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地巡撫直隸事略

白志棟 萬宏強

（甘肅醫(yī)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甘肅 平?jīng)?744000）

李光地（1642-1718 年），字晉卿，號厚庵，別號榕村，泉州安溪人，清初名臣。李光地于康熙三十七年（1698 年）十二月至康熙四十二年（1703 年）四月，以兵部侍郎、右副都御使巡撫直隸，康熙四十二年（1703 年）四月至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十一月，任吏部尚書兼直隸巡撫，前后巡撫直隸五年余。五年中，他勇于治事，政績卓著，堪稱良吏。茲將其巡撫直隸之政績略述如下：

一、治理水患

清初，直隸水患嚴重，子牙河（包括滏陽河、漳河、滹沱河）水系與永定河水系尤為突出，亟需治理?？滴跞四辏?699 年）二月，康熙帝南巡，途經(jīng)直隸，令直隸巡撫李光地勘查漳河故道，并上奏治理方案。李光地認為，由衛(wèi)水歸入運河的這一支漳水，以及老漳河，都有散漫淺平之處，應(yīng)該酌量疏浚。完固口小支河，應(yīng)筑雞嘴壩與攔河壩，逼水入河?！爸劣陟o?？h田地淹沒，因向年開廣福樓、及閻、留二莊口之故，若竟堵諸口，又有礙西堤，請俟水退之后，暫行堵塞。至來春水涸，于閻、留二莊出水處，挑成河道，兩岸筑堤，束水歸淀”①康熙帝立表贊同，命令迅速照此方案實施。李光地組織民眾疏浚河道，歷時十月，工程告竣?？滴醯垩惨暫庸?，賜《御制子牙河詩》，表彰李光地治河之功?？滴跞拍辏?700 年）冬十月，康熙帝命李光地主持永定河治理工程。李光地鑒于北方冬季寒冷，凍土凝結(jié)，建議來年春季開工?？滴跛氖辏?701 年）正月，李光地奏請開工，獲準后，發(fā)動民夫十萬余人，遴選有才佐吏，每人統(tǒng)三十鋪，每鋪十夫，分駐永定河南北兩岸。李光地親自來往巡視、指揮。經(jīng)過一番修堤、筑壩、疏導(dǎo)與開河口引水，終于制服了多年的水患。原定一年工期，僅用四十天便完工。李光地以疏導(dǎo)為主“浚直河身，直沖流沙”的治河方法，被康熙帝推廣到黃河、淮河的治理當中，均大收成效，為百姓民生貢獻良多。

二、整飭吏治

李光地在直隸巡撫任上，整飭吏治，懲治貪墨，不遺余力。康熙三十八年（1699 年）七月，永定河分司吳祿禮，筑堤曠年，不報奏銷。李光地節(jié)其供給，反被誣陷為貽誤工程。侍郎羅察審質(zhì)，偏袒吳祿禮。李光地將吳祿禮貪墨靡冒事上奏朝廷。尚書薩穆哈復(fù)審，將吳祿禮革職?？滴跞拍辏?700 年）十二月，李光地題參原任河道總督王新命等“諸事俱不實心效力，惟徇情面，無益河工；并劾其修河錢糧，多無著落?！雹诔⑴蓛?nèi)閣學士法良、吏部侍郎徐秉義前往審查。查實王新命監(jiān)修誤工，蒙混虧空，浮冒銀萬余兩。擬斬監(jiān)候，遇赦免。李光地作為封疆大吏，出巡地方，每次輕裝簡從，所帶隨行官員、仆從寥寥十余人。他嚴格約束隨行人員，不準勒索、騷擾地方，并明確要求地方官員不準趨奉供億，鋪張浪費。同時，由于直隸地近京師，為皇帝出巡必經(jīng)之地。李光地巡撫直隸，不怕得罪當朝權(quán)貴，一切迎來送往的供應(yīng)皆從簡。他對康熙帝直言，為了紓解民力，一切供應(yīng)，皆過從減損，獲得了康熙帝的認可。捐納作為選官一途，經(jīng)常導(dǎo)致吏治不清。王新命主持永定河工期間，曾以費用不足請開河工捐納。李光地接管永定河工后，迅速完工，并密奏康熙帝，堅持捐納不可開，絕了營進之徒捐納之望。

