游的起源問題自然是少人問津,缺乏來自其他成熟學科的深度理論觀照。本文從對旅游的起源及其相關問題的再考出發(fā),不揣淺陋提出了一系列的觀點和看法,可能還非常不成熟,權當拋磚引玉,懇請方家不吝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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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tudy on the Origin of Tourism and Related Issues
CHEN Haibo1,2
(1. Hunan Provincial Urban Economy Research Base, Yiyang 413000, China;
2. Management School, Hunan City University, Yiyang 413000, China)
Abstract: As indicated by both literature and empirical facts, tourist activity is a human universal prescribed in anthropology, and is a phenomenon across history, region and culture. Therefore, the time of the budding of tourist activity in human history has remained an unsolved issue in tourism research. The origin of tourism involves a series of important theoretical issues such as the nature of tourism, why and how tourism is possible, and where tourism is heading, hence it is related to the development stage, research orientation and maturity of tourism science.
This article believes that the definition of tourism cannot be separated from basic concepts such as (un)usual environment and spare time. Both usual and unusual environments of human beings are produced by human beings. Different from animals, which are born and grow in nature, human beings can only turn unfamiliar and natural environment into familiar and enabling environment with constant labor and production. The production of unusual environment depends on that of usual environment; seen from a synchronic perspective, human beings would produce unusual environment correspondingly in the same way of producing usual environment, as where there is no usual environment, there will be no usual environment, they are contrary yet complementary to each other. The time of human beings is also produced, and its production is the sum of all the production of human beings, as if all material and intellectual productions of human beings have stopped, the clock of life would also be completely shut down. Spare time is the time dimension of leisure as well as a type of time. The production of spare time in unusual environment happens in two forms; one is to intentionally produce spare time in an unusual environment, and the other is to accidentally produce spare time in an unusual environment without purpose.
On the basis of reference and thinking, we proceed from the coupled approaches of the switching and resetting of usual environment and the production of spare time, and come up with two theoretical judgments: tourist activity comes from the differentiation of travel, and tourist activity is a production mode of spare time. Finally, we reach a conclusion that tourism is an activity carried out or implemented by human beings, and tourist activity is closely related to individual life as well as human history. In other words, the issue of the origin of tourism will not, cannot and need not to have a final and conclusive answer. The value of the pursuit of the origin of tourism lies more on avoiding the futile effort of “attempting the impossible without knowing the impossibility”, exposing the mystification of “knowingly attempting the impossible”, and reaching the pursuit of “knowingly attempting the impossible”, so that researchers may always keep an open research mind and energetic research ambition, in which way to constantly promote the revolution of academic paradigm.
On the basis of the established theoretical platform, this paper discusses issues including the theoretical connotation and practical guidance of all-for-one tourism, and the new historical position and mission of tourism science. The production of spare time will become an important theoretical breakthrough for tourism science to enter the list of national first-level disciplines.
Keywords: tourism, spare time, production, travel
[責任編輯:劉? ? 魯;責任校對:吳巧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