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的國家紀念活動與價值體系重構

康 健

(遼寧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旅游學院，遼寧 大連 116081)

國家紀念活動是政府主導下，全體民眾廣泛參與的，借由對歷史人物、事件、重大節(jié)日的緬懷、追思、紀念而達到某種政治目的的儀式化行為。國家紀念活動既是一種政治儀式，又是一種文化活動。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政權根基未穩(wěn)，社會處于動蕩轉型的特殊時期，國家紀念活動對于鞏固政權、凝聚民心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近年來，學界從總體特征、意識形態(tài)建構、政治功能等方面對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的各類國家紀念活動展開了一定研究(1)童小彪.中國共產(chǎn)黨的紀念活動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0:14-72.②魏建克.文本話語與歷史記憶:1921—1951年中國共產(chǎn)黨的“七一”紀念[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47-177.③陳金龍.試論國慶紀念的社會功能——以新中國國慶紀念為中心的考察[J].馬克思主義研究,2009(10):5-14.④吳祖鯤,管玄同.民族凝聚力視野下中共紀念活動的功能研究[J].理論探討,2016(3):111-115.。但既有研究或囿于宏觀性論述，或專注于某一方面的闡釋，對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的國家紀念活動與當時社會的文化、思想、道德等價值觀體系的整體性轉變的內在關聯(lián)性，還缺乏系統(tǒng)全面的梳理。本文試圖在現(xiàn)有研究的基礎上，重新審視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的國家紀念活動，從國家認知、意識形態(tài)整合、思想道德重塑三個方面，探討中國共產(chǎn)黨如何在紀念活動中引導民眾接受全新的文化理念與價值觀體系，在全社會廣泛確立馬克思主義主導的社會主義道德風尚與行為準則。

一、紀念活動與國家認知

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宣告成立，如何使民眾在較短的時間內立體、全方位的認識并認同這個新生國家，是中國共產(chǎn)黨的當務之急。中國共產(chǎn)黨通過國家紀念這種全社會廣泛參與的群眾性活動將“新”“和”“強”這三個全新的國家形象與國家觀念嵌入民眾的集體記憶中，并通過周期性地循環(huán)執(zhí)行使之不斷強化，短時間內完善了民眾對新政權、新國家的全方位認知。

1949年以后的中國，首先要強調的就是一個“新”字，要在“新”與“舊”之間劃一道線，使人們充分感受新中國的新氣象、新發(fā)展、新成就。1949年7月，林伯渠指出：“過去紀念十月十日是因為我們要喚起全國人民，繼承孫中山先生和其他革命先烈的遺志，……現(xiàn)在全國人民的奮斗已經(jīng)獲得成功，舊中國已死亡，新中國已誕生，應當有新的國慶日?！?2)林伯渠.十月十日已非國慶日[N].人民日報,1949-07-09(1).隨后不久，中共中央通過決議，將每年10月1日確定為新中國的國慶紀念日。以后每年的國慶節(jié)，國家都要舉行盛大檢閱儀式及各種慶?；顒樱袄脤σ荒陙沓煽兊男麄?，來提高人民對于戰(zhàn)勝一切敵人及建設光明幸福的新中國的勝利信心”(3)中共中央宣傳部辦公廳,中央檔案館編研部.中國共產(chǎn)黨宣傳工作文獻選編:第3冊[M].北京:學習出版社，1996：291.。各報刊紛紛登載群眾來信，通過對比1949年前后個人生活的巨大變化，表達對新國家新政府的感謝。像國慶期間普通農(nóng)民在給報刊來信就提到，“在舊社會，我有過三個孩子，因為生活苦，沒錢治病，一個也沒有養(yǎng)活”，“有人問我，工作為啥這樣積極，……看到現(xiàn)在的孩子，便想起新中國，開會有精神，工作再忙也不覺得累”(4)劉慶忠.我為什么熱愛祖國[N].光明日報,1951-09-30(2).。

