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紅軍 花家濤
摘 要:“國術”作為近代中國武術的核心修辭,獨有一套意義賦予與表述體系。從概念的溯源與流變來看,近代中國語境下的“國術”經歷了詞的紛雜到術語的統(tǒng)一而開啟了現(xiàn)代轉型;經歷了借助“體育”“學?!钡痊F(xiàn)代話語而重新進入國家視野;經歷了與國族命運相息的國家指向而上升為一種民族主義運動,從而實現(xiàn)詞匯涵義的轉變。隨著詞匯語境的不斷演變,詞匯本身也在參與著特定觀念的塑造,不管是從“武藝”“國技”等詞匯到“國術”,還是“國術”到“武術”,都暗含著“擺脫落后,向往未來”的發(fā)展觀念。
關鍵詞:國術;體育化;轉換;武術
Abstract:"National martial arts" is the core rhetoric of modern Chinese martial arts. It has a unique set of meaning and expression system. Judging from the origin and evolution of the concept, "National martial arts" in the context of modern China experienced the confusion of words and the unification of terminology and opened the modern transition; experienced the re-entry into the country vision with modern discourses such as "sports" and "school"; Experienced with the national destiny of the country's point of orientation and rise to a nationalist movement, thus achieving the lexical meaning of the transformation. With the continuous evolution of vocabulary context, the vocabulary itself is also involved in the shaping of specific concepts. Whether it is from the vocabulary such as "martial art" to "national martial arts" or "national martial arts" to "Wushu", it all implies in a development concept as "Get rid of backwardness and yearn for the future".
Key words:national martial arts; sports; transformation; Wushu
1 “國術”概念的演變與溯源
1.1 從詞的紛雜說起
在近代中國體育的發(fā)展歷程中不得不提“體操”一詞,哪怕是中國最傳統(tǒng)的武術,在這一時期也受到“體操”概念的影響?!绑w操”是伴隨著洋務運動在19世紀60年代后期傳入中國,洋務運動前期,軍隊中廣泛使用“洋操”一詞,但它的含義是西洋兵操,后設置“操課”或“體操科”,其主要內容是“兵式體操”,即“幼稚者以游戲體操發(fā)育其身體,稍長者以兵式體操嚴整其紀律”[5],后來部分學校也開設兵操課。徐一冰認為,中國武術是我國最古最良的體操術,較之東西洋所謂的高等體操術,有過之而無不及[6]。兵式體操的引進,表面看是封建統(tǒng)治軍事制度的變革,實則是對封建社會忽視民族體質和尚武精神的一種反思。民國建立之初,隨著“五育”的提倡,1923年頒行了《中小學課程標準綱要》,正式以“體育科”代替“體操科”,學校兵操被徹底廢除?!绑w育”一詞正式成為官方正宗。在這一過程中“尚武精神”得到提倡,“嗣漸多趨重,我固有之武術”[7],中國本土武術也受到人們普遍關注。
