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銀行家助常香玉的愛國義演

賴晨

常香玉是著名的豫劇表演藝術(shù)家，她的成名源于她上世紀五十年代初在全國巡回演出半年，籌集了巨款為志愿軍捐獻了一架戰(zhàn)斗機。而在這次行動中，有許多細節(jié)，尤其是得到紅色銀行家——莫鈞濤夫婦支持的故事，卻鮮為人知。

出生草根的女演員

1923年9月15日，常香玉（張妙玲）出生在河南省鞏義市董溝。

9歲那年，常香玉未能上學(xué)，隨父親張福仙（張茂堂）搭班開始拜師學(xué)藝。父親為了逼女兒用功學(xué)戲，常把女兒打得渾身是血，不知情的旁人都認為他是人販子。他說：“戲是苦蟲，不打不中。”常香玉初學(xué)武丑、小生、須生，后專演花旦。10歲時，常香玉隨父搭太乙新班習(xí)演。

1935年11月，常香玉三赴鄭州，隨父再搭周海水太乙班，進開封闖蕩。到開封不到兩月，她便憑借文武不擋、生旦俱佳的出色技藝，嶄露頭角。由墊戲改為中軸，成為太乙班的主演之一。1936年，《泗州城》連演3場，轟動開封。從此以后，常香玉正式成為主演。

1944年6月3日，常香玉和陳憲章（陳斌符）結(jié)為連理，結(jié)婚儀式在西安東大街正大豫飯莊秘密舉行?；楹?，夫婦定居西安市新西街。陳憲章和常香玉結(jié)婚時已和前妻姜君璐離婚，姜君璐赴重慶上大學(xué)去了。

陳憲章是河南鄭州人，生于1917年，抗戰(zhàn)初期畢業(yè)于國民黨中央戰(zhàn)時干部訓(xùn)練四團藝術(shù)班。1940年前后，他任陜西寶雞三青團書記，兼任河南難民小學(xué)——中州小學(xué)校長，后又在西安公路局任科長。陳憲章任寶雞三青團書記時，為了開拓團務(wù)，獲得地方軍政官員支持，特聘請寶雞警備司令、陸軍中將唐俊德為三青團指導(dǎo)員，聘請寶雞地區(qū)專員兼保安司令溫崇信為三青團青年講座講師，由于這層關(guān)系，陳憲章得以經(jīng)常出入專員公署和警備司令部，一時間身價倍增。縣長、公安局長、憲兵營長等縣級官員紛紛和他拉關(guān)系，講交情，以求其在司令、專員面前為其美言。

常香玉在寶雞演出時，陳憲章因戲生情，兩人相愛。

1947年，陳憲章被胡宗南以地下黨嫌疑逮捕入獄?！按蟀腰S金買別離，一鍋紅薯爭稀稠”，常香玉為了營救丈夫傾家蕩產(chǎn)，最后把首飾都賣了;小女兒們?yōu)榱藸幊约t薯稀飯，我稀了你稠了，爭鬧不止。

解放后，陳憲章因歷史問題，被人民政府逮捕。

困窘的小戲班

1948年春，常香玉在西安創(chuàng)辦“香玉劇?！保恢钡?951年，這個民間小戲班的處境仍然十分困難。戲服老舊，燈光設(shè)備簡陋，鑼鼓等道具不全。常香玉在西安市解放市場，一個只搭了簡易席棚的小劇場演出，觀眾很少，收入也很少。

1950年10月25日，志愿軍跨過鴨綠江，開始抗美援朝。翌年6月，為了更好地支援抗美援朝，抗美援朝總會向全國人民發(fā)出了為志愿軍捐獻飛機大炮的號召。全國人民立即掀起了捐獻浪潮。

常香玉出于愛國熱情，作出一個決定：她要帶領(lǐng)戲班到全國巡回演出，把演出得來的收入為志愿軍捐獻一架戰(zhàn)斗機。雖然這個決定是愛國的，但起初并未引起輿論界的重視，所以也未受到廣大群眾的注意。

