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孔子學院的發(fā)展現(xiàn)狀和問題研究

【摘 要】 本文介紹了葡萄牙四大孔子學院的現(xiàn)狀，分析了葡萄牙孔子學院面臨的發(fā)展機遇和問題，指明了在教材編寫、師資配備和課程設置上存在的不足和需要改進的方面。認為，孔子學院應當在充分了解學生學習動機的情況下，編寫一套權威的教材來指導教學，并輔以規(guī)范的教學大綱和評估體系，讓學生的目標感更加明確。在教師方面，應著力培養(yǎng)、輸送更多會說葡語，具備跨文化能力，有教學經(jīng)驗的高水平教師。更要輸出文化精品，豐富文化傳播形式。

【關鍵詞】 葡萄牙;孔子學院;發(fā)展現(xiàn)狀;存在問題;改進措施

近十多年來，在法國、英國和德國等歐洲國家的中小學中，漢語是同法語，德語、俄語、西班牙語一樣被列入教學內容的外語。另外，在全球利益一體化的大背景下，中國在世界上的政治經(jīng)濟地位愈發(fā)重要，對于漢語知識的需求也在日益增長。

為滿足外國人民的這一需求，我國政府積極探索，借鑒國際經(jīng)驗，在海外設立了孔子學院，通過中外合作的方式，旨在推廣漢語語言和漢語文化。截至2018年底，漢辦在全球154個國家（地區(qū)）建立了548所孔子學院和1193個孔子課堂，在歐洲41國的孔子學院達到了182所。

葡萄牙是同中國在教育、語言、人文等領域交流合作最為密切的歐洲國家之一。隨著中葡全面發(fā)展兩國關系，全面展開務實合作以來，中葡語言文化交流迎來了更多機遇，孔子學院的發(fā)展空間也更加廣闊。從2005年國家漢辦在葡萄牙布拉加市開設第一所孔子學院至今，葡萄牙共建立了4所孔子學院，它們分別是：米尼奧大學孔子學院、里斯本大學孔子學院、阿威羅大學孔子學院和科英布拉大學孔子學院。它們發(fā)揮各自職能，開展?jié)h語教學，培訓漢語教師，提供教學資源，進行文化交流活動等，為葡國學生學習漢語言文化、了解當代中國打開了一扇大門。

一、葡萄牙的孔子學院現(xiàn)狀

1、米尼奧大學孔子學院

米尼奧大學是葡萄牙最早開設漢語課程的高校。2005年9月，原教育部副部長章新勝和國家漢辦副主任趙國成訪問米尼奧大學，在評估了米尼奧的漢語課堂教學水平之后，漢辦于2005年12月9日，在此設立孔子學院，并與南開大學建立了合作關系。十幾年來，它一直是葡萄牙漢語推廣和文化宣傳的領跑者。

米尼奧大學孔子學院不僅大力建設實體課堂，還開發(fā)了線上課堂，利用新的信息和通信技術進行漢語教學。此外，還為葡萄牙的中、高等院校培養(yǎng)漢語教師，提供漢語教材，發(fā)展推廣中學階段的漢語教學。同時，它也是葡國最早設立漢語水平考試考點的孔子學院。

主要開設的課程有：免費課程，短期課程，暑期課程等。除此之外，還會舉辦一些專題活動，比如：民族樂器展覽，中國民樂與樂器表演，古典詩詞鑒賞，風俗文化（風水，中醫(yī)）介紹等。

由于在漢語言文化教育方面起步早，米尼奧的孔院發(fā)展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走在前列的布拉加市還建立了若干所孔子學堂，讓漢語走進中小學，將漢語語言文化作為其第二外語或者選修課。

2、阿威羅大學孔子學院

基于中葡兩國在高等教育領域合作的輝煌歷史，國家漢辦于2014年9月在阿威羅大學成立孔子學院，國內承辦機構為大連外國語大學。它的辦學宗旨是：支持和促進漢語語言和文化在葡萄牙的傳播，致力加強兩國人民的互相理解和友誼。阿威羅孔子學院開辦了初級、中級、高級等不同級別的語言課程，各種漢語和中國文化的具體課程。