民國之前也有人將傳統(tǒng)武術稱為“國技”,提出“宜振興國技也”,“國技武風兩者并揚”[8]。在面對傳統(tǒng)武術門戶眾多之批評時,當時的武術精英也提出“提倡國技為當務之急,必謀溝通統(tǒng)一為最要”[9]。這里就用到了“國技”一詞來指代“武術”,并提出統(tǒng)一的觀點。1929年出版的《國技論略》中也指出:“古稱武藝、亦曰技擊,今以別于外來之武術,亦稱之曰國技[10]?!币虼?,國技即中國獨有之武術。1926年,由前民國政府頒布的《學校體育應特別注重國技案》中就特別提出各學校要重視國技,“應加授國技學科以儲師資”。足見當時官方對于“國技”一詞的認可。在1928年3月初中央國術館正式成立前的幾個月,張之江、李烈鈞等人還在組織一場名為“國技游藝大會”的活動,可見在當時國民心中,特別是在社會精英認同觀念里,“國技”一詞是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中央國術館”的成立是否就意味著全國民眾就一致認同“國術”一詞呢?其實不然,“國術”是一種官方統(tǒng)稱,在傳統(tǒng)武術根深蒂固的民間,可能并不全部認同“國術”一詞。在經過第一屆國術國考以及各地方國考之后,當時具有社會影響力的《申報》在1929年新聞報道之時依舊采用“國技”一詞,如在報道武術家傅秀山到上海時就采用了“近聞有精于少林而兼擅武當之國技大家傅秀山先生行將來滬……”[11]。全篇通用“國技”一詞。也有學者研究認為,“國技”一詞乃是來源于日本,即日本國將相撲稱為國技,這與清末民初中國有大部分留日學生有一定關聯(lián),也是西風東漸對中國傳統(tǒng)武術最直觀的影響。
在清代以前各朝各代所使用的武術一詞,基本均與軍事有關,統(tǒng)稱為“武藝”,“武藝原為克敵制勝之資”,這一指代一直延續(xù)到清末。在《皇朝經世文續(xù)編》里面對“武藝”進行了詳細的解釋:“比校各項武藝,以九則分其校射也,謂不在圖中,以能扯硬弓射重箭,又去得平,去得遠,又多中,中必深入為超等。其校火器也,謂凡鳥銃快槍,須各該管將領,將銃通行選校。以銃口相同,各為一旗,置合口鉛子模范一個,鑄出鉛子磨光,逐個秤驗,是否正合各銃之口,流入稍澀,用搠杖送下,庶打出有力。而正搠杖以堅直為式,火門以小為式,火繩以干為式,火藥以燥細性急為式?;鹄K點放一二根,看其緩急,長短,務合前式。藥管以之大小,裝藥不多不少為式。以及校團牌,校腰刀,校刀棍,校大棍,校戰(zhàn)隊,下至摩旗打鼓皆有法。[12]”這段文字詳細說明了“武藝”的內容,同時,也指出了武藝是不同于拳技之術,其更多強調的是軍事技能。伴隨著現(xiàn)代軍事的發(fā)展,武藝的社會觀念逐漸發(fā)生了轉變,成為與“文藝”相對的“武藝”,其指涉的內容亦不僅僅是軍事技能,而是古代“禮樂射御”與當時的“旅行、露營、野餐及球類體育等各類比賽”的結合體。武藝演變?yōu)橐环N具有戶外性、娛樂性的活動,逐漸脫離于拳技相關的特性。
1.2 “國術”一詞對“武術”的替代
1887年,《申報》報道,“我國家奮揚武術,整頓邊防,創(chuàng)立海軍,講求水戰(zhàn)”[13],其中的武術依舊是指代軍事。辛亥革命前后“武術”一詞才基本與拳技、技擊等相關聯(lián),并逐步被社會接受。1908年,《申報》報道湖北新軍將領張虎臣在軍營中建立“武技保存隊”,日夜操練“步騎、弓箭、刀、劍、拳、棒各武術”[14],此時的“武術”開始與今天的武術相差不大,1911年,由馬良編寫的《中華新武術》一書里面的“武術”一詞則完全被我們認為是拳技之術。
清末開始使用技擊的“武術”,何以又被“國術”取代呢?查閱相關資料可知,張之江在南京先是成立“武術研究院”,后改為“國術研究所”,再后來又在李烈鈞、蔡元培、于右任等26人倡導下,國民政府成立了“國術研究館”。張之江在1927年上書民國政府,申請用“國術”替代“武術”時認為,“國術”一詞含有“中華民族之重大意義”而得到政府的認同。其次,改稱“國術”也是統(tǒng)一全國門派紛雜、拳種多樣武術的需要,正如張之江在國術統(tǒng)一委員會籌備期間所說的“名詞之審訂”“國術統(tǒng)一者,統(tǒng)一上下古今于真理之中之謂”[15]。1928年6月,“國術研究館”也正式更名為“中央國術館”。至此,全國各地開始統(tǒng)一使用“國術”一詞,并成立了相關的國術機構。中央國術館的成立為中國武術的統(tǒng)一和科學化做了巨大的貢獻,特別是對傳統(tǒng)武術的近代化轉型起了關鍵性的作用。
2 涵義的轉換:“國術”之辨
2.1 國術對本土體育的涵蓋