同時，中國共產(chǎn)黨還通過紀念活動，向國內外民眾宣傳中國民族團結、黨派和諧、上下同心的良好形象。1950年國慶紀念辦法規(guī)定，為照顧少數(shù)民族，在游行群眾所抬像中，除了孫中山、毛澤東、劉少奇、朱德、周恩來像，內蒙古可加烏蘭夫像，新疆可加鮑爾漢、賽福鼎像(5)中共中央宣傳部辦公廳,中央檔案館編研部.中國共產(chǎn)黨宣傳工作文獻選編:第3冊[M].北京:學習出版社，1996：116.。每年的國慶宣傳要點中，都強調要“正確宣傳黨在民族工作方面的偉大成就”“宣傳漢族和各兄弟民族間互相幫助，互相支援工作的情況”(6)中共中央宣傳部辦公廳,中央檔案館編研部.中國共產(chǎn)黨宣傳工作文獻選編:第3冊[M].北京:學習出版社，1996：1182-1183.。1950年“五一”期間，《東北日報》刊發(fā)八個民主黨派聯(lián)合發(fā)表的“五一”聲明，表示堅決擁護中共中央，團結一致，共同建設獨立、民主、自由、統(tǒng)一與富強的新中國(7)各民主黨派發(fā)表聲明：擁護中共中央“五一”口號[N].東北日報,1950-05-04(1).。在國家呈現(xiàn)一片團結和諧的氛圍中，“所有的人，男的女的，工人，職員、技術人員，都團結在一個目標之下前進”(8)在工廠[N].東北日報,1950-10-01(2).。以國家紀念活動傳遞的這種“和”的觀念，一來是與舊中國一盤散沙、毫無中央權威與民族凝聚力的境況形成鮮明對比；二來是教育團結民眾，凝聚民心，匯聚力量，以應對國內外敵對力量對新政權的沖擊與挑戰(zhàn)。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中國共產(chǎn)黨通過軍事、外交手段在國際社會維護正義、爭取國家權益的同時，也利用各種紀念活動，向國際社會和國內民眾展示新中國獨立、民主、和平、統(tǒng)一的嶄新形象?！?952年國慶宣傳要點》強調，要向民眾普遍宣傳“中國已真正統(tǒng)一起來，外國帝國主義勢力已被驅逐，帝國主義的特權已被取消，中國已達到完全的獨立”(9)中共中央宣傳部辦公廳,中央檔案館編研部.中國共產(chǎn)黨宣傳工作文獻選編:第3冊[M].北京:學習出版社,1996：420.。另外，在國際關系上，一方面向國內民眾傳達中國不畏強權，維護國家利益，爭取國際公理的正面形象。如在紀念志愿軍出國作戰(zhàn)兩周年紀念活動中，著重宣傳“中國人民志愿軍及朝鮮人民軍兩年來的偉大勝利，及其對于保衛(wèi)朝鮮、保衛(wèi)祖國安全和保衛(wèi)遠東及世界和平的偉大意義”(10)中共中央宣傳部辦公廳,中央檔案館編研部.中國共產(chǎn)黨宣傳工作文獻選編:第3冊[M].北京:學習出版社,1996：439.。另一方面，展示中國與各人民民主國家和平共處、友好往來的良好國際形象。在重要的國家紀念日，除了報紙刊發(fā)世界各友好國家發(fā)來的賀電，還在國慶等重要慶典上邀請各人民民主國家政要及代表、世界各國支持和平運動友人觀禮，并組織他們到各地參觀，中央明確要求“各地報紙應注意適當宣傳他們的活動”(11)中共中央宣傳部辦公廳,中央檔案館編研部.中國共產(chǎn)黨宣傳工作文獻選編:第3冊[M].北京:學習出版社,1996：293.，以展現(xiàn)中國同各人民民主國家的深厚友誼，同時展示中國在國際社會的影響力與知名度。