相比米尼奧大學的課程，阿威羅大學孔院的課程更為豐富且針對性強。具體課程有：免費課程，專業(yè)方向課程（包括漢語語言課程，貿易漢語課程，旅游漢語課程），漢語第二語言課程，漢語語言水平考試培訓班等。有的專業(yè)課程學時均為60小時，每周三天課，每次兩小時均安排在晚間（晚六點半至八點半）。此外，阿威羅孔院還開設了一些興趣課程，例如書法課程、葫蘆絲課程、武術課程、太極課程等。

阿威羅孔院為報讀課程的學生提供了更多的實踐機會和優(yōu)惠政策，其中包括了10個學時的課外文化學習，兩周時間的中國訪學（漢辦資助國際機票邀請孔院學生來中國，參與中國的課堂，參加研討會和工作坊，參觀歷史古跡），漢辦資助提供留學獎學金，學生來中國讀各種時長的課程（暑期班，年度班等）。

3、里斯本大學孔子學院

葡萄牙里斯本大學孔子學院是國家漢辦委托天津外國語大學與葡萄牙里斯本大學設立的漢語言文化傳播基地。2008年4月8日中國駐葡萄牙大使高克祥，國家漢辦副主任暨孔子學院副總干事趙國成及葡萄牙各界代表出席了孔院的揭牌儀式。

作為葡萄牙的首都，里斯本大學以其政治地緣優(yōu)勢，舉辦了相當多具有影響力的漢語推廣活動。2009年，里斯本孔院舉辦了“中國與葡語國家研討會”，研討的主題是“08年全球金融危機之下，學習借鑒中國經(jīng)濟穩(wěn)定發(fā)展的經(jīng)驗”。2010年，舉辦了“葡萄牙第一屆中國文化節(jié)日”，參與人數(shù)高達1600人;2014年，第一屆“全球孔子學院日”活動在里斯本市中心舉行，提高了漢語言文化活動的影響力。為吸納社會人員利用碎片時間學習漢語，里斯本大學也一直在創(chuàng)新教學模式。2016年，漢語微課在視頻網(wǎng)站youtube上線，通過搭建在線教學平臺，線下和線上課堂并行，根據(jù)學員需求提供了個性化的教學服務。

“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后，里斯本孔院的中心輻射力度進一步加強。2016年，孔院漢語學生數(shù)量比上一年增長了30%;2017年，葡萄牙總統(tǒng)在葡萄牙最高規(guī)模的教育展會上稱贊“里斯本孔院是全國漢語教學的重要機構，是中葡兩國之間最重要的交流紐帶和文化橋梁”。同年的“第十二屆全球孔子學院大會”上，里斯本大學獲得了“2017年先進孔子學院”的殊榮。十余年來，里斯本孔子學院一直在探索漢語教學的培養(yǎng)模式，影響越來越廣泛，同各個機構的合作也越來越多，學生數(shù)量也逐年增加，截至2017年的第一學期，注冊數(shù)量已經(jīng)達到了8410名，成為了在葡萄牙傳播漢語言文化的中堅力量。

4、科英布拉大學孔子學院

遠在16世紀，葡國政府就在科英布拉創(chuàng)立了第一所耶穌會學校，專門用來培養(yǎng)前去東方各國傳教的耶穌會士。數(shù)百年的文化交流與碰撞，為科英布拉大學留下了大量的珍貴史料和文化遺產(chǎn)。

作為歐洲最古老，最負盛譽的大學之一，2016年7月4日，科英布拉大學孔子學院成立了。中方機構為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和浙江中醫(yī)科大學。

科英布拉大學孔院有針對性地開設了一系列課程：中國語言和文化（等級1至等級6），健康與養(yǎng)生，中醫(yī)入門，中醫(yī)-體質診斷，中醫(yī)討論以及面向專職醫(yī)生的中醫(yī)教學。每周一至兩次課，課程多安排在晚上或周末（2小時），這為社會人員和中醫(yī)從業(yè)者的學習提供了便利。除此之外，科英布拉大學孔院還舉辦了一系列文化活動，比如：中醫(yī)藥知識展，中國民族樂器展，中華敬老美德展，此外，還有中小學生進漢語課堂，包餃子，在中國傳統(tǒng)佳節(jié)舉辦聯(lián)歡會等。

二、葡萄牙孔子學院面臨的發(fā)展機遇和問題

2013年，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提出了共建“絲綢之路經(jīng)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倡議?！耙粠б宦贰北举|上是中國與絲綢之路沿線國家之間一種互惠的、雙贏的全方位交流。交流的基礎是建立互信，而互信的前提是語言相通，因為只有語言相通，文化相通，才能達成最后的心意相通。“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加快了漢語走向國際的步伐。孔子學院作為境外傳播漢語言文化最主要的載體，“一帶一路”倡議必然會為其注入新鮮血液。