有學者認為,“國術”之所以在民國初期產生是與其所處的時代背景緊密相連的,也是對當時認為中國無體育的反抗,指明武術才是中國自己的體育。與西方語境中的“體育”一詞的爭論,也是近代中國國術昌盛的原因。1932年,中國在洛杉磯奧運會上的失利促發(fā)人們關注中國本土國術,由此引發(fā)了一場“土洋體育之爭”,人們爭論于國術的健身價值和國家社會需要。此次爭論過程中,國術成為與“洋體育”相對立的“土體育”的代表被推到風口浪尖,引發(fā)人們對于國術亟需科學化、統(tǒng)一化的反思,形成了“今后體育應以國術為宗,以外來體育為輔”等共識[16]。當時的教育部長王世杰也指出,“國術為我國固有之技術,其足補西方體育之不逮,已為近今眾多人士所公認”[17]。在“中央國術館”成立之初,張之江就在全國體育工作會議上提出將國術納入學校體育必修課的建議,很遺憾的是最終國術只是作為體育選修課進入學校體育。面對體育在學校教育的強勢,國術又只能以體育課內容之一進入學校教育的現(xiàn)實情境。1932年中央國術館成立體育傳習所(后改名為中央國術館體育??茖W校);1934年成立了中央國術體育研究會,教授武術和其他體育項目。這種主動向體育、學校課程等現(xiàn)代話語體系靠攏的步調,一方面顯示出在時代洪流中的無奈,另一方面也顯示出國術勇于改革,向現(xiàn)代邁進的決心。至此,體育成為中國武術現(xiàn)代化的在場,沖垮了武術精英的民族性大壩,中國武術也開始借助“國術”展開了中國式體育的話語權和控制權的爭奪。
“土洋體育之爭”與當時的中西文化紛爭的社會背景相一致,是“夷夏之辨”的一種,國術與體育的融合結果也應了“中心與邊緣可以轉換的”[18]觀點。面對近代國家羸弱的局面,不管是“師夷長技以制夷”的洋務運動,還是改良式的變法維新,甚至是提倡“民主與科學”的新文化運動,都是改變中國積貧積弱局面的一種嘗試。張之江、于右任等人提出發(fā)揚“強國強種”的國術運動,1932年全國體育會議專門就國術的地位展開討論,并得出“故國術實系體育活動之一種”的結論。雖然張之江堅持認為國術大于體育,但這已經與今日“武術屬于體育,高于一般的體育”的說法相一致,這就明確的給出了國術的地位,至此中國國術開始在體育的范疇內發(fā)展壯大,開辟出了武術體育化的道路。再次,也能看出“土洋體育之爭”的結果是形成了“學術故無國界,體育何分洋土”的客觀認識[19],在實際實施過程中則以是否具備教育意義而行之。
國術團體機構在這一時期也呈現(xiàn)出體育化趨勢。早在1910年,由陳英士、霍元甲等人創(chuàng)辦的精武體操學校也順應時代潮流而改名為“精武體育會”,不僅在名稱上增加“體育”二字,且在實際運作中也推動著中國國術的體育化發(fā)展。精武體育會整個機構設置是按照近代體育的組織形式組建,其教師大多也是從社會上聘任的知名武術家,學生則是面向社會公開招生。這種運作模式拋棄了古代武術中的武棚密社、師徒制、門戶派系等狹隘弊病,與今日的體育院校招生相似,成為一種具有現(xiàn)代體育性質的民間武術團體。與精武體育會相似,“中央國術館”的運作模式也是秉持中西兼容的“大體育觀”,積極擯棄所謂的門戶派系觀念,面向社會聘任武術賢達人士,在賽事類型上也是積極嘗試體育形式的國術競賽等,所有這些舉措都極大推動了中國武術由民俗文化向體育文化的轉向。中國部分開明人士主動運用體育科學方法對當時國術的鍛煉價值和訓練方法進行研究,形成一種科學的認識論。除此之外,還對中國國術進行了整理和規(guī)范、編排和改造,使其更好的體育化打下了基礎。
另外,國術人才也呈現(xiàn)出體育化趨勢。民國初期各地官方組織面向社會公開招募民間武師,各類學校也爭相聘任武術名家擔任武術教師。比如,蔣介石專門聘請拳術家劉百川、田邵軒為總司令部警衛(wèi)團教官,當時的南京市政府聘請知名國術教員定期對市政府職員進行國術訓練等等。除了政府組織,以京津滬為代表的各類學校也聘請拳師教習武藝,如,北洋法政學校聘形意拳名家劉殿琛擔當武術教師;工藝學堂、育德學校聘任形意拳家靳云亭任武術教師;南京高師聘任于振聲到學校傳授武術;中華武術會聘請楊奉真、何玉山、劉德生等人為武術教練[20]。國術拳家進入學校傳授武術,一方面有利于弘揚中國傳統(tǒng)武術,另一方面也促進了中國武術教育的發(fā)展。將中國武術納入學校教育體系,有利于中國傳統(tǒng)武術的規(guī)范與傳播,也利于中國武術的科學發(fā)展,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中國傳統(tǒng)武術與現(xiàn)代西方體育之間的隔閡。這一時期也培養(yǎng)出一批現(xiàn)代體育式的武術名家,“中央國術館”及“國術體育師范??茖W?!迸嘤吮姸嗳藗兌炷茉數漠敶湫g教育工作者,如,北京體育學院張文廣、武漢體育學院溫敬銘、云南武術隊教練何福生、上海體育學院吳玉昆、復旦大學李錫恩、廣州體育學院張登魁等。