二、紀念活動與意識形態(tài)整合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的思想意識領域仍呈現(xiàn)錯綜復雜的狀態(tài)，要確立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領導地位，單憑抽象枯燥的理論宣講是遠遠不夠的。只有將理論與實踐相結合，以解決實際問題為導向，使民眾理解，正是在這一正確的意識形態(tài)指引下我們取得了新民主主義革命與新中國建設的成功，才能使人民獲得對馬克思主義為核心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高度認可與認同。1953年《中央關于國慶節(jié)紀念辦法的通知》中要求各地在紀念活動中強調，正是因為我們的人民民主專政制度的優(yōu)越性，才使得我們獲得了新中國如此巨大的成就(12)中共中央宣傳部辦公廳,中央檔案館編研部.中國共產(chǎn)黨宣傳工作文獻選編:第3冊[M].北京:學習出版社,1996：573.。除了本國的建設實績，中國共產(chǎn)黨還大力宣傳蘇聯(lián)的建設成就與成功經(jīng)驗，以進一步強化意識形態(tài)的說服力。1952年開始，每年11月全國范圍內都要開展“中蘇友好月”活動，“介紹蘇聯(lián)社會主義建設成就、蘇聯(lián)先進生產(chǎn)經(jīng)驗、蘇聯(lián)人民共產(chǎn)主義道德及中蘇兩國人民友好團結在我國建設和保衛(wèi)和平事業(yè)中的巨大歷史意義”，活動要求各地“動員各階層的廣大群眾參加，務使城鄉(xiāng)廣大群眾都受到一次集中的關于中蘇友好的教育、關于愛國主義和國際主義相結合的精神的教育、關于我們國家的社會主義和共產(chǎn)主義前途的教育”(13)中共中央宣傳部辦公廳,中央檔案館編研部.中國共產(chǎn)黨宣傳工作文獻選編:第3冊[M].北京:學習出版社,1996：431-432.。在這些活動中，不僅蘇聯(lián)向中國派遣各種代表團參觀指導，中國各地也紛紛邀請?zhí)K聯(lián)專家、學者、技術工人等作經(jīng)驗交流，有關十月革命經(jīng)過及蘇聯(lián)建設成就的相關報道、展覽、電影等大量呈現(xiàn)，群眾在各種聯(lián)歡、座談、講演活動中不僅明白了“中國人民革命的勝利，是與偉大的蘇聯(lián)一貫真摯的支援不可分的”(14)紀念十月革命堅決粉碎美帝侵略——沈陽市七中師生給蘇聯(lián)青年黨一封信[N].東北日報,1950-11-07(3).，而且破除了“對美帝的幻想和崇拜美帝‘物質文明’的附庸思想”，認識到“掌握知識、文化和鉆研馬列主義科學精神”(15)向蘇聯(lián)列寧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學習——紀念十月革命節(jié)33周年[N].東北日報,1950-11-07(1).的重要作用。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伊始，國家建設取得的偉大成就激起了人們學習馬克思主義的積極愿望，但是，當時在廣大群眾中真正學過、真正懂得馬克思主義的少之又少，中國共產(chǎn)黨積極借助紀念活動展開對廣大群眾的馬克思主義教育。其一，借助紀念活動加強理論解讀。1951年，為慶祝建黨30周年，《人民日報》連續(xù)刊載《毛澤東選集》部分重要文章。1953年，馬克思誕辰135周年之際，人民出版社出版、新華書店統(tǒng)一發(fā)行《資本論》中譯本第一、二、三卷，以幫助民眾深入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其二，借助紀念活動，以通俗易懂的方式宣傳馬克思主義理論。1955年紀念列寧誕辰活動中，中央要求各地舉辦說明列寧生平的展覽會，展覽內容除圖片外，可包括我國出版的列寧著作，并要求報紙刊載聯(lián)系實際的闡述列寧思想的“通俗論文”，同時，各省(市)應在四月二十二日前后放映有關列寧生平的電影(16)中國共產(chǎn)黨中央宣傳部辦公廳,中央檔案館編研部.中國共產(chǎn)黨宣傳工作文獻選編:第3冊[M].北京:學習出版社,1996：930.。其三，在紀念活動中，教育民眾將理論學習與實際任務聯(lián)系起來。1955年《中央關于紀念斯大林逝世二周年的通知》中，要求各地報刊在紀念斯大林的同時，將馬列主義宣傳解讀與當時社會各領域廣泛開展的“宣傳唯物主義思想、批判資產(chǎn)階級唯心主義思想、為實現(xiàn)黨的總路線而斗爭的任務聯(lián)系起來”(17)胡國勝.新中國建國初期的紀念活動與馬克思主義大眾化[J]. 中共寧波市委黨校學報,2010(2):17-18.。