2018年12月5日，習近平出訪葡萄牙，在與葡萄牙總理科斯塔的會面中，習近平表示愿同葡方發(fā)展“藍色經(jīng)濟”和“藍色伙伴關系”，雙方簽署了“一帶一路合作諒解備忘錄”?！罢Z言作為‘一帶一路經(jīng)貿投資合作、文明交流互鑒的重要橋梁和紐帶，對于推進我國國際傳播能力建設，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提升國際話語權發(fā)揮著重要作用（梁昊光、張耀軍，2018）”。在這樣的歷史契機之下，葡萄牙孔子學院在文化交流方面的重要地位愈發(fā)凸顯，它所肩負的使命和功能也得到了拓展。然而，機遇與挑戰(zhàn)并存，在葡萄牙的孔子學院同時還面臨著以下問題：

1、缺乏統(tǒng)一的、普適度較高的教材

總體來說，葡萄牙的漢語教學尚處于起步階段，葡萄牙本國研究漢語言文化的學者數(shù)量本就不多，且他們的研究很大程度上是依托中國學者的研究，而后者也存在明顯的數(shù)量不足。因此，業(yè)界對于葡國學生的漢語學習動機，內容偏好和困難點缺乏足夠認識，也就無法有針對性地編纂教材。

另外，目前應用于海外孔院的漢語教材多是各地大學主編的教材，有針對中國風土人情的介紹，也有針對兩國經(jīng)商方面的貿易知識，有針對在校大中小學生的選修課，也有面向對中國文化感興趣的社會人士，但無論處于何種教學目的，教學對象是誰，因此，至今沒有一套權威的，統(tǒng)一的，普適度較高的教材問世。

以里斯本大學孔院為例。他們選擇的是《新實用漢語課本》，根據(jù)傅磊柯（2017）的研究表明，學生對于教材的評價不高。首先，教材與實際生活脫節(jié)，缺乏趣味性和連貫性。主要表現(xiàn)在與日常相關的內容和詞匯較少，主題跳躍，經(jīng)常上一單元還在說京劇，下一單元就開始講旅游了。其次，課本太厚，每學期3至4個月的時間根本無法學完。第三，有的教師會根據(jù)自己的專業(yè)偏好選取教學材料，這樣，部分學生的學習動機往往容易被忽視，同時也不利于學生溫故知新。即便這樣的問題一直都存在，也一直沒有一套符合學生語言需求的漢葡雙語教材出版。直到2017年起，里斯本孔院才開始試用《發(fā)展?jié)h語》。作為漢語言文化傳播的重要平臺，我們認為，孔子學院應當早日建立一套合乎規(guī)范的教學計劃，培養(yǎng)方案和教學大綱，尤其是要推出一套權威的，可被廣泛接受的，在全葡萄牙統(tǒng)一的對外漢語教材。

2、師資水平不均，評估方式不合理

孔子學院的教師主要由國外院校漢語教師，中方漢語教師，中方志愿者，中方留學生和當?shù)仄溉蔚臐h語教師構成。第一，教師的教育文化背景差別較大，水平參差不齊，加之缺乏統(tǒng)一的質量管控，使得教學效果無法保障;第二，根據(jù)傅磊柯（2017）的調查研究，很多中方公派教師不會說葡萄牙語，這成為了教師與學生交流的巨大阻礙;同時，全漢語教學顯然也不適應起步階段的學生，因此，他們會采用英語作為授課語言，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授課效果;第三，公派教師在孔院的任期為2年，導致教師頻繁流動。很多學生表示“每學期都會更換新的教師”，而新老師又缺乏對以往教學內容的了解，造成了教學內容的重復。第四，部分教師在教學效果上要求不高，評估方法簡單且不統(tǒng)一。比如招收學生時的水平測試，只是問一些非?；镜?，諸如“你叫什么名字？你學習漢語多久了？”這樣的簡單問題;在期末考試的時候，由于缺乏統(tǒng)一的評估體系，教師的評估方式又會各不相同，學生真實的學習水平往往無法被真實呈現(xiàn)。我們認為，孔院在選派對外漢語教師時需要將以上問題考慮在內。除此之外，葡萄牙的漢語教學熱度不斷提升，中小學教學點持續(xù)增多，初學者的年齡逐漸降低，建議孔院培養(yǎng)適應不同年齡和社會階層的漢語教師。