“中央國術館”對于中國武術的改造可以說是對新時期體育教育的調試,這與馬良在1911年創(chuàng)編《中華新武術》有相同的期許。馬良乃軍伍中人,自幼習武,在義和團事件后,“觀武術一道,日益衰微,遂以謀振興之策”[7]。對于馬良的愛國主義情懷有多濃烈已無從考究,但從其創(chuàng)編“中華新武術”的初衷不難發(fā)現(xiàn),相較于“中央國術館”的“振興國家”“強國強種”的為國家民族而武術的大氣,馬良則有種為武術而武術的純真?;仡櫄v史,不管是對民族感情的征用,還是對新舊武術的調試,其實質都是中國武術現(xiàn)代化發(fā)展必經的陣痛期;不管是兵操式的新武術,還是體育化的國術,都是一種改造的范式手法。
兩種不同的武術現(xiàn)代化改造道路,終是促進中國武術都被傳播開來,使得官方認可,大眾熱捧。1915年的教育部提出“各學校應添授中國舊有武技”,提議將武術列為各級學校教育內容[21],1917年,北洋政府教育部審定后將馬良的“中華新武術”列為陸軍部咨行訓練總督和警察總監(jiān)的軍警必學之術,稍后規(guī)定“新武術”面向全國推廣,并上升為全國學界的正式體操。1932年8月,中華民國全國體育會議頒布的《國民體育實施方案》明確規(guī)定了全國各級運動會舉辦時“應加國術一項”,并倡導各體育分會組織力量研究國術、整理改良民間舊有體育活動。在這種國術體育化的不斷演進中,1933年的全國運動會上,國術成為男女競賽項目,國術正式成為國家體育序列中的一支而被認可。不僅在體育界贏得地位,國術在軍事中也被國家重視,1934年3月,國民政府軍政部通令各部隊將國術增設為必修課目。
“西潮的沖擊既給中國增添了新問題,也提供了一些解決中國問題的資源”[22]。國術體育化即是解決國術失去軍事、仕途后所面臨的抉擇,也是費正清筆下的“西潮沖擊——中國反應”的實例。在東西方文化沖突演變的進程中中國國術也順應時代潮流,喊出了“國術科學化”的口號,開啟了科學化發(fā)展之路。國術的體育化也是國術順應時代所進行的改革式妥協(xié),是對西式體育的一種接納與包容,“體現(xiàn)了西式體育與中國民族傳統(tǒng)體育兼容并蓄的精神”[23],這也奠定了新中國之后中國武術科學化發(fā)展的道路。
2.2 國術的國家指向
民國時期,武術之所以會被冠以“國術”而流行開來,與當時的國粹主義的興起不無關系。1905年,《國粹學報》創(chuàng)刊標志著國粹主義思潮的正式興起,在此之前就有部分知識分子提倡保存國粹。但什么才是當時社會精英所認為的國粹呢?國粹又包含哪些內容呢?張之洞在《創(chuàng)立存古學堂折》認為,國粹是“本國最為精美擅長之學術、技能、禮教、風尚”[24],按照這種定義,從“本國最為精美擅長”“技能”等方面考察,中國武術當之無愧屬于國粹。張之江在《敬告全國同胞同志》一文中提到,“國術一道,為我國固有國粹”[25],謝強公在提出解決體育的方法時認為,“應推國粹的體育式……有意識之尊崇真國粹,即提倡中國式之武術是也”[26]??梢?,在當時的社會精英心目中,武術是屬于國粹范疇的。
國術的國家指向不僅是國粹主義的表現(xiàn),也體現(xiàn)在對國家、民族意義的征用。國術寄托著國人的強國強種夢?;诖朔N觀點,當時有人認為“國府有鑒于民族衰弱,國勢日危;欲挽救頹風,非提倡中國固有武術不足以恢復道德、復興民族;乃創(chuàng)設中央國術館于首都”[27],隨后各地方也成立了相應的國術機構。不管是否為真,1928年的第一屆國術國考即吸引圍觀群眾更是達到近五萬人之眾,足見國術當時在人們心中的重要位置。陳嘉庚先生曾經贈長聯(lián)一副給中國當時到南洋宣傳、表演武術的國術館出訪團,其內容為“誰號東亞病夫此恥宜雪,且看中華國術我武惟揚;勿忘黃帝兒孫任人魚肉,相率中原豪杰為國干城”,寄托了海內外華僑、華人希望借助中國武術以雪恥民族之恥,爭回國格人格的豪情。1932年8月《大公報》刊出“請自中國文化之豐富遺產中,覓取中國獨有的體育之道”[28],認為中國式體育的發(fā)展應以國術為宗,以外來體育為輔。8月11日,張之江專門針對此觀點致函大公報表示支持,“蓋國術之用,不僅強身強種,且可拒寇御敵”。1928年3月,國民政府批準國術研究館(“中央國術館”前身)籌備之后,國術便開始致力于民族救亡與文化傳揚。
