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容摘要:唐代邊塞詩具有多元的思想內(nèi)容與多變的表現(xiàn)手法,展現(xiàn)了邊塞征戰(zhàn)、邊塞生活和邊地風情,是我國當之無愧的精神文化遺產(chǎn)。因此,邊塞詩的英譯研究對于我國文化“走出去”,弘揚中華民族傳統(tǒng)文化和促進全球文化發(fā)展具有深遠意義。然而現(xiàn)在國內(nèi)對于邊塞詩的英譯研究近乎空白,目前面世的詩歌英譯著作中,罕有以邊塞詩為主題和研究對象的著作。本文就邊塞詩的特點、邊塞詩英譯中存在的問題、原因以及對策做了探討。
關鍵詞:邊塞詩 英譯研究 翻譯理論 翻譯
盛唐期間的邊塞詩,作為中華文化卷幅中最為磅礴大氣的一頁,反映了大唐王朝的強盛氣象,體現(xiàn)了古代人民忠心愛國、堅毅勇敢、頑強不息的民族精神,在中華文化寶庫的一隅大放異彩,值得我們探索和傳承。然而通過檢索發(fā)現(xiàn),當前國內(nèi)對邊塞詩的英譯研究數(shù)量不多,且存在一些翻譯的不足,本文主要對這些問題進行探討,并提出相應的對策。
一.邊塞詩的特點
在中華文化發(fā)展的光輝歷程中,唐詩顯得尤為精彩奪目。唐詩淵藪人文,種類多,數(shù)量大,但以高適、岑參等人為代表的邊塞詩派,具有昂揚、恢宏的氣度,因而與田園詩派、山水詩派齊名。邊塞詩作為唐文化的重要體現(xiàn),寄托著報國立功、豪情壯志、相思別情等情感,渲染了一個時代的凌云激情、縱橫風云,為中華文化的絢爛畫卷留下了濃墨重彩又獨一無二的一筆。
在唐代,在邊塞從軍、立功報國成為當時人們施展抱負、實現(xiàn)壯志的一種出路。在此背景下,很多文人投身入幕,遠赴邊陲,他們的邊塞經(jīng)歷和親身體驗有力地促成了邊塞詩創(chuàng)作的高峰,形成了邊塞詩派,為后人稱道。其中涌現(xiàn)出很多杰出的邊塞詩人,如高適、李頎、崔顥等。隨著邊塞詩派的發(fā)展成熟,反映邊疆軍旅生活的詩歌作品也蔚為壯觀,邊塞詩也成為唐代這個詩歌王朝中不可或缺的一角。
在唐代邊塞詩里,可以發(fā)現(xiàn)許多由北疆或西域樂器、兵器、景象等組成的審美意象群。邊塞詩作品中大量使用樓蘭、玉門關等地理類意象,大漠等自然類意象,羌笛等樂器類意象,金甲、角弓、吳鉤等戰(zhàn)甲兵器類意象,這些意象在構造詩歌意境、表達詩歌情感和深化詩歌主題等方面發(fā)揮了關鍵作用。譬如“中軍置酒飲歸客,胡琴琵琶與羌笛?!保ā栋籽└杷臀渑泄贇w京》·岑參),這三種樂器類意象的運用烘托出蒼涼、雄渾又悲壯的氛圍,突出了詩歌的情感表達。
高昂的愛國情懷,慷慨的英雄氣概,飽滿的戰(zhàn)斗熱情,和奇異的塞上風情,一同組成了唐代邊塞詩的瑰麗雄奇。詩歌情感多是表達英雄氣概、樂觀精神、獻身祖國、反對征戰(zhàn)、離愁別恨等真情實感,這些對于生命的思考、靈魂的對話、真實的情感表達共同形成了唐代邊塞詩悲壯的深厚意蘊,賦予邊塞詩以恒久的生命力和深刻的內(nèi)涵。
二.邊塞詩英譯中存在的問題
目前,唐代邊塞詩英譯的成果主要以專著研究、學術論文,以及唐詩英譯作品的形式呈現(xiàn),尚且沒有專門的英文譯集問世。其中一些唐詩譯作采用了改譯、歸化、直譯、意譯等多種翻譯策略和翻譯手法;譯詩文體上主要有無韻體、韻體、自由體等。在唐詩英譯作品集如許淵沖等編譯的《唐詩三百首新譯》等著作中含有少量的唐代邊塞詩英譯成果,這些邊塞詩英譯作品主要呈零星分布,并未形成系統(tǒng),體現(xiàn)出研究不足、作品不集中、缺少系統(tǒng)化的邊塞詩英譯理論等缺陷。
此外,在國內(nèi)外的邊塞詩翻譯中,還存在英譯的準確性不高等問題,具體體現(xiàn)在脫離詩歌的直譯,對于地名、官職、兵器、樂器等名詞翻譯標準的爭議,以及忽略中西方文化背景差異的英譯等。
以“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岑參)的英譯為例。白草生長于戈壁灘沙漠中,又稱芨芨草。Witter Bynner將其譯為“white grasses”?!氨憋L卷地白草折”這句話中的“白草折”三個字凸顯了句中的邊疆和北風,從側面強調(diào)了這兩者荒涼廣袤和嚴寒凜冽的特點,在這層含義上,“white”這個詞顯得相對單薄,不夠有力,直譯之后達不到詩歌原句的表達程度和效果,有失精確。胡天意思是北疆的天,一方面點明了事件發(fā)生的地點——塞北,一方面與北風對應,烘托出大漠的孤寂荒涼之感。如果簡單的譯為“In the borderlands”,則顯得較為平淡,略去了“胡”這個詞的文化背景和獨特意味,失其自然粗獷之感。而許淵沖翻譯時選用“Tartar”(韃靼)來凸顯“胡”字的意味,把“胡天”譯為“Tartar sky”,兩種翻譯分別使用了歸化(Domestication)和異化(Foreignization)的翻譯策略,而許淵沖先生的“Tatar sky”,點明了這首詩寫作的地點,使讀者充分體會到身處大漠的荒涼曠寂之感。