3、課程設置和文化活動不足以滿足文化滲透和受眾的需求

從葡萄牙的孔子學院課程設置不難看出，教學的內容同質性較高，基本集中在書法、武術、中醫(yī)、中國樂器等文化產(chǎn)品，文化的滲透力度顯然不夠。

我們對外輸出的雖然是傳統(tǒng)文化，但卻缺乏對傳統(tǒng)文化的深層次挖掘，這樣的文化輸出很難有滲透力和持久力。唐裝、京劇、武術、中醫(yī)，這些是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但絕非全部。我們將中國傳統(tǒng)文化臉譜化，更加劇了外國人對中國的刻板印象。我們“不能僅僅滿足于向國外輸出一些表層的傳統(tǒng)文化符號，也要注意避免對傳統(tǒng)文化的膚淺認識和片面解讀”（黃，2017）。

除了語言之外，我們還應該輸出諸如電影、書籍和音樂等這樣的文化精品，最終輸出我們的主流價值觀，意識形態(tài)和中國人民的智慧禮儀，這才是文化的精髓。根據(jù)傅磊柯（2017）的研究，葡國學生認為孔院的活動缺乏變化，吸引力不夠，參與度較低。學生們希望教師能夠多介紹中國的電視節(jié)目，至少一個月播放一次中國電影，激發(fā)學生的學習興趣。此外，他們也希望中方教師可以通過社交網(wǎng)絡推薦一些視頻、文章或者新聞網(wǎng)站，讓他們更全方位地了解中國。

不難發(fā)現(xiàn)，全球范圍內出現(xiàn)的普遍趨勢是，很多年輕人缺乏對本國傳統(tǒng)文化的興趣，更別說去接受別國的傳統(tǒng)文化了。雖然文化輸出的對象是各個年齡層的人，但由于文化傳播是一個長期的過程，語言溝通的發(fā)展更是有著周期長、見效慢的獨特規(guī)律，難以一蹴而就，需要久久為功，可能需要數(shù)十年才能初見成效，因此年輕人成為了文化傳播的主要受眾，我們有必要傾聽他們的訴求。

三、對策

葡萄牙的四所孔子學院為漢語言傳播作出了不懈努力。作為最早建立孔子學院的米尼奧大學，已經(jīng)形成了相對成熟的辦學理念，著力培養(yǎng)學生的跨文化能力。具有地緣政治優(yōu)勢的里斯本大學，舉辦了各項具有影響力的活動，積極推進線上線下并行的創(chuàng)新漢語教學模式;阿威羅大學和科英布拉大學也在實踐中不斷探索著適應葡國的漢語教學法。

“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對于葡萄牙的漢語傳播來說，既是機遇，也是挑戰(zhàn)。我們應該認識到，現(xiàn)有的師資和教材以及課程設置顯然不能滿足日益增長的學生數(shù)量和他們多樣的學習需求。孔子學院應當在充分了解學生學習動機的情況下，編寫一套權威的教材來指導教學，并輔以規(guī)范的教學大綱和評估體系，讓學生的目標感更加明確。在教師管理方面，葡萄牙孔院應當去思索，怎樣做才能減少教師的頻繁流動，并且著力培養(yǎng)、輸送更多會說葡語，具備跨文化能力，有教學經(jīng)驗的高水平教師。另外，語言的輸出最終是為了輸出文化精品。既然教學生寫漢字，就應當重視漢字教學，比如開設專門課程、派專人教授，提取漢字的各個部分加以解析，而不能只停留在“毛筆涂鴉”的淺顯層面。最后，我們應該豐富文化傳播的形式，并且讓課程設置盡量地去貼合年輕人的需求。讓葡萄牙人，特別是年輕群體主動擁抱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最終增進兩國人民的友誼，達成真正的心意相通。畢竟，學習語言就是為了去了解一個國家，只有了解才能認同，也只有認同才能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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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徐麗華.孔子學院的發(fā)展現(xiàn)狀、問題及趨勢.2008.

[8] 孔子學院漢辦http：//www.hanban.org.

【作者簡介】

任珊珊（1987—），陜西西安人，西安外國語大學講師，研究方向：葡萄牙語應用語言學、葡語國家文化與國情.