“中央國術館”的辦館口號即為“自強強國,御辱圖存”,當時全國各地成立的武術團體,如,精武體育會、中華武術會等都提出“培養(yǎng)尚武精神、強國強種”等口號,特別是精武體育會的“喚起國人尚武精神,改鑄國人體魄”宗旨,很是鼓舞人心。第一屆全國國術考試時張之江發(fā)表演說,闡明國術目的,他認為發(fā)展國術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抵抗帝國主義的侵略,這種觀念與張之江出身軍隊將領的身份不無關系。他認為,國術能提高人們的自衛(wèi)能力,使身體強健,拳腳敏捷,從而達到武化全國人民的目的,為國家做“鹽梅之用,以備干城之選”[29]。中央國術館最初制定的國術國考的榮譽稱號“國士”“壯士”“勇士”,使人一聽便有種為國沖鋒陷陣、為國犧牲的豪氣。“中央國術館”的宣傳語“提倡國術,足以洗除東亞病夫的奇恥”“國考就是預備打倒侵略我們的帝國主義”“國考是激發(fā)民眾,愛民族、愛國家的精神”等也體現(xiàn)出國術與國族之間的緊密聯(lián)系。
隨著國術民族主義熱情的高漲,當時的武術精英甚至認為國術還是實現(xiàn)“三民主義”的重要工具。1928年,張之江認為“三民主義”中民權的根本是自強,只有國家自強,人民自強了才能實現(xiàn)民權。而如何實現(xiàn)自強,張之江給出的答案是“國術是養(yǎng)成自強的根本”,只有國家、人民自強了才能“保族、衛(wèi)權、裕生”[30]。國術之要旨,在能喚起民眾,改造國民心理,達到一種外用國術鍛煉其體,內曉仁義的理想狀態(tài)[27]。他進一步指出,國術的意義不僅僅是拳術器械,更是以“修德養(yǎng)性”為唯一目的,以規(guī)避“好勇斗狠”的不良風氣,而“修德養(yǎng)性”指涉的范圍很大,包括創(chuàng)造新中華民族在內。1929年11月,發(fā)表在《中央國術旬刊》第6期上的《提倡國術之主旨》一文中,張之江提出了有關提倡國術的4點主旨:首先是“保全國粹”,其次是“講求自衛(wèi)”,再次是“強種救國”,最后是“雪恥御侮”。他認為,國術“范圍除包含拳術器械……等外,尚有強國、救國、奮斗之意存乎期間”[31]。
當時很多學者也認為,“惟國術能增民力 ”“國難危機,興亡有責,凡我同胞,分當救國,救之以道,任俠尚武,發(fā)揮國寶,拳勇技擊”[32]。時人進而將擺脫“東亞病夫”污名,達到民族強盛的希望寄托在國術運動上[33]。蔣介石也曾指出,“民族圖存,必以武力為后盾;而武力之短兵相接沖鋒格斗,國術往往能操勝算……研究國術,亦為救國要途”[34],“查我國技擊之術,起源甚古,寓理尤精,大之肉搏疆場,固足以殺敵而致果”[35]。當時的國民政府主席林森也提出,國術是與“我們中華民國國防有極密切的關系”[36]。
國術的國家指向不僅僅是一種解讀,也體現(xiàn)在具體的行動中。1936年,國術首征奧運的一鳴驚人,雖然只是在奧運期間表演國術,但這足以給海外華界以莫大精神激勵,也是中國國術國際傳播的一次嘗試。這次出國演出無疑提升了中華民族的國際地位和形象,振奮了當時低迷的民族士氣?!爸醒雵g館”還經常舉行國術擂臺賽之募捐,以賑濟救災,慰勞將士。中國國術還以自己實際的行動證實了國術“抵御帝國主義侵略”的宗旨,如淞滬抗戰(zhàn)期間“中央國術館”組織大刀隊支援抗日部隊,協(xié)助軍隊與敵肉搏,以貫徹鍛煉國術之初衷[37]。另外,還經常組織國術表演以募捐資金支援抗戰(zhàn),其作用不僅募款購置戰(zhàn)機,還具有喚醒同胞注意國術的作用。
不管是“國術救國論”,還是國術“強國強種”“打到帝國主義”,仿佛都有一種過度渲染的氣氛,但這是與當時列強不斷欺辱我國的現(xiàn)實背景直接相關聯(lián)的,是在“九·一八”事件、“一·二八”事件發(fā)生后,國術所進行的一種與時俱進的轉換。某些口號的提出將國術與國家命運緊緊關聯(lián),國術轉化為一種國家力量而被推至大眾內心。國術的興起本身便是一種民族主義運動,呂思勉先生曾說:“民族主義,原因受異族的壓迫而起”[38]。一方面,中華民族長期受到所謂“夷族”滿清的壓迫;另一方面,列強不斷的欺壓,都在助長當時國民的民族主義。胡適認為,“民族主義都是以抗議為開端的”,抗爭是與“過去”的落后抗爭,是與“外侮”壓迫的抗爭。近代中國武術的不斷變革,直至統(tǒng)一為國術,實則是一種抗爭的過程?!懊褡逯髁x曾是歷史上某些最有創(chuàng)造性的轉變之驅動力量”[39],在這場轉變中,國術再次回歸國家視野中,成功的攀登到國家權力序列中。從今天的視角出發(fā),國術必然有強身健體功效,而在當時的歷史背景下,國術提倡者是利用“國術救國論”以博得政府、民眾的關注和支持,還是真以為國術能救國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但在借助民族主義而展開對國家、民族意義的征用,國術得到了快速的發(fā)展。對于國家而言,借助“國術”的國家指向,掀起民族主義運動,也是增加民族認同、增強國家凝聚力的有力支撐。