“中軍置酒飲歸客,胡琴琵琶與羌笛?!本渲械暮?、琵琶與羌笛是極具民族特色的中國樂器,Witter Bynner譯作“l(fā)utes, guitars, harps”,而胡琴的“胡”字突出了這種樂器的獨特性,指出它是北方民族特有的樂器,所以翻譯為“Tartar lutes”更貼切。把琵琶譯作“guiters”,取西方樂器吉他之意,這種翻譯將東西方的樂器混作一談,未免有些不妥。在此前提下,采用拼音的方式直接譯出“pipas”,準確翻譯的同時又傳播了中國文化,更為可取。在“羌笛”的翻譯上,Witter Bynner選擇了“harps”(豎琴),有些混淆了羌笛和豎琴的概念,羌笛是一種管樂器,而豎琴是弦樂器,二者并不相似,這樣翻譯不夠嚴謹。
再如“黃河遠上白云間,一片孤城萬仞山”(《涼州詞》·王之渙)譯文為“The Luteous River glares heavenwards to the white clouds,And a lorn pile lies by amount a hundred furlongs high.”(孫大雨《英譯唐詩選》,2007)其中有四個意象,“黃河”譯為“The Luteous River”,“白云”譯為“white cloud”,“孤城”譯為“a lorn pile”,“萬仞山”譯為“a mount a hundred furlongs high”,以上四個意象均為直譯法。首句中“heavenwards”修飾“glares”,意思是“向天上”,表達原詩“上”的意思,翻譯出了字面意思,省譯了原文中的“遠”。后一句增譯“l(fā)ies”作為動詞,表示孤城位于高山里。從整體上看,譯文不夠簡潔,沒有采用韻體來翻譯詩歌,從遣詞方面來說,對原詩的還原度不夠高;但精確表達了原詩的基本含義,符合譯詩忠于原詩的基本原則。在“一片孤城萬仞山”這一句中,譯文增譯的“l(fā)ies”僅僅表示孤城存在于高山間,但并沒有表達出孤城被山遮擋、不見全貌、朦朦朧朧之意??傊酒g文采用直譯的手法,經(jīng)過省譯和增補等,基本表達出詩句的內(nèi)容含義,但對于英譯詩句修辭和氛圍的把握不夠好,缺少嚴謹性和準確性。
三.邊塞詩英譯存在問題的原因
很多外國學者以極大的熱情投身于研究唐詩中,推動唐詩英譯研究的不斷發(fā)展并取得了豐碩成果。例如《神州集》(龐德著)、《英譯唐詩選》(弗萊徹著)、《中國古詩選譯》(阿瑟·韋利著)等英譯作品。同時,外國學者對唐詩作者及作品的研究也取得了不俗的成果。如:《李白詩歌與生平》和《中國最偉大詩人杜甫詩歌注釋》(海陶瑋著),《白居易的生平及其時代》(阿瑟·韋利著)等著作。但與此同時,由于文化差異的存在,跨文化研究有時會造成上一章節(jié)所述的問題。此外,邊塞詩的英譯作品呈零散化、泛化等特點。
其次,由于國內(nèi)對于唐代邊塞詩英譯的研究還有很大空白,翻譯體系與翻譯理論均未形成系統(tǒng),專家專著也零星分布,體現(xiàn)在英譯作品上的影響就如第二章節(jié)所舉的例子,譯作不夠準確嚴謹。
再者,一些唐代邊塞詩中的生僻名詞,包括地名、兵器、官職等等,由于年代久遠,一些說法和釋義已經(jīng)失傳,或者存在于孤本典籍中,難以一一去尋找對照,給翻譯工作造成了一定的困難。
這些都提醒我們,應當重視對邊塞詩的英譯研究,有關文化部門應組織和引導優(yōu)秀學者進行研究,設置獎勵機制,促使行業(yè)內(nèi)邊塞詩研究的蓬勃發(fā)展,形成完備的翻譯理論規(guī)范與體系。此外,學者們應不斷提高專業(yè)素養(yǎng)和知識儲備,對生僻名詞應當勇于攻堅克難,多查閱古籍資料甚至走訪邊地古跡調(diào)研、去博物館記錄唐代樂器、兵器等器具的具體尺寸、形狀,以達到精確描述、準確翻譯的目的。
四.結語
邊塞詩英譯過程中受到的阻力提示我們,首先,在中國文化走向世界的過程中,研究學者們應主動加強國際學術交流,樹立跨文化視角,在做到“信達雅”的同時,充分考慮中英語言文化以及社會背景的差異,從多種角度翻譯,使譯作合乎讀者的語言邏輯和思維方式,為中西文化交流搭起橋梁。
同時,作為譯者,應當深刻意識到廣泛閱讀史料資料的重要性,不但要做到知人論世、積淀文化素養(yǎng),還要致力于以邊塞詩英譯的深入研究來發(fā)揚中華民族傳統(tǒng)文化,促使中國文化“走出去”。應自覺立足于時代和民族立場,傳播唐代邊塞詩文化,提高中國的文化軟實力和民族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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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賈蘇雅,廣西民族大學本科在讀,研究方向:外語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