一天晚上，戲班上演的劇目是《木蘭從軍》，常香玉演花木蘭。演出進行時，突然天降暴雨，簡易席棚到處漏水，很快演員的戲服被淋濕了，妝也花了。觀眾為了躲雨，紛紛離開，臺下剩下的觀眾屈指可數(shù)。由于是捐獻義演，常香玉認為要對得住支持的觀眾，讓演員們堅持把戲演完。

恰好那晚，陶才楨也是觀眾之一。她是老紅軍、西安市委委員、人民銀行西安市分行長莫鈞濤的夫人。陶才楨冒雨看完了常香玉的演出，演出結(jié)束后，她到后臺慰問了常香玉等演員。常香玉獲悉她是在銀行工作的老紅軍、老干部之后，十分激動，一再表示感謝。陶才楨問其需要什么樣的幫助，常香玉表示她最大的困難就是缺少資金，有時候連吃穿都沒法維持。陶才楨吩咐常香玉第二天來人民銀行西安市分行來找她，她會想辦法幫助常香玉解決資金問題。

紅色行長相助

陶才楨回家后，連夜向丈夫敘述了她這次觀劇的經(jīng)過。她說常香玉的香玉劇社是一個不出名的小戲班，卻有許多優(yōu)點，他們不演一些內(nèi)容不健康的河南梆子的傳統(tǒng)劇目，而是排演了鼓勵人民愛國的《木蘭從軍》。尤其可貴的是，常香玉及其同仁在溫飽都無法解決的情況下，堅持義演，為志愿軍捐獻飛機的雄心不動搖。同時把戲班的困窘狀況也告訴了丈夫。她以一個老共產(chǎn)黨員的名義向丈夫提議：人民政府和銀行應(yīng)該給其大力支持。

莫鈞濤認真考慮之后，認為應(yīng)再仔細了解一下常香玉和她戲班的情況，再作決定。他答應(yīng)翌日接見一下常香玉。

翌日，常香玉如約來到銀行，陶才楨把她領(lǐng)到會客室見行長莫鈞濤。莫鈞濤向她詳細了解戲班的捐獻計劃和目前的困難情況。常香玉一一作了陳述，并表示困難再大，她為志愿軍捐獻飛機的決心也不會變。莫鈞濤鼓勵她一定要把這一愛國行動堅持到底。并表示銀行可以考慮給戲班一些支持，常香玉感激地留下了眼淚。

從交談中，常香玉獲悉莫行長就是陶才楨的愛人時，更為激動。接見后，她激動地拉著陶才楨的手說：“陶大姐，您真是我的貴人，我不知道怎么感謝您。在舊社會，我們連銀行的門都難進，更不用說見行長了。在新社會，共產(chǎn)黨的干部就是不一樣，銀行行長能耐心聽我們一個小戲班的困難，并答應(yīng)幫我們，共產(chǎn)黨真是偉大啊……”

莫鈞濤認為，幫助常香玉最后的辦法就是給其戲班發(fā)放一筆貸款，但操作起來卻很困難。莫鈞濤先派人調(diào)查了常香玉及其戲班的情況，匯總起來的情況卻不容樂觀。首先，常香玉的玉香劇社是個民營小戲班，常香玉是這個私人小戲班的老板。根據(jù)政策，私營小戲班不是人民銀行扶持的對象。其次，該戲班的資產(chǎn)很少，演出的收入也很少，如果貸款，風(fēng)險比較大。最后，公安機關(guān)提供材料說，常香玉的丈夫因為歷史政治問題被捕在關(guān)押中，給她貸款或許會有很壞的政治影響，等等。

為此，莫鈞濤特地把情況向市委作了匯報，同市委副書記柯華進行了詳細的分析，然后兩人又一起和市長方仲如交換了意見。討論的最后結(jié)果是：常香玉決定給志愿軍捐獻飛機的行動是愛國的，當時在西北乃至全國文藝界都是空前的行動，應(yīng)該給予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