3 國術:一種觀念的興起
3.1 區(qū)隔“野蠻落后”的一種方式
鴉片戰(zhàn)爭之后,中國傳統(tǒng)軍事武藝逐漸被洋槍洋炮取代,清末洋務運動時期武術依舊是軍事手段之一,“湘軍”“淮軍”仍日夜“練陣法、練技藝”,以武藝操練對付農民起義。1895年,清朝開始編練新式陸軍,放棄舊式武藝練兵方式,武術的暴力則不再被官方征用。1901年,武舉制被廢除,斷了武術人的仕途。至此,武術的國家征用與通達仕途的兩種存活路徑都被截斷,中國傳統(tǒng)武藝則流落民間。在此之前幾千年的中國歷史長河中,武藝強軍的印記一直鐫刻在人們的記憶之中,武術也一直是尚武精神的表征,而此時則倍顯落寞。最初的“新武術”與早期的國術雖然都可以被看做是對這一現(xiàn)象的拯救,但隨著社會觀念的轉變,國術逐步轉換成體育的一種,國家的表征,在“新人不新,舊人不舊”之間徘徊,始終未能沖破權力的藩籬而進入國家正統(tǒng)。
隨著西潮的有力沖擊,國家的象征也逐漸轉移,傳統(tǒng)文化與新文化之間勢必要引起一番沖突。此時的中國武術也遭到一些人的質疑,認為是一種“國粹主義”和“民族虛無主義”。陳獨秀在新青年上發(fā)表文章認為,“體育應有三戒:兵式體操;拳術;比賽的劇烈運動”[40],并對馬良提倡的“新武術”進行批判與否定,認為是庚子年的“神拳”(義和團亦稱神拳教)的翻版。魯迅則指出,“新武術”是鼓吹復古倒退的“國粹”思想和“鬼道精神”[41]。當時的國外體育家麥克樂等人不看好國術,并認為武術只是與空氣打架的東西,“即乏教育價值,又不合生理的需要”[42]。對于國術的養(yǎng)生功效也被一部分人認為是妄自尊大[43]。
對于“武術”的不認可,唐豪在1940年出版的《中國武藝圖籍考》書里特意指出不用“武術”的原因, “查國術這一名詞,始創(chuàng)于李烈鈞,其何所取義”,依據唐豪先生推測則是李烈鈞僑居日本時候見過日本國技——相撲,在其與張之江等人發(fā)起成立“中華民國國術研究館”,估計是受到“國技”一詞的影響,“所以他把中國的武藝改為國術,不久,又有人將其擴充”[44]。以馬良、褚民誼等為代表的武術精英在一開始也是不贊成用國術專指代武術,他們認為國術的內涵和范圍太廣了,比如國畫、戲曲、書法等等都可以成為國術。馬明達認為,“國術”雖然與“武術”有某種淵源關系和相同之處,但總體上存在很大差別,從內容到形式都明顯不同[45]。周偉良教授則認為,“國術”即“武術”是當時的社會共識[46],并非現(xiàn)代意義的武術。馬教授和周教授都是拿國術與今日武術相比較,陳寅恪曾說過對待歷史我們應有“理解之同情”,觀察立場盡量與之保持統(tǒng)一境界,其實我們不妨站在民國的歷史中來設身處地的考察國術。
縱觀中國近代史,“國術”的出現(xiàn)實則是近代中國士人有意識地要想疏離于“野蠻落后”的中國而采取的一種求新措施,其體現(xiàn)出一種割舍不掉傳統(tǒng)的過去,卻又向往嶄新未來的糾結。特別是在西學的沖擊下,國術想要通過堅持“不變”的立場而追求“變化”的發(fā)展,即“在傳統(tǒng)之外變”,進而實現(xiàn)中國武術的現(xiàn)代化發(fā)展。
3.2 強化“國性”的一種努力
有學者將“國術”分為廣義和狹義,認為廣義國術是指“凡吾國杰出之技術,非舶來品者,皆為國術”[47],狹義則僅僅是指“拳勇、技擊及我國傳統(tǒng)的各種武藝”;但也有學者認為國術就是中國武術。吳圖南在《國術概論》中提到,“國術”是由“中國武術”簡化而來,并對其來源進行了考究,認為國術在不同時期具有不同的稱謂,“春秋稱武藝,戰(zhàn)國稱技擊,漢稱技巧,明清稱為技藝或技勇,民初稱武術或國技”,真正沿用“國術”這一詞則是在民國十六年之后,即1927年民國政府統(tǒng)一全國之時[27]。李影塵在《國術史》里面也提到,“拳技古稱武藝,亦稱技擊,又曰武術”[48]。卞人杰認為,“國術”的“國”字則是為了與國外進行區(qū)分,其在《國術初階》一書中提到“國術本稱為武藝,因為恐怕和外來武術相混,所以改稱國術”,并指出國術包含“十八般武藝”,而不僅僅是指拳術。隨著歷史的發(fā)展和科學的進步,卞人杰也意識到古代以和人搏擊為主的國術已經轉變了意義所在,并提出國術之所以沒有被歷史淘汰而是因為“具有強健體魄的體育功能”,具體的功效表現(xiàn)在“強健身心、活潑軀體、擴展肺量、增加膂力、穩(wěn)固步武、敏捷手足、祛除疾病、幫助消化”等八個方面[49]。