三、革除弊政

清初，為維護滿族貴族的特權(quán)地位，保障八旗士兵的生活，圈占了大量土地。圈地后，無人耕種，肥沃的土地長滿野草，成為馬廠，或年年存水，鹽堿化、沙化而荒廢。圈地主要集中在直隸。被趕到貧瘠土地上的民眾，苦于生計，不得不偷墾被圈占的土地，引發(fā)了直隸民眾與八旗貴族的矛盾沖突?？滴跞拍辏?700 年）十二月，李光地委婉疏奏，認為東翼馬廠余地，有積水不能開墾的；有偷墾后，歉收而拋荒的；有犁掘蝗蝻，無人承種的。墾種的是由于民眾自己的土地堿薄，不得不偷墾，況且他們未曾多占，也不曾偷漏賦稅，所以，請免其偷墾之罪，允許其繼續(xù)耕種，照章納賦稅。同時，請求將東翼馬廠多余荒地，允許各州縣民眾墾種，使荒地變良田。康熙帝同意了李光地的請求。旗人喧囂沸騰，康熙帝派內(nèi)大臣與李光地會商。內(nèi)大臣聲色俱厲，李光地據(jù)理力爭，內(nèi)大臣為之愧屈。康熙四十年（1701 年）十二月，李光地著手解決西翼馬廠多余土地問題。李光地將勘查西翼馬廠土地情況上報朝廷，并請求將多余土地由民眾墾種。他認為西翼馬廠余地系抵消城西圈占民眾土地，不應(yīng)該再圈給旗民。即使旗人侵占的土地，也應(yīng)還給民眾墾種。康熙帝聽從了李光地的建議。圈地的弊政在直隸得到一定程度的修正。

四、社倉與常平倉的建設(shè)

傳統(tǒng)社會下，朝廷設(shè)立常平倉，儲糧備荒以供應(yīng)官需民食。主要是運用價值規(guī)律來調(diào)劑糧食供應(yīng)。在市場糧價低的時候，適當提高糧價進行大量收購。在市場糧價高的時候，適當降低價格進行出售。這一措施，對平抑糧食價格和鞏固封建政權(quán)起到了積極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民群眾的利益和愿望。在每年青黃不接時，貧民急需糧食，然而，逐級上報、審批，遷延時日，使貧民難免挨餓。鑒于此，李光地于康熙三十九年（1700 年）春正月，請定常平倉咨部輒發(fā)之例。請求簡化平糶程序，讓戶部一接到地方官的報告，立即平糶。這一建議得到康熙帝的批準，并作為定法固定下來。李光地任直隸巡撫期間，試行社倉法，取得的了一定成效。李光地說服各地吏民各自拿出一部分糧食來，分別存于所在鄉(xiāng)村，令本鄉(xiāng)誠實之人經(jīng)理，以便在荒歉之年接濟百姓，名為“社倉”。李光地制定了社倉法：豐年大量存貯糧食，一般年景以新糧換陳糧，歉收之年依照各戶人口多寡發(fā)放救濟糧；地方官員不得干涉社倉糧食出入，社倉主持者須于每年秋后將存糧數(shù)目報送官府以備查?？滴跛氖荒辏?702 年）至康熙四十三年（1704 年），三年間直隸所屬社倉勸捐米谷共七萬四千九百七十余石，出借貧民，得息米一千零五十一石?？滴跛氖哪辏?705 年）永平、保定二府陸續(xù)捐谷四百三十五余石，皆貯存于各屬社倉。③