除了常規(guī)的理論學習，中共還積極利用紀念活動中的口號、旗幟、畫像、雕塑、紀念碑等紀念符號來強化民眾的意識形態(tài)記憶。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每年的“五一”“七一”“八一”“十一”等重要紀念日，中央都要發(fā)布一些紀念口號，紀念口號中除了與紀念主題和當年時政相關的內容外，一定會有“馬克思列寧主義萬歲！”“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中國共產(chǎn)黨萬歲!”“毛主席萬歲!”等內容，而且，這些口號要“張貼散發(fā)及在檢閱臺擴音器中播送”“并擇其簡短易喊者，或加以改編使適于呼喊”的“在集會及游行時給群眾呼喊”(18)中共中央宣傳部辦公廳,中央檔案館編研部.中國共產(chǎn)黨宣傳工作文獻選編:第3冊[M].北京:學習出版社,1996：294.。在“五一”“十一”等重大國家紀念檢閱中，慶祝集會會場上要“懸掛馬、恩、列、斯及毛澤東相片”，游行時要舉領袖像，而且嚴格規(guī)定畫像的排列順序(19)中共中央宣傳部辦公廳,中央檔案館編研部.中國共產(chǎn)黨宣傳工作文獻選編:第3冊[M].北京:學習出版社,1996：755.。另外，各地還修建了紀念歷史事件、歷史人物的紀念館、紀念碑等，以供人們在紀念活動中前往瞻仰紀念?？谔?、標語、畫像、場館等一系列紀念符號，將信息迅速濃縮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里，并以其生動的形象，鐫刻在民眾的記憶之中，成為民眾的潛意識(20)陳金龍.中共紀念活動與黨史文化的建構[J].中共黨史研究，2012(11):47-55.。在鋪天蓋地的紀念符號中，廣大人民儼然成為新時代新社會的主人，并自覺地以社會主義的意識形態(tài)作為自己日常生活的行為準則。

三、紀念活動與社會主義思想道德的重塑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中國共產(chǎn)黨希望盡快在人們頭腦中培育社會主義思想觀念與道德體系，以使民眾統(tǒng)一認識，共同投身于社會主義建設中來。1954年《“五一”紀念辦法》中明確提出紀念活動的目的就是“使全體職工努力提高自己的社會主義覺悟水平，克服各種非工人階級、特別是資產(chǎn)階級的思想影響，樹立對待勞動、對待集體和對待國家的正確態(tài)度”(21)中共中央宣傳部辦公廳,中央檔案館編研部.中國共產(chǎn)黨宣傳工作文獻選編:第3冊[M].北京:學習出版社,1996：753.?？v觀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的國家紀念活動，愛國主義、集體主義、國際主義與勞動至上是其中主要被傳達和引導的道德行為準則。

每年的國慶節(jié)各新聞媒體都要總結國家一年建設成就，展望美好未來，國慶節(jié)當天北京要舉行盛大的閱兵式，各省會和其他大城市都要舉行群眾游行。不論是元旦春節(jié)等傳統(tǒng)節(jié)日，還是“三八”“五一”“五四”“七一”“八一”等重要紀念日，愛國永遠是紀念活動的主旋律，是人們從事各項生產(chǎn)活動、做好本職工作的重要前提。而隨著抗美援朝戰(zhàn)爭的爆發(fā)，民眾的愛國熱忱達到了高潮，全國掀起以“抗美援朝，保家衛(wèi)國”為核心的愛國捐獻、勞動競賽、擁軍優(yōu)屬等愛國主義活動，愛國已經(jīng)成為人們頭腦中的普遍意識。

提倡愛國主義的同時，集體主義作為主流價值觀念被大力推廣。“個人利益服從集體利益”“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互幫互助、樂于奉獻”等，成為標準的道德行為準則，在各種紀念活動中不斷被強化?！吨醒腙P于1953 年新年宣傳工作的要點》中強調，要“在干部和人民中都必須確立服從整個國家利益，服從整個國家計劃”的觀念，并在經(jīng)濟建設中“向工人、工程技術人員、工業(yè)管理人員宣傳工業(yè)化的利益，宣傳個人利益服從國家長遠利益的思想”(22)中共中央宣傳部辦公廳,中央檔案館編研部.中國共產(chǎn)黨宣傳工作文獻選編:第3冊[M].北京:學習出版社，1996：483.。集體主義不僅代表了整個社會的精神風貌，更成為每個人的日常行為準則與價值追求。