是否可以從卞人杰等人對“國術是區(qū)分國外”的解釋來理解國術被冠以“國”字的原因呢?褚民誼認為,國術本為武術,之所以像國醫(yī)、國貨而冠一國字,是因為“即我之所有,人之所無;我之所發(fā)明者;經政府獎勵提倡者”[36]。張之江也認為,將傳統(tǒng)武術改稱“國術”是因為“我國技擊之術,發(fā)達本早,代有傳人。近年雖稍稍凌替,偶有能者,其方法途徑,別具神妙,與國學同有優(yōu)異之點,故正名曰國術,發(fā)揮廣大,自不容緩”[50]。既然國術是技擊之術,則與今天武術界一再強調的“技擊是武術本質”無異。與張之江對國學比較的結論而言,當時也有人與國文比較而認為“國有文武,文是國文,武即國術,國文不可廢,故今日以本國文字為主,外國文字為輔,國術也不可廢,國術亦當取本國武術為主,外國體育為輔”[51]。蔣介石在他的《發(fā)起提倡國術之本義》一文中這樣寫道,“國術者,強健身體之捷徑,且有自衛(wèi)之功能,為我先哲特創(chuàng)之技擊”[34]?!秶g與體育》中也提到,“國術者,乃我國固有之武術”[52]。也有人說國術是指“拳勇、技擊及我國舊有各種武藝”[53],“國術的名詞,是民國十七年特定的,表示是由國家所提倡,為中國所固有,為國人所當習,為衛(wèi)國所必需,一種合乎國情,極富研究的,最高尚之技術,與國家民族之興衰存亡,有重大之關系”[54]。這些研究觀點都是在述說國術的“國性”所在,即“唯我獨有”的中國特性。
民國素有冠以“國”字的習慣,國貨、國人、國立大學等等。正如褚民誼認為的“國人的國家思想非常發(fā)達,所以喜歡用‘國字來表現(xiàn)自己國內的所長”。細究“武術”與“國術”的區(qū)別,仿佛能看出國術在冠以“國”字來提升自身辨識度,直接將中國傳統(tǒng)武術上升到國家層面,從而順理成章、名正言順地進入國家視野,成為國家大事之一種。
質言之,面對義和團對拳術的巫化,面對中國傳統(tǒng)軍事的敗退,面對不能“武而優(yōu)則仕”的困境,面對西方“體育”強勢話語權的擠壓,近代中國武術的“國術運動”即是一種自救的改革,也是區(qū)隔過去、抗爭西化的努力,是一種從傳統(tǒng)武藝向現(xiàn)代武術的轉換。
4 結 語
從“國術”成為統(tǒng)一名稱后,兵操、國技、武藝等稱號基本從社會上被遺忘,但“武術”一詞則時不時便會見諸報端、書刊之上,直至新中國成立之后成為官方名稱,在人們心中始終占據著一席之地。隨著歷史的流逝,在普通大眾眼里,“國術”可能僅僅就是一種拳術,一種具備武術技擊的“傳統(tǒng)體育”?!皣g”在新中國面前猶如被打破的鏡子,又被以“武術”的名義重圓了,并且開啟了以競技化為主的新一輪中國武術現(xiàn)代化。思想史家波考克曾說,“歷史學家需要明白,話語變化的歷史并不是一種簡單的直線式連續(xù),并不是簡單的新的話語模式戰(zhàn)勝和代替舊的話語模式,相反,它表現(xiàn)為一種新舊之間轉換和抵抗并存的復雜的對話”[55]。不管是歷史時期所用的武功、武藝還是近現(xiàn)代時期新武術、國技、國術、功夫、武術等詞匯,其一直貫穿著這種 “轉換和抵抗并存”的景況,其中不但有古、今的歷史演變,還有中、外的語言跨越,也有武林內、外兩重語境之間的張力與整合?!皣g”雖然是民國時期特有詞匯,但隨著歷史的發(fā)展其詞義發(fā)生了大幅度轉變。隨著1948年“中央國術館”的解散,這場被宣稱與“國族”命運相關的國術運動也就以歷史的姿態(tài)呈現(xiàn)在新中國的武術史之中。
參考文獻:
[1]黃興濤.近代中國新名詞的思想史意義發(fā)微——兼談對“一般思想史”之認識[J].開放時代,2003(4):70-82.
[2]黃興濤.清末民初新名詞新概念的 “現(xiàn)代性”問題——兼談“思想現(xiàn)代性”與現(xiàn)代“社會”概念的中國認同[J].天津社會科學,2005(4):128-136.
[3]戴國斌.武術:身體的文化[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1:8.
[4]程艾藍.中國思想史[M].冬一,戎恒穎,譯.開封:河南大學出版社,2017:14.
[5]陳學恂.中國近代教育史教育參考資料(上冊)[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6:567.
[6]徐一冰.整頓全國學校體育上教育部文[J].體育雜志,1914(2):1-6.
[7]馬良.中華北方武術體育五十余年紀略[J].體育與衛(wèi)生,1924(3):3.
[8]佚名.雜俎[G]∥釋永信,編.民國國術期刊文獻集成:第1卷.北京:中國書店出版社,2008:173.
[9]王元輝.對于技之疑點[G]∥釋永信,編.民國國術期刊文獻集成:第1卷.北京:中國書店出版社,2008:291.