五、與民休息

在任直隸巡撫期間，李光地以民為重，切實減輕民眾負擔，與民休息?？滴跞四辏?699 年）夏，直隸境內(nèi)蝗蝻成災(zāi)，伏日暑雨，炎溽交蒸，李光地置鞍馬勞頓于不顧，跋躓泥水，遍歷郡縣，督捕蝗蝻?？滴跛氖辏?701 年）十月，有人請筑廣平縣堤，李光地奉命勘察。李光地認為廣平一帶土松沙深，漳河遷徙不定，筑堤容易坍塌，勞而無功。他建議水淹之時蠲免賦稅，以荒田墾種之年為起科之歲。廣平多年請求蠲免，民力得蘇。后有議開畿南河道，李光地認為費用太大，毀壞田廬眾多，且眾流匯合，為害尤大。最終，得以諫阻?？滴跛氖哪辏?705 年），李光地向康熙帝提出“蠲免之歲概停舊逋之征”的建議，蠲免賦稅的一年中連同以往積欠的賦稅一概免除?？滴醯劢邮苓@一建議，將之頒行全國。同年十一月，李光地在離任之前，上書康熙帝，請求豁免琉璃廠和亮瓦廠的間架稅。終獲批準，工人生活得以改善。

六、振興文教

李光地作為清初理學學者、進士，他巡撫直隸期間，崇文重教，設(shè)置義學，整飭科場，舉薦學人，支持學術(shù)研究，為直隸的文教事業(yè)做出了貢獻?？滴跞四辏?699 年）春正月，李光地設(shè)立義學。先后延聘孫勷、徐用錫等為教師。同時，制定學規(guī)，“務(wù)使整衣冠，謹顰笑，一正俗學之陋。”④李光地于政務(wù)閑暇之際，親自教書講學。生員中兼通五經(jīng)者十余人。張南齡能誦十三經(jīng)，乙酉年中順天鄉(xiāng)試第一名。而后，李光地全面鋪開，在所屬州縣設(shè)立義學。李光地長期擔任學政、考官、讀卷官，熟知科場積弊，有志于改革?？滴跞拍辏?700 年）七月，湖廣總督郭琇上書彈劾學道，并陳科場積弊。康熙帝遣戶部筆帖式德明前往直隸，就整飭科場一事征詢李光地的意見。李光地于八月二日上《條議學校科場疏》，為整頓科場制訂了一套詳細的規(guī)章制度，這些措施中施行于學校內(nèi)的有四條：第一，學道官員應(yīng)經(jīng)過考試，選拔有真才實學者擔任；第二，學校教官隊伍應(yīng)進行整頓，清理淘汰老不堪任，以及不通文理者；第三，整頓士風，懲治貪腐學官及不法文武生員；第四，尊崇經(jīng)學，改變束書不觀的局面。施行于科場內(nèi)的有三條：第一，獎勵能自首的被迫收受賄賂之官員，為其升官，以震懾鉆營奔競之徒；第二，嚴格監(jiān)考，并對錄取者進行復(fù)試，以防假偽；第三，罷斥分卷、居間聯(lián)絡(luò)閱卷房的儒士。康熙帝采納了李光地的建議，付諸實施。李光地任直隸巡撫期間，延請著名數(shù)學家梅文鼎到巡撫官署研究學術(shù)，講習學問，培養(yǎng)了陳萬策、王蘭生、魏廷珍等精通歷算之學的人才。李光地還幫助梅文鼎刊刻其歷算著作。并于康熙四十四年（1705 年）舉薦梅文鼎給康熙帝。在此期間，李光地自己也撰寫并刊刻了大量學術(shù)著作。

李光地巡撫直隸多年，為官勤政恤民，治績顯著?？滴醯鄯Q贊道：“朕用一清正撫臣，便歲豐人樂，可知得賢之易效也！”④

注 釋：

①《清實錄》第5 冊，第1044 頁

②《清史列傳》卷11

③乾隆《大清會典則例》卷40《戶部·積貯》

④李清植《文貞公年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