二戰(zhàn)后美蘇冷戰(zhàn)格局的形成，使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初就面臨嚴峻的國際環(huán)境。如何確保新生社會主義國家政權的生存與發(fā)展，是中國共產(chǎn)黨確定外交戰(zhàn)略思想的首要前提?；趯H環(huán)境的深刻分析，毛澤東提出了倡導世界革命的國際主義戰(zhàn)略，不僅要團結第三世界國家，還要團結一切被壓迫民族和一切進步力量，推行世界范圍內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因而，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推行的國際主義是一種“基于戰(zhàn)爭與革命時代的國際主義，是以階級利益為主的無產(chǎn)階級國際主義”(23)汪興福.新中國國際主義思想研究[J].科學社會主義,2010(1):43-46.。 這既是一種外交戰(zhàn)略，也是一種價值理念，在新中國各種紀念活動中被普遍宣傳，并漸漸為人民群眾所認同和接受。在“七一”“八一”“十一”等重大紀念日的閱兵、群眾游行活動中，都要高喊表達國際主義精神的口號，同時邀請各友好國家政要及代表觀禮。另外，抗美援朝宣傳紀念活動中，在愛國主義之外，人們普遍受到了深刻的國際主義教育，在軍人中，“為祖國爭光”“立國際功”成為鼓舞士氣的最響亮的戰(zhàn)斗口號。在普通群眾中，人們深刻認識到朝鮮戰(zhàn)爭的勝利，“對世界和平事業(yè)”、對于“鼓舞全亞洲、全世界、特別是殖民地附屬國人民反抗帝國主義的斗爭情緒”都作出了巨大的貢獻(24)中共中央宣傳部辦公廳,中央檔案館編研部.中國共產(chǎn)黨宣傳工作文獻選編:第3冊[M].北京:學習出版社，1996：452-453.。

“一窮二白”的經(jīng)濟基礎，以及西方世界的封鎖、禁運政策，決定了“獨立自主、自力更生”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國家發(fā)展的基調。積極勞動、努力生產(chǎn)成為普遍被認同的價值理念，勞動至上、“勞動最光榮”成為人們日常生活的道德標準與行為準則。每年“五一勞動節(jié)”，“全國各城鎮(zhèn)及工礦區(qū)，均舉行以工人為主體，并吸收農(nóng)民、機關職員、駐軍、學生、市民及工商界代表參加的慶祝集會”“并由著名工、農(nóng)業(yè)勞動模范、戰(zhàn)斗英雄，先進工作者及其他各界代表講話”(25)中共中央宣傳部辦公廳,中央檔案館編研部.中國共產(chǎn)黨宣傳工作文獻選編:第3冊[M].北京:學習出版社，1996：356.。各行各業(yè)涌現(xiàn)出許多勞動模范、先進生產(chǎn)者和技術能手，他們成為人們爭相崇拜或學習的道德楷模，引領整個社會的道德風尚。兒童節(jié)里兒童要表示“除了搞好學習外，要充分利用雙手，發(fā)揚勞動精神和創(chuàng)造能力”(26)我們對“六一”的獻禮[N].人民日報,1952-06-01(1).來向祖國獻禮的初心，青年節(jié)里青年要表達“在勝利基礎上迎接增產(chǎn)節(jié)約新任務”(27)青年團沈陽市委員會紀念“五四”舉行青年座談會[N].東北日報,1952-05-04(1).的信心，婦女節(jié)里婦女要表達“像男工一樣積極參加生產(chǎn)競賽，并創(chuàng)造新的生產(chǎn)記錄”(28)旅大地區(qū)新的景象——十萬婦女參加生產(chǎn)[N].東北日報,1950-03-08(1).的決心，整個社會彌漫著“幸福的生活要靠勞動來創(chuàng)造”的樸素情感和積極投身社會主義建設的巨大熱情。

綜上，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中國共產(chǎn)黨通過各類國家紀念活動的組織實施，在較短的時間里在全社會廣泛樹立和培育了社會主義道德風貌和價值追求，這不僅對于鞏固政權、凝聚民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而且對于提高新中國的國際地位和聲譽發(fā)揮了積極的影響。但一段時期內，社會生活以及思想文化領域過度追求無產(chǎn)階級思想的純粹性與排他性，導致國家紀念這一文化活動始終圍繞階級斗爭、政治斗爭來進行。當然，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國家紀念活動的實踐也為我們提供了如何將抽象的文化價值理念嵌入民眾的思想意識觀念中，并內化為其自動的價值判斷與行為準則的有益參考。今天我們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文化，培育新時代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仍然可以借鑒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國家紀念活動的做法，將抽象的理念生動化、生活化，以群眾喜聞樂見的形式展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內涵，以人們身邊具體的實例、結合真實的生活場景普及社會主義文化價值體系的內核，如此方能獲得人們的理解與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