[10]徐哲東.國技論略[M].太原:山西科學技術出版社,2003:1.
[11]佚名.國技大家傅秀山來滬先聲[N].申報,1929-01-07(15).
[12]李祖陶.讀戚武毅紀效新書練兵實紀有述[G]//饒玉成,編著.皇朝經世文續(xù)編·卷七十七·兵政.臺北:文海出版社影印本,1987:32.
[13]佚名.四快船抵津說[N].申報,1887-11-06(1).
[14]佚名.武昌創(chuàng)設武技保存隊[N].申報,1908-04-19(11).
[15]張之江.國術統(tǒng)一之真諦[G]∥釋永信,編.民國國術期刊文獻集成:第21卷.北京:中國書店出版社,2008:271.
[16]佚名.社評:與全國體育會議商榷[N].大公報,1932-08-17.
[17]王世杰.中國體育之未來[J].東方,1933(11).
[18]羅志田 .近代中國民族主義的研究取向與反思[J].四川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8(1):72-83.
[19]佚名.社評:體育何分土洋[J].體育周報,1932,28(1):1-2.
[20]馬良.中華新武術初級拳腳科[M].北京:商務印書館,1930:10.
[21]國家體委武術研究院編纂.中國武術史[M].北京:人民體育出版社,1997:328.
[22]羅志田. 再造文明之夢——胡適傳[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5:15.
[23]譚華.70年前的一場中國體育發(fā)展道路之爭[J].體育文化導刊,2005(7):63.
[24]張之洞.創(chuàng)立存古學堂折[G]∥陳學恂,編.中國近代教育文選.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6:258.
[25]張之江.敬告全國同胞同志[J].中央國術旬刊,1929(6).
[26]謝強公.武術月刊“發(fā)刊詞”[G]∥釋永信,編.民國國術期刊文獻集成:第1卷.北京:中國書店出版社,2008:327.
[27]吳圖南.國術概論[M].北京:中國書店,1984.
[28]佚名.社評:今后的國民體育問題[N].大公報,1932-08-07.
[29]張之江.國考之的(第一次國考特刊)[G]∥釋永信,編.民國國術期刊文獻集成:第9卷.北京: 中國書店出版社,2008:43.
[30]佚名.國術研究分館之成立預備會[N].申報,1928-06-02(15).
[31]吳圖南.國術之意義[J].勤奮體育月刊,1933(1):29.
[32]張之江.同胞們速練國術備赴國難[G]∥釋永信,編.民國國術期刊文獻集成:第24卷.北京: 中國書店出版社,2008:185.
[33]王小磊.南京國民政府國術推行工作述略[J].體育科研,2017,38(5):83-88.
[34]蔣中正.發(fā)起提倡國術之本義[G]∥釋永信,編.民國國術期刊文獻集成:第11卷.北京:中國書店出版社,2008:95.
[35]佚名.蔣委員長電飭提倡國術列科教授轉令保安處擬定辦法呈核[J].江西省政府公報,1932(33):48.
[36]宣傳股.第二屆國術國考考場記事[J].中央第二屆國術國考特刊,1933:1-18.
[37]佚名.市國術館組織大刀隊[N].申報,1932-02-10(3).
[38]呂思勉.歷史研究法[M].上海:上海永祥印書館,1948:35-36.
[39]GEERTZ C.The Interpretation of Cultures: Selected Essays[M].New York:Basic Books,1973:254.
[40]陳獨秀.青年體育問題[J].新青年,1920,7(2):157.
[41]魯迅.拳術與拳匪[J].新青年,1919,6(2):219.
[42]盧煒昌.體育萬能工[M].上海:上海書店,1992.
[43]謝似顏.評大公報8月7日社評[J].體育周報,1932(8):27.
[44]唐豪.中國武藝圖籍考[M].上海:上海市國術協(xié)進會,1940: 9-10.
[45]馬明達.說劍叢稿[M].北京:中華書局,2007:367.
[46]周偉良.簡論張之江先生的國術技擊觀[J].中華武術研究,2017,6(3):6-11.
[47]易劍東.民國時期武術社會化探析[J].南京體育學院學報,1996(4):42-45.
[48]李影塵.國術史[M].臺北:逸文武術文化有限公司,2008:2.
[49]卞人杰.國術初階[M].上海:健康書局,1948:9-10.
[50]張之江.中央國術館源起[G]∥釋永信,編.民國國術期刊文獻集成:第14卷.北京:中國書店出版社,2008:279.
[51]陳家庚.提倡國術為救國根源[J].國術周刊,1936(154):4.
[52]張之江.國術與體育[G]∥釋永信,編.民國國術期刊集成:第24卷.北京:中國書店出版社,2008:41.
[53]鄭飛,王楚澤.民國“國術”內涵及價值分析[J].浙江體育科學,2013,35(1):125-128.
[54]張之江.十年來國民與國術[J].信行特刊,1935(2):51.
[55]POCOCK J G A.Politics,Language and Time:Essays on Political Thought and History [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9: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